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1

第35章 第七節

那具殭屍最後放回到了棺材,不過沒有在原地埋下。 陳少進強烈要求把棺材和殭屍一起搬到他的家裡去,擺放在里屋。那個死去的女嬰仍然放回到殭屍的懷抱。 然後在屍體周圍撒上石灰和木炭,石灰防潮,木炭除臭。將棺材重新漆了三遍,然後放在兩條長木凳上。木凳腳下墊兩塊磚。 這一帶,很多老人到了六十多歲,身體還很硬朗便開始操心自己的棺材,一定要將棺材做好,刷了十八層桐油,再刷上三遍黑漆,然後手指在上面敲出“咚咚”的清脆聲音,才滿意地笑。我的姥姥便是典型的例子。對不起,前面忙於交代故事,一直忘記了說爺爺的後媽還在世。姥爹馬辛桐原來有一個妻子,但是生下爺爺後不久就去世了,於是姥爹續娶了比他年輕二十多歲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所以姥爹死了多年,姥姥還健健康康。

姥姥還能跑能跳的時候,便天天跟在爺爺後面要置棺材。爺爺不耐煩道:“你現在不好好的嗎,一點病痛都沒有,就操心棺材幹什麼。” 姥姥說:“今天脫鞋睡覺,明天就不知道還能不能穿上呢。不把我的棺材置備好了,我晚上睡覺都不敢睡沉。生怕睡著去了還沒有棺材埋我呢。心裡總是不安心。” 爺爺沒有辦法,只好量了她的身高去棺材匠那裡訂做一具。棺材匠相當於木匠一樣的職業,只是他不能像木匠一樣做其他家具,因為人家擔心他把手上的晦氣帶到家裡來。 自從姥姥把棺材搬到她的房間後,我就再也不敢一個人去她的房間了。因為我總疑神疑鬼,懷疑棺材裡面已經有人躺在那裡了。而姥姥歡喜得紅光滿面,不因為看到死亡將近而悲傷,卻因為死後有了躺身的地方興奮不已。早晨起來了要用手指敲幾下棺材,弄出讓我很不舒服的“咚咚”聲,晚上睡覺前她也要敲,使我常常做噩夢。

我不知道陳少進看著裡面真正有屍體的棺材會不會害怕。有屍體放在家裡,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重新住回了原來的墳墓?這些我不得而知。不過自從棺材搬進他的家後,他的生活習性發生了變化。 首先,他愛上了喝酒,尤其喜歡女兒紅,並且每喝必醉。但是他的錢不多,很快就只能喝上劣質的白酒。他那個孩子跟著他可是受苦了。 第二,他在晴天很少出來,最後幾乎有太陽就不出來。由此,他的皮膚變得很白,像嬰兒一般,不像成年男子的皮膚。眼睛也變得異常脆弱敏感,光線稍強便會湧出許多眼淚。 第三,也是因為前面兩個變化,人家很少去他家串門,他也幾乎不去別人家。他變得生僻孤獨,幾乎與家門外的世界斷交。 村里的人經過他的家門時就如經過一座墳墓般心有戚戚。

奇怪的是他的孩子似乎沒有受到他的任何影響,那個孩子經常在家門外玩泥巴打麻雀,看見路過的人便給一個爽朗的微笑。別人對他的微笑躲閃都來不及,他也不在意。自然,其他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和他一起玩。後來我聽說那孩子的學習成績非常好。 不過,我當時沒有時間想那個孩子的未來會怎樣。我除了正常的上課時間,其他時間都用來閱讀那本《百術驅》,裡面有很多字很多詞都是初中語文課本里沒有的。我學起來很困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啃。 有時放學的路上,我想過去找歪道士指導。可是要么歪道士不在破廟裡,要么聽見破廟裡有聲音不敢進去。 我還想過去找守護土地廟的四姥姥。但是媽媽告訴我,四姥姥在舊年代沒有讀過書,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比如寫土地公公的牌位,她都要村里的小學生幫忙寫,一個字給一顆冰糖。

因為古書的前半部分我都很難學,所以暫時放下了找到後半部分的心思,沒有再多想“移椅倚桐同賞月”七個字的含義。 有一次上語文課,我隨手將這七個字寫在草紙上。語文老師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看見了,好奇地問:“這不是一個對聯的上句嗎?你寫這個乾什麼?”當時我緊張老師怪我上課不專心,沒敢接言。 跑了幾次破廟都沒有遇到歪道士,我不禁想,這個古怪的道士哪裡有這麼多的交際?是有人找他還是他去找別人?他總是清早一個人樂滋滋地出門,傍晚一個人樂呵呵地回來。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天在哪裡,乾了些啥。 後來我們很多人見歪道士帶了一個女人回廟裡。我們都很奇怪這突然的變化。 我親眼見過那個女的。她的長相也是相當奇特,才三十不到的年齡便頭髮蒼白,連臉上的汗毛都是白色。皮膚白得透明,能看到皮膚下面的複雜的毛細血管。眼睛也不是我們那樣的黑眼睛,她的眼睛是淡黃色的,似乎她看到的東西會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因為破廟和學校挨得很近,幾個老師也看見了那個女人。老師也說了:“她的眼睛結構和我們一般人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和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個形態。”我不知道老師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回去後把這個事情跟媽媽說了。沒想到媽媽居然知道這個女人。 “她是文天村的。”媽媽說,“很早爹娘就死了,十二三歲離開村里跟著一幫道士學藝。有的辦葬禮的人家會請她去唱孝歌。她很會唱孝歌的。清明的時候她會回文天村掛清明,我看到幾次了。你沒注意吧。” 唱孝歌也是這一帶的習俗。在辦葬禮的七天裡,晚上都要唱一段孝歌,孝歌內容是死者生前從小到大經歷的主要事蹟。唱孝歌要帶一點哭腔,唱得好的能把聽的人唱哭了。據說那個女的能把路過的人都唱哭,唱功十分厲害。

高中時,我在生物課上學到關於白化病的知識,於是懷疑當初那個女人是不是患上了白化病。生物老師說白化病人怕光,視力不好。可是據回憶,那個女人不但在太陽底下跟歪道士攀談,視力也好得驚人,比我爺爺的視力還要好。 那次她站在歪道士的破廟前,隔了百米的距離看到我們初中學校的牌匾,對我們幾個學生說:“你看,你學校懸掛牌匾的釘子要斷了,叫老師換顆好釘子。” 我們只能勉強看清牌匾上寫了“某某中學”四個字,哪裡能看見釘子?第二天我們進校門時看見牌匾歪了,左邊的釘子斷了,全部的重量懸掛在右邊的一顆釘子上。
“好了,今天講到這裡。我還要留點時間寫實習報告呢。”湖南同學伸了一個懶腰。 “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跟這個有點相似。說的是一個男人和一隻野猩猩的故事。一隻野猩猩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們還生了一個孩子。後來那個男人背信棄義,那個猩猩將他們的孩子撕扯成了兩半,一半扔給了男人,一半留給了自己。”王寶說道。

湖南同學思考片刻,點頭道:“嗯。愛上一個人,就要相信她的全部。互相之間猜忌,那是沒有好處的。” 王寶垂涎道:“你可以多加一個故事嗎?現在不聽你的故事就感覺睡不著了。” 湖南同學道:“剛剛說了,我還要寫實習報告呢。”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