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1·天坑龍影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月夜沼澤

我和徐衛東、沈芳華一下子都被嚇得怔住了。這哭聲實在是太瘆人了,在無邊的夜幕下,似乎林子裡的每一株植物此刻都化身成了一個厲鬼,在向人世間高聲哭訴。 可這只是一個開始,剎那間林中竟然又有一股狂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夾雜了進來,那更不是什麼正常的聲音,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歇斯底里的慘笑聲,它比那些哭聲更加可怖,恐懼和驚惶瞬間包圍了每一個人。 一時間,整個雨林就像一座陰森可怖的巨大瘋人院,淒慘的哭聲和瘋狂的笑聲混雜在一起,充斥在整個天坑之內,不停地衝擊著我們的耳膜。我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緊張得幾乎無法自已,整個人被這震耳欲聾的詭異聲音弄得都快要崩潰了。 “這片林子還真鬧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難道裡面還真是閻王殿?”徐衛東大聲道。

“徐白鬼,今天好像是寅日!”沈芳華對他喊道。 “寅日?什麼寅日?!”徐衛東也被天坑內巨大的哭笑聲搞得心煩意亂,一時沒有明白沈芳華的意思。 “現在是陰曆的七月,今天是寅日,正好是月建衝爻。今天正值月破!” 月破?趙黔生曾經說過月破之日,天坑里會傳來陰魂厲鬼的哭笑之聲。沒想到我們還真是“幸運”,偏偏趕上了這一天來下龍缸。 “那麼背?!”徐衛東此刻一臉鐵青,“陰氣大盛,百鬼夜行,咱們這回是兇多吉少啊!” 雨林裡的哭笑之聲響徹在整個天坑內部,巨大的回音更是此起彼伏。我們三個都不由自主地用雙手堵住了耳朵,這倒不是擔心會被震聾,而是這種混響的詭異聲波實在是讓人心悸氣短,驚惶不安。我們此刻幾乎忘記了恐懼,因為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再做什麼思考,唯一的希望就是這聲音趕緊停止。

終於,也搞不清過了多長時間,這哭笑聲突然間全部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曠的迴聲兀自迴盪在天坑之中。片刻之後,餘音消失,一切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我放下雙手,感覺耳朵裡仍是嗡嗡作響,那攝人心魄的哭笑之聲似乎還殘留在我的耳膜上。我趕緊用力揉了揉,好半天聽力才恢復了正常。 “都快被震聾了。”徐衛東晃了晃腦袋,忿然道,“這林子真是片鬼林,說不定林子裡到處都埋著死人。” “確實不對勁兒。”沈芳華的大腦此刻也恢復了運轉,“這聲音似乎有一種力量,讓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而且你們注意到了嗎,這聲音來得忽然,去得也突兀,沒有任何的鋪墊。不管是哭聲還是笑聲,音量都不是逐漸變大或變小的,而是一下子起來一下子就沒有了,就像有人在操縱控制一樣。”

“這倒是。而且還哭笑相間,一唱一和的。”徐衛東抬眼望瞭望濃密的雨林,“難道是閻王爺在裡面舉著令旗,指揮小鬼兒們一起幹的?” 我趕忙打斷他倆道:“先別說這個了。你們說曲凡是不是去向九百老爹'討公道'了,要是弄出人命可就糟了。” “九百那老爺子可不是好惹的,那把朴刀使得出神入化,曲凡那小子不見得能怎麼樣。他如果真是要找麻煩,說不定會給自己一個難堪。”徐衛東似乎並不在意。 “我看九百老爹有意要主動犧牲,成全曲凡。”我著急地說,“而且曲凡還帶著一把手槍。” “那你什麼意思?”徐衛東看了我一眼。 “我要進林子裡找他們。能勸就勸,就算勸不了也不能現在就出人命。”說著我拿起了地上的探燈,把步槍抄在了手裡。

“唐增,你一個人說不動他們,我跟你一起去。”沈芳華也拾起了陰陽燈,堅定地望著我。 “我算服了你們倆了。剛剛鬧完鬼,你們就要去闖閻王殿。要是有老輩人在這兒,怎麼也得讓你們等到天亮,過了這月破之夜再說啊。”徐衛東一臉苦笑,無奈道,“老子也別讓你們看扁了,好人就是得吃虧啊。得啦,我也陪你們走上一趟。” 說實話,有徐衛東跟我們一起,我心裡感到踏實多了。於是三個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裝備,便開始起程向黑夜中的雨林進發。 我們走下棧道,剛一進入雨林,一股潮濕腐敗的熱氣就籠罩住了我們,感覺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蒸汽浴室,連呼吸都感覺十分壓抑。我們的腳下長滿了苔蘚地衣,人踩上去感覺很是滑膩,重心稍微不穩就是一個趔趄,雖然還算不上舉步維艱,但絕對是濕滑難行。

徐衛東走在最前面,他左手提著探燈,右手不斷揮動軍刺割斷面前礙事的植物藤莖,為我們開路。徐衛東就是這樣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馬上就會換成另一種狀態,為達目的絕對不遺餘力。 “咱們一定得小心。”徐衛東邊走邊道,“這裡一絲風都沒有,連空氣流動都很緩慢。剛才那些哭笑聲肯定不是這些樹木植物發出來的,林子裡必然還有其他東西。” 我和沈芳華點了點頭。回想起剛才巨大而恐怖的詭異聲響,大家心裡都有些緊張不安。 在密林裡找人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視野本就受限,更何況是在漆黑的夜晚。我們只能憑藉前方植被上新鮮的刀砍痕跡來判斷九百老爹行進的方向,這是我們唯一的路標。 走了一會兒,徐衛東忽然停住了腳步,他轉頭對我和沈芳華低聲道:“前面好像有個人,不過樣子……很古怪。”

我趕忙走了兩步,向前方望過去。只見在茂密的植被中,竟然出現了一塊寸草不生的空地,面積不大,表面好像連苔蘚都沒有。就在這塊空地上,隱約可見一個人影。不過奇怪的是,這人的下半身似乎被完全埋在了地裡,地平線上只露出了胸部以上的部分。他一動不動,如同一個半截的雕像被放置在了空地的中央。 事到如今,不管他是人是鬼,我們必須上前看個究竟。我朝徐衛東使了一個眼色,隨即便向前方走去。誰知走了沒多遠,就要踏上那塊空地的時候,那座“雕像”突然開口說話了:“別再走了,進來就是送死。” 我嚇了一跳,這不是曲凡的聲音嗎?我趕緊舉起探燈照了過去。果然,雖說探燈的亮度有限,但我還是依稀地看到了那座雕像的臉,那的確是曲凡。

“曲凡你怎麼跑到那裡去了?九百老爹呢?”我焦急地問道。 “這裡面是一片泥沼,陷進去就是死路一條,你們不用管我了。”曲凡淡淡地說,“九百老爹?哼,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把我誘到了這裡就不見了。” 啊? !難道是九百老爹算計好了,要把曲凡困死在這沼澤里?我真是吃了一驚。不過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曲凡救上來。 “曲凡你別著急啊!”我對他大聲道,“我和徐連長這就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曲凡沒有做聲。我立馬轉頭對徐衛東道:“徐連長,你帶著繩子了嗎?” 徐衛東搖頭:“沒有繩子了,咱們下台地的時候都用完了。”他往周圍的樹上看了看,忽然道:“你看咱們用那些藤條行不行,就是不知道夠不夠結實。”

此刻不行也得行,要不也沒有別的法子了,總不能眼看著曲凡殞命在此吧。事不宜遲,我和徐衛東估算了一下距離,立刻從附近的樹上砍下了一段纏繞在樹冠上的粗壯藤莖,用手抻了抻,感覺還是非常結實的。 曲凡也不簡單,一般人如果陷入泥沼中肯定會驚慌失措拼命掙扎,殊不知這樣反而會加快下沉的速度,加速走向死亡。而這小子陷此絕境卻能如此的冷靜鎮定,也算對得起他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了。但願蒼天保佑,他命不當絕。我祈禱著把藤莖用力拋向泥沼中央,向曲凡扔了過去。 曲凡胳膊一揚,就把藤條抓在了手裡。我真沒想到探燈的亮度這麼弱,他還能一抄即準,看起來他還有些聽聲辨位的本事。沈芳華說的果然不錯,這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

誰知更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面,就見曲凡接過藤條之後,在胳膊上繞了幾圈,隨後竟猛地一頭扎進了泥沼之中。 “曲凡,你小子瘋了?!想死也別當著我們的面尋死啊!”徐衛東一臉的震驚,他高聲叫道,馬上就要往回拉藤條。 “先別拽!”沈芳華趕忙阻止道,“曲凡絕不是尋死,要不然還能等到現在?他肯定是要幹些什麼,咱們先等一下。” 我是同意沈芳華的判斷的,曲凡絕不是一個冒失的人。但是他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危險了,泥沼和江河完全不同,它是一種濃稠的泥土流質,沒有水的那種天然浮力,人一旦下沉,必須閉上雙目,而且除非裡面有足夠高度的踏腳石作為發力點,否則是不可能再自行浮上來的。 我在心裡開始默默計數,如果半分鐘之內曲凡再不露頭,那無論如何也得開始往回拉藤條了。然而時間此刻似乎變得異常緩慢,每一秒鐘都讓人備感煎熬。在我數到第二十五下的時候,曲凡終於再次從淤泥中探出了頭。

他滿頭滿臉都是黑泥,咳嗽著向我們喊道:“快去再弄條藤子來!” 我和徐衛東不敢怠慢,趕緊又砍下另外一條結實的藤莖扔給了他,這回他把藤條捆在了自己的雙腋之下。我們立刻向回拉動藤條,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把他從泥沼中給拉了出來。 此時的曲凡全身上下裹滿了青黑色的淤泥,散發著令人噁心的腐敗味道,整個人都看不出人樣了。我趕緊遞給他水壺讓他澆頭洗臉,直到把一個軍用水壺的水都用光了,他的臉才基本露出了原來的輪廓。 “再拉那根藤條。”曲凡喘著粗氣催促道,“泥沼裡還有東西,我下去給系上了。” 泥潭里還有東西,怪不得他剛才以身犯險呢。我嘆了口氣,心說就算裡面埋著一座金山,也犯不上這樣用命去換吧? 徐衛東也是瞟了曲凡一眼,轉而對我說道:“來吧,唐通訊,咱倆接著幹力氣活兒。” 這次還真是力氣活兒,埋在泥沼裡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要比曲凡沉重得多,我都懷疑那根藤條到底能不能禁得住。好在這種藤蔓纖維緊密韌度極佳,我和徐衛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沈芳華的幫忙,終於把那個東西從泥沼中慢慢地給拖了出來。 那是一個一米多長、半米多寬的長方體,兩端各有一個拉環,藤條就是拴在了其中的一個拉環之上。它的表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淤泥,看上去泡在裡面得有些年頭了。雖說還看不清它的真容,但也許是受了徐、沈二人的影響,我立刻感覺這可能是一口棺材。曲凡應該就是一直踩著它才沒有很快陷入到泥沼之中的,估計第二次也是靠它作為踏腳,才能再次浮出泥潭。 曲凡此時抖了抖身上的泥漿,接著三兩下就把自己身上污濁不堪的衣服給扒了下來,隨後蹲下身子,馬不停蹄地就去擦拭這撈出物上面附著的淤泥。不一會兒,這口“棺材”大致的容貌便顯現了出來。 然而它並不是一口棺材,這是一個暗綠色的大鐵箱。它接合嚴密,焊工齊整,三道卡鎖整齊地排列在一側,看上去堅固異常,而且蓋子和箱體之間似乎還做了很好的防水處理,幾乎是處於密封狀態。 徐衛東皺了皺眉頭,開口道:“這好像是一種大號的軍用鐵箱啊。” “把你的水壺給我。”曲凡隨即對徐衛東道。 徐衛東一向反感曲凡這種頤指氣使的作風。他冷哼了一聲,根本不動,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我見狀怕他們倆再掐起來,趕緊親自上前解下徐衛東身上背的水壺,遞到了曲凡手裡。 曲凡二話不說擰開壺蓋,把水一股腦兒地澆在了鐵箱之上,然後直接就用手開始擦拭起來。很快,箱體上便顯出了一行字母,寫的是US ARMY。 徐衛東一眼望去大驚失色:“美國鬼子?!這裡怎麼會有美帝的東西?!” 我一下子也愣住了,驚詫道:“徐連長,你認識英語?” 現在的人可能會感到意外,不過在那個年代普通百姓幾乎沒有人懂英語,“Yes”“No”都不見得知道是什麼意思。能說英語的人不是在新華社的駐外機構就是在外交部,我不相信徐衛東還能有這個本事。 “我不懂什麼英語。我們部隊裡有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還有繳獲的美國鬼子的各種裝備。”徐衛東解釋道,“很多裝備上面都印著這行字母,聽那些老兵說這就代表是美國鬼子的東西。” 我不清楚曲凡懂不懂英語,但徐衛東如此說,他臉上也並無驚訝的表情。我心說:你小子也太淡定了,在這個千百年來的中國水族禁地裡出現了一個現代的美式軍用鐵箱,這你都不奇怪? “唐增,把你步槍上的刺刀給我用一下。”曲凡忽然開口對我說道。 “你要幹什麼?”我有點兒擔心他的舉動。 “把箱子上的鎖撬開,看看裡面有什麼。”曲凡說著瞟了我一眼。我知道曲凡不打開它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是早晚的事,於是索性便把背上的步槍交給了他。 軍用鐵箱的密封確實不錯,但是卡鎖卻已經被鏽蝕成了一個鐵疙瘩。就見曲凡“啪、啪、啪”三下,乾脆利落地將它們一一挑斷。他隨即把刺刀插進了箱蓋下方,只聽“撲”的一聲,鐵箱的蓋子終於被掀了起來。 我們趕緊圍攏了過去。燈光照耀之下,這回吃驚的不只是我們三個了,就連曲凡的臉上都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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