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公墓1995

第7章 第七章陰差陽錯

公墓1995 宫小桃 8163 2018-03-22
一夜無話,一夜無眠。山雨欲來風滿樓。誰知道明天又有多少事情要發生呢。 次日清晨不到八點我就接到了隋主任的電話,所有人員必須立刻到公墓聽候上級命令。他隻字未提徐會計的事,但我猜到麻煩的事情還是找上門了。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我的身份暴露在人世間會有怎樣的後果,是不是像香港鬼片演得那樣,找一個道士用幾張靈符把我鎖住再噴口火就能讓我灰飛煙滅? 想再多也是多餘的,我硬著頭皮去了公墓。從昨天我知道自己是個鬼開始,我的腦袋就有點不夠使喚,再加上醉酒,感覺自己的頭就像孫猴子被念了緊箍咒要爆開似的痛。出租車還沒到山腰,遠遠就看見公墓的小屋前面密密麻麻停滿了警車,西側的松樹林那邊已經被拉了一道警戒線,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正在緊張地忙碌著。看來這事情還真的不小。

進了管理處,就是一股濃濃的煙油味道。屋裡坐滿了人,除了我之外公墓所有人早已經聚齊了,孫所長也在,當然還有幾個穿警服的人也散坐在屋子各處。我不好意思地衝大家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對不起,我來晚了。” 孫所長雙眉緊皺,公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是要負責任的。他示意我坐下,然後開口說道:“現在咱們公墓上的人齊了,我不得不和大家說一件事情。昨晚大約是十八點左右,徐會計猝死於公墓西側的山坡上。死因尚不清楚,正在調查之中。”他說完這幾句話,我注意在座每個人的臉色,除了關老師呆呆地坐在那裡,其他所有人都顯出驚恐的樣子,好像在以此顯示自己的清白。 所長又接著說:“現在刑警隊的同誌已經來了,希望大家能夠積極地配合調查,把事情盡快弄個水落石出。大家不用害怕,按照陳隊長的指示做就行了。”

說完這番話,他把手指向了他身邊的一位中年警察。這個警察看起來十分威嚴,不苟言笑,肩頭上比別人多掛了一些花,看樣子他就是所長說的陳隊長了。 陳隊長發言:“經現場法醫鑑定,徐斯文死亡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外傷,應該是一種急性猝死。但具體是受了什麼驚嚇,還有天黑以後她怎麼還在樹林周圍活動,如果大家有什麼線索要及時給我們提供。我們接到上級的指示,需要盡快破案。另外大家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現在要麻煩大家一下,我們的工作人員準備好印泥和玻璃板,大家需要印下十個手指的手印,然後我們把大家請到公安局做一些筆錄。請大家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我明白了,這是要把我們先弄到局子裡,再搞各個擊破。也好,也許通過這次調查能讓我對自己有個更清楚的認識呢。

印完了手印,警車陸續呼嘯而去。而其中一輛依維克里就坐著我們公墓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異常沉默,各有不同的滋味在心頭。 在市公安局的刑偵科,幾個警察把我們分別帶到不同的房間談話。 我頭一次到這樣的地方,感到全身都在哆嗦。這個屋子雖然沒什麼特別,但非常空曠,屋頂的舉架特別高,對面的牆上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血淋淋的大字。我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冰冷。我坐的這面只有一把椅子,對面是兩個警察,一個負責問話,另一個負責記錄。那個負責記錄的我看著眼熟,後來想起來他是我的中學校友——比我高兩屆的學長。 “宮小桃是吧。”那個問話的警察顯然已經了解了我的一部分情況。 “是我。” “年齡?”

“十九歲。” “職務?” “寫碑的。” “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在哪裡?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不一樣嘛……”我腦子裡很亂,但的確在進行著回憶。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警察審訊能問出那麼多東西,在這個環境裡正常人雙腳都發抖,壞人就更不用說了,沒等人家問上幾句就嚇破了膽,基本上是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昨天是清明,我們工作人員都特別忙,也沒注意她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我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再仔細想想。”那個警察態度還算和善。 “要煙嗎?”他開始賄賂我。 “謝謝,我不吸煙。”我沒給他這個賄賂的機會。 “等等,我想起來了,昨天快下班的時候我們大家分東西,可是她好像沒什麼興趣。而且她好像是說下班後有什麼事情不急著走。”

“嗯。”警察顯然對我提供的這個情況沒什麼興趣。也許其他的幾個人早就反映了這個問題,輪到我這兒不算什麼新聞了。 “昨天下班以後,晚五點到九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我開始回憶昨天的情況,不覺之間出了一身的冷汗。昨天我四點多鐘回的家。然後隨便吃兩口飯就去夜總會辦我的人生大事去了,結果事沒辦成還去了趟公墓。但這些我怎麼說得出口呢? “嗯,我哪裡也沒有去,就在家——待著。”人一緊張,說起話來就變得結結巴巴。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哪裡也沒去?”那個警察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我和他的目光對視,像拼刺刀一樣誰也不肯搶先服輸。我知道他這招叫做激將法,如果我此時招認我去過公墓,就會有一大堆的麻煩事接踵而來。我可不能冒這個險。

“我真的哪兒也沒去,一直在家裡。”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徐斯文死訊的?”警察話鋒一轉,我稍微鬆了口氣。 “今天早上啊,到了公墓才剛剛知道。”一旦撒謊獲得了初步的成功,隨著自信心的提高演技立刻又更上一層樓,所以這次的謊言我說得理直氣壯。 “噢,好。你還有其他的什麼要向我們提供嗎?”警察的語氣客氣多了,看來他們非常善於軟硬兼施。 “嗯……”我裝作又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屋子裡非常安靜,好像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心跳。 “沒有什麼了。” 沒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那兩名警察顯然不是很高興。那個學長顯然沒認出來我是他的校友,很程式化地把剛才記錄下來的幾頁紙拿到我的面前讓我簽字。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漏出什麼破綻。

送我出門的時候,那個警察還不死心,又叮囑我如果想起什麼來一定和他們聯繫,還給我留了他的呼機號碼。我有些受寵若驚,連連稱是。 人已經出了問訊室,卻見陳隊風風火火地走來,滿臉威嚴讓人生畏。他走到那兩名警察的面前說了一句:“有新情況,我要重新審他一下。” 我驚呆了。 重新回到了問訊室,我的心怦怦地跳。 剛才負責問訊的警察給陳隊長搬了把椅子。陳隊長開門見山:“宮小桃是吧,我再問你一次,昨天晚上五點到九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我在家裡。” “你在撒謊。我們經過核對,這是你昨天晚上在公墓留下的腳印。”陳隊長向我出示手裡的相片,相片上是我的鞋印。陳隊長的雙眼像刀子一樣緊盯著我,想從我的眼睛裡取走他要的一切。我突然想到這段時間積雪融化再加上陰雨連綿,腳印很容易存留下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徐會計的死訊?”陳隊長又問了一個讓我難以迴避的問題。 “不知道,是今天早晨來到公墓才知道的。”我的思維早已混亂了。為了能夠不引起他們的懷疑,我硬著頭皮接著撒謊。 “不對吧,昨天關老師在晚上九點呼過你一次,而且你還用公用電話回了過去。這是126呼台開過來的證明。”他手裡拿著一份傳呼台打印出來的通話記錄,上面還蓋著公章。 公安機關的辦事效率真高,這麼快就掌握了相關的證據,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那時的我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毛孩子,陳隊長的這兩手著實把我嚇著了。於是我就把自己一個人去喝酒、醉後誤到公墓嘔吐、關老師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情都一一交代了。當然我把自己想要一夜風流、我和關老師密謀跟踪徐會計的這些情節都從中間刪去了。陳隊長和那兩個警察對望了一眼,互相點點頭,看樣子我這回交代得應該不假,這才放我出去。

十一二點左右,所有人都錄完了供詞。公安局還是派那輛依維克把我們大家送回了公墓。 老王頭急急忙忙地去做飯。關老師靠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主任和張達在不停地抽煙。我和孟哥也都默不作聲。孫所長來來回回踱著步思考著這些棘手的問題。徐會計的屍體已經被拉到殯葬管理所,由她的丈夫接管。 到底是誰殺害了徐會計?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但所有的人都在思考。 這種氣氛下每個人都覺得很壓抑。 孟哥首先站了起來說:“我要出去透口氣。”看來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了,直接走出了屋子。 主任也跟了站著起來,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說:“屋裡太嗆了,我出去抽煙。” 其他人在互相較量耐力,誰也不肯首先離開。 公墓門前的空地上,隋主任和張達望著西邊的松樹林發呆。主任給孟哥一支煙,不太抽煙的孟哥接過煙也狠命地吸上兩口。

“小孟,你覺得是誰殺了徐會計?”主任冷冷地說。 “主任,那我就直說了?”孟哥看了看公墓管理處的小屋,沒有人出來。 “聽說徐會計是被嚇死的,可什麼東西能把活人嚇死?只有——鬼。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當然人扮鬼的情況倒也不是不可能。張達近期大量地向倉庫外面運送石碑,已近瘋狂。被他偷出來的石碑已經有近二十座了,這可是筆不小的數字,他可以直接獲利上萬元。我猜是不是徐會計發現丟碑以後下班不肯走在核算碑的數量,然後打電話質問張達數量怎麼不對,這件事讓張達起了殺機?主任,我可只是隨便說說,您就隨便聽聽。” 不管怎麼說,選在這個時候在主任面前多奏張達幾本,想來也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裡去,如果乘機把這個危害人間的狼除掉豈不是為民除害。 主任點了點頭,孟哥這次可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主任早就懷疑這事兒是張達干的。張達為人一直就陰險狠毒非常霸道,佔有了徐會計之後一直讓主任鬱悶不已。主任已經發現最近的石碑數量有問題,但始終敢怒不敢言。只要數量差距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昨天下班前主任發現他們兩個眉來眼去,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本來以為他們又有姦情,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徐會計的死。是不是張達因為感情糾葛或是怕偷石碑的事情洩露而動了殺念?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主任和徐會計也就頂多算個露水夫妻,但聽說她死了還是心如刀絞。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盡量把事情都推到張達身上,乘機把他除掉也是好事。 想到此主任小聲地和孟哥說:“小孟,咱們倆的想法是一樣的,一定是張達殺死了徐會計。上午警察盤問你的時候,你說這些事情了嗎?” 孟哥點了點頭,“我都照實說了。” 主任嘴角出現了一絲冷笑,拍了拍孟哥的肩膀,“好,我們都照實說,徐會計的案子就一定能破。” 屋裡只剩下孫所長、老王頭、張達、關老師和我了。孫所長看了看關老師又看了看我,再看一眼張達,那眼神真的很奇怪。從那眼神裡我似乎覺得孫所長似乎了解這一切事情背後的真相。 張達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的手一直在抖,沒有人比他再清楚坐牢是什麼滋味,從那個社會大課堂出來的人就再不想回去。 他也在回憶昨天發生的一切。 下午下班後張達拉了兩麻袋的水果,直接奔老媽家。張達是家中的獨子,別看他這個人平時十惡不赦,但卻也有優點——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他父親去世得早,他對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除了找了個保姆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以外,還堅持每週回去看她。把幾袋子水果留給媽媽後他飯也沒吃就去朋友家取車,再開著切諾基直奔公墓。 路上他碰到了一件怪事。說來奇怪,明明是他一個人在開車,可他總覺得車子上還有人存在。這種壓迫感十分真實。 車子越開越快,張達用余光發現自己右側的座位上坐了一個女人,雙手捧了一個盒子。那個盒子他再熟悉不過,是殯葬所對外銷售的那款三百多元的藍色骨灰盒。因為是余光看到的,所以他看不見那個女人的臉。張達突然間渾身發冷,放慢車速轉過頭向右看去,那個座位上什麼也沒有。 等他把目光投向前方專心開車時,余光裡那個捧著骨灰盒的女人又出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這下張達慌了,他咬了咬牙又突然轉過頭去,副駕駛座位上還是空空如也。 張達握緊方向盤咬碎鋼牙。余光中,那個女人仍然坐在那個位置上。張達小心地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突然轉身,同時右手的匕首反腕刺出,一招“反彈琵琶”出手甚快,一切就發生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之後的一秒鐘裡,張達看清了副駕的位置根本就沒有人。而那把匕首正插在切諾基副駕的真皮座椅上,拔也拔不出來。張達轉正身子想扶一下方向盤,但已經晚了,前方這段土馬路的中間不知道為什麼堆了一大堆的沙土。雖然他踩了急剎車,但車子還是重重地開進了那堆沙土,煙塵四起。張達的頭撞到了擋風玻璃上,雖然沒破但也撞起了個大包。可恨這切諾基是燒化油器的老款,連個安全氣囊也沒有。 快有一兩分鐘之後他才回過神來,開了車門下去一看,差點氣暈過去。原來車子已經到了礦業學院前面的路口,再用不了十分鐘的山路就到公墓了。不知道是哪家農民蓋房,竟然把土卸在了馬路中間。張達下來檢查車子的情況,車身倒是沒什麼問題,前保險槓有些劃傷,右側還凹進去一塊。媽的,這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在這兒堆土撞壞老子的車。張達氣急敗壞,從車座椅上拔出匕首揣在腰里,直奔農民房走去。 這段路正位於紅星鄉和雞冠區的交界,屬於三不管地帶,除了中間有條可供汽車雙向行駛的土路以外,邊上很少有什麼人家。馬路南側是一個基督教堂,還有一片工地正在施工,聽說是要蓋個別墅群。但馬路這邊卻只有一處人家正在蓋房,磚已經砌得有一人高。旁邊是個小工棚,裡面還有燈光,看樣子沙土堆一定是他們家卸的。 “有人嗎?”張達捂著頭走到了工棚門口。殘陽如血,轉眼就消失在了地平線以下。 工棚裡有張破桌子,上面放著一盞檯燈。說是檯燈其實只是個燈座上面安了一個燈泡罷了。燈光昏暗,桌旁邊坐了一個老人,滿臉的褶皺,正在桌邊抽煙,看樣子是看守工棚的。 “老東西。”張達出口就傷人,“誰讓你們把沙子倒在路中間的?馬路是你們家開的呀?” 老頭很害怕,沒敢說什麼話,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惡人。 張達摸著頭上鼓起的大包,火就不打一處來。他一腳踢翻了桌子,燈座也掉在地上。隨著燈泡爆裂產生一串火花,屋裡一片黑暗。張達見屋裡沒了光亮便有些害怕,別再中了老頭的埋伏,只好一邊罵著給自己壯膽一邊退出了小屋。 老頭沒有跟出來,可能是嚇壞了吧。張達不管這些,看了一下表,已經五點四十了,和徐會計約會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萬一她到了林子裡又沒找到人豈不是得嚇個半死。張達想給徐會計打電話,可又沒有手機。可惜以張達的經濟實力,也僅僅是配了個摩托羅拉的漢顯呼機而已。像徐會計的那種大磚頭手機,可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附近也沒有什麼人家,想找公用電話更是難上加難。這怎麼辦?急得張達出了一腦袋白毛汗。 工地門口立著一個篩子,旁邊放著一把鐵鍬,張達想都沒想就拿鍬挖起土來。他把擋住車前行的沙土揚到路邊,十分賣力,沒有幾分鐘就氣喘吁籲了。沙土堆並不大,但真的挖起來遠遠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人已累得夠戧但沙土並不怎麼見少。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張達不得不打開了車燈。工棚裡沒有任何聲音,那個老頭不會是被他這麼一折騰給嚇死了吧。這段路邊根本沒什麼人來往,沒辦法,張達只得一個勁地挖土,只求快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快點去林子裡會會徐會計那誘人的身體。 十多分鐘過去了,前面的沙土不是很多了,相信以切諾基的爬坡能力這點沙土應該可以應付。張達扔了鐵鍬上車打著了火,車子像離弦的箭,一下子躥了出去。 紅星鄉原本離公墓也沒有多遠,再加上張達加快了車速,只用了幾分鐘切諾基就來到了公墓面前。轉過西邊的山坡時,張達把車速降了下來,並滅了燈光。本來就是野地偷歡,他可不想被關老師看到。西邊的這片松樹林張達再熟悉不過了,徐會計猜得沒錯,去年夏天他沒少找女人來這裡面鬼混。從山路轉個彎就到了一個小路口,可以從那裡直接開進松樹林間的空地。 張達把車子順利地停到空地之間,關了發動機,整個世界立刻安靜下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松樹林很密,看不見外面的一點亮光。 張達小聲地呼喚著徐會計的名字,但沒人回答。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徐會計還沒有來?還是覺得害怕回去了?張達覺得十分掃興,但還是決定走出林子,向公墓管理處方向看個明白。他怕被關老師發現,就沒有帶手電,摸著黑出了那片松樹林。 遠處能看到公墓管理處的小屋裡亮著燈,在群山之中這僅有的一點光亮顯得十分耀眼。張達對準管理處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經過灌木叢邊上的時候,腳下有什麼東西突然絆了他一下。這下來得太突然,他沒有任何防備,一下摔在了路邊的泥土裡。 絆他的不是別的,正是徐會計。張達用手摸過去,正抓在她碩大的胸脯上。野地裡躺了個人嚇了張達一大跳,但隨即明白過來,一定是徐會計,在這裡躺好了等著他。想到此他也不客氣,把手在徐會計的身上游來蕩去,還伸進衣服裡進行深程度的撫摸。徐會計一動不動,任由他輕薄。張達心里美滋滋的,這樣品嚐美味可是第一次,太刺激了。 徐會計的乳房比一般女人的要大上一號,這正是她能吸引張達的主要原因。以前張達天天坐在辦公室裡對著這對爆乳,口水流了能有半斤。現在這個美人兒已經得手了,這對奶子自然成了他下手的主要目標。他熟練地把手伸進徐會計的胸衣,上下揉捏,感受滿手的溫軟。可是手感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徐會計的胸是涼的,好像已經沒有了體溫。 張達縮回了手,從腰里摘下摩托羅拉的大漢顯呼機,按了夜視燈鍵,藉著這微弱的燈光照徐會計的臉。 徐會計瞪圓雙眼看著他,表情說不出的恐怖。 張達明白了,這是一具死屍,徐會計已經死了。 “不是我。”他嚇得突然鬆開了手,然後迅速整理徐會計的衣物使其恢復原樣。張達的膽子還是不小的,在殯儀館的時候為了掙錢他沒少給死人穿壽衣。處理完了這些以後,他又用呼機照一照周圍的路,試圖把剛才自己的腳印和自己摔倒時的痕跡全部清除。他又發現了躺在徐會計身邊的關老師。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弄不好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是誰害死了這兩條人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張達發了瘋似的胡亂弄平地上的泥土,脫下鞋子飛一般地跑回林子裡,開車走人。 這時他才回想起自己剛才挖沙土時聽見從公墓這邊傳過去的一聲淒厲長嘯,像鳥獸又像人的哀嚎,想來那聲音就是徐會計發出的。是誰殺了她?又是誰殺了關老師呢?來不及細想,切諾基一溜煙地下了山。 張達沿原路開車回家,一共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鐘時間。他真的嚇壞了,竟然不知道剛才車速都在一百邁以上。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洗了把臉,他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險。 鏡子裡的自己,滿臉疲憊。張達用盡心力回憶剛才的事情,樓下歌廳里傳出男男女女殺豬般的歌聲他都充耳不聞。 鏡裡自己的眼睛漸漸地瞪了起來,最後瞪到自己都覺得害怕。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甚至比剛才見到兩具死屍更讓他覺得陰森。 剛才回來的時候走的還是紅星鄉的路,車開得很快,怎麼路中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沙土堆?哪怕是一點點。路邊上的工棚呢,那幢蓋了一半的房子呢?可惜剛才光顧著害怕都沒有註意看。 張達想起了剛才在工棚裡見過的老頭,紋絲不動,一句話也沒說過。那老人的形像在燈光底下浮現出來,太像傳說中的鬼了。不會我今天碰見鬼了吧。那個沙土堆?是沙土堆嗎?難不成我挖的是——墳頭?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路上,張達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段路。確實是有一家在蓋房子,邊上也有那座工棚。他心裡總算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那老頭怎麼能在二十分鐘之內讓那堆剩下的沙土消失?真是不能想像。 隨著公墓越來越近,張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沒出他所料,十多名警察早就在那邊勘察現場了。張達的心裡又緊張了起來。 下了出租車,張達一邊向管理處的門口走一邊向松樹林那邊張望。山坡上拉了長長的隔離帶,還有警察拿著相機在地上拍來拍去。 “來了啊,早啊。”張達只注意看那邊的情況,連別人和他打招呼都沒注意,嚇了一大跳。 張達轉過身來,看到眼前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嚇得差點跳起來。眼前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已經“死掉”的關老師。 “你,你……” “我怎麼啦?”關老師雖然臉色很白,但還保持著謙謙的君子風度。 “沒事。”張達的汗已經滴落了下來。 被送到刑警隊以後,他也被問了不少的常規問題。還好沒被看出什麼來,問話結束後他被順利地送回了公墓。 所有人就這樣靜靜地待著,在回憶徐會計的音容笑貌,在感嘆人世的桑海浮沉,在猜疑到底誰是兇手。時間就這樣停留在這個難熬的下午不肯離去。 我實在有些受不了孫所長那犀利的目光,拿起毛筆和油漆,邊向門外走邊說:“我還有兩座碑需要描,我去幹活了。”其實,在所有的人裡,最緊張的一個就是我。我猜他們想不到這一點。他們只是為這件事感到驚訝,感到恐怖,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而我,我想我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一定是我動的手。 雖然我知道自己是鬼,但這只有兩天的時間,我還沒來得及找到做鬼的感覺和規則。既然我已經是鬼了,那或許也就意味著在我的身邊會不斷地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我怕自己傷害到別人,想盡量和他們保持距離,可事情還是發生了。我有個弱點,每次喝完酒以後就意識盡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想到昨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司機帶我上山,我下車去嘔吐,從陳隊長拿來的現場勘察照片來看,我的腳印就是出現在離小樹林不遠的位置,時間也是晚上六七點鐘左右,正是案發時間。徐會計又是被不明的東西嚇死的,那答案應該不會錯。 嚇死她的不是人,是鬼。而那鬼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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