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1

第10章 第二節

說做就做,幾個人扒開水底的淤泥,將腐朽的水樁拔起來,水面立即形成了一個飯桌大小的旋渦,水“哆囉囉”地從暗藏的水道流到下游的水田裡去。老水牛終於不叫了,果然是通人性的動物。 池塘不是很深,水很快就流盡了,一底的淤泥露出來。眾人傻眼了!居然仍不見兵兵的踪跡。難道被水鬼吃了不成?可是池底也沒有看到長著黑色長毛的東西。除了一些銀亮的鰱魚、鯉魚,跳騰的小魚小蝦,淤泥裡再無他物。難道從水道裡流走了不成?可是水道半尺高半尺寬,根本容不下一個人。眾人把每一片荷葉都掀起來看了,還是沒有兵兵的影子。 山爹夫婦悲痛欲絕,呼天搶地,可是再也喚不回來可愛的兒子。特別是兵兵的母親,哭得昏死過去了幾次,旁邊人馬上給她掐人中才救下一條氣若游絲的命。於是眾人勸山爹堅強點兒,畢竟女人的身子弱很多,還需要山爹的照顧和安慰。

到了這個時候,山爹並沒有來請爺爺,因為兵兵已經死了,叫來爺爺也不能讓他起死回生。 人們都說是水鬼拉走兵兵做替身了,而兵兵成為荷花塘里新的水鬼,叫家裡的小孩子別在荷花塘玩耍,小心被新的水鬼拉走做替身。據爺爺說,水鬼和其他的鬼是不一樣的,水鬼必須找到新的溺死的人做了替身才能重新投胎。有的水鬼等不及,看見水里游泳的、水邊路過的逮準機會拉住腳,拼命往水深處拖。水鬼在岸上軟弱如嬰兒,但是在水里力大無窮,一旦被拉住就沒有活路。 從此在荷花塘游泳的人就絕跡了,洗衣服的婦女也是從池塘里提了水到家裡洗。 怪事就從此開始了,早起的婦女在提水的時候聽到荷花塘北岸發出“嚶嚶”的哭聲,令人毛骨悚然。又有人說夜晚睡覺也聽見類似的哭聲,甚是淒厲陰森。

山爹媳婦聽到這些似真似假的傳聞後,天天躲在家裡哭,不過一個星期就瘦成一把骨頭,從此幾乎不出門,所有要出門做的事情全由山爹處理。 有人偷偷從窗戶看到早上起來梳頭髮的山爹媳婦,說山爹媳婦的腦袋消瘦得像個骷髏頭,薄薄的枯黃的一層皮鋪在嶙峋的瘦骨上,雙手如雞爪細而尖。她眼裡還是不停地流眼淚,不過那眼淚是濁黃的,像泥水一樣骯髒。頭髮掉了大半,梳子梳理的時候,梳子的空隙間捲了很多斷掉的頭髮。山爹媳婦發現有人偷看她,轉眼來看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嚇得差點兒尿褲子。她那雙眼睛因為過多地流淚,深陷進深坑似的眼眶,像乾枯了的桂圓放在桂圓的殼裡。她看你一眼,你就覺得浸身在寒冷的地下井裡,渾身冰涼刺骨! 突然有一天晚上,村里的人都聽見山爹家里傳出來哀號哭叫聲,以及家裡家具碰撞的聲音。附近的好心人起來敲山爹家的門。山爹在屋裡回答:“沒有事,吵到你們了對不起啊!我媳婦鬧著要去給兵兵做替身!”

山爹媳婦的嘴好像被有力的巴掌摀住了,山爹媳婦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叫。眾人在窗下又好好勸說了一番。 正在此時,荷花塘那邊似乎聽到了山爹媳婦的嘶叫,迎合似的傳來淒厲的哭聲,時高時低。不仔細聽的時候有聲,仔細聽又沒有聲了,大家相互一說,都是這樣的感覺。 窗下有人說:“哎,還真是喲。他又開始哭了。” 這話不說則已,一說被屋裡的山爹媳婦聽見了。突然,門“嘭”的被撞開了,山爹媳婦從屋裡奔出來,像頭受驚的鹿。山爹在地上緊緊抓著她的腳,但是他媳婦一時間力氣異常地大,拖著地上的山爹朝荷花塘那邊跑。山爹媳婦果然像那個看過她的人所描述的那樣乾瘦,幾乎只剩一個骷髏。 旁人見狀一驚,不知所措。山爹在地上大喊:“快!快抓住她,她要跳到荷花塘里去呢!快幫我攔住她!她不想活啦!”眾人醒悟過來,馬上撲向山爹媳婦。

可是山爹媳婦不像平時那樣手無縛雞之力,鋤頭都拿不起來,現在的她發了瘋似的沖向荷花塘,要跳下去給哭泣的兒子做替身,讓她的兒子早超生。幾個撲上去的鄰人居然都被她力大無窮的手掀倒,摔出幾米遠,彷彿被一頭直奔的怒牛撞到。山爹終於抓不住,被他媳婦甩開。他媳婦的鞋子被掙脫了。兩隻青色的鞋子被她狂奔的腳的慣性帶起,飛舞起來像兩隻驚慌逃跑的蝙蝠。 等其他人再爬起來,光著腳的山爹媳婦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她消失的速度如此之快,令在場的人都瞠目結舌。她像兔子一樣蹦出去,一下子就消失於所有人的視線。她的腰彎得如此嚴重,以至於在場的人還以為在眼前蹦出去的是只從來沒有見過的巨大的兔子。 眾人驚愕之餘連忙爬起來追趕。從山爹家到荷花塘有半里的石子路,如果是白天貪玩的孩子們光著腳從這裡經過,都要挑挑揀揀地選沒有石頭的空隙走,不然很容易就劃破了腳板。可是她跑得飛快,待眾人追來,只看見她兔子一樣邊蹦邊跑的虛幻背影。

等眾人來到荷花塘附近,山爹媳婦已經站在池塘的岸堤上了。她直直地站在水邊,兩眼望著北邊的荷葉叢,幽幽的哭聲正是從那里傳出來的。眾人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生怕驚動她逼她跳入水中。 荷葉叢中似乎有東西看到了對岸的人,哭聲漸漸變小,最後成為小聲的抽泣。誰也不知道那裡面躲著什麼東西。但是人多膽子大,眾人放慢放輕腳步,悄悄靠近山爹媳婦,想趁她沉思之際在背後拽住她。 池塘里的水在蒼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無數條魚鱗閃亮的死魚漂浮在水面上。微風中還有淡淡的魚腥味鑽進鼻子。山爹媳婦站在這樣的水邊,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稻草人恪盡職守地站在水田邊,嚇走偷食的鳥雀。月光打在她慘白的顴骨凸出的臉上,讓人覺得她渾身散發著一種死人的寒氣,彷彿是從棺材裡逃出來的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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