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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九章狂者歸來

女生寢室2 沈醉天 23362 2018-03-22
曾國勇被押下去後,馮婧悶悶不樂,找蕭強理論。 “蕭隊,你為什麼不讓我審下去?是不是認為我審訊曾國勇時做得不好?” 蕭強看出了馮婧的不快,勉強擠出幾絲笑容:“沒有,你剛才的表現很好。” “既然我表現好,為什麼要中止審訊?剛才多好的機會啊,曾國勇明顯動搖了,我敢肯定,柳玉香就是他殺的。只要再逼問下去,他的心理防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崩潰,到時一五一十地交代一切,不好嗎?”馮婧還在惋惜。 蕭強只得說:“好。” “既然好,你為什麼要中止?”馮婧更加不樂意了,“蕭隊,我想不通。” 蕭強只好停下腳步,凝視著馮婧:“我只是覺得,曾國勇的表現有些蹊蹺,案件中存在太多的疑點。” “疑點?”

“是的。你仔細想想,曾國勇被提審時的表現。我們指控他謀殺方媛,他一點都不激動,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既沒有喊冤,也沒有過多的爭辯,冷靜得可怕。從犯罪心理學分析,這樣的表現,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根本就沒犯罪,有足夠的信心能洗刷自身的清白。但我們警方掌握了這麼多證據,僅憑他一句並不充分的不在場時間證明,是不可能全部駁倒的。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心理素質超強,即使全部是他自己做的,他都能做到穩如磐石,處之泰然。心理素質好,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後天培養的。曾國勇原來當過偵察兵,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心理素質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對你提及的陳安琪、黃嘉雯被殺案,不露聲色,強悍無比。問題出來了,既然心理素質好,殺了這麼多人都能泰然處之,為什麼偏偏對柳玉香的死如此失魂落魄,惶惶不安?”

馮婧怔住了,但她依然不死心:“蕭隊,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罪犯的心理,本來就很難揣測的,如果心理健康,就不會去作姦犯科,犯下那麼多滅絕人性的刑事案件。如果你中止審訊的決定是建立在你對曾國勇心理活動異常的推斷上,我還是不服!” 蕭強嘆了口氣:“好吧,不談犯罪心理,來點實際的吧。你也說了,方媛接到個神秘電話,而這個電話卻是從曾國勇家裡打出來的。如果曾國勇真想謀殺方媛,他為什麼要打電話?而且偏偏是在方媛打開吊扇開關時打電話,無形中等於救了方媛一次。在曾國勇的住處,發現了高倍數望遠鏡,他能通過高倍數望遠鏡望到441女生寢室的大廳。換句話說,曾國勇打電話救方媛,時機掌握得那麼好,不是偶然,而是有意。從這點分析,曾國勇本來就無意謀殺方媛。”

“那眼鏡蛇呢?他放眼鏡蛇到441 女生寢室,總沒安好心吧?” “首先,我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眼鏡蛇是曾國勇放的。其次,就算是曾國勇放的,也不能斷定他想謀殺方媛。眼鏡蛇雖然毒,但從被咬到毒發身亡,起碼要四五個小時。你別忘了,當時,你和蘇雅都住在441女生寢室,方媛被毒蛇咬傷,你們會不知道?而南江醫學院附屬醫院就在附近,哪怕是爬著去,也要不了一個小時。所以,眼鏡蛇最多咬傷方媛,但絕對要不了方媛的命。” 馮婧想想,蕭強的推理的確有道理。 “你還記得不記得方媛的證詞?她說,黑衣人將通了電的水放進停屍房時,暗示了她,這些水,能讓她致命。” 馮婧想起來了:“黑衣人說,方媛,這是送你去天堂的聖水。我給你留了足夠的時間,你祈禱吧。正因為黑衣人這麼一說,方媛才想到這些水是通電的。”

“不錯。既然黑衣人存心謀殺方媛,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讓方媛警惕,踩在冰櫃上,躲過一劫?何況,自始至終,我們都找不到曾國勇謀殺方媛的動機。” 馮婧還是想不通:“既然曾國勇不是存心想謀殺方媛,他這麼煞費苦心,到底是什麼用意?” 蕭強苦笑:“我哪裡知道。不過,如果真是曾國勇,他這麼接二連三地故意驚嚇方媛,有可能是警告另外的人。而這個人,肯定對方媛的安危非常關心。” 馮婧眼前一亮:“沒錯!我想,曾國勇想警告何劍輝!何劍輝手上有塊價值不菲的血玉,說不定,曾國勇想得到這塊血玉,故意驚嚇方媛,警告何劍輝。嗯,到後來,他發現驚嚇方媛沒有效果,於是乾脆綁架方媛,來與何劍輝談判。” 馮婧越講越興奮,那些纏繞在南江醫學院的迷霧一下子煙消雲散,豁然開朗。

“所以,在陳安琪被害的現場,曾國勇留下了441 這三個血寫的數字,其實也是為了警告何劍輝。我想,何劍輝很可能用另外一個身份潛伏在南江醫學院裡。對不對,蕭隊?” 馮婧這才注意到,蕭強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其實,這種眼神,從她提到“何劍輝”這個名字後就開始了。 “蕭隊?”馮婧被蕭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足無措,“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怎麼了?” 蕭強嘆了口氣說:“剛才,我接了一個電話。” “發生了什麼事?” “法醫處的人告訴我,發現了一具屍體,已經確認是何劍輝。” 原來,離南江醫學院不遠的城郊結合地帶,有一個小小的私人加油站。這種加油站,只是用塑料壺定量裝了一些汽油,專門供給城鄉來往的摩托車司機,沒有辦理相關手續,屬於違法銷售。好在這個加油站的地理位置比較好,正好是三不管地區,很難執法到位。加油站的主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無親無故,靠此為生,別人也不好對他趕盡殺絕。

一個星期前,一個神秘的年輕人打電話給加油站老頭,說要買下這個加油站。說是加油站,其實就是幾間平房,值不了多少錢。老頭原本不想賣,但那個神秘人出了十萬元的高價。十萬元,足夠他回鄉下蓋幢房子養老了。老頭心動了,答應出售。神秘人問他要了個銀行賬號,存了十萬元進去。 老頭把存放鑰匙的地方告訴了神秘人,取了錢搬遷到鄉下去了。從此,加油站就再也沒有開過門。三天前的一個黑夜,加油站突然起火。由於加油站裡還庫存了一些汽油,房子又是傳統的木瓦結構,火勢一下子就猛烈起來,烈焰沖天,消防車趕來也無濟於事。 火熄滅後,加油站成了一片殘磚斷垣,到處是祝融肆虐過後的灰燼。消防隊員從加油站裡拖出了一具屍體,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渾身烏黑,瀰漫著一種烤肉的氣味。

南江市公安局在現場貼了公告,卻一直沒有人前來認領。法醫將這具屍體作解剖鑑定,初步認定屍體是男性,二十六至二十八歲,身高一米七六,呼吸道裡有煙灰,沒有其他外傷,吸入過量毒氣窒息而死。在死者的附近,發現了一個被燒得扭曲的金屬飾品盒,打開後,發現裡面有一枚鑽石戒指,上面刻了兩個字——方媛。 法醫查閱到何劍輝在精神病院留下的牙齒檔案,與屍體上面的牙齒相對比,兩者驚人地相似,基本上可以確認,死者就是何劍輝。 何劍輝死了,剛才所有的推理都失去了依賴的基礎,如空中樓閣般虛幻不切實際。馮婧看著蕭強緊鎖的眉頭,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後來,蕭強坐在辦公室裡翻看資料,思考案件,一直沒有出來,連吃飯都是叫同事帶的快餐。

夜幕垂落。 馮婧下班,走在繁華喧囂的大街上,仰頭遠望,南江市公安局的辦公大樓裡那扇窗戶依然孤零零地亮著燈光。 南江醫學院裡喜氣洋洋,紅旗飄飄,一個個宣傳氣球騰空飛舞。在大門口,豎起了一條巨大的橫幅,上面用金漆寫著“慶祝南江醫學院建校五十週年”字樣,金光閃閃,耀眼奪目。 為了組織這次校慶,醫學院的領導煞費苦心,大張旗鼓地請來不少社會名流。南江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長、衛生局局長、教育局局長等相關領導,國內醫學界各個領域的泰山北斗、知名專家,冠蓋雲集,熙熙攘攘。當然,還有從南江醫學院畢業出去的傑出學生代表,其中不少已經成為醫學界的優秀醫生。 醫學院的學生們對這些人卻不是很關注,他們關注的是醫學院特別請來的一個人。這個人,名字叫做程曉雪,以前也是醫學院的學生。之所以引起學生們的特別關注,是因為她身份特殊。別的學生,畢業後,大多從事醫生這一職業,即使不是醫生,也是與醫學有關的行業。比如藥廠廠長、銷售員等等。但程曉雪畢業後,所選擇的職業,完全與醫學脫鉤。

程曉雪選擇了當演員。 其實,更準確地說,程曉雪選擇了當明星。她主演的青春愛情片《試婚男女》,是以當代大學校園為背景,講述一群女大學生戀愛、試婚、同居中發生的一系列愛情故事。在這部連續劇中,程曉雪很好地塑造了一名迷惘、困惑、敢愛敢恨的漂亮女大學生形象,愛上了自己的老師,唯美浪漫,彷彿一個金黃色的童話般,頗受現在的年輕人歡迎。收視率是節節攀高,製片方賺了個盆滿缽滿,程曉雪在演藝圈一鳴驚人,被評為“大學生最喜歡的女明星”。 在《試婚男女》中,從未受過演藝訓練的程曉雪的表演得到了影評人的一致肯定,認為她的表演真實、樸素、自然,彷彿一股涼爽的清風,吹進了日益浮躁矯揉造作的演藝圈。有人猜測,程曉雪在熒屏前的表演,其實就是她自己的往事重現,本色演出,所以才顯得真實感人。但這也僅僅是猜測而已,並沒有得到程曉雪本人的證實。

早上九點,程曉雪下了飛機,從機場直奔南江醫學院。快到南江醫學院時,豪華寶馬被一個面色冷峻的年輕人擋住了去路。 程曉雪示意司機停車,搖下車窗的玻璃。 年輕人湊到了窗前:“坐在裡面的,是程曉雪小姐嗎?” “是的,什麼事?”程曉雪冷冷地說。 “我是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隊的,這是我的工作證。”蕭強把工作證遞進去。 程曉雪接過,掃了一眼:“哦,蕭隊長,你好。有事嗎?我很忙,和李市長約好了會面,現在時間快到了。” 蕭強微微一笑,程曉雪真是個聰明女子,有意無意地提到李市長,既顯示了自己的身份,又為拒絕蕭強找到理由。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單獨談。” 程曉雪還在遲疑,蕭強加重了語氣:“這件事,關係到你的人身安全。” “這樣……那好吧……快點說,我沒時間。”程曉雪讓司機和助理下車。 蕭強坐到司機的位置,搖下車窗玻璃,確定沒有人可以看到,轉過臉來,凝視著程曉雪說:“是這樣的,程小姐,我們警方得到情報,有人可能對你不利。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們決定在你身上裝一個定位器。” “定位器?不行!”程曉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如果裝了定位器,她還有什麼個人隱私可言? “程小姐,你再考慮考慮。如果你不裝定位器的話,我們必須派兩個刑警貼身保護你。如果校慶時身為貴賓的程小姐身邊一直有兩個刑警形影不離,傳出去的話……” 程曉雪反問:“既然你們知道有人想謀害我,為什麼不抓他?” 蕭強有些尷尬:“這個,我們還沒有掌握充分的證據,目前僅僅是懷疑。程小姐,我勸你還是聽從我們的建議。這個定位器的外形就是一隻手錶,平常可以關閉,不會影響你的日常活動。如果你感到危險,需要我們警方的幫助,按下這個紅色的小按鈕,定位器就會啟用,給我們警方發出所在方位的信號。” 最終,程曉雪還是聽從了蕭強的建議,戴上了那隻定位手錶,雖然外形花哨和土氣。 也許,這件事破壞了程曉雪的心情。她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一包煙,抽出一支綠色的薄荷煙,點燃,貪婪地吸了一口。 蕭強皺了皺眉:“程小姐,少抽點菸吧,對身體不好。” 程曉雪彷彿看個怪物似的看著蕭強:“蕭隊長,你不抽煙?” “不抽。” 程曉雪譏笑:“不抽煙,還算男人?” 蕭強懶得和她爭辯,一再叮囑,小心保護好定位器,遇到危險,情況緊急時一定要記得按下按鈕呼救。 十點整,程曉雪準時來到南江醫學院的貴賓室,和那些名流達官周旋交際。貴賓室裡坐了不少人,每個人都聲名顯赫,習慣了眾星捧月的簇擁,但此時,程曉雪才是真正的主角。她的美麗,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驚艷傾倒。 接下來就比較程序化了。參加典禮,領導致詞,剪彩,滔滔不絕的報告,嘉賓的演講。輪到程曉雪時,她說了一些感謝的套話,在學生們的一再要求下清唱了《試婚男女》的主題曲《依然愛你》。 冗長枯燥的典禮結束後,程曉雪來到醫學院特意安排給她的休息室休息,意外地遇到了她以前的老師葉馨婷。 葉馨婷提了些精美的紀念品,一個個地發放給休息室裡的嘉賓們。 “葉老師。”程曉雪弱弱地叫了一聲。 “程曉雪。”葉馨婷淡淡地笑了笑。 沒有意料中的激動,葉馨婷神態自如,平靜如水。程曉雪的心稍稍放下來:“葉老師,很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麼年輕漂亮。” “是嗎?很久不見,沒想到你的嘴是越來越甜了,越來越會說話,怪不得能成為人見人愛的大明星。” “葉老師別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是真心話。如果你不可愛,怎麼會讓他死心塌地地愛上你。”葉馨婷板著臉,一本正經。 一時之間,程曉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兩人面對面,沉默著,氣氛有些壓抑。 程曉雪點上一支煙,不一會兒,兩人之間,瀰漫起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葉馨婷揮了揮煙霧:“喜愛?” “是的,喜愛。葉老師怎麼知道?” 葉馨婷幽幽地說:“我也吸這種煙。” 程曉雪無語。 “看來,我們都沒變,品味還是那麼相似。喜歡的男人,喜歡吸的煙,都驚人的一致。”葉馨婷話裡有話。 外面,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經過。程曉雪熄滅煙,強作歡顏:“葉老師,不說這些了。難得遇到,不如一起去逛商場吧,我好久沒回南江市了,也不知道這幾年有什麼變化。” 葉馨婷看了看手上的紀念品,抱歉地笑笑:“我現在還有事,脫不了身。這樣吧,晚上吧,我們一起去,行嗎?” “行!沒問題。”程曉雪拿出名片,寫下自己的地址和聯繫電話,“我住在萬豪酒店,這是我的電話。到時,你給我打電話。” 葉馨婷接過名片,放好,轉身離去。 不知為什麼,程曉雪看著葉馨婷漸漸遠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湧出許多憐憫之情來。她總覺得,她對不起葉馨婷這個可憐的女人。 慶祝活動還在繼續,程曉雪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吃完了晚飯,才離開南江醫學院,來到預訂的萬豪酒店。她累壞了,一走進自己的房間,就撲到那張鬆軟的大床上,不想動彈。 女助理殷勤地幫程曉雪收拾行李,放好熱水。 程曉雪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慵懶地躺在床上翻看《瑞麗》時尚雜誌,邊看邊等葉馨婷的電話。她吩咐過司機與助理,如果是葉馨婷來找她,不必阻攔,直接讓她進來。 很快,程曉雪就把那本《瑞麗》看完了,葉馨婷還沒打電話來。她看了看時間,八點三十分。 百無聊賴,程曉雪又抽起了煙。煙是韓國產的“喜愛”綠色薄荷煙,吸到嘴裡有股淡淡的涼意,令人神清氣爽。 不一會兒,房間裡煙霧繚繞,程曉雪的思緒飄飛到煙霧般迷茫的往事中。 為了求學,程曉雪在南江市生活了五年。五年的時間,程曉雪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成長為一個人情練達的女明星。其實,她之所以因《試婚男女》大紅大紫,一方面固然是她努力奮鬥的結果,另一方面,不能不說,她的運氣好到了極點。在這部青春類電視連續劇中,她並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就能捕捉到角色的定位。因為,她所演繹的,完全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和《試婚男女》的劇情一樣,她本來就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大學生,踏入南江醫學院沒多久就喜歡上自己的老師謝飛。直到現在,她都不能忘記謝飛的容顏——英俊秀氣的臉,白白淨淨的,總是微笑著,如黑寶石般光澤的眼睛永遠是那麼純淨明亮,彷彿春風般溫暖祥和。 謝飛是那麼熱情、樂觀、開朗、幽默,可以說,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一絲醫生的沉靜與冷漠,怪不得他不喜歡當醫生,寧可留校當一名醫學教師。程曉雪對謝飛是一見鍾情,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彷佛感到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被深深震撼了,莫名地對謝飛產生一種親切感,似乎早就在夢幻般的童話世界里相依相伴過。 在那之後,暗戀情愫悄悄地滋生成長,宛如一顆頑強的種子,隨著時間推移開始發芽、成長,日漸茁壯,直至蔓延了她整個心靈世界。那時,不管她多麼煩躁、苦悶、憂鬱,只要一看到謝飛的身影,她的心境馬上會澄清成一片空靈,彷彿深山中的清泉般清爽幽靜。 三年後,謝飛有了女朋友,剛進醫學院當體育教師的葉馨婷。在單相思中苦苦掙扎的程曉雪受不了這種刺激,終於決定主動出擊。一開始,謝飛對程曉雪的示愛是恐慌的、抗拒的、躲避的,甚至是拒絕的。但沒過多久,他就被程曉雪的堅持所打動。事實上,他本來就對程曉雪有好感。程曉雪的漂亮是那種在一群漂亮女孩中都特別顯眼的漂亮,這種漂亮,不單是容貌和身材,更多的是她那種獨特的氣質,可愛、溫柔、善解人意,有種古典美女的嬌柔,一見面就讓男人心生愛憐之心,就想要寵愛呵護。 而葉馨婷屬於那種內斂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永遠別指望什麼激情和浪漫,淡得如一杯白開水。慢慢地,謝飛開始疏遠葉馨婷,有意無意地與程曉雪走在一起。很快,他就發現,和程曉雪在一起,遠比和葉馨婷在一起要快樂開心得多。在葉馨婷的眼裡,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男性朋友,交談的都是些日常瑣事。而在程曉雪的眼裡,他就是才華橫溢的白馬王子,是她心儀的夢中情人,談笑舉止間全是欲說還休的萬種風情。他們在一起,交談的都是些天馬行空的夢幻和憧憬,流光溢彩。 葉馨婷終於發現了謝飛與程曉雪交往的事實。讓人意外的是,她沒有大吵大鬧,而是悄然退出,表現得非常冷靜。有一次,她遇到了謝飛和程曉雪,竟然還祝福他們白頭偕老、幸福如意。正因為此,程曉雪總覺得自己對不起葉馨婷。 但是,最終,她還是沒和謝飛走在一起。 生活總是這麼殘酷,所有的夢幻和憧憬,所有的浪漫和激情,最終在物質社會中被磨礪得失去光彩,破碎不堪,漸漸湮滅。 想到謝飛的結局,程曉雪心中就隱隱作痛。這些年來,她一直試圖忘記謝飛,但他的音容笑貌,如刀刻,始終飄蕩在她的靈魂深處,不時出現在她的夢境中,讓她夢醒後原本悵惘的心境變得更加空虛悵惘。 香煙上的火花,一點點地後退,燃燒到了手指。 程曉雪手指一陣灼痛,扔掉了手中的香煙。煙抽多了,她有些口渴,想站起來去喝杯水。 還沒等程曉雪站起身,一隻黑色的手突然冒了出來,手裡抓著一塊白色的絲巾,迅速地摀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一股令人頭暈的刺激性氣體,湧進程曉雪的呼吸道。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搖晃晃,彷彿喝醉了酒般。程曉雪只堅持了十幾秒,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曉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皮乾澀,渾身酸痛。呈現在她眼前的,還是一片黑暗,沉沉地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置放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地面上滲透著陣陣寒氣。程曉雪試著伸展手腳,卻動不了——她的手腳被牛皮繩綁住了。她想呼救,但卻發不出聲音——嘴巴被膠布封住了。 現在的她,彷彿一個肉粽,被孤零零地拋在這片未知的黑暗中。 這是哪裡?地獄? 自己,已經死了? 程曉雪提著一顆心,怦怦直跳,身體僵硬,渾身直冒冷汗。 這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歌聲,虛無縹緲,若有若無。程曉雪聽不清歌詞,隱隱聽出是一個年輕女人的歌聲,歌聲哀婉而淒冷,彷彿在講述一個女人思念愛人的痛楚心情。歌聲彷彿是一條滾滾翻騰的河流,明亮亮地耀人眼,看似美麗,其實卻暗潮洶湧,不時翻出些灰白色的破碎骸骨,讓她感覺到憂鬱沉重的死亡氣息,聽得心悸。 程曉雪從來沒有想到,歌聲會如此可怕。黑暗中,程曉雪什麼也看不清,拼命地掙扎,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似乎,她發出的響聲驚動了唱歌的人,歌聲停住了。 然後,她聽到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有人走過來,站到了她面前,卻沒有說話。 等了幾秒鐘,燈亮了。 程曉雪看著眼前的人影,眼睛瞪得滾圓——站在她面前的,竟然就是約好和她一起去逛街的老師葉馨婷。 但是,這個人,真的是葉馨婷嗎? 眼前的葉馨婷,根本就不像平時的葉馨婷。平時的葉馨婷,冷靜、穩重、沉著,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而眼前的葉馨婷,給人的感覺只有一個字——妖。 眼影是深綠色,是那種一股腦塗抹上去沒有深淺搭配的那種,綠幽幽地閃爍著,形狀可怖。臉上撲了厚厚的一層粉底,彷彿死人般的蒼白殭硬。嘴唇倒是紅艷,只是塗抹的面積太多,紅得有些過分,彷彿剛喝過人血似的。頭髮亂糟糟的,卻沒有那種波浪般蓬鬆的效果,反而更像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瘋子。她的眼神,直勾勾的,透露著森森寒氣,兇惡狠毒,彷彿一條隨時就要噬人的毒蛇,讓程曉雪不寒而栗。 程曉雪蜷縮著身子,腳下用力,顫抖著後移。此時的葉馨婷,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可怕。畢竟,那些妖魔鬼怪只是虛幻的影子,而眼前的葉馨婷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魔鬼——殺人的魔鬼。 葉馨婷怪笑了幾聲,十分難聽,聲音像兀鷲般。她一點點地靠近程曉雪,把她那張妖氣瀰漫的臉湊到程曉雪面前,盯著程曉雪看了好久,擺了幾個姿勢,裝出一副嫵媚的樣子問:“你說,我這樣打扮,漂亮嗎?” 驚慌中的程曉雪胡亂地搖頭。 葉馨婷瞪了她一眼,目露凶光,瞪得程曉雪渾身直冒冷氣,連忙急急點頭不已。 葉馨婷似乎滿意了,怪笑著說:“連你都說我漂亮,肯定錯不了。哦,我差點忘了,你的嘴被封住了。你看,我這記性。別急,我來幫你揭掉。” 葉馨婷真的蹲下來,慢慢地幫程曉雪揭掉了嘴上的膠布。程曉雪驚恐地望著葉馨婷,一揭開膠布就大叫:“救命——” 叫聲中斷了,她的嘴,又被葉馨婷摀住了。 “聽話,別叫!我最怕吵了,乖乖的,聽話。”葉馨婷手上拿著一把修眉毛的小刀,刀鋒沿著程曉雪的臉緩緩下刮。 刀鋒涼颼颼的,程曉雪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汗毛被一點點地刮去。她生怕小刀刮破她的臉,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不敢動彈。 “對了,這就乖嘛。我最喜歡乖乖的學生。你乖乖地聽話,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准叫,叫一聲,就在你的臉上劃一刀。”葉馨婷緩緩把手移開。 程曉雪深深地呼吸幾次,沒敢再叫。 “葉老師,你……你……”程曉雪說了幾個“你”字,不知道下面應該怎麼形容,怕形容得不好,刺激到她。很明顯,葉馨婷現在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我這樣,很漂亮,是不是?”葉馨婷拿著小刀,轉了個圈子,揚揚自得。 “是的……很漂亮……”程曉雪的聲音都在顫抖。她四下打量,想要看清這是什麼地方。奇怪,這個房屋的家具、擺設,怎麼那麼熟悉? “葉老師,這裡是什麼地方?” 葉馨婷突然狂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認識?你居然不認識?這是謝飛的家!是你和謝飛的愛巢!女明星真是健忘,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程曉雪想起來了,這裡,真是謝飛在醫學院的家。以前,她經常在這裡過夜,躺在那張舒適的大床上,摟著謝飛卿卿我我。正是在這裡,她從一個女孩,變成了女人。 葉馨婷的臉變得猙獰起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程曉雪哆嗦著往後蠕動,顫聲問:“什麼日子?”她實在想不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會是謝飛的忌日?不,不是,她記得很清楚,謝飛是六月份去世的,而現在都已是十一月了。 葉馨婷的臉慢慢地湊到程曉雪面前:“我來告訴你吧,今天是你搶走謝飛的一千五百天紀念日。一千五百天,我每天都在數,從第一天數起,好不容易數到了一千五百,你說,應不應該紀念?” 程曉雪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葉老師,我沒有搶走謝飛,是他自己……” “夠了!別叫我老師,我擔當不起。謝飛就是毀在你手上的。如果沒有你,現在我早就和他結婚,生兒育女,恩恩愛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全是你!全是你這個狐狸精,自以為長得年輕點,漂亮點,迷住了他的心,把他從我身邊硬生生地搶走。我早就知道,謝飛和你這個狐狸精在一起,沒有好結果的。怪就怪,我心太軟了,當時以為,只要他覺得快樂幸福,讓他做做白日夢玩玩也無所謂。吃了虧,自然會回頭來找我。可我沒想到,你這麼狠,害得他性命都丟了。” 說到激動處,葉馨婷竟然嗚咽著啜泣起來,淚如泉湧,不能自持。 程曉雪被葉馨婷的樣子嚇壞了:“葉老師,謝飛的死,我也很難過,真的是意外。” 是的,謝飛的死,能怪她嗎?當初,她是真心真意地愛著謝飛的。那時,她也把愛情看得崇高神聖,虔誠膜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揭開了愛情的那層神秘的面紗,發現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新鮮感沒有了,距離感沒有了,兩個人在一起,褪去了當初的激情與夢幻,彷彿只是熟悉的老朋友般。謝飛只是一個窮教師,他能用甜言蜜語哄她開心,卻永遠拿不出實際的行動。浪漫是需要金錢的,愛情也是需要承諾的,尤其是承諾不能實現,再美好的愛情也會如鏡花水月般顯得虛假。 就在程曉雪對謝飛的感情動搖之際,一個男人闖進了她的生活。這個男人,是個世家子弟,年少多金,瘋狂地追求程曉雪。他可以在程曉雪的生日為她訂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可以買下最時尚的衣服、最昂貴的珠寶來襯托她的美麗。哪個女人,不想擁有這些?愛情,又值多少錢?一萬?十萬?一百萬?如果僅僅是一百萬,程曉雪還不會動心,但這個世家子弟拿出來的,是幾百上千萬。甚至,為了討她的歡心,他願意投資拍攝以她為主角的電視劇,讓她一夜成名,享受萬眾矚目的聚焦和羨慕。 謝飛呢?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這種男人,她隨時可以找到。但那個世家子弟,卻是鳳毛麟角,難得遇上,更難得是對她有興趣。兩者相比,感情的天平傾向哪裡,不言而明。要怪,就怪謝飛太普通了,他沒有世家子弟的金錢和地位,養不起錦衣玉食的她。 有人說,愛情讓人變得更傻,謝飛就是如此。他竟然還說那個世家子弟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去找那個世家子弟理論。他真是太傻了,程曉雪自己又何嘗不知道,世家子弟看上她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她不可能永遠拴住世家子弟的心,她也從來就沒奢望嫁入豪門。她和世家子弟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這點,謝飛都看不穿,還強自為她出頭。結果,在和世家子弟保鏢的爭執打鬥中,發生了意外,謝飛被保鏢錯手打死。 葉馨婷可不聽她的辯解,一副咬牙切齒凶神惡煞的樣子:“你說意外?如果你沒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會發生這種意外?如果不是你見異思遷,會發生這種意外?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一句意外,就想抹殺所有的罪行?” 程曉雪害怕得哭出來了:“那你想怎麼樣?人死又不能複生。” “我想怎麼樣?”葉馨婷陰森森地笑,“是的,人死不能複生。我想,他在下面,肯定很苦。這樣吧,我們一起下去陪他,你看好不好?” 程曉雪頭皮發麻,手腳冰涼,全身癱軟無力,所有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身上冷汗淋漓。一起下去陪他?葉馨婷的意思,是要殺了她,然後自殺殉情?她絕對是瘋了! 葉馨婷詭笑著,伸手抓住程曉雪的長發,二話不說,拖著她就走。程曉雪的手腳被捆住了,頭皮疼痛鑽心,大把大把的長發被拔掉,身體在長發的牽引下隨著葉馨婷的腳步在地上滑行。 “不要!救命!”這時,程曉雪也管不了那麼多,大聲呼救。 葉馨婷置若罔聞,拖著程曉雪面無表情地緩緩前行。很快,她就把程曉雪拖到了另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就是葉馨婷剛才化妝唱歌的房間。裡面只擺了一張雙人床,一個梳妝台。程曉雪忍痛抬起頭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在房間最裡面,已經死去多時的謝飛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一雙眼睛鬼氣森森的正冷冷地盯著她看。 謝飛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活著站在這裡? 程曉雪嚇得閉上眼睛,不敢抬頭。 她聽到葉馨婷說話的聲音:“飛飛,你看,我把那個狐狸精帶來了。有什麼話,你當面和她說清楚吧。” 可是,過了很久,還是沒有聽到謝飛的聲音。 程曉雪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再次仔細地望了謝飛一眼。原來,她所看到的,只是謝飛的屍體,站在一具透明的冰棺裡,臉上凝結了一層冰霜。 太恐怖了!葉馨婷竟然沒把謝飛的屍體火化,而是一直冰凍保存在他家裡。她竟然與謝飛的屍體朝夕相處了一年多。 直到這時候,程曉雪才猛然記起蕭強送給她的定位器,蠕動著身體試圖按下那個報警的按鈕。 葉馨婷還在對謝飛的屍體深情傾訴,陶醉其中,沒有發現程曉雪的小動作。程曉雪終於憑藉身體的壓力按下了按鈕,可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果然,葉馨婷停止了對謝飛屍體的傾訴,一臉詭笑著走向程曉雪。 “你……你別過來……”程曉雪苦苦哀求,“謝飛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真是意外,警方也是這麼說的。” “你不是很愛謝飛的嗎?為了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可費了不少苦心。怎麼了,現在不愛了?”葉馨婷揪起程曉雪的長發,惡狠狠地說,“快回答我,你還愛不愛謝飛?” “愛……”程曉雪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愛?愛就行了。他一個人在下面,肯定很孤單,我們一起下去陪他,好不好?” “不——不——葉老師,你醒醒,謝飛已經死了。” “怎麼了?不願意了?”葉馨婷冷笑,“不是海誓山盟、生死與共嗎?現在,後悔了?這次,由不得你了!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都要拉著你陪葬!一起到謝飛面前說個清楚,看他還會不會被你這個狐狸精迷住!” 葉馨婷高高地舉起小刀,劃向程曉雪的咽喉。 程曉雪本能地偏了一下頭,小刀從她臉上劃過,劃出一道血痕。殷紅的鮮血,慢慢地滲透出來。 程曉雪尖叫一聲,拼命呼救,身體在堅硬的地面上不停地翻滾。 葉馨婷冷笑著,緩緩地跟了上來。在程曉雪翻滾到牆角時一腳踩住她的身體,手中的小刀再度揮向程曉雪的咽喉。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窗戶玻璃被撞碎的聲音,一個人影,從窗戶裡鑽了進來,大喝一聲:“葉馨婷,住手!” 葉馨婷轉眼一看,發現不速之客是蕭強。 “葉馨婷,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我只告訴你一件事,不要考驗我的射擊能力。” 蕭強的手上,端著一把手槍,烏黑的槍口對準了葉馨婷。這麼近的距離,身為優秀刑警的蕭強不可能射不中。 葉馨婷望瞭望蕭強,又看了看被踩住的程曉雪,歪了歪頭,似乎在猶豫。 這時,門也被強行打開了,馮婧帶著幾個刑警衝進來,一個個端著手槍如臨大敵圍住葉馨婷。 “放下刀!” 葉馨婷明白大勢已去,手上的小刀滑落下去。 刑警們一擁而上,銬住葉馨婷。 程曉雪獲救了,對蕭強再三道謝。但有一件事,她疑惑不解。從她按下定位器按鈕發出警報,到蕭強破窗而入,僅有短短的幾分鐘:“蕭隊長,你們怎麼來得這麼快?” 蕭強沒有解釋,叫來馮婧安慰和保護程曉雪,送她回酒店。 其實,他也沒辦法解釋。總不能告訴程曉雪,他早就知道葉馨婷是南江醫學院一系列謀殺案的兇手,極可能是因為感情糾紛導致心理異常,仇視並且會謀害程曉雪。那個定位器,其實一直是啟用的,不但能定位,而且裡面還裝了竊聽器,而蕭強一直在跟踪監視著程曉雪,所以才能在千鈞一發間及時趕到。 那晚,得知何劍輝的死訊後,蕭強坐在辦公室里通宵達旦地翻閱案件資料,發現案件中疑點甚多。他一直沒有搞清兇手的殺人動機。以蕭強多年的刑警經驗來推斷,兇手極可能是一個心理異常者,在柳玉香、黃嘉雯、陳安琪身上,有某種引起她殺機的因素。如果說曾國勇殺害柳玉香還有可能的話,那黃嘉雯、陳安琪都與他風馬牛不相及,他有什麼理由去殺害她們?再說了,無論從哪方面看,曾國勇都不像是那種仇視女生的心理異常者。 如果不是曾國勇,他又何苦替人背黑鍋?蕭強馬上想到了曾國勇的女友葉馨婷。曾國勇被抓到公安局,葉馨婷竟然沒有露面,一次也沒有來探望,不合常理。而且,以葉馨婷的條件,怎麼會找一個比她大這麼多的男人?蕭強調查葉馨婷的資料,得知她以前談過戀愛,可男友卻被一個女生橫刀奪愛,並且死於非命。湊巧的是,第二天就是醫學院的校慶,那名已經成為女明星的女生也受邀參加。蕭強緊急佈局,設下這個陷阱,引葉馨婷自投羅網。 現在,人證物證俱全,葉馨婷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何況,葉馨婷根本就沒打算抵賴,對她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其實,葉馨婷的童年很不快樂,她父親早死,母親帶著她改嫁。繼父也有小孩,經常欺負她,甚至在她青春發育時對她進行了性侵犯。青少年時期留下的陰影讓葉馨婷變得內向壓抑,鬱鬱寡歡,敏感自卑,懷疑身邊的一切異性。謝飛是唯一一個闖進她心靈的男人,讓她重新感受到生活的陽光。可是,謝飛最終還是被程曉雪搶走了,並且慘遭橫死。刺激過度的葉馨婷受此影響,本來就壓抑的心理更加不正常了。白天,她還是一名普通的體育教師,但是到了晚上,她總產生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慾望。 柳玉香,是她殺害的第一個女生。挑中柳玉香的理由很簡單,她是女生,和身為老師的曾國勇關係曖昧,彷彿就是程曉雪與謝飛的翻版。失去理智的葉馨婷,把柳玉香幻想成程曉雪將其殘忍地勒死了。 那次,柳玉香偷偷溜出試驗室,卻被跟踪而至的葉馨婷迷暈後殺害。這是她第一次殺人,經驗不足,手忙腳亂,結果移動屍體時被前來約會的曾國勇發現了。她本以為,身為保衛處處長的曾國勇會告發她。結果出乎意料,曾國勇竟然對柳玉香的死漠不關心,反而以此要挾葉馨婷嫁給他。無奈,葉馨婷只好虛與委蛇,暫時答應他,卻一直在找藉口拖延,結果只確定了戀愛關係。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編造出飄移空間的靈異傳說來轉移視線,並且在病理學試驗室裡置放了一些能引起人神經系統產生幻覺的揮發性藥物。柳玉香的家人曾經找到醫學院,要求查清柳玉香的真實死因,卻在曾國勇的軟硬兼施下而忍氣吞聲不予追究。正因為此,曾國勇聽到馮婧提到柳玉香時,神情大變,知道無法再隱瞞真相。 殺了柳玉香後,葉馨婷不能停止變異的心理需求,先後對黃嘉雯和陳安琪下手。黃嘉雯身上有一種野性的美,而這種美在葉馨婷眼中就是程曉雪的那種狐媚。陳安琪看上去可愛清純,葉馨婷認為這種可愛清純和程曉雪一樣是用來迷惑男人的,剛進學校就和男生卿卿我我不清不楚,所以,她認為兩個人都該殺。所用的手法和謀殺過程,和徐天的推理大致相符,沒有什麼出入。 黑衣人就是葉馨婷。打電話、放毒蛇、追殺方媛,都是葉馨婷做的。正因為此,她才在看到被自己謀害而死不瞑目的柳玉香的屍體時,嚇得扭身就跑。在解剖大樓外,葉馨婷被徐天摔傷了,倉皇出逃,由於腿傷擺脫不了馮婧的追踪。無奈,她只好逃到曾國勇那裡,請求他的幫助。曾國勇和葉馨婷已經坐在一條船上,不得不出手幫忙。而且,他也心存僥倖,因為當時正在看直播的足球比賽,沒有作案時間,警方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控告他。於是,他迷暈了馮婧,換了葉馨婷的黑衣引開警方的注意力,讓葉馨婷順利脫身。 雖然葉馨婷對所犯的謀殺罪行供認不諱,但還是有一些細節蕭強沒有弄清:“梅干看到的樹妖是怎麼回事?” 葉馨婷頗為自得:“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警方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梅干和陳安琪喜歡深夜在草地上卿卿我我,於是我特意把樹妖做成黃嘉雯的樣子來嚇唬梅干。樹妖的傳說本來就是我散佈出去的,我對樹妖的形象自然瞭如指掌。其實,所謂的樹妖製作起來也很簡單,準備一張巨大的可以捲起來的黑紙,黑紙表面用銀箔畫好樹妖的模樣,懸掛在老榕樹上,在夜色中反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懸浮在半空隨風飄舞的樹妖。” “陳安琪被謀殺的現場留下的'441'三個血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逼陳安琪寫的。醫學院有很多靈異傳說,其中不少是我和曾國勇編造出來散佈出去的。但441 女生寢室的靈異傳聞卻真的和我無關,所以,我讓她寫下這三個字,用來轉移警方視線。” “那你為什麼要謀殺方媛?” 葉馨婷詭譎地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謀殺方媛?” 蕭強一愣:“你不想謀殺方媛?” “我如果想謀殺方媛,怎麼會打電話救她?” 這件事,蕭強也想不通:“那製造吊扇墜毀、放眼鏡蛇進441 女生寢室、用乙醚攻擊方媛、把自來水通電流入停屍房,是不是你做的?” 葉馨婷的回答倒也爽快:“全是我做的。” “那你還說不想謀殺方媛?” “不想。”葉馨婷一點都不害怕蕭強凌厲的眼神,反而一直面帶微笑,“我如果真想謀殺方媛,用得著費這麼多手腳,搞出這麼多事來?” 蕭強也覺得事有蹊蹺,葉馨婷既然承認了三宗謀殺案,沒必要否認一宗殺人未遂案。 “那你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葉馨婷突然變得有些傷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不用等到今天,早就進了你們公安局的監獄。” 蕭強總算聽明白了:“你是說,有人強迫你這麼做?” 直到這時,葉馨婷才有些傷感:“是的。” “什麼人?”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葉馨婷白了蕭強一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蕭強緩和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和氣些:“葉馨婷,你也知道,你犯下的這些事,罪無可恕。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老老實實坦白罪行,爭取寬大處理。” “寬大處理?算了,蕭隊長,你不用拿這個來騙我,我殺了這麼多人,還想寬大處理?”葉馨婷突然笑了,笑得不可抑制。淚水,輕輕從她臉頰上滑過。 笑過之後,葉馨婷一臉真誠地說:“蕭隊長,我沒有騙你,我是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人。其實,我一直沒見過他,只是在夢境中遇到過他。” “夢境中遇到的人?”蕭強想到秦月的遭遇,馮婧告訴他,有一個神秘的人,為了得到傳說中的血玉,不斷闖進秦月的夢境。難道,那個神秘人,也闖進了葉馨婷的夢境中?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讓人相信,但的的確確是真事。自從殺了陳安琪以後,我就時常做噩夢,夢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這個聲音彷彿是一個魔鬼,知道我的所有事情,威脅我聽從它的命令,否則公佈我所犯下的這些罪惡。” “你確認是在做夢?” “是的,肯定是在做夢。所以,第一次,我雖然害怕,卻沒有理他。結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的夢中,揭露我的醜事,發出警告。後來對付方媛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設計安排的。我終於知道,那個聲音,不僅僅會出現在夢中,還會出現在我的真實生活中。除了聽從他的命令,我別無選擇。” “你就甘心受他擺佈?” “沒辦法,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如果完成了那個心願,就算是讓我馬上就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什麼心願?” 葉馨婷再次露出那種詭譎的笑容:“現在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 在審訊過程中,葉馨婷一直很配合警方,可是,這次,無論蕭強怎麼做思想工作,葉馨婷就是閉嘴不說,她是鐵了心頑抗到底。 押下葉馨婷後,蕭強總是覺得心神不寧。葉馨婷的表現太反常了,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犯人。娓娓而談,神態自若,彷彿在敘說別人的故事般,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沒半點懺悔自責。 也許,自從謝飛死後,她的心就死了,活在這個世上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 那個闖進秦月與葉馨婷夢境的神秘人,究竟是什麼人? 葉馨婷所說的那個最後的心願,又是什麼呢? 按理說,葉馨婷最恨的就是程曉雪,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謀殺程曉雪。蕭強一驚,打了個電話給程曉雪。電話是程曉雪本人接的,酒店那裡什麼也沒發生,一切正常。想起葉馨婷最後的笑容,蕭強內心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雖然現在葉馨婷和曾國勇都被關押在南江市公安局,但保不准他們還另有同夥,為了防患於未然,蕭強還是特意吩咐馮婧去萬豪酒店保護程曉雪。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過電話後沒多久,程曉雪就一命嗚呼了,殺人兇手不是別人,就是一直被關押在南江市公安局的葉馨婷。 程曉雪的死因很簡單,吸入過量的氰化物。 葉馨婷用的道具很簡單,一支喜愛版薄荷香煙。 原來,葉馨婷自從知道程曉雪喜歡抽喜愛牌香煙後,就將一支浸了氰化物液體的喜愛牌香煙曬乾,在萬豪酒店迷暈程曉雪時偷偷放入了她的香煙盒中。 自從曾國勇被抓後,葉馨婷行事變得格外小心。她最恨的就是程曉雪,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她給謝飛報仇,這也是她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心願。 這次,程曉雪來參加醫學院的校慶,對葉馨婷來說機會難得,她一定要把握住。正因為此,除了迷暈程曉雪外,她還設計了第二套方案,就是在和程曉雪一起外出遊玩時偷偷把這支劇毒的香煙放入她的香煙盒中。即使迷暈了程曉雪,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把這支毒煙放入了程曉雪的香煙盒中。 只要程曉雪還活著,遲早會抽到那支毒煙的。氰化物是劇毒,無論是顆粒還是氣體,都會讓人窒息猝死斃命。 蕭強再聰明,也想不到葉馨婷還會有這手,即使被抓住了關進公安局也能謀殺程曉雪。 這就是她不肯告訴蕭強的最後心願。 方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她聽到一個虛無縹緲、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聲音有一種魔力,似乎能穿透遙遠的空間,直抵她的內心深處。 彷彿就在她的耳邊輕聲傾訴,卻看不到發出聲音的人。 方媛不喜歡那個聲音。即使在夢中,方媛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厭惡和恐懼。 那個聲音,讓她想到了秦月,想到了何劍輝,想到了她內心深處最深的痛——秦妍屏和陶冰兒的死。 那個聲音一直糾纏著她,對她喋喋不休,指責方媛是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兒的罪魁禍首。 方媛不願意聽。 方媛掩起耳朵,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入耳膜,傳導到她的大腦皮層。 方媛在寂靜幽長的隧道裡奔跑,看不到隧道的盡頭,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黑暗。 方媛大聲呼救,她的迴聲在黑暗的隧道裡綿綿不絕地迴響,沒有人回應她。 方媛想找個地方躲藏,但除了腳下的地面,兩邊的牆壁,找不到一點實質的物體。她所能觸摸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空氣。 無論方媛怎麼努力逃避,那個聲音始終陰魂不散地追隨著她,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膜。 方媛累了,放棄了努力,迷惘地站在那裡,大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聲音笑了,得意地笑:“方媛,你逃避不了的,我就在你的身體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早就合為一體。所以,你永遠都無法逃避。” 方媛打了個哆嗦,她想起眼鏡王蛇那個可怕的噩夢,何劍輝對她說話,也是這樣的口氣。似乎為了給自己鼓氣,方媛再次大叫:“不!這只是個夢!夢醒後什麼都會消失!” 那個聲音在冷笑:“這不是夢。你以為,做夢會有如此清晰的感受?” 的確,即使是在夢中,方媛的思維都特別清晰,和頭腦清醒時沒什麼區別。如果真的是夢,通常思維是雜亂無章的,感受是模糊殘缺的。 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你究竟是誰?何劍輝?” “我是個幽靈,一個寄居在血玉中的幽靈。” 方媛想到了秦月:“你為什麼要闖進我的夢境?你不是只進入秦月的夢境的嗎?” “你為什麼要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兒?” 方媛發瘋般狂叫:“她們不是我害死的!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聲音讓步了:“好吧,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作為她們最好的朋友,她們的靈魂在受苦受難,你為什麼不幫幫她們?” “我不知道她們在受苦受難。如果能幫的話,我一定會幫的。你說,要如何幫她們?” “很簡單,借壽。” “借壽?” “是的,只要你將自己的壽命借給她們,她們就能重生。” “我不信。” “是不肯,還是不信?” “是不信。” “我會讓你相信的。” 那個聲音終於消失了。方媛吐了一口氣,默默地佇立在黑暗中,宛如一座雕像。 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夢,為何還不見醒來? 噩夢仍在繼續,感覺不到要醒過來的徵兆。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女生的聲音:“方媛,你還記得我嗎?” 方媛打了個哆嗦,她聽到的,竟然是秦妍屏的聲音。 怎麼可能? “你真的是秦妍屏?” “是我,方媛。你還記得我?太好了!我曾經在441 女生寢室夢遊,差點傷害到你。” 方媛怔住了。這件事,只有她和蕭靜知道。這個聲音,真的是秦妍屏的? 過了一會兒,陶冰兒的聲音傳了過來:“方媛,我是陶冰兒啊,你不會忘了我吧。我曾經和你一起請筆仙,你還嚇得把筆都弄掉了。” 難道,真的是秦妍屏和陶冰兒的靈魂在和她對話? 方媛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的靈魂,又怎麼能說出這些秘密? “秦妍屏、陶冰兒,太好了,真的是你們……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兩個聲音同時哭了起來,哭得悲傷淒慘,令人心碎:“方媛,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現在很慘很慘……” “我怎樣才能救你們?” “借壽給我們。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多要的,每個人只要五年,一共十年。” 又是藉壽?難道世間真的有借壽這回事?而且是活人借給死人? 這時,方媛沒時間多想:“怎麼借給你們?” “很簡單。你醒了後起床,走出病房,向左走,遇到樓梯就往下,一直下到樓底,然後向右拐,找到一扇寫了441的小木門,推開門走進去,站在房間裡七星燈陣勢的正中間,閉上眼虔誠祈求,向北斗許願藉給秦妍屏和陶冰兒五年壽命,就可以了。記得,一醒來後就要做,千萬不要忘記,千萬不要遲疑,不然我們兩個將陷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 聲音漸漸遠去,終於消失了。 然後,方媛從睡夢中醒來。 映入她眼簾的,全是大片大片的慘白,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福爾馬林味。 這裡是南江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特別病房,整個病房只有一張病床,也只有她一個病人。 蘇雅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邊,睡著了,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她在這裡守了兩天兩夜。 自從方媛被救後,蘇雅就沒有離開方媛的身邊。方媛的身體倒沒有大礙,只是凍壞了,行動有些不方便。 蘇雅睡得很熟,這兩天,她累壞了。 (在此後的一段日子裡,蘇雅會遇到一系列的詭異事件,死亡的鈴聲如影隨形,恐怖離奇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她以前所經歷的,這些後話將在中繼續講述。 ) 方媛沒有驚動蘇雅,穿著病號服,趿著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裡看不到人,盤旋著一陣陣寒風,緊閉的病房裡不時傳來病人的咳嗽呻吟聲。 方媛按照夢中的叮囑,向左拐,走到了樓梯口,一層層地下去,一直下到了最底層,然後向右拐。 最底層很暗,遠遠地只有一盞小燈孤零零地亮著,忽明忽暗。走了十多米,方媛真的發現一扇木門上有人用血紅的顏色寫上了441 三個字,彷彿在隨風飄舞,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方媛壯著膽子推開門,裡面空蕩蕩的,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灰塵味,似乎只是一間閒置的雜物房,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但是在房間的中央,真的亮著七星燈,七種不同的燈光交錯閃耀,華彩繽紛,將一個小房間映照得奇幻莫名。 方媛沒有多想,緩緩走到了七星燈的正中間,閉上眼睛,默默地祈求。祈求秦妍屏與陶冰兒的靈魂得到安息,祈求北斗將她的十年壽命借給秦妍屏與陶冰兒。 就在方媛虔誠祈求時,她所站立的地板忽然陷了下去。方媛失去了支撐,身體迅速沉下去,彷彿掉入了萬丈深淵般。 方媛沒有摔傷,下面鋪了一個氣墊承接住她的身體重量。 方媛爬起來,細細打量。她被關在一個鐵籠裡。在鐵籠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除此之外,鐵籠裡什麼都沒有。 鐵籠的外面,放著更多的黑色棺材。棺材蓋上,用白石灰寫了些字。除此之外,室中別無他物。 方媛盡量靠近鐵欄,探頭向外面張望:秦妍屏、陶冰兒、許艷、李融、萬海……一個個熟悉的人名。這些人,全部是死在她面前的。 方媛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迅猛湧上,瀰漫了她的全身,彷彿掉入了冰窖般。 方媛大聲呼救,聲音在房間裡迴響,根本就傳不出去。 她伸手握住鏽跡斑斑的鐵欄,發瘋般用盡全身力氣搖晃,鐵欄依然紋絲不動。 這是什麼地方?竟然連電燈都沒有,燃燒的是古老的油燈。 怎麼會這樣? 難道,又是個陷阱? 秦妍屏和陶冰兒會故意設下陷阱讓她鑽? 還是,剛才和她說話的,根本就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 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兒,又怎麼會知道那些秘密? 方媛想不通,一個人坐在鐵籠裡的氣墊中,孤獨無助。 這個密室,充滿了鬼氣,令她心神不安。 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設下這個陷阱的人,暫時不想傷及她的性命。否則,就不必大費周折地用氣墊鋪在她掉下來的地方了。 只要她耐心地等待,那個人終究會出現。 果然,沒過多久,她聽到一些異動。 異動是從棺材裡發出來的,而且就是鐵籠角落的那具棺材。 棺材裡有什麼? 一個死人? 抑或其他的什麼東西? 方媛屏著呼吸,提心吊膽地凝視著那具棺材,牙齒開始情不自禁地打戰。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個噩夢——從棺材裡爬出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會取代她的生命,會奪走她的身體。 好冷! 千年地窖般的陰冷,和普通的溫度降低有著本質區別,彷彿是源自內心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剎那間便瀰漫了全身所有的肌體,連骨骼都被凍僵了。 一陣緊密的敲擊聲過後,棺材蓋被緩緩移開。一縷長發從棺材裡面飄了出來,然後伸出了一堆黑糊糊的頭髮。 頭髮下面,是一張方媛熟悉的面孔——竟然是秦月! 秦月在棺材裡坐起來,一臉茫然地打量著,眼神定格在方媛身上。 “方媛!”秦月驚叫,懷疑的目光在方媛身上反复搜索著,“怎麼是你?” 方媛呼出一口濁氣,顫聲說:“秦老師,你怎麼在棺材裡?” 秦月臉色淒然:“我也不知道。我明明睡在家裡的,怎麼醒了後會在這裡?那個聲音說……” 不知為什麼,秦月又停頓了。 方媛急問:“那個聲音說什麼?” 秦月沉吟了一會兒,說:“那個聲音在夢中和我說,他帶我去認一個人。” “是不是何劍輝?” “是的。那個聲音說,只要我幫他做完這件事,以後永遠都不會來糾纏我。可是,這裡沒有何劍輝啊!方媛,你有沒有看到何劍輝?” 方媛搖了搖頭。很明顯,她和秦月,都被闖進她們夢境的神秘人關起來了。 秦月從棺材裡爬出來,與方媛相擁在一起,無助地等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兩個人大聲呼救。 然後,那塊把方媛陷落下來的地板被打開了,一道亮光從上面射了下來。 方媛抬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在探頭探腦…… “救命!”方媛想也不想,馬上呼救。 “方媛!你沒事吧?”那個人開口了,竟然是徐天的聲音。 “徐天,我沒事,快來救我!” “好!你別急,我馬上就來……” “來”字剛說完,徐天所站立的那幾塊地板和周圍的地板突然間全部陷下去。原來,不僅僅是七星燈的中間那塊地板有機關,整個房間的地板都有機關。 徐天再怎麼防備,此時也是無濟於事,身體一滑,和方媛一樣掉了下來。 剛剛升起的希望就這麼輕易地破滅了。 方媛怒其不爭:“原來你和我一樣笨!” 徐天從地上爬起來,十分懊惱:“我哪知道那個人的機關會設置得這麼巧妙!” 其實,以徐天的智慧,原本不會如此輕易中計。怪就怪,他太關心方媛了,關心則亂,心一亂,思慮就欠妥當縝密。 徐天本來在醫學院值班,接到一個神秘人的電話,說方媛在他手上,讓他到指定的地點談判,只能一個人來,不准洩露出去,否則就永遠見不到方媛。徐天心急火燎地跑到醫院病房查看,發現方媛果然不在。他只能按照神秘人的吩咐,找到這間小屋,進去等待神秘人的到來。 徐天已經夠小心了,沒有站在七星燈的中間地板,並且發現了中間踏板的機關,打開了那塊踏板,發現了方媛。可是,他再聰明,也想不到屋子裡的機關設計得如此巧妙,不僅中間那塊地板會陷下去,整個屋子的地板都會陷下去。 方媛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徐天四處打量,走到鐵欄面前,雙手各握一根,嘗試著用力拉扯,結果自然也是徒勞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秦月已經盯著徐天看了很久,這時突然叫了一聲:“原來,真的是你!” 徐天回過頭,望了秦月一眼,眼神特別凌厲,刺得秦月直往後退。 方媛扶住秦月:“秦老師,你在說什麼?” 秦月喃喃自語:“那個聲音沒有說錯,原來,你真的一直躲藏在南江醫學院。” 徐天沒有說話,默默地站在那裡,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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