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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鳳凰涅槃

地獄傳媒 陈渐 13773 2018-03-22
朱木回到家,意外地發現紅色的法拉利居然還在樓前的車位上停著。難道蘇霓沒有上班?朱木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他慢慢地,一步步地挪上樓,打開門,蘇霓的皮鞋在門口的鞋架上放著。朱木關上門,放下琴盒,走進了臥室。 蘇霓彷彿剛剛醒來,臉色憔悴,頭髮散亂,穿著睡衣正坐在床頭髮呆,看見朱木進來她一動不動。朱木也沉默著。 “阿木,”蘇霓說,“我們離婚吧。” 朱木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為什麼?” 蘇霓默默地搖搖頭:“我知道你知道了,我不能給你這種羞辱。” “羞辱……”朱木無法遏制地大笑起來,“這是羞辱嗎?你也知道這是對我的羞辱?是啊,你……還有呂笙南,不正是想用這種方式羞辱我嗎?你們已經……一個半月了,現在居然知道了是對我的羞辱!”

蘇霓緩緩轉過頭面對著他,臉上充滿了乞求:“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是我和呂笙南之間的誤會形成的裂痕造成的……” “是啊!”朱木咬著牙不停點頭,“是你們之間的誤會使我有機可乘,把你們這對青梅竹馬的戀人活生生地撕裂開了!現在,你們的誤會消除了,冰釋前嫌,重歸於好,於是我這個障礙、陰謀家就必須搬開了,對嗎?可是是誰親口說愛我的?是誰在離開黃崖島時說要跟我走的?是誰準備在和我結婚時又投進了呂笙南的懷抱,然後呂笙南懷疑她、不要她的時候又回到我身邊的?這也是誤會嗎?如果是,這不是我造成的!” 蘇霓眼淚汪汪地聽著朱木大吼,臉上淒楚的神情讓朱木心如刀割。她無聲地抽泣著,雙手摀住臉,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朱木恨恨地瞪著她,胸膛怒氣積鬱。蘇霓喃喃地說了片刻,雙手離開眼睛:“阿木,這些都是我的錯,可是……我實在捨不下呂笙南。沒有了他,我感到活在這個世界上毫無意義,我是個很自私、很薄情的女人……”蘇霓終於痛哭了出來,“他殺了我的全家我都能原諒他,還有什麼能阻止我跟他在一起?我心裡難道不痛苦嗎,可是就是無法抗拒他……” 朱木頹然坐在了地上,嘴唇不停抖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啊,殺了她全家她還要愛他,自己的阻礙又算得了什麼呢?她又怎麼會顧及自己為她所作的犧牲和自己的癡情呢?可是……難道我能夠失去她嗎?失去了她,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擁有什麼?還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的成就和曾經的輝煌? 事實上,自從失去財富,無論朱木多麼不在意,可是在失去財富淪落為赤貧以後,朱木就彷佛被抽掉了男人的筋骨,心態變得卑微、膽怯,曾經的自信煙消雲散,一切行為都在他不自覺中變得小心翼翼。蘇霓對他而言也不再是一個完美無缺、優雅動人的女人,而是一個他寄予著幸福和能給他帶來自信的妻子。她在別人眼中光彩照人的形象往往帶給朱木一種滿足,讓他能夠在別人羨慕的眼光中找回自信。他能夠失去她嗎?

可是他就要失去她了! “不!”朱木吼叫了一聲,眼睛變得通紅,避開蘇霓的目光,跳起身來踉踉蹌蹌地狂奔了出去。 走到最後一段樓梯時,腳下一個趔趄,頓時栽倒在樓梯上滾了下去。朱木傻傻地笑著,伸手摸摸額頭,黏黏的,手上一片猩紅。他掙扎著爬起來,身上無處不痛,這種痛苦讓他感到舒服,內心淤積的痛苦被這突如其來洶湧澎湃的痛苦驅趕得無影無踪。 朱木站起來,撫著頭,彎著腰走上了人潮洶湧的大道。 忽然,身上的手機響了。朱木看看來電顯示,是傅傑打來的,他隨手掛掉了。過了片刻,傅傑又打來了,朱木無奈,按下接聽鍵,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餵。” 傅傑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朱木!你搞來的那條破手帕到底是什麼東西?”他聲音都變了,“你知道嗎……全死了!兩個法醫,物證專家,全死了!全自殺了!就是因為檢測了你這條破手帕!到底怎麼回事?我被你害慘了!”

朱木無動於衷:“……是嗎?你看著辦吧!我是一個普通人,這些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向警方提供線索。以後……再也不關我的事了。呂笙南也好,那個獵魂人也好,股市危機也好,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哪怕這個世界上洪水滔天,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哈哈……” 朱木慘笑著掛斷了電話。他拭了拭額頭的傷口,鮮血沾滿手指,他放在嘴裡嚐了嘗,怪異地笑著。路人看見他,紛紛繞道而走。朱木驚訝地看著他們,忽然機動車道裡飄過一片紅色,是蘇霓的法拉利跑車。 朱木想也不想,立刻招手叫來出租車,跟踪著法拉利。幸好法拉利在市內跑不開,富康出租一路跟到了一個停車場。蘇霓把法拉利停在一處停車場,然後走上了車流滾滾的大道。她外面穿著白色皮草風衣,腳上是一款意大利小牛皮靴,一扭一扭地走在人行道上,皮鞋底與地面的敲打聲在朱木隱藏的地方迴旋著。

朱木遠遠地掩藏在大道上擁擠的人群裡跟踪著她。他知道她是去和呂笙南約會,也知道她急於和呂笙南上床、做愛,他的心中被火炭和冰凌刺痛著,然而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細緻地觀察過蘇霓。此刻,在這個初春的上午,在這條積雪消融的大道上,蘇霓作為一個女人與眾不同的一面在朱木的眼中突然閃現,雖然只是背影,但她輕輕扭動的腰肢和臀部,款款擺動的雙臂,微微揚起的頭顱,無不煥發出一種撩人的風情。它喚起朱木體內一種久違的快感,炫目的光彩使他心神搖盪。 朱木痴迷地註視著妻子扭動得誇張而有韻致的臀部,修長而豐滿的身軀,想像著即將有一個男人把她摟在懷中,把她脫光,和她做愛……這種念頭突然令朱木全身充血,無比亢奮,身體似乎要爆炸一樣。失去的財富打垮了朱木的自信,也打癟了他作為男人的雄風,他很久都沒有滿足過妻子,也從來沒有使自己滿足過了,但此刻朱木卻在妻子身上獲得了無比的滿足。朱木幾乎要膨脹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滿力量,似乎他握緊拳頭輕輕一擊,路上奔馳的車輛就會飛出天外……

五分鐘以後,蘇霓走進了一個豪華住宅小區,到了八號樓走進大廳。朱木跟進去時,電梯間的液晶數字不斷閃爍,在十六樓停住——那裡是呂笙南的住宅。電梯門開了,遲疑許久,朱木終於沒有進去。不知道為什麼,一種亢奮阻止了他,似乎是怕破壞了某種東西,令他感到痛苦和滿足的東西。於是朱木站在樓下久久注視著那扇寬大的窗戶,想像著窗子裡正在發生的種種畫面……他“看到”蘇霓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剛一轉,呂笙南飛快地打開門一把把她摟了進去。他們都顯得非常激動,迫不及待。他們在客廳裡瘋狂地擁吻,瞬息間脫光了對方的衣服倒在地毯上瘋狂地做愛。朱木看見妻子劇烈扭動的腰肢,瘋狂聳動的屁股,聲嘶力竭的尖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覺過來,看見電梯間的液晶數字不停下降。他立刻像做賊一樣膽怯地撒腿就跑,一路跑到小區之外,躲到牆角才鬆了口氣。朱木的喘息聲慢慢平靜,一種羞愧開始湧上他的大腦,於是他慢慢地走著,在人潮中游盪。

生活就這樣過去了。雖然還有一張婚姻證書維繫著,但朱木逐漸無可挽回地失去了蘇霓,現在,對他而言,蘇霓帶給他的樂趣就是跟踪妻子跟別的男人幽會時獲得的滿足。這種滿足麻痺著他的神經,讓他沉醉於一種幻覺中,讓他在鄙視自己的同時獲得卑劣的滿足感,以此填充著荒蕪的生活。 那把名貴的斯特拉瓦里琴,已經好久沒拉了。 已經是春天了。傅傑被他罵得再也不來找他,那個獵魂人也踪影不見,恐怖事件彷彿被冬天埋葬了。朱木平靜地沉浸在自己的新愛好中。 這一天的黃昏。朱木像往常一樣跟踪著蘇霓走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但這一次蘇霓並沒有去那個小區,而是進了一家夜總會。朱木毫不遲疑地跟了進去,可是進去後卻找不到蘇霓的踪影,裡面有人跳舞,有人喝酒聊天,人頭攢動。朱木正在張望,忽然胳膊一緊,一左一右被兩條黑衣大漢夾住了。左邊那人說:“在找人嗎?我們老闆請你談談。”

朱木掙扎了一下,可是在這兩人手裡他就像小雞一樣。他惶恐地問:“你們老闆是誰?” 黑衣大漢沒有回答,微微一使勁,朱木兩腳離地,被夾著上了樓梯。到了一個豪華包房前,黑衣大漢打開門,把他推了進去,然後關上門,一左一右守在門外。 朱木被推得一個踉蹌,站好之後才發覺包房裡只有兩個人——蘇霓和呂笙南,並肩坐在裡面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 “坐吧。”呂笙南淡淡地說。 朱木瞥瞥蘇霓,她默默地坐在那裡,垂下了頭。朱木張望了一下,挪到旁邊的沙發前,側著身子坐下。呂笙南微笑著:“今天讓蘇霓把你……引過來,是想跟你談個事情。喏,”呂笙南努努嘴,“這裡有一份文件,你簽個字吧。” 朱木欠起身子,把那張表拿起來,只看了一眼身體便是一抖:“離婚協議!”他驚叫了一聲。

“是啊!”呂笙南點了根煙,“這段時間我沒空處理這個事情,集中精力處理那個……哦,所謂獵魂人的事情,呵呵,現在把他解決掉了,你們的事也該處理了。” “獵魂人死了?”朱木吃了一驚。 “他本來就是個死人,無所謂死活。”呂笙南抽了支煙,臉上露出悶悶的神情,“死活無關緊要,總之他再也翻不起浪了。現在你簽了協議,一切就都結束了。簽一個名字,你拿走五百萬,好好地過完下半輩子算了。何必偷偷摸摸,整天像個賊一樣……呵呵,給你留點面子吧!” 呂笙南笑著指了指茶几上的筆。朱木假裝仔細看著這份協議,手指卻在微微發抖:“如果我不簽呢?” “嗯?”呂笙南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簽?茶几上還有一個東西你看見了沒有?”

朱木看了看,發覺茶几上放著一盒光盤:“這是什麼?” 呂笙南不答,起身取出光盤放進牆角的影碟機裡。巨大的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人流熙攘的大街,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走在街上,不遠的身後跟著一個面目猥瑣的男子。鏡頭切換了一下,那男子的面孔頓時放大。朱木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那正是他自己,沒想到自己竟然變得這樣不堪入目。前面的女人毫無疑問是蘇霓,自己做賊一樣跟在她身後,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眼睛緊盯著蘇霓,臉上的表情色情、猥褻、仇恨、滿足……什麼醜陋的表情都有。 呂笙南“啪”地關上了電視:“我不願難為你,也不願傷你的自尊。光盤只有這一份,簽了字你就可以銷毀,拿著那五百萬走人。門外的漢子也不會進來難為你。畢竟你曾經是個面上的人,我也不願讓你在這種社會底層出來的流氓手裡受辱。光盤裡還有很多隱私內容,萬一他們拿到樓下的大廳裡播放,讓你當場欣賞就不好了。怎麼樣?” 朱木的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轉頭問蘇霓:“阿霓,你真的願意跟著他嗎?不要忘了你們之間的裂痕!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真的愛你嗎?你們之間的裂痕不是隨著周庭君的死亡就可以彌補的,他的性格太多疑了,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人能比財富更重要!你會受苦的!有我在,你受了委屈可以回來,離開了我,你受了委屈能去哪裡?” 蘇霓垂著頭一言不發。呂笙南搖搖頭:“這個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簽吧!” “好!我簽!”朱木沒有看呂笙南,盯著蘇霓說,“我不要這五百萬,為了你,我連一百個五百萬都不要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我承認,失去財富以後我改變了很多,也變得卑微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錢在我心目中仍然沒有你重要!如果往事可以再來,我仍舊會為了你放棄財富集團,放棄數億的財富!” 蘇霓的肩膀微微顫抖著,長發覆蓋在她臉上,誰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朱木轉向呂笙南:“我有一個要求。” “說吧!”呂笙南淡淡地說。 “三天后再簽。”朱木說。 呂笙南冷冷地盯著他:“為什麼?” 朱木露出緬懷的神情:“我想再去一次鳳凰台。那裡有我最美好的記憶,就在那裡,阿霓回到了我身邊,帶給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也是在那裡,我們曾經留下了大學時代最真摯的友誼和最純真的年代……這個週末,你們和我一起去,再給我留一個回憶吧!” 呂笙南審視著他半天,沉默不語。蘇霓忽然抬起頭來,說:“好,我答應你。”說完誰也不看,起身就走,離開了包房。 春天的鳳凰台翠綠動人,松柏樹換了新葉,綠得彷彿要滴下來,山道之側,一路泉水叮咚。整個山林彷彿是一幕鮮活靈動、天音繚繞的歌劇。 呂笙南隨身不離左右的保鏢都被他留在了山下,守住山道。他和朱木、蘇霓三人沿著半天然的石階攀援而上。兩個男人背著野炊的用具和食物,攀爬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登上了鳳凰台。 他們在離懸崖100米左右的松樹間支起了炊具,打開小液化氣,燒上水,煮上帶來的肉乾。三人一開始氣氛尷尬,後來慢慢地一種珍貴的懷念湧上心頭,漸漸有說有笑了,只是避開了敏感話題,談論著大學裡發生的趣事。朱木笑著說:“你們還記得馬克嗎?就是三椰村的那個。” “當然記得。”蘇霓說,“馬克傻傻的,很好玩。不過人很老實……對了,他們村僅有的一艘漁船被風暴毀壞了,後來你不是送了他一艘漁船嗎?” “是啊!”朱木說,“現在馬克是船長了,經常出海。他們村靠了那艘船也今非昔比了,在沿海一帶,也算非常富有了。有錢了,生活就會好一些吧!”朱木轉頭問呂笙南,“對了,阿南,你現在可謂超級富豪了,大概有多少錢?” 呂笙南愣了愣:“大概有幾百億吧,美元。我也不知道,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 朱木笑笑:“有了這麼多錢,以後你想幹什麼?” 呂笙南考慮了一下:“以後……其實當一個人的財富到達這樣一個數字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基本沒有什麼做不了的事情了,也就是說沒有什麼不能容忍的事情了,除了財富的縮水。你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財富減少,因為它代表著你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你被膨脹出來的自信根本不能容忍你在別人的眼光裡褪色,所以你唯一的目標就是維持和擴大你的財富。財富這個東西不進則退,所以,通俗地說,你的目的就是繼續賺更多的錢。” 朱木嘆了口氣:“你還是很清醒啊!” 呂笙南一笑:“我是學心理學的。就算我被迫上了一條船,我也知道我為什麼會上,我該劃向哪裡。” 朱木問:“那麼,今天過後,你和阿霓會去哪裡?離開這個城市嗎?我覺得這個城市並不是你的中心。” “是啊!”呂笙南感慨,“我之所以一直留在商城市,是因為阿霓在這裡,那個獵魂人也在這里而已。現在,這兩件事都處理完了,我也該離開了。我在國外有自己的私人飛機,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有自己的私人島嶼,去哪裡都無所謂。呵呵,我用一隻手,就可以撥動這個地球轉動。” 朱木沉默了片刻,問:“那個獵魂人到底是什麼來歷?跟你有什麼仇?為什麼要對付你?” 呂笙南盯著朱木,忽然笑了:“跟你說了也無妨。他本人的來歷我也不清楚,但他背後有個很龐大的勢力在支持他,他手裡還掌握著一個秘密,對我構成致命的威脅。” “你不知道他的來歷?”朱木懷疑地問。 “我何必瞞你?”呂笙南傲慢地笑笑,瞥了蘇霓一眼,“你大概知道我是靠著一種技術控制了股市才有今天的,但這個獵魂人好像也掌握著我控制股市的方法,在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持下企圖和我競爭。他如何爭得過我?所以才會採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試圖摧毀我,這段時間我全力對付他,首先摧毀了他背後的勢力,然後追殺了他一個多月,最後在南方一個小鎮上包圍了他,爆發了一場槍戰,當時所有被包圍的人都被消滅了,可是屍體中卻沒發現獵魂人,但當時他明明沒能逃出去。後來我得到確切消息,所謂的獵魂人並不是一個人,而是由兩三個人帶著同樣一種表面潰爛的面具扮演一個人,增加神秘感,所以他才能千變萬化,明明在商城和我鬥法,卻同時在南方和國外與我對抗。呵呵,後來我也沒興趣知道是哪三個人扮演的了,反正他們都死於槍戰了。” 朱木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內情複雜到這種地步。可是他知道呂笙南說的有一點是錯誤的,那個獵魂人潰爛的面目並非面具,而是真實的面孔,因為自己已經得到了他擦拭膿血的手帕,甚至這個手帕還使兩個一流的法醫精神錯亂而自殺。當然,這個情況他肯定不會提供給呂笙南,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已經把這個來歷神秘、能量龐大的獵魂人當做了自己的同盟。 呂笙南望望蘇霓:“一開始,因為操縱股市洩密的原因,使我和阿霓之間造成了很多誤會,但現在我才知道洩密的原因了。其實,這個事情並不神秘,只是有個集團從我操作股市的手法中看出了一點破綻,想效仿而已,結果做得似是而非,被我覺察了,導致了毀滅。” 蘇霓抱著膝蓋坐在旁邊,默默地聽著他們談話。呂笙南說到了這裡,蘇霓漠然地站了起來,說:“我去方便一下。”然後走向東面懸崖方向的樹林深處。 朱木關注著蘇霓的神情,敏銳地感覺到他們之間仍舊存在著某些障礙。他望了呂笙南一眼,呂笙南也似乎大有深意地瞅著他。朱木訕訕地說:“這肉真難煮,鍋裡的水快乾了,還要做其他飯,我去鳳凰台底下接點兒泉水吧。” 呂笙南看看鍋,剛才沒人注意,水都快熬乾了,他點點頭:“好,小桶在那邊,最近的水源來回大概要十五分鐘,山路不好走,快去快回,別把肉燒焦了。” “水燒乾了你可記得把火關了啊!”朱木叮囑一聲。 呂笙南呵呵笑了:“我有那麼笨嗎?別忘了大學時代咱們去野炊可都是我做飯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頭忽然浮起一種久違的熟悉。朱木暗暗嘆了口氣,轉身拎起小水桶,向南面上鳳凰台時的山道上走去。 春天的太陽暖洋洋地飄上了頭頂,鳳凰台上陽光與翠綠交相輝映,新鮮的如同剛剛萌芽的空氣在啾啾的鳥鳴中舒緩地掠過…… 大約十五分鐘,朱木氣喘吁籲地拎著一桶水爬了上來。呂笙南已經把煤氣罐關上了,朱木倒上水,又把煤氣打開,放了幾塊火鍋底料,又放進些豆腐、青菜、羊肉捲、魚丸等東西,火鍋便做成了。 朱木看看四周,詫異地問:“阿霓呢?” 呂笙南皺皺眉:“還沒回來。怎麼一去這麼長時間?不會出什麼事吧?那邊可是懸崖啊!” 朱木往樹林裡張望了一下,樹木茂密,什麼也看不見。兩人正在張望,忽然樹林里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尖叫,叫聲短促,瞬間便沒了聲音。兩人臉色一變,同時彈跳了起來,衝進樹林中。 “阿霓!阿霓!”朱木邊跑邊喊。 剛跑了幾十米,兩人突然一震,同時停步,一副詭異恐怖的場景出現在他們面前。鳳凰台茂密的樹林裡亂石橫生,如筍如柱,就在他們面前一根一人高的石柱的頂端,一張陰森可怖的面具黏在上面,空白的眼珠露出岩石的色彩,彷彿一雙灰色的瞳仁冰冷地盯著兩人,露出詭異的笑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戴著面具站在他們面前。 “這……”朱木叫了起來,“這是那個獵魂人戴過的面具!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呂笙南一言不發,飛快地跑到了山崖邊,頓時呆若木雞。朱木跑到之後,臉色也變得蒼白,不見蘇霓踪影,懸崖邊壓倒了一堆灌木,灌木上纏繞著蘇霓脖子上系的白色真絲紗巾,她隨身帶的坤包也落在灌木叢中,包裡的東西落了一地。 “阿霓——”朱木驚叫一聲,撲到了灌木叢邊,趴在灌木上往懸崖下張望,只見雲霧蒸騰,山風滾滾,什麼也看不見。 呂笙南也湊過身子往下看了看,隨手拉起了朱木:“別看了,沒用。咱們還是找找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木瞪著呂笙南,臉都變形了。 呂笙南搖頭,眼睛裡閃爍著陰狠的光芒,掏出手機:“宋彪!我讓你們守在山道上,有人上鳳凰台沒有?” 宋彪是他的保鏢首領,聲音極其洪亮:“沒有!老闆,你們上去之後沒有一個人經過這個山道。發生什麼事了?” 呂笙南把蘇霓墜崖的事急促地說了一遍,嗓音都有些變了:“你們立刻上來,召集等在公園停車場的人,立刻封鎖鳳凰台!兇手一定還在山里。給我搜山,每一寸土都要給我翻過來!另外……立刻報警!” 宋彪看來也嚇呆了:“好……好的,老闆!您放心,就是變成鳥他也飛不出去!” 朱木怔怔地看著呂笙南:“你是說……那個獵魂人沒死?他又來報仇了?” “極有可能!”呂笙南咬牙切齒,“鳳凰台是個突出的平台,南北有兩條路可以下崖,都很險峻,但身體靈活的人完全可以攀援下去逃之夭夭。但是山崖下的溪谷我已經讓停車場的人封鎖。咱們先搜索一下樹林,然後分頭下去,一是要找到阿霓,二是搜索那個獵魂人。”他揭開衣服,一伸手,居然掏出兩把手槍,遞給朱木一把,“拿著。只要看見有人,格殺勿論!為阿霓報仇!” 朱木沒想到呂笙南居然隨身帶著手槍,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遲疑地接了過來。兩人迅速地搜遍了鳳凰台,卻沒見到兇手,然後兩人分頭下崖。 鳳凰台兩側也無所謂“山路”,只是一條呈七十度傾斜的山坡,上面長滿灌木和崖樹,可以供人攀爬。朱木一手握槍,小心翼翼地搜索著山坡上的一草一木,每一處岩石,卻根本沒有發現有人攀爬的痕跡。四十分鐘後,朱木到了崖底溪谷,一眼就看見了俯臥在山石間血肉模糊的蘇霓,呂笙南早就到了,站在蘇霓屍體旁邊,神情呆滯,像傻了一樣。 “阿霓!”朱木嘶喊了一聲,撲了過去,把槍扔在了一邊,抱起蘇霓的屍體,嘴唇抖動著,熱淚橫流。 朱木拭乾淨蘇霓臉上的血污,顫抖著把手指貼上她的頸部大動脈,很明顯,那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力量。朱木抬起蘇霓的頭緊緊貼著自己的臉頰,放聲痛哭,第一次見到蘇霓以來,半年多了,愛恨糾纏,幾多反复,但是愛也好,恨也罷,這個女人永遠是自己生命裡無法割裂的一部分。他根本不敢想像失去蘇霓以後自己還能夠活下去,本來即將簽署的那一份離婚協議已經讓他的世界面臨崩潰,如今,永遠地失去了蘇霓,他還能夠如何?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擁有什麼? 痛哭聲中,朱木慢慢抱起了蘇霓,轉過身,面對著巍峨聳立的群山,喧囂流動的溪流,嘶啞的嗓音發出乾澀的彷彿野獸般的哀吼,似哭似笑,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溪流走去。 “放下她!”呂笙南大吼了一聲。 朱木慢慢回過頭,只見呂笙南手裡握著槍指著朱木的腦袋,眼睛裡閃著凶狠的光芒:“她已經死了,不再是你妻子了。放下她!” 朱木呆呆地搖頭:“她永遠和我在一起,永遠是我的妻子,誰也搶不走……我曾經答應你要簽署離婚協議,原因並不是我怕你宣揚我的醜事,也不是怕你的保鏢,而是對愛失去了信心,希望能給阿霓一個幸福。現在,她死了,你再也給不了她幸福了。所以,你永遠也搶不走了!你可以開槍殺了我,嗯,很好……” 呂笙南惡狠狠地盯著他,卻無可奈何,手指抖動了幾下,終於沒能開槍,眼睜睜看著朱木抱著蘇霓走下溪谷。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垂下槍口,撿起地上朱木扔掉的手槍,疾步跟了過去。 傾斜的山崖沉重地壓在頭頂,日光把山谷切割得明暗錯雜,兩人無聲地走著,午後的陽光把身影投在他們前面。走了大約十分鐘,前面出現了六七條人影,都是呂笙南的保鏢,他們封鎖了溪谷,正在溯流而上搜索。看見呂笙南和朱木,保鏢們急匆匆地跑過來,一看見蘇霓的屍體,臉色全都變了。呂笙南愣愣地盯著他們,半晌,指派兩個人保護著他們向下走,剩下的人繼續沿著溪流上去搜索,特別命令:“只要看到疑犯,立刻擊斃!我沒興趣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也沒興趣知道他為什麼殺蘇霓。手腳乾淨點兒,別留下把柄。” 保鏢們分散在溪谷兩岸,一寸一寸地搜索了過去。 朱木他們走到一座石橋旁,迎面110和120的汽車呼嘯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警方的汽車竟然來了七八輛,看到朱木他們,同時停了車,呼啦啦下來四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警察,領頭的竟然是傅傑。 傅傑先叫來120的醫生,護士們從車上抬下來一副擔架,跑到朱木跟前,把蘇霓接過來放到擔架上。醫生仔細檢查了一下,突然大叫一聲:“還有救!人還沒死!快——” 朱木和呂笙南頓時呆了。兩人全身顫抖,朱木喃喃地自言自語:“沒死……沒死……阿霓還活著……” 呂笙南怒罵了一聲,截斷醫生的話:“快搶救啊!” 這時候“搶救”兩個字才從醫生嘴裡說了出來,憤憤地盯了呂笙南一眼,指揮護士們手忙腳亂地把擔架抬上車,就在車上搶救了起來。急救車隨即發動,載著朱木的希望遠去。 “到底怎麼回事?”傅傑問朱木。 朱木呆呆地望著逐漸消失的120急救車,根本沒聽見傅傑的話。呂笙南簡短地把經過講述了一遍,傅傑沉吟片刻,命令警察:“讓景區派出所封山,你們分成十隊,牽著警犬,搜山!” 警察們立刻行動,牽著警犬呼啦啦分頭從各處上山。呂笙南連忙說:“山里有我的保鏢隊正在搜索,我讓他們配合你們!” “保鏢隊?”傅傑瞥了他一眼,“派頭蠻大的!不需要,讓他們撤下來,集中到景區派出所。小郭,”傅傑叫來一個警察,“你帶人把他們四個送到景區派出所,好好照看。” 呂笙南冷冷地盯著傅傑,打手機通知宋彪:“警方已經介入,你們停止行動,嚴密把守住上下山的要道,警方到達之後再撤離,到景區派出所和我會合。” 那一天的情形就是這樣,就在呂笙南和朱木在景區派出所裡默默對坐的時候,警方開始了聲勢浩大的搜山行動。警方調來武警配合,總共出動了四百多警力參加了這次行動,甚至出動了警用直升飛機,在那一天的下午,鳳凰山被圍得密如鐵桶,連山上的老鼠都在這個下午知趣地縮在了洞裡。警方對這個案件的重視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試圖在呂笙南身上找到股市危機的突破口固然是一個原因,而疑犯獵魂人同時還牽涉到了兩名一流法醫離奇自殺的案子,這種種複雜的線索令警方熱血沸騰,從下午一點到晚上八點,七個小時的時間,警方幾乎將鳳凰山掘地三尺,連一根草也沒有漏過,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個兇手——獵魂人——竟然像溶解了一樣,連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發現。 這種反常的情況在專案組內部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下午六點的時候,專案組的負責人在鳳凰台開了個碰頭會,會址就在朱木他們野餐的地方。 刑警隊的李輔山隊長首先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李輔山是一個老刑警,從片兒警幹到市局的刑警隊長,他天生就是個警察,目光犀利,思維細膩,偵破的大案要案數十起,是刑警隊的頂樑柱。他掃視了一下眾人,說:“我看搜山行動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在這麼嚴密的拉網式搜索下,山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藏得住。別忘了,當呂笙南三人上鳳凰台時,呂笙南的保鏢們就守在山道上,那是登上鳳凰台的唯一途徑。但當時保鏢們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上山。” 那個曾經目睹李法醫跳樓的副局長問:“你的意思是致使蘇霓墜崖的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獵魂人?” “是的!”李輔山說,“我甚至懷疑世上究竟有沒有這個人存在!” 傅傑搖搖頭:“這個人是存在的。我……”他剛想說我曾經和這個人搏鬥過,忽然想到所謂自己在睡夢中和獵魂人搏鬥的情節僅僅是聽朱木說的,一旦認真起來,真實性根本不值得推敲,他只好改口,“朱木曾經給我一個手帕,說上面黏的是那人臉上的分泌物。這個手帕還導致了咱們最好的兩個法醫離奇死亡。” 副局長點點頭:“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能偵破,甚至連法醫死亡的原因都沒搞清楚。專家們排除了分泌物帶有病菌的可能性,但是在手帕上凝結的分泌物上發現了一個指紋,可是直到今天我們仍舊沒能找到這個指紋的線索。有些同志還疑神疑鬼,我再一次告誡你們,辦案的思維中絕對不能有神秘傾向!” 眾人默默不言。副局長問:“小李,照你所說,不管這個獵魂人是否存在,如果這個人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跟本案沒有關係,那麼兇手……” “兇手就在當時在鳳凰台野炊的人中間!”李輔山說。 此言一出,不少人表示反對:“咱們搜捕不到獵魂人,並不表示獵魂人就沒來過。上鳳凰台的正常路徑只有一條,還被保鏢們把守,但山里到處都是路,鳳凰台南北的山坡完全可以供人爬上去,呂笙南和朱木為了搜索兇手,就是從那裡爬下來的。眾所周知,陡峭的山路,下比上更困難,能爬下來,就一定能爬上去!” 李輔山哼了一聲:“大家知道,鳳凰台下是一座山谷,山谷南面盡頭是石橋,北面盡頭是登上鳳凰台的正常山路,命案一發生,呂笙南就命令保鏢分別守住了兩端。按時間計算,兇手殺人後攀岩而下,不管從南北兩個方向走,都不可能繞過那些保鏢們。這就形成了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密室!咱們的搜索行動已經證明了沒有外部的兇手,那麼兇手就只能在當時在鳳凰台的三人中間。我認為蘇霓不是兇手,因為她是受害者,也缺乏動機,那麼兇手就在呂笙南和朱木中間!” “那麼你認為誰是兇手?”副局長問。 “呂笙南!”李輔山回答。 “為什麼不是朱木呢?”一個警察問。 李輔山沒好氣地看著那個警察:“剛才派出所從網絡上傳過來的訊問朱木和呂笙南的視頻你看了沒有?” “看了啊!”那個警察說。 “好。”李輔山說,“我們坐在這裡,你提他們的小水桶去那個泉水邊提一桶水過來。我給你計時,以最快的速度。” 那個警察有些醒悟,拎著水桶狂奔了出去,李輔山看著表,十三分鐘後,那個警察氣喘吁籲地拎著一桶水跑了回來。李輔山說:“你看看,按呂笙南的陳述,朱木去取水花了十五分鐘。因為當時他們要吃午飯了,注意過時間。這個時間應該是準確的。當時朱木不像你一樣為了趕時間狂奔,而且你過了一段平坦的地面後山道開始險峻,和朱木的時間基本一致。朱木走時蘇霓剛剛去方便,他回來後不久蘇霓才墜崖,他哪裡有作案時間?唯一有作案時間的就是呂笙南,因為他由始自終都在現場。” 那個警察不服:“可是蘇霓墜崖發出慘叫的時候他們倆在一塊兒啊!” “這個簡單。”李輔山拿出一部索尼采訪機,衝著話筒喊了一聲,錄下來交給他,“你到懸崖邊播放一下我剛才的喊聲,音量開到最大。” 那個警察有些不解地走了過去。過了片刻,專案組的人清晰地聽到一聲喊叫從懸崖邊的樹林里傳來,然後,大家都沉默了。傅傑問:“老李,你的意思是兇手——呂笙南或朱木把蘇霓推下懸崖後,把事先錄好音的錄音機放在樹林裡,讓它定時播放,等到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時響起,為自己製造了不在現場證明?” “是的!”李輔山說。 “但是呂笙南和朱木都有可能這樣做,你為什麼只懷疑呂笙南呢?”傅傑問。 “小傅,剛才我讓人演示的時間差已經證明朱木不是兇手了。”李輔山問景區派出所的所長,“朱木去提水的泉水是不是離這裡最近的水源?” “嗯。”派出所長回答,“其餘水源離這裡最少也要走半個小時,附近不可能有別的水源,因為政府想開發鳳凰台,把這裡的水源調查得很詳細。” “那麼……”傅傑沉吟,“如果朱木事先,也就是昨天晚上偷偷在鳳凰台附近放好一桶水,有預謀地安排好,同樣也可以製造這個時間差。”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李輔山沉吟著,“我之所以鎖定呂笙南就是因為排除掉了獵魂人和朱木,如果朱木要實施這個計劃,預先把一桶水放一夜,他就必須要考慮到沉澱物的問題。這樣吧,把朱木取來的水拿去化驗,看看是否取自這裡的泉水;另外再從泉水里取些水樣,判斷一下朱木取來的水放置了多長時間。如果朱木取來的水的確是當時從那個山泉里取來的,他還有沒有作案的時間?” 傅傑沉思著搖搖頭:“沒有……確實沒有,從朱木取水的路線上看,從最近的一點去懸崖邊把蘇霓扔下懸崖,再回到原點,最快也需要六七分鐘。如果朱木是兇手,他不可能在八分鐘裡接一桶水再回到野炊地點的。沒這個可能性。” “嗯。”副局長也同意,“呂笙南和朱木都有殺蘇霓的動機,呂笙南和蘇霓私通,逼朱木和她離婚,朱木的確有可能殺了蘇霓來報復和洩憤,這很明顯;但是呂笙南的動機就複雜了,以前沒有介入周庭君墜樓案的同志可能還不知道。從朱木和三椰村馬克的證詞裡,我們對當時黃崖島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很清楚,回頭給你們通報一下。從我們從各種途徑得到的情報來看,雖然朱木對蘇霓愛得如痴如狂,但蘇霓執意要回到呂笙南身邊,甚至和朱木結婚後還和呂笙南私通。這不是什麼舊愛難斷的原因,而是蘇霓出現在呂笙南身邊是為了報復!我們可以把整個事件假設性地梳理一下。 “呂笙南和周庭君合作用某種方法控制股市,出於某種意外或者分贓不均,呂笙南殺了周庭君滅口——周庭君已經在報業大廈死亡,這是毫無疑問的。蘇霓的全家死於呂笙南之手,蓄謀報復或者想得到呂笙南控制股市的方法,便讓人假扮周庭君把呂笙南引到黃崖島。從黃崖島蘇霓和假周庭君的配合來看,兩人肯定是同謀。因為周庭君和呂笙南以前合作過,掌握著呂笙南控制股市的部分秘密,所以蘇霓讓人假冒周庭君,可以帶給呂笙南壓力。而呂笙南明知是假周庭君卻故作不知的原因,應該就是他知道幕後的指使者是蘇霓,這個女人讓他又恨又愛,拿不定主意。假周庭君意外掉進火山熔岩死亡後,呂笙南拗不過朱木,只好讓朱木把蘇霓帶回了商城市。朱木是他的好朋友,所以呂笙南才會警告朱木說,不要帶蘇霓回去,你會像一隻飛鳥墜落進地獄裡。可是朱木已經愛上了蘇霓,執意不聽,這就引起了呂笙南和朱木爭奪蘇霓的拉鋸戰,因為如果啟動控制股市計劃需要龐大資金的話,蘇霓完全可以從朱木那裡得到數十億的資金。如果蘇霓知道呂笙南控制股市的部分方法——這是有依據的,在股市上我們監查到有另一股微弱的力量模仿呂笙南的手法在股市裡興風作浪,在南方發生的幾起槍殺案我們也找到了這股力量和呂笙南的痕跡——這就對呂笙南造成致命的打擊,所以他必須把蘇霓奪回來或者摧毀朱木的財富。他選擇了後者,朱木失去財富後,蘇霓回到了呂笙南身邊與他私通,因為她想獲得控制股市的整個方法,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不比亞馬遜基金差的合作者,和呂笙南競爭,打垮呂笙南!或許她得到了這個秘密,所以今天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大家都沉默著,雖然是推理,但每一步都有事實與他印證,整個邏輯相當嚴密,直接地證明了李輔山的判斷。 “可是……”傅傑沉吟著,“如果兇手是呂笙南,他為何露出這麼明顯的漏洞?讓咱們首先懷疑到他?呂笙南可是個心理學家啊!” 李輔山搖搖頭:“這個漏洞並不明顯,目前咱們的懷疑全是建立在推理和假設的基礎上,呂笙南有明顯的不在現場證據,只要找不到錄音機,咱們就沒辦法指證呂笙南。何況,也許這僅僅是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方法。”李輔山笑了笑,“我懷疑,這個案子咱們查得越深入,呂笙南和獵魂人的疑點就會越多,朱木就會越清白……” 傅傑愕然:“你怎麼有這種預感?我現在越來越懷疑的人就是朱木!” 傅傑的態度讓絕大多數人不理解,李輔山就問:“小傅,你為什麼堅持懷疑朱木呢?他的不在場證據最明顯啊!” 傅傑慢慢地說:“我也沒什麼根據,這只是一種直覺。我曾經跟朱木聊天,朱木說過一句話,他說謀殺一個人的方法有幾種:一是製造自殺假象,二是製造不在現場證明,三是製造一場意外,四是找到一個替罪羊。他還說,如果把其中的兩項結合起來,就是一樁完美的謀殺案。當時他說,他比較傾向於不在現場證明和製造意外,其他的不容易做到天衣無縫。但是你們看看這樁案子,其中,他不但有無懈可擊的不在現場證明,還有替罪羊,這替罪羊甚至有兩個:呂笙南和獵魂人。這就使他的嫌疑性減到了最低。” 李輔山點點頭:“看來朱木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他的不在現場證明確實是無懈可擊的。你懷疑他僅僅就是因為他說過這樣的話?” “不是。”傅傑搖搖頭,“還有另一個現象。” “什麼?說說看。”李輔山說。 “蘇霓墜崖以後,她包裡的東西都散落在灌木叢裡,但是我們收集了灌木叢裡的女性用品後,裡面卻沒有眉筆。”傅傑問,“你能不能想像得到一個高收入的時尚女性包裡會不帶眉筆?” 李輔山有些發怔:“女性包裡都帶有眉筆嗎?這個我倒不太清楚,都結婚二十多年了,我老婆的包我從來沒留意過。呵呵,不像你和黃夜這些小夫妻……對了,好久沒有見黃夜了,呵呵……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 傅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定定神說:“後來我專門找這支應該存在的眉筆,果然在二十多米外的一個草叢裡找到了。”他拿出那支眉筆,“你看看,這支眉筆是個高檔貨,這支小東西就相當於我半個月的工資,可是它的筆頭卻磨沒了。女人用來描眉的眉筆,有沒有可能把筆頭磨禿?” 李輔山接過眉筆,仔細地看著:“這的確有點奇怪。可是這跟朱木有什麼關係呢?” “不知道。”傅傑說的話讓所有人意外,“但我認定這樁謀殺案不會像表面那樣簡單。” 副局長啞然,半晌才說:“算了,也許蘇霓不久後就能甦醒,一切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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