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撈屍筆記

第14章 第十三章轉交的遺物

撈屍筆記 金万藏 9271 2018-03-22
大家按秩序排隊洗手,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人卻沒有發現,此刻正拿肥皂搓著雙手。苗姐看我站在後面不動,她就催我快點去洗,別浪費時間了。大家都擠在食堂這邊,不適合當面質疑那個人,我便按捺住衝動,打算吃完飯再去當面戳穿人家。 這頓飯吃得我渾身舒暢,差點忘記了重要的事情,還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飯。韓嫂今晚做的飯菜非常可口,大概是因為苗姐大駕光臨,她特地露了一手,不像以前總是應付了事。我吃飽了以後,想起洗手時撞見的情況,於是就大步追出去,截住了正要走向瓦房宿舍的那個人。 “是你把那條蛇放進骨灰罐裡的,對不對?”我停在草地上,堵住那個人的去路,見到對方要解釋,又繼續說:“別想蒙我!你手腕上有蛇咬過的傷口,身上的藥味又那麼重,那根本不是治你眼睛的藥,你以前的藥都是沒有味道的!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現在敷的藥是用來治你手腕上的……”

“你都看見了?”賈瞎子打斷道。 “這段時間都是你在作怪?”我訝異地問。 “不是我!”賈瞎子斬釘截鐵地否認。 草地上沒有人,大家都散去了,空曠的地方很難有人偷聽,我乾脆大膽地問:“難道不是你在背後整我們?金樂樂出事,罐子有蛇鑽出來,骨灰房裡多出一個罐子……這些不是你幹的嗎?” “蛇是我抓的,可不是我放進去的。我都看不見了,怎麼做那些事?”賈瞎子苦笑道。 “你承認蛇是你抓的?”我不明白地問。 “也不算是我抓的。”賈瞎子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跟我說,“我眼睛有問題,除了每個月去鎮上的人民醫院檢查眼睛,拿一些藥防止眼組織壞死,還會跟老中醫拿點別的藥方,希望有一天眼睛能好起來。那條蛇是老中醫給我開的,他說喝草花蛇的膽液對眼睛有好處,所以我就從鎮上的花鳥市場去買了一條草花蛇回來。那天,我把蛇買回來想叫韓嫂幫我殺蛇取膽,可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之後就去找老中醫拿藥。草花蛇平常沒有毒,可夏天就不一樣了,它會分泌毒液,用來獵殺食物……”

“等等,你說蛇是你從花草市場買的?”我連連問,“那它怎麼跑到唐二爺的骨灰罐裡?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從老中醫那裡拿完藥回來,蛇就不見了,我還以為它跑了。第二天,我聽到你在宿舍裡喊了一聲,又打死了一條蛇,我當時是想說的,可苗姐催著你把罐子帶去骨灰房,我就沒吱聲。不過,我後來問過你了,那條蛇真的在骨灰罐裡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你那天跑來問我,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看不見,不能確定是不是同一條蛇,即使能看見,也不能完全確定,我自然就沒說什麼了。”賈瞎子為難道,“畢竟,一條蛇不見了,然後稀里糊塗地跑進骨灰罐裡,你讓我怎麼跟你說?” “這事是有點奇怪。”我不得不承認賈瞎子說得有道理。

“我總覺得自從唐二爺走了,怪事就接二連三地出現,會不會他變鬼了?”賈瞎子又開始天馬行空地瞎猜疑。 天色不早了,賈瞎子並非真兇,於是我再聊了幾句就將他打發走了。韓嫂正好要洗碗,我看見她在水龍頭前忙活,轉身就去跟她確認賈瞎子的說辭。韓嫂一邊洗碗一邊點頭承認,賈瞎子喝蛇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蛇膽都是她幫忙取的。我聽韓嫂說得那麼肯定,沒再多問,想要離開時,又忽然停了下來。 “韓嫂,你……你老公是怎麼出事的?”終於,我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之前早就想問了,可又怕觸動人家的傷心往事。 韓嫂顯得很平靜,關掉了水龍頭就看向我,答道:“韓天笑是1998年出事的,和洪克出事隔了十年,他們都是在打撈時碰上食人魚才出意外的。去年是2008年,大家都以為胡嘉桁也要出事,因為又隔了十年嘛,幸虧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奇道:“食人魚?1988~1998年隔了十年,彝江還有食人魚?不是說那些怪魚都不見了嗎?” 韓嫂答道:“那當然,沒人把那些怪魚抓起來,江里肯定還有。可說來奇怪,那些魚就是我老公和洪克出事前後才有的,後來有人去捉它們,又無影無踪了,搞不懂!” 我聽韓嫂嘮叨了很久,這才知道韓天笑也是因為食人魚而死的,只不過韓天笑留下了一罐骨灰,而洪克當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天漸漸黑下來,我幫韓嫂洗了幾個碗,之後才回到宿舍裡,一個人點起蚊香繼續思考。岳鳴飛已經沒有多少熱情了,吃過晚飯就去約會了,有時夜裡還會留宿在鎮上的賓館裡。 我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的夜空,想來想去,仍然想不透徹。月亮爬過山頭後,我又拿起手機端詳,今天一天沒人給我打電話,唐紫月明明說白天要去老渡場一趟,卻一直沒聯繫我,害我老懷疑手機壞掉了。發呆地坐了幾分鐘,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以為是唐紫月喜歡恐怖的氣氛,想邀我晚上一起去老渡場,可拿起手機一看,他奶奶的,居然是岳鳴飛打來的。

“又怎麼了?開房沒帶身份證嗎?”我懶洋洋地問。 岳鳴飛在電話那頭急道:“黃丁意,你快點到師院的桃花林來一趟!” “去那裡做什麼?那不是學生們親熱的地方嗎?你想追我?”我開玩笑道。 “我跑得那麼快,要追你還不容易?”岳鳴飛哼哼道,“你別磨蹭了,前段時間我們不是看見胡嘉桁跑到彝山師院的桃花林幽會嗎?你快點來捉姦!” “捉什麼姦!胡隊長又沒老婆,想約誰不行?”我嘴上那麼說,心裡卻在好奇,胡隊長究竟和誰在師院的桃花林裡見面,搞得那麼神秘。頓了頓,我又問:“你不是跟移動廳的小姑娘約會去了嗎?怎麼沒去賓館,反而在桃花林?” “我們想懷念大學生活,紀念逝去的青春,不行啊?你他媽別廢話了,再不快點過來,胡嘉桁又要跑了。我替你盯著,他現在坐在林子的石桌邊上,可能還在等人吧!”岳鳴飛壓低聲音地說,“我把小姑娘都打發了,你要是不來,老子回去就扒了你的皮!”

電話一掛斷,我拿好手機,關上門就飛跑出渡常腳剛邁出院門,我就依稀看到一個人坐在江邊,靠近一瞧,原來是賈瞎子。現在江邊蚊子滿天飛、青蛙呱呱叫,實在不浪漫,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我被岳鳴飛催得緊,沒工夫理睬賈瞎子,轉身就跑過了樟樹林。 夜裡,岳鳴飛站在桃花林外,那裡面漆黑一片,卻是師院的愛情勝地。此時的桃花早就謝了,樹上結了不少的青紅色桃子,將林子點綴得異常美麗。岳鳴飛從樹上摘了一個桃子,隨便抹了抹就吃起來,邊吃邊等我。看我滿頭大汗地跑來,岳鳴飛就遞了一個桃子過來,叫我嚐一嘗,還說這果子味道真不錯,一定是吸收了愛情的養分。 我哪有心思吃桃子,接過桃子就氣喘道:“人呢?你站在外面,怎麼知道胡隊長還在不在裡面?”

“我不站在外面,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岳鳴飛吃完桃子,將果核猛地吐到地上。 我咳了幾聲,壓住猛竄上喉嚨的熱氣,想要緩一緩。這時候,有幾對情侶學生正好要走進桃花林,他們就朝我和岳鳴飛投來奇怪的眼光。這種愛情勝地,哪是兩個大男人該來的地方,我不由得有些猶豫。可這機會來之不易,天知道胡隊長要等多久才會再暗地里約人見面,這一次一定要查出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說,金樂樂是不是也跟踪過胡隊長?”我忽然問。 岳鳴飛“嗯”了一聲,答道:“金樂樂那麼三八,肯定跟踪過。不過我們和她的性質不一樣,她是挖掘八卦新聞,我們是為了正義!” “得了吧,正義個大頭鬼,萬一看到胡隊長和哪個女學生在親嘴,咱們就馬上撤。”

說完這話,我和岳鳴飛就鑽進桃花林中,準備去“捉姦”。岳鳴飛的記憶力不怎麼樣,在林中兜了幾個圈子,可他不承認自己不認路了,反而責怪林子裡沒有路燈,他看不清楚。過了大約十分鐘,我們才找到林中的石桌,幸好胡嘉桁還坐在那裡,好像他等的人還沒來。我和岳鳴飛不敢驚動胡嘉桁,於是兩個人就擠在不遠的樹叢下。恰巧,有一對情侶在旁邊你儂我儂,他們看到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不禁地笑出聲來。 “笑什麼?小心老子揍你們!”岳鳴飛氣道。 “算了,別鬧事,別嚇跑了胡隊長。”我拍了拍岳鳴飛的肩膀。 岳鳴飛冷靜下來,對我說:“胡隊長到底在等誰?總不會他真的老牛吃嫩草,泡年輕女學生吧?” “天知道他等誰?”我懶得去猜,反正馬上就要揭曉答案了。

接下來,我趁機把賈瞎子的事告訴岳鳴飛,他顯得很驚訝,還以為賈瞎子在騙我。在得知韓嫂做了證明,賈瞎子洗脫了嫌疑後,岳鳴飛又陷入了沉思。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胡隊長等的人還沒出現,我甚至懷疑他不是在等人,而是一個人坐在那裡餵蚊子。終於,半小時過去了,一個人影出現在桃花林裡,並朝著胡隊長的方向走去。 一瞬間,我和岳鳴飛精神抖擻,睜大了眼睛要“捉姦”。哪想等那個人影走近後,我們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然後四目相對,心說胡嘉桁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見這個人嗎? 除了我和岳鳴飛,桃花林裡都是男女相擁,激情四射,那熾熱的溫度能把林子燒起來。這時,一個人影走向胡隊長,我心裡猜可能是哪個喜歡老男人的女學生,不想那個人走近了,我們竟發現那是一個男學生。

“男的?”岳鳴飛不信,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確實是一個男學生。 我同樣很納悶兒,嘀咕道:“怎麼會是毛貓貓?原來他們認識?” “毛貓貓不是那晚我們在廢棄小樓逮到的大學生嗎?”岳鳴飛回憶道。 “我怕毛貓貓會像其他兩個學生一樣出事,當時騙他說這事警察在查了,沒想到他私底下和胡隊長見面。”我躲在不遠處,小聲地和岳鳴飛討論。 “他們在說什麼?聽不見!不如直接走過去,跟他們對質。”岳鳴飛激動道。 我拉住岳鳴飛,不想馬上驚擾胡隊長和毛貓貓,靜觀其變總不會有錯。萬一我們現在衝出去,毛貓貓說他愛上了胡嘉桁,要衝破世俗枷鎖什麼的,那該怎麼辦?為了保險起見,我把岳鳴飛勸住,繼續等一等,看看他們有什麼動作。岳鳴飛很快冷靜下來,認為我說得沒錯,畢竟毛貓貓和胡隊長僅僅見個面,單憑這點不能確定他們和那些怪事有關。 只見,毛貓貓坐在石桌邊上,竊竊私語了一會兒,然後他就拿出了一個鞋盒大小的紙盒。由於距離隔得有些遠,夜裡光線不夠,我們一開始都沒發現毛貓貓帶了盒子過來。我見狀,立刻聯想到唐二爺死前把一個盒子交給餘雨雨,雖然在錄像裡沒看到盒子的樣子,但會不會就是毛貓貓交給胡嘉桁的那個盒子呢? 胡嘉桁摸了摸那盒子,沒有馬上打開,而是繼續和毛貓貓談話。岳鳴飛等得不耐煩了,又想跑出去,可胡嘉桁忽然站了起來,抱起盒子就邁入了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毛貓貓仍坐在石桌邊上,沒有離去,等胡嘉桁走遠了,我才和岳鳴飛悄悄地靠過去。毛貓貓一時沒注意,等發現有人站在身邊,禁不住地嚇了一跳。 “黃丁意?岳鳴飛?你們怎麼在這裡?難道……”毛貓貓詫異道。 “難道你個鬼!你剛才和胡嘉桁說什麼了?那個盒子裡有什麼東西?”岳鳴飛大聲問。 聲音一過,桃花林裡掀起騷動,我怕影響其他學生辦事,於是壓低聲音:“你小聲一點兒!坐下吧,慢慢說。對了,毛貓貓,你是不是和胡嘉桁見過幾次面了?你們有什麼事要見面這麼多次?那個盒子裡有什麼東西?” 毛貓貓沒有隱瞞,乾脆道:“你們也和胡嘉桁一樣,想找餘雨雨的那個盒子嗎?” 我聞言大驚,唐二爺把盒子交給餘雨雨,這件事是在我們看過金樂樂的錄像之後才知道的。如果胡嘉桁早就和毛貓貓接觸,想拿到那個盒子,那他豈不是早就看過錄像了,這麼說來,金樂樂真的很可能是被胡嘉桁所害。不過,我們現在只是憑空揣測,沒有直接的證據,不能完全肯定胡嘉桁是兇手。要讓秦望相信我們,那就必須找到鐵證。 毛貓貓等我們坐下了,又道:“餘雨雨的爸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陳十萬也一樣,他們都沒有跟警察討一個真相。你們騙我說警察會查的,我當時信了,可後來什麼消息都沒有。胡嘉桁前段時間找過我,問我陳十萬和余雨雨為什麼會淹死,我起先說了實話,以為他和警察不一樣,真的關心這些學生。胡嘉桁雖然不是警察,但比起學校方面,他人不錯,至少噓寒問暖了。前幾天,胡嘉桁又來找我,問我餘雨雨有沒有交給我一個盒子……” 我聽到這裡,忙問:“餘雨雨死前把一個盒子交給你了?” “是埃”毛貓貓承認,“胡嘉桁說會對案子有幫助的,他會幫忙跟秦望他們疏通一下,所以我就……” “盒子裡有什麼?”岳鳴飛心急火燎地問。 “就是一些期末要復習的資料和模擬卷。”毛貓貓答道。 我愣了愣,心說盒子裡是師院期考的複習資料?這怎麼可能!毛貓貓見我們不信,他就發誓,如果騙我們,那就五雷轟頂。我對發誓向來當飯吃,不會當真,於是又問毛貓貓是不是曾讓盒子離開過視線,也許東西被人調包了。毛貓貓當場否認,堅稱盒子一直在他手中,而且拿到盒子時他還打開看了看,東西不可能被調包的。 岳鳴飛捺不住性子,一聽什麼線索都沒有,還白瞎了一個春宵,氣得牙癢癢。毛貓貓和胡隊長聊了那麼久,實際上沒有過多的觸及案子本身,多是談一些學校生活的話題,也許胡嘉桁怕毛貓貓起疑。不知怎麼地,我總覺得毛貓貓有些隱瞞,他可能也察覺到這些案子有蹊蹺,沒有如實相告。 我和岳鳴飛失望地站起來,準備離開時,毛貓貓才說:“如果你們是想要唐二爺的那個盒子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們。” 我屁股剛抽離硬邦邦的石凳,隨即又坐下去,疑惑地問:“唐二爺的盒子?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岳鳴飛一樣不解:“你不會看過那段錄像了吧?” 毛貓貓一頭霧水,眉頭皺了皺,他就告訴我們在餘雨雨出事那晚,他曾接到一條短信。那短信是餘雨雨發來的,因為那晚她被系領導找去,以便了解陳十萬溺亡的始末,這事恰恰發生在唐二爺掛掉電話後。餘雨雨無法抽身,於是發了一條短信給毛貓貓,託他去拿盒子,可以說那個盒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余雨雨碰過。 我大吃一驚,原來還有這種曲折的事,難怪餘雨雨家人整理遺物時,沒有發現不對勁的東西。幸好,毛貓貓也沒對胡嘉桁說實話,否則我們就撲了個空。可岳鳴飛十分懷疑,毛貓貓為什麼不對胡嘉桁說實話,反而要跟我們坦白。毛貓貓平時看著挺老實的,現在看來他城府也頗深,心裡藏了這麼多秘密。 “其實……上個月我就去報警了,可秦望不相信我。而且餘雨雨的家人拿到了學校的一筆錢,這事就沒人管了。”毛貓貓嘆道。 我心中一震,原來不只我去報過警,毛貓貓也去過,怪不得秦望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毛貓貓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告訴我們,那盒東西很奇怪,他之前搞不清楚那是什麼,因此沒把它交出去。我很理解毛貓貓,這情況我也遇到過,萬一那盒東西跟案子沒關係,這只會讓“狼來了”的效應擴大,秦望以後都不會相信我們了。 岳鳴飛著急地叫毛貓貓把盒子交出來,我也迫不及待了,毛貓貓卻叫我們別心急,我們最好先和他去網吧一趟。網吧?我狐疑地想,去網吧做什麼,難道拿到盒子之前,還要在網絡遊戲上贏他一次?毛貓貓見我們不明白,他就說他現在回宿舍拿盒子,不會為難我們。之所以去網吧,那是因為盒子裡的東西很奇怪,必須去網吧才能搞明白。 我和岳鳴飛一路跟著毛貓貓,唯恐他會半路遇害,虧得一路風平浪靜,盒子很快就拿到手了。網吧在學校前門大街上,我們捧著盒子走在路上,忍不住就將盒子先打開了。盒子沉甸甸的,我以為裡面有黃金,打開一開竟全是鏽跡斑斑的金屬片,至少有一百片。那些金屬片有中指的長寬差不多,兩端分別有個圓孔,瞧不出它們有何用處。 “我和你們一樣,一開始都不知道那是乾什麼用的,但後來去網上查了查……我的天,我根本想不到這些東西那麼恐怖。”毛貓貓煞有介事地說。 我和岳鳴飛猜不出這盒東西有什麼恐怖的,不就是形狀奇怪的金屬片,總不可能會輻射人體吧?我們大步向前,幾分鐘後就走到網吧,那裡面幾乎坐滿了人,只剩一台無人使用的電腦了。毛貓貓一進來就刷了會員卡,然後坐在電腦前,不慌不忙地把電腦打開。與此同時,我和岳鳴飛抱著盒子站在後面,心臟狂跳地等待著答案揭曉。 電腦開啟後,毛貓貓在網頁上輸入一個詞組,接著就跳出了一個資料網頁。我正摸著那些金屬片,當看到電腦上的畫面,手一發軟就把金屬片扔回盒子裡。岳鳴飛僵在一旁,雙眼使勁地瞪了瞪,也禁不住地驚訝道:“果然……盒子裡的東西這麼恐怖!唐二爺從哪裡找來的?” 雖然毛貓貓很得意,但沒有吹噓自己多聰明,扭了半個身子就跟身後的我們訴苦,說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查出金屬片的來歷。我像摸到鬼一樣,趕忙把盒子放在電腦屏幕前,然後和岳鳴飛一起閱讀網頁上的信息。 那些金屬片在網頁上有照片,和盒子裡的完全一樣,只不過電腦屏幕上是嶄新的。根據那些信息的介紹,金屬片名叫“屍體手指拉直器”,是屍檢工具之一。通常,人死亡後1~3小時屍僵開始形成,6~15小時後屍僵強硬,24~48小時後開始緩解。屍僵形成後,屍體的拳頭會緊握,無法捺印指紋,這時就需要藉助“屍體手指拉直器”,把圓孔套在指端,將那些僵硬的手指掰直,以便捺印死者的指紋。有的屍僵跟石頭一樣,這時還需要將屍體的手掌浸泡在熱水里幾分鐘,擦乾後再用拉直器掰直死者的手指。 我只是一個打撈員,對屍檢技術一無所知,看到這種資料,身後就覺得冷了起來。當然,那其實是網吧的冷氣吹了過來。岳鳴飛同樣很吃驚,在他的印像中,電視劇裡的屍體不會緊握拳頭,更沒看見過哪部影視劇使用過“屍體手指拉直器”。也許,那些影視劇裡的屍體已經過了屍僵期,但劇情仍有許多破綻,誰要是學刑偵電視劇去殺人,那就冤死了。 我直起腰,心想暗地裡使壞的人甚麼證據都沒留下,那個人會不會精通刑偵技術?因此秦望他們連個屁都查不到,我們也沒有任何線索?毛貓貓看我們都沉默下來,轉身就問我們怎麼看待這個盒子,為什麼唐二爺會將一盒子的“屍體手指拉直器”交給餘雨雨?這些屍檢工具不是在大街上能買到的,看它們身上的鏽跡,也不像近幾年的產物。 這時,有幾個大學生經過,要去後面上廁所,毛貓貓就趕緊把網頁關閉。頓了頓,毛貓貓就問我們:“唐二爺以前是法醫嗎?還是收破爛的?” “他只是舟橋部隊留下的老兵,不是法醫。”我低聲道。 “這盒東西很恐怖,可算不上鐵證,總不能因為它有鐵質就算鐵證吧,根本聯繫不上最近發生的怪事啊!”岳鳴飛有點失望。 “你們看,這些拉直器的圓孔……”毛貓貓把盒子打開,用紙巾包起一片拉直器,對我們說,“圓孔周圍好像覆有一層油脂……會不會這些拉直器都被使用過,而且來不及清理?” 我聞言就仔細觀察,的確和毛貓貓說得一樣,那些拉直器都有油脂,嗅上去還有一股奇怪的臭味,有點像死老鼠的味道。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這些拉直器如果都使用過了,那使用它的法醫要做多少個人的屍檢?也就是說,要死很多人才會用上這麼多“屍體手指拉直器”。 “鎮上沒死過那麼多人,否則早就成為大新聞了,是不是打仗時候用的?就是日本鬼子侵略那時?”岳鳴飛猜測。 我否認道:“你好好想想,'二戰'那麼亂,誰他媽有心情去做屍檢?死了人就直接埋掉,或者讓狗和豬吃掉!再說了,那時候還不一定有屍體手指拉直器呢!” 毛貓貓望著我們,問道:“那餘雨雨的死真的有問題了?她不是隨便掉進江里的?” 之前,我怕毛貓貓有危險,騙了他一次,哪想到他私下自己調查,還把重要的線索隱瞞下來。毛貓貓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這些事都有問題,再騙他也沒意思。於是,我就承認餘雨雨是被人害死的,可沒有證據,偵破無望,秦望他們不會立案的。怪事已經堆積如山,我講不清楚,也不想全部講出來,所以故意把渡場的大部分怪事都省去了。 我們在網吧討論了一小時,最後毛貓貓決定把盒子繼續藏在宿舍,那裡住的都是他們班上的男學生,外人很難進去偷東西。至於胡隊長為什麼想要那個盒子,唐二爺交給餘雨雨有什麼目的,我們暫時得不出結論。為了不拖累毛貓貓,我仍舊勸他專心複習師院的期末考試,不要玩偵探遊戲上癮了。和上次一樣,毛貓貓答應得很爽快,我不由得擔心,他還會在背後查探真相。 在和毛貓貓分別時,我腦海裡竟響起一句話——“憑人們對某些人的個人看法而下結論是很不可靠的。人不能憑感情,而是要根據事實來下結論。”此話出自阿加莎的偵探小說《啞證人》,這段時間我一直拿它打發時間,此時覺得拿來形容每個人再合適不過了。 我和岳鳴飛慢慢走回渡場時,兩人對拉直器的來歷猜來猜去,搞不明白那有什麼用處,甚至害餘雨雨喪命。背後的那個兇手不只是裝神弄鬼,如果觸及核心部分,要人性命絕不會手軟,這在唐二爺、餘雨雨、金樂樂的身上已經印證了。穿過樟樹林時,我們快要到渡場了,緊繃的神經就放鬆下來。可岳鳴飛卻忽然指著前面,大聲說那裡有人,我往前一瞧,真的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樟樹後面。 “黃丁意?岳鳴飛?是你們?”說話的人是苗姐。 我意外道:“苗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樹林裡做什麼?” “我剛從辦公樓出來,想要回家,可路上覺得有人跟踪我,所以就……”苗姐忐忑不安,一面說一面警惕地望著林中黑暗的各個角落。 “有人跟踪你?你怎麼不帶手電,林子里路不好,容易摔倒。”岳鳴飛問道。 “我哪想這麼多,這附近又沒別人,沒想到有人跟踪我,要嚇唬我。”苗姐又氣又怕,“下回讓我逮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放心不下,便道:“不如這樣吧,我送苗姐回去,岳鳴飛你自己先回宿舍,過一會兒我再回去。” 岳鳴飛沒有反對,轉身就走了,連一句好聽的話都沒說。苗姐不喜歡別人對她獻殷勤,看我這般關心,她就不領情地大步走出樟樹林。實際上,我一來是怕苗姐真的被人跟踪,會半路遇險,因此送她回學校那邊;二來我懷疑苗姐身上有重要的線索,或珍貴的東西,有人跟踪她是要搶東西。 苗姐全身上下就提了一個小包,我瞧不出裡面裝了什麼,當我們快要走到師院後門了,於是就大膽地問:“苗姐,你是不是從渡場裡帶了東西出來?” 苗姐柳眉一豎,不樂地道:“我是那種人嗎?半夜從渡場偷東西?”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趕忙解釋。 苗姐不肯聽,停下來就拉開小包,讓我過目:“你自己看,裡面有值錢的東西嗎?” 我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看到包裡的情況了,隨即微探腦袋,打量了一番。原來,小包裡都是些文件、收據、發票等物,真的不值錢。我不能當場把文件掏出來,一一看過,恨得牙癢癢的。幸虧苗姐最受不了別人冤枉她,見我一副不解恨的樣子,她就把文件等東西拿出來,甩到我手上。 “你自己看,是不是我偷東西?”苗姐怒道。 我不好意思道:“我沒那麼說啊!” 沒辦法,我只能無力地解釋著,同時趁機瞄了幾眼。那些文件都是金樂樂以前處理過的,發票和收據也是她曾經開的。苗姐重新回到渡場,認為管理混亂,因此把所有事務都親自理一遍,她今晚把文件帶回家就是要全部過目一遍。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問題所在,便把文件還回去,不敢繼續揪住這個話題。 就在還回去時,我忽然被三個字吸引了,可惜苗姐已經把文件塞回包裡,沒有再拿出來。剎那,我不知是不是眼花了,竟在那堆文件和收據中看見“李小愛”三個字。渡場根本沒人叫這個名字,連姓李的都沒有,金樂樂經手過的文件怎麼會有那個名字? 眼看就要走到師院後門了,我就小心翼翼地問:“苗姐,你有沒有聽說過李小愛這個人?” “李小愛?誰啊?從沒聽過!”苗姐漫不經心地回答,穿過師院後門時,她隨便道了聲謝就自顧自地回家去了。 望著苗姐遠去的身影,我駐足不移,彷彿著了魔,竟有一股搶苗姐小包的衝動,和跟踪她的人一樣。等人走遠了,學校的小道裡也沒有來來往往的學生了,我才不甘心地離開。剛走不遠,唐紫月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等她電話很久了,沒料到她會挑這個點打過來。 “你不會想叫我現在去老渡場吧?你不是說白天去比較安全嗎?”我一接通電話就好奇地問,“你這麼久沒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忙著備課?” “這兩天我都在研究那份彩色密碼,我總覺得唐二爺話裡有話,不只是讓我們去老渡常”唐紫月在電話那頭說,“這些事先不提。我這幾天的確很忙,除了要給學生點出'期考'複習的內容,還要……總之……” 我站在樟樹林外,聽不到下面的話,於是問:“總之什麼?別賣關子啊!” 唐紫月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說:“你可別笑話我,我想……我想我發現唐二爺還活著的證據了。” 此話一出,江面上襲來陣陣陰風,樟樹林沙沙作響,我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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