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劉伯溫後人盜墓手記

第8章 第七章生死

劉伯溫後人盜墓手記 逆小旅 11786 2018-03-22
土行凶險,誰都有托底保命的玩意兒。這行人錢來得容易,去得也快,少不得要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放在過去,這些保命的東西都是從哪個窯裡起出的名刀寶劍,古代傳說中有名的物件,都能削金斷玉,吹毛斷發,是最好的防身利器。還有人取了不少門派製作的獨門法器,行當里傳下來的摸金符,包括罕見的地龍牙當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近年來,這些玩意兒是越來越少,想踅摸到合用的,難上加難。不過有時發現了窯,時間不等人,土行里的人也大多開始熱衷於現代科技。 比如大規模的土行行動,有的已經從越南、緬甸那裡走私過來了槍支,來保護自身的安全。還有更憊懶的人物,直接就上了炸藥,雖然這也屬於“一力破萬巧”的路數,但就正宗土行人來說,是極端受鄙視的行為。

再者一些著名的陵墓,靠近城市,周圍繁華,用炸藥反而更容易惹出麻煩,相信要不是顧及這點,以徐克的財力,僱傭幾支專業的爆破隊伍把整個墓地生生爆出一條路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郭老四雖然算得上是老派人物,可是手裡也有自己的稱手傢伙,就是現在他手裡揮舞著的這個黑色的橡膠短棍。 這個棍子是個多用電棍,不屬於警用和安保防身,是不知道什麼人通過路子,從戰火紛飛、極端混亂的伊拉克倒騰回來的。裡面安裝了變壓設備,可以用民用電充變成4萬伏的高壓,連續對對手造成十次以上的致命電擊。 棍子中間空著的地方可以補充壓縮的氫氣。在電力虛弱或者需要的情況下,按動按鈕,就會使電火花和壓縮氫氣發生反應,噴出熱量在1000攝氏度左右的高溫火焰來。

總而言之,中國警用的電棒和這支電棒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時賣家要價也是獅子大開口,直接叫到了三萬美元,本來郭老四起身想走,但是看到賣家用電擊穿了一層1.5寸的鋼板後,還是乖乖地拿出了三萬美元,把它當寶貝一樣收入了自己的背包裡。 這電棒是郭老四的秘密,除了第一次試手,他自己沒有再用過。得到電棒後沒多久,他就發現了一個小規模的戰國諸侯墓。輕鬆進入墓室裡,結果遇到了一個剛剛屍變的白毛粽子。郭老四隻用了一次電擊,那粽子就散發出了焦煳的味道,黑得像烤豬一樣倒在地上,滿身的白毛也被高溫燒成了灰燼。 這時,郭老四可謂一棒在手,天下我有。他頓時有了膽量,煥發了青春,誓要報自己鏟肉之仇。

棒子碰到那粽子身上,郭老四大喊了一聲:“倒下!”說著,按下了電擊按鈕,閃爍著的藍色電火花在粽子身上拉出一溜閃爍的電弧,粽子的身上立刻散發出了烤臭肉的味道。這電火花碰到了黏液,似乎變得格外興奮,一路順著黏液,竟然在空中快速閃爍,閃進了那口井之中。 大家藉著這個勢,這才看到,原來這幾個屍體根本就不是粽子,也不會自己前進、攻擊。只是它們的出場過於震撼,讓大家沒有時間去仔細觀察,經電弧一閃,它們身後一條不太顯眼,大概只有指頭粗細的黏液“繩索”便暴露了出來,它們就像舞台上的牽線木偶一樣,原本就是井底的怪物操縱攻擊的。 幾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想到了一個問題,井底的怪物絕對不是那地龍,因為地龍如果能這樣攻擊,剛才早就攻擊了郭老四,從操縱屍體的情況來看,這東西應該是具備自己的智慧的。相比於沒有智慧的強大生物,這種有智慧的生物應該更可怕。

郭老四手心裡都捏出了一把汗,可能是電棒震住了這個井底的怪物,這麼久屍體一動也不動地沒有再攻擊。不過,沒人敢冒險向前一步。 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隨著震天的一聲“呱呱”怪叫,井底里猛地跳出了一個龐大的黑影,牽扯著幾個屍體同時向天上飛去。等那物落下,幾個人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隻血紅色的大蛤蟆。 這蛤蟆,堪稱蛤蟆裡的祖宗。亞馬孫那些大個的雨林蟾蜍和它比起來,簡直就是孫子。它身上閃爍著紅光,身體大概有三米左右寬度,前腿後腿各有五米左右,身上肌肉塊塊凸起,比那些經常看到的健美先生顯得要健壯許多。這紅色蛤蟆的嘴邊,流著一層屍體上的綠色黏液,它肚子不斷起伏著,與想像中的怪物相比,要顯得可笑滑稽得多。

蛤蟆一張嘴,噴出了一團黏液,不過這黏液不是綠色而是透明的,黏液準確地噴到了站在蛤蟆最跟前的郭老四身上,郭老四頓時被澆了個滿頭滿臉,身體猶如陷入了膠水噹中,動彈不得,看上去像一個大號的果凍。 郭老四心裡一涼,幸虧身上沒有那綠色黏液沾到的灼熱感,他奮力掙扎了兩下,沒想越動越黏。 他勉強把手裡的電棒伸了出去,剛想按鈕,才想到自己身上也是黏液,恐怕電不到蛤蟆,自己就先給電得爛熟了,馬上轉換了按鈕,電棒頭上,噴出了高溫的火焰來。火苗噴出去十米有餘,接觸到了蛤蟆,馬上里面受到高溫的氫發生了小型的爆炸,一陣爆裂聲後,蛤蟆身上的黏液顯得少了許多,蛤蟆吃疼,大叫了兩聲,但顯然沒受到什麼根本性的傷害。 “媽的,這鬼地方,哪裡養的這麼大的蛤蟆!”面對常盛的牢騷,劉季近似呻吟地哼了一聲說:“蛤蟆?拜託,這是朱蛤。它身上綠色的黏液是毒中之毒。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東西一般生活在地下水域裡,稱王稱霸。不過它怎麼會到這個井裡,成了障井的鎮壓物呢?”

“蛤蟆再大也是蛤蟆,有什麼區別。”常盛嘟囔地說,不過心裡還是隱隱發毛,這蛤蟆看來被那火燒了一下沒有什麼感覺,不像有大礙的樣子。就這龐大的體形,如果電火無效,子彈更不可能給它帶來致命的傷害。他雖然對自己的拳腳有信心,卻也清楚,上去玩肉搏,即便沾上蛤蟆身上的黏液,也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蛤蟆再大也是蛤蟆”這話雖然是牢騷,但是卻讓劉季心裡一動。這朱蛤天敵本來不多,能長到這麼大,必定是水下有廣闊的地下水域能夠提供它生長的空間。按照它的性格,絕對不該出現在這小井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水域裡有東西壓制了它,讓它不得不固守在小井周圍,不敢離開。 蛤蟆最懼怕的天敵就是蛇,那地龍以前是蛇身,必定是自己先人用地龍入井克了這朱蛤,只是地龍可能受什麼限制,不能到這朱蛤身邊,要不恐怕現在這耀武揚威的蛤蟆早就成了地龍的排泄物了。

想到這兒,劉季腦子裡靈光閃現。看現在的局面,郭老四的電棍攻擊雖不致命,但是多少讓這朱蛤有些顧忌。倒不如,趁現在這蛤蟆對郭老四的電棒尚有些懼怕,抓緊想好對策。他快步走到常盛的身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緊盯著常盛,唯恐他不捨得那吼膽。 常盛這傢伙聽劉季說完,倒也爽快,從口袋裡掏出那吼膽說:“反正是最後一試了,如果不起作用,估計咱們只能乾瞪眼回去算了。或許徐克這樣的有錢人,能組織一支小型的軍隊過來,多帶常規重武器,也未必不能進去。”拿到吼膽,劉季一路狂奔,回到進洞之後的井邊,顧不上喘氣,連忙用包裡的鏟尖刺破吼膽扔下井裡。這東西一被刺穿,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乾癟下去,這時候只聽那落了吼膽的井裡翻江倒海一般響起了翻動水花的聲音,只是不見地龍上來。

地面猛地一顫,似乎什麼東西被繃斷了一般,劉季緊握的雙手一鬆,知道十有八九是傳說裡鎖“黑龍”的鎖鏈被它掙脫了。 想這地龍是四百年前被鎖在這裡的,這四百年在地下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活物,長了多大的力氣,以前難以掙脫的鐵鍊現在未必不能掙脫。 加上地下水寒,對鐵鍊又有腐蝕作用。這吼膽對地龍傷害之大,讓它明白自己在生死關頭。這幾個因素綜合在一起,地龍獸性大發,掙斷了鐵鍊,是務必要回那水域之內,躲避這吼膽對自己造成的傷害的。 這一來,真是龍歸大海,猛虎去了深山。這地龍一入水,身上被吼膽沾到的地方還在不住地腐蝕,吃疼之下,它就想起了到更遠的地方避開這要命的冤家,劉季向回跑動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地面在不斷輕微地震顫。

“你不是把這裡給炸了吧?”劉季跑近了,才發現幾個人又和蛤蟆糾纏起來。郭老四雖不能動,但是手裡的電棒卻是堅固的防線,那蛤蟆倒也狡猾,就是不敢向前,只是拉動那幾個屍體不斷地攻擊這幾個人,讓這幾個人抵擋了半天,就連常盛體力超群,也逐漸吃力了起來。 劉季大吼,要郭老四連續用電棒攻擊。那電棒雖然體積小,但郭老四又連續地發了三次的火焰,看起來還算富餘。蛤蟆看郭老四瘋狂攻擊,變得有一些畏縮,開始向後退卻,雖然一兩次連續火燒給它造不成什麼傷害,可是第三次烤乾了它的黏液後,就刺得皮膚劇痛。這蛤蟆既然有了一些智慧,自然看得出郭老四要拼命,又加上不知道那黑色的小棒子還能發出幾次火焰來,衡量再三,還是用與體形不符的迅捷,轉身跳入了井中。

“快走!”劉季一把拽過了郭老四的電棒,問他,“還有火嗎?”郭老四苦笑,這電棒剩餘的氫氣不多,頂多也就能發出熱量二百攝氏度左右的一尺長的火苗。劉季聽他這麼說,馬上對準郭老四按下了按鈕,常盛臉色一變,但是那火焰已經向著郭老四凶猛地撲了過去!他只覺得熱浪撲面,不過只一下,郭老四身上就點火全無,只是那黏液被烤乾了八九。 幾個人跟著劉季跑出去大概五百米,就听到井中叫聲連連,那蛤蟆沖天而起,不過十幾具屍體則沒有跟出來。蛤蟆渾身是血,一條後腿只餘一半,接著井口迸裂開來,那地龍碩大的頭顱衝了出來,信子一卷,竟猶如卷昆蟲一樣把蛤蟆捲進了肚裡。 常盛還有心回頭看看,大叫一聲:“好,這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這一嗓子,似乎驚動了地龍,它搖擺著身子,想完全脫身出來。片刻就帶得井垮地裂,一個轉身,巨大的蛇頭已經在劉季他們百米開外,只要張口一吸,恐怕大家都難逃生天。 幾個人乾脆放棄,劉季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人算不如天算。” 時間如此漫長,一閃念,幾個人各自想了許多,徐克仰天長嘆,想不到我徐家宿命如此,任憑萬千算計,也不能更改。 忽然,常盛發出一聲輕微的“咦”。 幾個人這才感到不太對勁,按照地龍的吸力,頭顱從井中出來,那可真是無拘無束,只要張口一吸,恐怕幾個人就屍骨無存。可現在,半點的吸力也沒有臨身。 閉目等死幾分鐘後,也沒感覺到吸力和地龍冰冷的信子和牙齒,幾個人相繼睜開眼睛。眼前地面上,整個地龍只餘下了一具灰色的巨大骨架。這吼膽之威徹底發作,讓幾個人死裡逃生。 原來,這吼膽不愧是地龍天生的剋星,那麼碩大無朋的一條地龍,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被徹底地消融腐蝕,死於一旦。 眼前一片開闊。不管是經驗豐富的郭老四,還是對盜墓一無所知的常盛,都知道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就是坦途。正如之前劉季所說,不管是誰的墓地,有這麼兩個怪物攔路,其他機關絕對再也用不上,如果有的話,也會是進入主墓室之後。 主墓室就在眼前,飛簷斗拱,威嚴肅穆,看起來氣勢恢弘,大概有十五六米的高度。郭老四擦了擦頭上的汗,“走啊,爺幾個,都愣在這幹嗎,杵這兒當電線杆儿啊?” 千辛萬苦,危險重重,總算到了最後的目的地。不僅徐克,幾個人內心裡都是一喜。郭老四在前,邁步進了主墓室的大門,忽然站定,一動不動。 常盛搓了搓手,低聲說:“老傢伙看到遍地的寶貝了,都呆了!”徐克和劉季快步進了大殿,也愣在了那裡。不但如此,換了任何人來,進了墓地,估計也是和他們一樣的表情。這個外面看起來氣勢恢弘的殿式建築不但沒有大門,而且走進去你才發現,裡面看到的情況和外面根本不符。 站在墓內,感覺就是狹小,猶如一個表面看上去很大的木頭盒子,結果四壁厚到只給盒子留下了很小的空間。這個墓地就是如此,怕是來上十數個人,就要站得密密麻麻,人挨人、人擠人了。 靠近背牆的位置,是一座高台,高台的寬度恰好與墓室相等。那台子之上,放著一口通體晶瑩的棺材,不知是什麼材質所製,看上去感覺剔透,恍若玻璃或水晶,卻偏偏看不見棺木中的任何情況。幾個人屏住呼吸,任誰都知道這是個寶物。 不過就連最見不得明器的郭老四,這個時候也慎重起來。自古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古代設計墓葬的專家,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心理學,但在心理學的運用上通常出神入化,往往能抓住人在艱險後的懈怠時期,再用設計的機關給予致命一擊。 從這口巨棺來看,墓室內搭配任何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貴重的物件,都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怪就怪在這墓室內,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殉葬物品。郭老四暗自揣測,恐怕有什麼貴重的物件,也多是在那棺材之內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徐克耐不住,率先站出來說:“我先過去看看,你們斷後。”劉季心裡一悲,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 “宿命”一詞,最難琢磨。任憑你富貴榮華,貧寒百姓,都逃不出注定的命運。想來這徐克也是被家族秘密所逼才如此,看似這會兒風平浪靜,誰知道這一去會有怎樣的風險? “小心!”一句話出口,劉季才想起徐克和自家的恩怨。徐克掃了他一眼,默默地繼續向前走去,剩餘幾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徐克抬腿向前,腳落在地面上,發出了“咔噠咔噠”的響聲。響聲在墓室裡迴盪,眼看著離棺材越來越近,他內心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想徐家,自徐達死後,惡毒的詛咒纏身,歷代族長,都辛辛苦苦、費心勞力地想要將詛咒破去,一睹此墓地內的究竟。可是,數百年來,家族內幾代人中不乏人傑,各種方法也都想到過,卻都落了個身死其中、不得善終的結果。 好在上天眷顧,自己的父親身死不久,在自己的佈置和設計下,總算是沒有白費心血。眼看著數代人沒有辦到的事情今天自己要實現了,他這心中有欣喜,也有悲哀,可謂五味雜陳。 一步步靠近棺材的徐克,走到了距離棺材大概五米處,只需要兩三步,就能夠馬上揭開這古怪陵墓的所有秘密。 墓穴裡靜悄悄的,所有人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呼吸相繼變得粗重了起來。 劉季心裡想的是,這個墓穴的秘密被揭開,自己祖先劉伯溫這麼做的用意肯定會被大家知曉,算不算是這個神秘莫測的老祖宗給後人留下的宿命就此終結? 郭老四則是若有所思,不知道徐克會不會反悔,到底其中有多少明器會給自己。再者,仔細想來,聽徐克說話,那常盛職業乃是警察。這小子素來一根筋,如果有了貨,會不會鬧著非讓自己上繳國家不可?要知道,摸金倒鬥,原本也是犯罪的事情。 常盛粗豪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姓徐的,你又有什麼彎彎繞?怎麼學孩子,轉起圈來了?”徐克的情況,果然不對,看上去就有古怪。這三四步的距離,他視而不見,反倒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雙眼茫然,四下打量著。 思索了良久,徐克的眉頭緊鎖,竟然在原地轉起了圈來,看上去步伐不小,還不時地跳躍躥縱,可是整個人就像被磁鐵吸住的鐵屑一樣,左右出不了那個圈子。 常盛著急,就要過去質問徐克到底搞什麼鬼。劉季從後面一把按住了他,力氣不大,但常盛知道有事,便停下了腳步。 徐克那廂,頭上逐漸見了汗,可是卻不知疲倦地越走越急,嘴裡還發出了憤怒的叫聲,揮舞著雙手,似乎在跟什麼看不見的無形怪物搏鬥。 郭老四失聲說:“麻煩了,沒想到在這兒還能遇到最纏人的陣勢。” 常盛晃晃腦袋,“陣?是裡,諸葛亮布的八陣圖?”郭老四沒言語,看了看劉季。雖然郭老四是摸金行業裡的翹楚,對於普通陣法略知一二,可是現在這情況,跟那些陣法截然不同。 那些陣法,墓穴裡本身就能看得出一些古怪,比如以石為陣,或者以器為陣,講究的是要有現實的東西,圍繞陣眼,才能藉用天地或者磁場之力,產生阻攔或者迷惑來人的效果。 即便是這樣有實物的陣法,在郭老四進過的窯裡也是鳳毛麟角。就算你權傾天下,一般懂得陣法的都是世外高人,未必願意為你的墓葬出手。 而今天這主墓室中,空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成陣的器具。除了那個巨大的棺材,再也沒有其他物品。這種無形無實的東西,虛無縹緲,讓人費解。破陣,一般的辦法就是找出陣眼,然後想辦法毀壞陣眼,現在的問題在於,根本難以知道陣法由什麼佈出。 劉伯溫是絕世高人,此處墓穴既然是他佈置,那麼陣法大概也是他設下的。郭老四想,換了別人,大概會有問題,可是劉季家學淵源,肯定有破解的頭緒。 “是陣法!”劉季點頭認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墓穴裡上下左右地看了起來。 劉季心中發苦,知道現在幾個人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身上。如果這陣法不破,徐克就陷入其中,難以救出。而那個天大的秘密埋藏了數百年,本來今天就可以見了天日。現在這個陣法卻阻斷了希望。 看了半天,劉季面現深思的神色,其實內心尷尬異常。當初,學習風水堪輿之術時,爺爺倒真的傳授過陣勢之法。 所謂陣勢,是藉助外來器物,或者其他物件,溝通天地、磁場,產生奇異力量的一種本領。這內容對成年人來說,也是深奧異常、分外枯燥。劉季這個十幾歲的孩子更是抱著混混看、搪塞過去的想法學的。 後來逼迫了幾年,劉仲發現劉季不過是學了個皮毛,氣得呵責劉季一番,可是看他實在沒有這方面的興趣和天賦,只能丟下不少古卷,讓他自行領悟,學多少算多少。 劉季抗爭勝利,當年為此竊喜。在他看來,爺爺多此一舉。現在戰爭是熱兵器時代,就算你擺這個什麼鬼陣勢擺得爐火純青,也難免被別人一頓炸彈轟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劉季一向抱有“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思想,認為就算是起了戰亂,跟自己也沒有半點的關係。 現在看起來,藝多不壓身,書到用時方恨少。如果當初學了一手透徹的陣法,現在何至於在這兒裝思考? 就此離開,絕不心甘。劉季只得硬著頭皮,用自己所學的皮毛推算陰陽五行,坎離震兌。不過,內心裡倒真是清楚,指望自己破了這個陣勢的可能,就像指望中國男足拿世界杯一樣渺茫,簡直可以讓上帝都放聲哭泣。 眼前這塊地方,地面平滑,沒有外物,依靠什麼成陣還真是值得推敲。陣法不破,這棺材就是五米天塹,咫尺天涯。劉季心裡惱怒,想那徐家後人也是愚笨,當年就算是我祖宗讓人拿了圖樣來讓你依樣建造,可是你起碼留個圖樣,或許還有個線索,能讓後人找到個破解的方法來。 抓不到任何頭緒,劉季低頭沉默,裝作想辦法的樣子,考慮著究竟怎麼應付這個局面,實在不成,只能離開,電話給爺爺讓他過來一趟。可是爺爺雖然能破這陣勢,恐怕等他來了,這姓徐的也死得不能再死了。再說,知道我偷墳掘墓,萬一這不是自己的宿命,那個古板的老頭,自己不被打死起碼也得落個殘疾。 他這邊心里胡思亂想,那邊郭老四和常盛還以為他找到了對策,誰也不敢出聲催促。劉季最後拿定主意,打算開口說自己破不了這個陣勢先商量一下再說。 心里長嘆一聲,他一抬頭,意外發現了在徐克身前的地面上,模糊地刻著一個圖像。再仔細看過去,在徐克的身體前、後、左、右,各有一個圖案。 用手一拍腦袋,劉季忽然想起了這圖案在哪裡見過,才發現刻的怪獸虎首龍身,格外猙獰。與劉季在初到宅子的時候,進門就發現的屋頂房檐上的怪獸雕刻一般無二。 這個奇怪的傢伙在這兩個地方出現,不知道是有什麼聯繫。 似乎抓到了一些什麼,劉季索性盤腿坐下,把頭靠近那怪獸看了起來。想想院子裡的佈局,他大概看得出這是一個四象陣,四象陣的陣獸應該是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和南方朱雀。 這個怪獸不知是什麼東西,頂替了四靈壓陣,破起來也一定和那四象陣不一樣。 離劉季最近的,應該是北方玄武之位,防護最是堅固,想來也是不想讓別人破壞。劉季越想越感到頭疼,怪自己的祖先當初非要留什麼這樣的謎題難為別人,現在可算得上是“害人”終“害己”了。 不對!劉季忽然拍了下大腿,徐克說過,這圖紙是我先祖設計的,為什麼和他們院子裡的陣勢那麼雷同?而且徐克在院子裡生活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現院子裡的秘密。由此推斷,這院子建造的時候,應該佈局也出自一個人之手。這樣說的話,那麼這個墓地裡的陣形其實是按照院子裡的陣形設計的,應該是想方便徐家子孫的出入。 我說嘛,我老祖宗不該是個壞人。劉季心裡有了想法,更確定了自己的推斷。可是一樣的陣勢,為什麼院子裡的出入正常,這裡卻困住了徐克呢?難道是他在作假? 他抬頭看看徐克,看他快速轉動,頭上已經見了大汗。存心試探的劉季猛地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可是近在咫尺,徐克是聞所未聞。劉季撓撓頭,以他的造詣實在是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看他再次低下頭去,等待了許久的常盛再也耐不住性子,大步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劉季正在註視的圖案。 “這不是院子屋頂上的東西嗎?”常盛奇怪地說,“怎麼這裡有四個,院子那裡只有三個?”他話音未落,劉季拍手叫好起來,經他這麼一提醒,劉季才想起在院子裡,這凶獸雕像是三個,門的方位沒有雕像,也就是說留了生門陣勢。換到這裡,關鍵就在於這個最靠邊的北方凶獸,只要能抹去它的畫像,就能變活陣為死陣,這也是自己祖宗的高明之處,知道徐家不諳陣法,才給出了一個鮮明的比對。不過,奈何徐家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人走得到這個墓地來,白費了劉伯溫當初一番良苦用心。 興奮得幾乎抓狂的劉季用手去抹了抹那畫像,才發現,畫像竟然是刻在石頭上面,然後打磨模糊,故意讓人不易發現的。 他指著那畫像對常盛說:“快,拿你的鏟子把這個畫給打磨了去!”常盛依言,把包裡折疊著的工事鏟拿了出來,使用鏟頭用力地對準畫像的石塊鏟了過去,兩面一碰,火星四濺,只三五下,那畫就毀了大半。 這鎮陣凶獸一去,頓時陣勢就沒了作用。徐克眼神一亮,徑直向那棺材走去。郭老四不甘落後,唯恐被前面幾人搶奪了彩頭,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徐克邁步上了高台,腳下剛剛踩實,就听“咯嘣嘣”一陣響,郭老四大叫了一聲:“不好,大家趴下!”整個大殿都震動起來,彷彿地震發生的一刻,厚實的牆壁上忽然開了無數個暗格。 這暗格里露出了閃爍著寒光的連弩,機關一發動,幾個人雖然快速趴下,可是那弩箭還是擦著頭皮射了過去,帶去了常盛頭上一塊頭皮。 那些弩箭一陣急射,足足有幾分鐘的時間才算停了下來。再看周圍的牆壁上全是箭尾,箭身射入厚厚的石牆,沒了過半。 郭老四面無人色地看了看這些箭,剛才要是晚一點反應過來,估計一行人都被攢射成了刺猬。看這弩箭的威力,每一支對穿人的身體應該不在話下。 常盛抹了一把冷汗,用手摀住腦袋,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媽的,我還以為什麼厲害玩意兒呢,原來就是這一套啊。電視上見得多了去了!”剛剛脫離危險,他就又神氣起來。 話音沒落,徐克聲音顫抖著說:“完了,完了。” 插滿了箭尾的牆壁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向中間靠攏,原本距離幾個人身體還有一段距離的箭桿慢慢地靠近了站在最邊上的常盛的身體。從這裡看出去,整個大殿的牆壁都在合攏,照這個速度,他們就算想逃出去,也最多逃到門前,就會被擠成肉醬。 才出虎穴,又遇龍潭,郭老四瞪了一眼常盛,狠狠罵了一句:“孫子,你他媽的到底是屬烏鴉的,一句話,我們都折在這裡了!” “快上去!”劉季忽然推了郭老四一下,他冷靜地看了看四周,發現只有在放著棺材的高台上,牆壁沒有擠壓過來。 眾人經他這麼一提醒,宛若玻璃瓶子裡的蒼蠅終於看到了光明又找到了出口,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高台上面。 長出了一口氣,常盛抱怨說:“唉!這活兒還真不是人幹的,危險一個接一個,比我上半輩子當兵的時候還多。” 郭老四逃出生天,情緒大好,不讓常盛再掰起來,說:“那是,要不是這次湊巧,這事兒也挨不到你這個狗熊一樣的傢伙來。”常盛狠狠地呸了一口,轉頭去看劉季。他發現劉季的臉色卻依舊鐵青,知道劉季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連忙湊過去問怎麼了。 牆壁之間距離越來越小,有些箭桿有了交集。用不了多大會兒,牆壁就會合死再也沒有退路。 “你們趕緊找找這台子之上其他的牆壁上有沒有什麼秘道,不然我們就算是沒被弩箭射死,也要活活餓死在這高台之上。” 這話一出口,幾個人分頭忙碌起來。郭老四拿著鏟子在地面上敲著,常盛也有樣學樣,不過檢查的卻是四處的牆壁,有通道的地方敲擊的聲音必定與實心的地方不同。唯獨徐克,不去檢查其他地方,而是雙手用力去推那棺材的蓋子。 牆壁終於碰撞在了一起。在碰撞中,看似緩慢的碰撞所產生的壓力,讓那些箭桿折斷,四散著向高台上飛來。這些弩箭設計得頗為陰毒,不但一次齊射後恰好都插在牆壁上不落地下,又將箭桿中間的部位挖成中空,這一碰撞,藉著碰撞的力量裂開了箭桿,那衝力讓這些短了不少的弩箭再次射向了高台的位置,趁人逃生之後,心情愉悅,精神鬆懈或者發現道路堵塞著急尋找出路時,不知提防,就會吃了大虧。 幸好這弩箭碰撞飛行之時有破空的聲音,有了上次連射的教訓,幾個人倒也警醒,紛紛就地一滾,滾到了棺材的後面。這棺材所用的不知名的材料顯然十分堅硬,就連那射穿牆壁的弩箭碰上,也是發出一陣急促的撞擊聲音,紛紛掉落下來,棺身倒是絲毫無損。 即便如此,常盛、徐克也掛了花,身上中了箭,一個在左邊胳膊上,一個在肩頭。劉季因為發現得早,提前伏地並滾到棺後,因此毫髮無傷。郭老四在這個時候也顯示出了自己積年土行的經驗,一邊滾動,一邊還用一隻手把那把工事鏟玩得花團錦簇一般,雖然震得手上發麻,但是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劉季聽沒了動靜,便站了起來打量著遍地的箭矢,心里略寬,從這個設計來看,如果高台上沒有離開的法門,也不必再浪費這許多短箭,乾脆把來人活活餓死了事,現在這陣箭雨雖然兇猛來襲,所幸大家只受了點輕傷,離開這裡的希望顯然大了很多。 想到能從這四面不透風的石頭盒子裡出去,劉季不由得一笑。忽然,這個高台之上的幾盞燈竟齊齊熄滅,四周成了一片黑暗。郭老四吆喝著大家“莫動”,從包裡拿出了強光的手電打開,亮光一閃的剎那,劉季忽然覺得手邊勁風來襲,指尖劇痛,等常盛也打開手電,高台上光亮起來,這才看到在他的手指上,插著一支奇怪的箭支。 與普通的弩箭不同,這支箭頭不是三棱透錐的造型,而是在大概寸許的箭桿上有著一個薄薄的刀片一樣的東西,這東西的刃只有兩三毫米寬度,從手指上掠過,割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常盛嘀咕了一句:“你倒沾光,只遇到了這麼玩具似的東西,哪裡像我,胳膊上來了個對穿,箭桿也不敢拔,只能包紮上藥,等出去再想辦法。”看他為這事嫉妒,劉季覺得好笑,不過郭老四卻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劉季看看自己的傷口,想著應該沒什麼大礙。可是就在片刻之間,他傷口的皮膚下面竟然似乎有什麼重物一樣向下墜去,那東西所到之處,皮膚與肌肉頓時分離。那疼痛真是剝皮一樣,劉季忍不住大叫一聲,然後抱住傷手。 重物到了指根,劉季的一根手指上肌肉和皮膚已經完全分離,看上去像戴了一個人皮的指套一樣恐怖。而他感覺那東西在到了手掌之後,似乎自己分離出了大小十數個同樣的物體,體積雖然有所改變,但下墜的感覺依然存在,只不過速度慢了下來。 照這個速度,大概不要半個小時,自己整條手臂甚至身體都要皮肉脫離。常盛走過來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地按壓。但他用力之處,那東西就如水一樣散開,在其他地方又重新聚合,顯然這個方法抵擋不住它的侵襲。 劉季看了看郭老四,指望他能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郭老四跺了跺腳,“誰想到這高台上還有隨弩陰箭。”劉季忍不住疼痛,強咬牙關堅持著不叫出聲來。聽了郭老四的話,劉季從來沒有大變過的臉色也變了,這隨弩陰箭他在野史上看過記載,起源於軍中,朝代不明。起先是用來對付敵方的無敵大將,當年唐朝白馬銀槍的羅成就是死於此箭之下。 這陰箭雖然體積輕小,但正是如此才更不容易被人發現。往往在戰場之上的箭矢如雨,都可以被那些有名的將軍憑著自己的武藝撥打抵擋。只要等到救兵來臨,那弩箭就失去了作用。而陰箭就是在箭雨中趁亂發出,或者在箭停後敵人疏忽的剎那發出,射中敵人。為了彌補殺傷力的不足,有的往往還在箭頭上塗抹上各種劇毒。 看自己身上的狀況,劉季知道那小箭上必然有什麼毒藥無疑,幾個人沒人懂得藥石,看來自己活活要受這剝皮之苦至死啊。 想到這裡,不由得悲從中來,自己年輕無辜,千里迢迢地從浙江到北京,落了個這樣的下場,竟受如此酷刑而死,也不算善終啊! 失去了希望的支撐,劉季再也無力支持,只能靠在棺材上坐下,把那傷手垂了下來。鮮血順著手上的傷口流淌下來,打濕了整個地面。不過,這一來也算是有了變化,那些散開的東西隨著他的手下垂,重新向手指方向墜了過來。不一會兒,從那個手指的傷口裡,滴落了一滴银白色的圓球,圓球一落地,就軟軟地滾落在了血液裡,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剩餘那些,都堆積在了手指尖的皮膚與肌肉之間,把皮膚撐得脹了起來。劉季連忙用牙齒咬破指尖的皮膚,連連把那些圓球滴落到了地上。圓球挨到了土地,逐漸沉沒在了血液之裡,一會兒時間,就再也找不到它們的踪跡。 舉著自己皮膚囊腫、只剩餘點點肌肉掛在上面的手指,對著鮮血淋漓的手掌,笑得有些詭秘的劉季,看起來像個剛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腐屍一樣。 “水銀。”劉季笑了一下,原來是水銀,剩下的三人也恍然。俗話說,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水銀比重很大,古代有酷刑之一是剝皮,行刑的時候就是在犯人頭皮上開一小口,取半碗水銀過來,灌入頭頂傷口之中,藉著水銀的比重和滲透能力,只需要不到半個時辰,那張人皮就完整地從人的肌肉上脫落。 這個時候劊子手過來,在腳上手上各割兩刀,分了人皮拿到官府去驗。 剝皮的刑法因為過於血腥,所以歷朝歷代使用得不多,唯獨在明朝,卻幾乎成了懲罰犯人的尋常事。不過雖然正史有所記載,可是所記載的執行數量和實際數量卻有很大的出入。 洪武年間,明律貪污一兩白銀者即處剝皮之刑,可是正史記載,洪武年間剝皮刑例總共不過二百來人。但是實際上,明初的貪污之風甚烈,朱皇帝定的貪污指標門檻又低,受到這個刑罰死的,怕是成千上萬,只是秘密進行罷了。 傷兵滿營,郭老四被屍體黏液腐蝕了手,常盛和徐克又中了勁弩,劉季的左手也差點被水銀廢了,現在幾個人的戰鬥力只剩當初的一半不到。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先尋找退路,二是先打開棺材。 幾個人爭論不休,最後還是郭老四說了自己的意見。在土行里,有很多死地出生墓,指的就是被困之後,那活路往往在死地之中。棺是至死之物,不如打開棺材,看看能不能真的從裡面找出可以走出去的活路來。 商量過後,幾個人站起來,用雙手和肩膀抬起棺材來。徐克喊著號子,一、二、三,三聲數完,眾人一起用力推著那棺材蓋子。可這棺材蓋子似乎有萬斤之重,又似銅澆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又試了幾次,幾個人精疲力竭,只好先坐下休息。唯獨郭老四一個人拿著手電,圍著棺材轉了起來。他用手指摸著棺材蓋與棺身的縫隙,仔細地走了幾個來回,然後頹然地坐下說:“不成,這棺材是假的,棺材蓋和棺身是一個整體,我想,我們找錯了墓地,這次恐怕見不到真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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