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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我死了

荒墓 宫小桃 7361 2018-03-22
公墓的辦公室是個里外間,外間是廚房,里間才是平時我們辦公的地方。推開外間的大門,並沒有看見廚房裡有人。這些傢伙剛才還說忙著去幫老蘇做飯,現在怎麼一轉眼都沒了人影。估計兩種可能,要么是在靠西側的餐廳先喝上了,要么是在辦公室打牌。兩個大灶上面放著鍋,上面騰騰地冒著熱氣,灶眼下面還燃燒著熊熊的火焰。菜板上還有切好的蔥、姜、蒜、大白菜,邊上的盆裡還有切好的里脊肉。看來今天的伙食不錯。我徑直走到大鍋前面揭開蓋子。香味撲鼻,一大鍋酸菜粉條燉凍豆腐。羅秘書在我後面進了門。關上門以後他站在門邊上抖落身上的雪,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不肯進來。 折騰了一大上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特別是一看到這麼好吃的東西,肚裡的饞虫開始抓狂。我迫不及待地衝進餐廳,碗筷都放好了,酒菜也上了兩道,好似馬上要開席的樣子。不過屋子裡並沒有人,奇怪呀,剛才這邊還熱火朝天呢,摘菜的摘菜,剝蒜的剝蒜,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人全沒了,而且屋子裡異常地安靜,這群人像是被瞬間蒸發掉一樣。我開始警覺了,從餐廳那屋裡出來直奔辦公室。嘴里高喊著:“晶晶,肖隊長,達雅大哥!”

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覺得屋裡的氣氛不太對勁。外面還是陰雲密布,大雪連綿。辦公室裡沒有開燈也是光線昏暗。我看見有幾個影子在這黑暗當中像開會一樣端坐在辦公桌的兩側,但都一動不動。有如鬼魅一般。我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我見鬼了不成?眼睛逐漸適應了這種弱光,我才看清這幾個人竟是晶晶、肖隊長、達雅,他們每個人都是神情異樣,但卻不發出什麼響動。他們這是怎麼了?等我仔細看清楚了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他們的手都被反綁在椅子上,每個人的嘴上都貼了條膠帶紙。 等我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已經瞄準了我的腦袋。我緩緩地轉過頭去,也逐漸看清了托著這只獵槍的主人,一張消瘦而蒼老的臉密布了歲月的痕跡,但一雙狼眼卻發射出無比兇殘的光茫。竟然是老蘇。

羅秘書跟著我的後面進屋了,他步子緩慢而遲疑。他還在想怎樣才能取得大家的原諒。等看清屋裡的陣式他也倒吸了口涼氣。不過他也已經在那支槍的射程之內了,他只好也舉起雙手。 “進去,你們兩個。”老蘇晃了晃手裡的雙筒獵槍,我看清了,是達雅的那支。 老蘇即然把大家綁起來,目的肯定就是銅章。他應該也是集賢社的人,和羅秘書是一伙的。我回頭瞪了羅秘書一眼。眼裡是無盡的憤怒。我對他仁至義盡,而他手段卻這麼陰險。也不知道他們組織什麼時候收買的老蘇。羅秘書一臉的無奈與無辜。用表情來表明這件事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了。唉,機關算盡,到最後自己還是大意了,竟栽在了老甦的手裡。 “你,找個地方坐下。”老蘇讓羅秘書坐在了椅子上。

“你,把他綁起來。”老蘇扔過來一段繩子。指使我去綁羅秘書。 我搖了搖頭,很無奈地開始綁他。剛剛在另一個房間裡給他鬆了綁,又要在這裡再把他綁上,真是一種嘲弄。老蘇瞪著眼睛盯著我綁人的過程,不斷地提出置疑,什麼“這釦子不行”“再緊點”之類的,一直到我把羅秘書五花大綁他動彈不得為止。 “你,坐到椅子上去,拉住這繩子的一頭,別耍花樣。”我按他的要求坐在一把椅子上。他扔過來一段長繩子,讓我用手攥住一頭,他自己一隻手端著獵槍對准我,另一隻手握著繩子圍著我的椅子轉圈。十圈八圈之後,我已經被綁的像個粽子了,他再走近到我的身後系最後的線頭。 “行啊,老蜘蛛俠呀。”我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了幽上一默,對他這種捆人方法進行肯定。

他沖我笑笑,很難得見到他笑,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見到。 “桃主任,都是聰明人咱就不兜圈子了,銅章交出來吧。否則的話你的小命就得交待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了。”說著,那黑洞洞的槍管已經觸及到我的腦門上。我感到額頭上一股冰涼傳遞下來爬滿全身。 我閉上雙眼,努力清空腦裡的一切雜念,這有助於讓自己快速地平靜下來。人很容易在極端狀態下做出一些傻事,其實只要冷靜地想一下,那些危險大多都能找方法避免。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讓自己冷靜。人的潛能有時也會在一些極端的狀態下爆發,連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在槍口之下能這麼快進入一種十分平靜的狀態。可能這也是物極畢反的道理,恐怖達到一種極致的時候,要么會瘋掉,要么就什麼都不怕了。可以慶幸的是,我屬於後者。五秒鐘後我睜開雙眼,雖然我的人沒變,可是我在精神上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

我笑了,笑得老蘇毛骨悚然。我看到他的臉上開始滲出了汗珠。 “老蘇,原來你和羅秘書一樣,也是集賢社的?” 老蘇大聲喝道:“少廢話,快拿銅章出來。我再說一次,不拿出來我就崩了你。” 我知道,說話聲音越大有的時候也表明他越心虛,我盡量地做到不急不躁、神態自若地向他說道:“著什麼急,我們也跑不了。今天就算我們全都死在這裡你也起碼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吧。我和你聊幾句話,聊完了我就把銅章交給你。” 那幾個人都瞪著眼睛掙扎著,但他們嘴上帖著膠帶,乾著急發不出聲來,樣子一個個地十分扭曲。我明白他們的意思是不讓我把銅章給他。現在被捆的人中能說話的只有我和羅秘書兩個人,羅秘書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桃主任,我—我向你保證,我不是集賢社的人。”

在這種情形下說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僅憑我的直覺我就知道他說的一定是句真話。我就沖他點了點頭。他非常感激地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睛。我想眼前的這場變故也耗盡了他全部的心力。 老蘇看到我還算配合,也就放鬆了警惕,他把獵槍放到一旁邊,找了把椅子也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好,我就陪你聊一會兒,反正外面大雪漫天,也不會有什麼人來這兒。方小膽來了更好,正好讓他開車送我出去。”說完他竟點上一顆汗煙,“巴嗒”了起來。 我暫時沒想到什麼脫身的好辦法,目前可行的方案就是盡量拖延時間。學習的人都知道,每個時辰卦像都未必一樣,時間改變了,事物的發展就存在著更多的變數。而且我也確實想弄明白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像我說的,就算做鬼我也要做個明白鬼。

“老蘇,你即然不是集賢社的人那你怎麼知道寶藏的事情?你找寶很久了嗎?”我不解地問道。 “哈——哈——。”老蘇仰天怪笑,聲音淒厲異常,在場之人無不驚駭。 “桃主任。不瞞你說,我兩年前從老家來到這裡,隱姓埋名,成了一個公墓的更夫,就是為了這票買賣。江湖水深,說了我的名號你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在道上小有名氣。為了把手伸到這個事情裡來,我可是陪上了全部的家底。所以這寶藏早晚一定會是我的,我志在必得。誰會想到,一個在公墓工作了兩年多的更夫竟然會是一個奪寶之人呢。你們難道不佩服我的創意嗎?” “哼”我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他的表情非常的扭曲,我猜這是長期壓抑後一種反常地興奮。

“若非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老蘇,你雖然逃過了別人的懷疑,但你始終也沒逃過我的眼睛。” 老蘇對我的態度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噢,那你可得說說了桃主任。我倒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呵呵,從我開始來公墓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並非平庸之輩。你的書法上攻二王兼修唐宋,至少有十年以上的修為。就衝這點,就說明你的傳統文化造諧很深,按常理你根本就沒有必要跑這深山里來吃苦受累的工作。還有,我也偶然之中發現了你擅長方術通曉易理。對各類古玩舊貨都充滿濃厚的興趣。這樣的人怎麼會甘心當更夫呢,明明更適合做的職業不是考古就是盜墓賊。” “不錯,桃主任果然是有心之人,接著說下去。”老蘇一臉欣賞的神情。看來他很喜歡這樣居高臨下和自己到手的獵物打交道。

“再說下去就牽扯上一場人命官司了。輝輝的死不會和你沒有關係吧?”我不緊不慢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威攝。 老甦的身子明顯晃了一下。毫無疑問,我說的這句話造成了他心理上的極大波動。這更證明了我推斷。他自己可能根本料想不到,我本來也是處於崩潰的邊緣,但正是他這細微的動作逐漸恢復了我的自信。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殺人?”老蘇顯然有些害怕。這使我確定了一件事。老蘇雖然是個老江湖,但充其量只是個盜墓賊而已,殺人越貨的事他並不擅長,要么不至於有現在的反應。 “嗯,老蘇。你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我是怎麼看出這一點的。前些天我偶然間發現你沒事的時候喜歡在宿舍裡自己一個人擺圍棋棋譜。起先我並沒有引起過注意,後來我發現你總是在出門幹活之前把棋盤掀翻。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排一牌殘局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為什麼要常常掀翻自己的勞動果實呢?有一次我掃了一眼你正在擺的棋局。只是那一眼我就看明白了你擺的棋形正和輝輝臨死之前在箱子裡留下來的殘局一模一樣。本來我還對他留下的那個殘局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下我終於悟然大悟。你是在用易理推衍埋寶藏的方位。”

我說到這兒老蘇開始有些驚訝了,他想不到我小小年紀對竟然也有所了解。不過他還是假裝平靜:“用圍棋能來推衍寶藏的方位?聽著倒是新鮮,麻煩你說說是怎麼個推法?” “您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那我就現醜了。易經的繫辭中說:'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又說:'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像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易經的思想認為宇宙是由陰、陽兩種相互對立的屬性組成的。而在圍棋中,黑、白雙方恰好也是相互對立的,最容易被人的眼睛區分的顏色。白子其實就是代表了易經中的陽,黑子代表了易經中的陰。用天元來象徵宇宙的中心——太極,用黑、白子來象徵陰、陽兩種對立、矛盾、對抗的屬性,用八顆'星'來象征東、西、南、北、東北、西北、西南、東南,與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等八卦代表的方位幾乎是如出一轍。另外, 易經的繫辭中說:'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易經理論裡面,以9代表陽,6代表陰,一年有四季,因此,陽的四季數9*4=36,陰的四季為數6*4=24。因為易經每卦皆有6爻,因此,純陽之數為6*36=216。純陰之數為6*24=144。陰陽二數之和為:216+144=360 。圍棋中心的天元,象徵宇宙的中心。除去天元外的360個點,恰好與農曆一年的日數一致。在公墓之上,沒有羅盤也沒有其它的法器供你使用,你用圍棋來推衍和尋找藏寶的地點是不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可惜,百密一疏,你沒想到輝輝這小子早就盯上了你的這些秘密。並且複制了你的棋譜。” 老蘇點了點頭:“佩服佩服。桃主任是有心之人。我還以為自己做事一直是滴水不露,沒想到還是讓你知道了這麼多,慚愧慚愧。” 我接著一路講下去:“輝輝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了你的反常行踪,就找機會跟踪你的行動,我猜你他一定是發現了你更深層的秘密,這讓你不得不對他起了殺心。輝輝死的時候,聽說咱公墓上的阿虎都一聲沒叫,這說明殺人犯一定是公墓裡的內鬼。而這個內鬼就是你——老蘇。輝輝死了以後,你怕再有人到公墓找寶,橫生事端。你就借用大家的迷信心理,收買了薩滿來替你裝神弄鬼,說什麼輝輝是因為相信了有寶藏得罪了上神'舍臥克'而死的。想找財寶的人驚動了這些山中游蕩的魂靈,畢定不會有好下場。想要財寶的人一定會受到詛咒,所有犯戒的人都會被這些亡靈帶入地獄。這些統統都是你為了掃清障礙獨尋寶藏而編造的鬼話。” “那你說我是如何尋找寶藏的呢?”老蘇開始饒有興致地考我了。 “呵呵,就沖你借薩滿的口說我不能在公墓上留宿這一句來看,你十有八九是在夜間進行活動。不過也難為你了,這周圍荒山野嶺,晚上伸手不見五指,你還敢去挖盜洞,我也是萬分地欽佩呀。” 說到這兒,好像狠狠地刺激到了老甦的神經,他狠狠地說道:“你們怎麼能想像到我的艱苦。來公墓這兩年以來,我就從來沒停止過找寶的挖掘。我白天要上班、給你們做飯,晚上還要挖掘盜洞。冬天我打開洞的蓋子下去挖土,外面經常是三十多度的嚴寒。夏天我曾被山里的毒蚊子叮得昏死過去好幾次。為了不讓人發覺,我還要把每次挖出來的土一小把一小把地分散扔開。這哪裡是人過的日子。如果我得到不到寶藏,你們就他媽的一個也別想活下去,所有的人都得死。”他越說越激動,滿臉青筋暴起,眼神變得十分陌生和惡毒,環視著這裡的每一個人,似乎和每個人都有血海深仇。眾人見狀無不色變。 為了平息他的情緒,我只能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引。 “老蘇,那我就有一點不明白了。我看你的棋局,以白為凸,以黑為凹,你已經算對了三水交彙的那個位置,怎麼你就沒有找到銅章呢?” “媽的,我潛心推算了很長時間才覺得那裡最有可能埋藏銅章,就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挖盜洞進去。那塊兒地下都快被我挖空了,誰他媽能想到那老王八羔子竟然把銅牌嵌到樹里面去。我都是晚上挖土,根本也沒向上瞧過一眼。這點上你真是走狗屎運,竟然歪打正著讓你給趕上了。” 我笑了笑:“前輩過獎。饒幸饒幸。沒有您的幫助我根本就沒法找到銅章。” 老蘇眼珠一轉,好似在回憶上午找寶的細節,他方才明白過來自己為了推動找寶成功,說了不少具有關健意義的話。本以為這是他在利用我,沒想到卻是我在利用他。 老蘇壓了壓心中的怒火說道:“桃主任神機妙算啊。不過你前面說這麼多,卻有兩件事說錯了。” “哪兩件事?”我開始好奇了。 “第一,我不是什麼集賢社的人。三個和尚沒水吃,人多心不齊,我這麼多年行走江湖向來獨來獨往,從來不可能和別人合作,用道上的話來講我是喜歡吃獨食的那一類人。第二,輝輝確實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我吃驚不小,老蘇說的這第二條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嗯,不錯,輝輝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可能發現了我找寶的秘密。秋冬交替的時候,有一天我正在幹活,阿虎跑過來用嘴叼住我的衣角就向外拽。我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它一路把我領到後山。我一看壞了,平時我用作偽裝的盜洞蓋子被掀開了,毫無疑問有人進了我挖的洞。我爬進去才發現了輝輝。那時他已經死了。我是按照奇門遁甲中的方位挖的盜洞,裡面是一洞分多洞,多洞對一洞。他一定是爬進去以後迷了路爬不出來,在裡面窒息而死的。是我把他拖了出來。當然,我不能和別人講實情,也不想暴露我挖的洞。就只能報案了。我們盜墓的人偽裝個現場啥的是輕車熟路,所以公安局來好幾回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後來才不了了知。” 我搖頭嘆息道:“原來是這樣。可惜可惜,他這樣就死了真是太不值得了。” 老蘇突然又露出猙獰的面孔,壓低了聲音道:“可笑,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里為別人婉惜。好了,該聊的咱們也都聊過了,該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我現在沒興趣陪你們玩兒了。銅章在哪裡,立刻告訴我。否則我就得看看你的腦仁是花的還是白的。” 現在他已經到了瀕臨瘋狂的邊緣,我只要稍有閃失,這幾條人命就都岌岌可危。只好打起百般精神繼續和他鬥智斗勇。其實我先前發現了老蘇身上的一些疑點不假,但大多都只是假想而已,並沒有想到他行動這麼迅速。而且讓所有的人都著了他的道兒。所以無疑我已經輸掉了這步最關健的棋。不過常言道:“人怕逼,馬怕騎。”事情到了這裉頭上,人就比平時聰明一點,我腦子一轉又已經計上心來。 我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對老蘇道:“好啊,銅章在哪裡我可以告訴你沒問題。不過你覺得你真拿得走嗎?” 聽我的語氣擲地有聲,他不免心裡有些發毛。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您還是老江湖呢。剛才我說了那麼多,你不是也聽明白了嗎。我早就知道你的斤兩了。你說我會這麼容易讓你得手嗎?你還是乖乖地把我們都放了,你也頂多就是個盜竊未遂而已,最多拘上個十天八天也就能出來,你要是把我們這些人裡隨便哪個掉根汗毛,你就得掉腦袋。現在外面全部都是警察,早已經把咱們這裡給包圍了。信不信由你。” 這番話說完,老蘇神經性地重新端起獵槍對准我的腦袋。眼睛快速地向南面的兩扇窗子望去。外面太冷,窗上結滿了窗花,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況。 他又仰天怪笑起來。 “小兔崽子,你當我是今年才出來混呢。想騙我門都沒有。這鬼天氣警察都在被窩裡摟娘們呢,誰到這墳頭兒上來。” 我還強打精神:“騙你幹什麼,說真的你還不信。你懂什麼呀你。你這麼往外看能看出來個啥,現在武警的狙擊槍都是紅外的,在外面都瞄好你了。只要你有暴力傾向,人家就來個當場擊斃。我不是嚇你,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我考慮個屁,現在我的耐心真的一點也沒有了。你愛說啥說啥。我數到三,你不把銅章給我,我就開槍。”說著,他拉了下槍栓,獵槍直接頂到我的腦門上。 這種獵槍是早年間打獵常用的一種型號。兩個槍管,一次打一粒子彈,一共能打兩粒。別看這東西打的子彈數量少,技術也比較原始,但打出來的卻是散彈,威力驚人。現在只要是他扣動一下板機,我的腦袋直接就得變成萬花筒。就算我心理素質再好,這時也不禁慌了手腳。我閉上眼,什麼都不敢看了。嘴裡還不閒著,嘴硬道:“老蘇,別乾傻事,狙擊手一開槍我就救不了你了。” “三”老蘇不管我叨嘮個什麼,開始數他的數了。 我的冷汗開始在瞬間大片大片地向下流。心裡一萬遍地在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二”老甦的手指開始在板機上加力了。我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一”我的大腦一陣眩暈,準備發射我在瀕死時的最後一個反射信號。我想大聲地沖他喊出關鍵的一句話:“別開槍,我把銅章給你。” 可是,這句話出口得太慢了。不,也許是他槍開的太快了。 “砰”一聲槍響。眼前一片血紅。耳輪中還聽到羅秘書一聲聲嘶力竭地驚呼。在那一霎那間,我是有反應的。而且,我大腦的運算速度比平常增加了很多倍。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最後下的一個決定表達得太慢了。 我從來沒品嚐過死亡的感覺,我相信但凡活著的人也都沒有品嚐過。但我知道,國內外都有專門研究瀕死者的組織。調查表明半數以上的人遇險時不但不害怕,反而思維特別清晰、心情格外平靜和寬慰,無恐慌感。近半數的人產生意識從自身分離出去的感受,覺得自身形象脫離了自己的軀體,游離到空中。約三分之一的人有自身正在通過坑道或隧道樣空間的奇特感受,有時還伴有一些奇怪的嘈雜聲和被牽拉或被擠壓的感覺;有人還感到自己在黑暗的坑道內行進,快到了盡頭,看見了光亮,感覺“光明即將來臨”。 但我和他們的感覺都不太一樣。我只感覺被一种血紅色罩住了雙眼。臉上身上都是一種灼熱的狀態。而雙耳還被剛才的一聲槍響震得不住轟鳴。為什麼我還有實實在在的觸覺。我的大腦不是變成蜂窩了嗎,怎麼還會有意識。這是死了嗎?這怎麼不像傳說中的死亡感覺?我開始懷疑這個問題,下意識地晃動自己的雙手。手竟然可以動,似乎它的控制權還是屬於我的,我想提起雙手摸自己的腦袋,我想揉眼睛,可是我的雙手還處在被束縛之中。從一片血光之中,我又隱隱約約看見了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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