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1·天坑龍影

第11章 第十一章古代棺裡的現代人

引路棺裡躺著一個死人,確切地說是一具乾屍,一個穿著舊式中山裝的干屍。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按照徐衛東所說,這口古時的引路棺是不會用來盛殮死人的。可它畢竟是棺材的形制,所以裝個死人倒也說得過去,或者說也勉強可以接受。但是,它現在裝的竟然是一個現代人的屍體,這就太詭異了。 好半天之後,還是我先開口嘟囔了一句:“這是怎麼回事?如果這具屍體是後來才裝進去的,那棺材上的機關不是應該早就被觸發了嗎,怎麼剛才還會起作用?” 沈芳華看了看棺材裡的屍體,這具乾屍保存得倒是很好,明顯是一名男性老者,面容尚依稀可辨,她轉而問徐衛東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沒見過。它身上的這件老式中山裝很普通,從晚清到建國初期,這種樣式的中山裝一直都有人穿,當然最流行的時期還是民國。如果它真是民國時期的人,在這個密閉的環境下確實也有可能變成乾屍。不過……”徐衛東搖了搖頭道,“不過這也很難說,沒準兒它就是具真古屍,只不過後來被人換上了中山裝放在這裡。”

“那唐增剛才說的怎麼解釋?棺材上的機關。”沈芳華接著問道。 “我怎麼知道。”徐衛東對沈芳華苦笑道,“我雖然以前在道上有些虛名,'舊瓶裝新酒'的事也遇到過一些,但那都是些古董冥器,比如說唐代的玉匣裡有一個宋代的如意;或者墓址重疊,比如漢朝人把自己埋在了戰國的墓裡,等等類似這樣的情況。但是這些都是'古套古',像現在這樣原封的古代棺材裡停一個現代人的事我可是聞所未聞,也是第一回碰上。這也太奇怪了,估計說出去,道上的人都不會相信。” “這口棺材肯定是古代的嗎,是不是後人製作的?”我插嘴問道。 “仿的?開玩笑!唐通訊,雖說我已退出江湖多年,但這口引路棺我不用看都摸得出來真假。你以為我當年'徐白鬼'的名號是白來的?”徐衛東的語氣既不屑又自負,對我的質疑顯然十分不爽。

沈芳華也道:“這口引路棺的紋飾肯定屬於商周時期,就它的材質古老程度而言,即便是後來人崇古仿造,也絕對不會晚於漢初。” 我聽他們二人言之鑿鑿,便想再看個仔細。於是我左手扶著棺材,準備俯身用右手去摸一摸上面的紋飾。可腰還沒彎下去,就覺得腳上忽然變得濕漉漉的,低頭一看,雙腳已是一片血紅,與此同時這棺材竟然再次猛烈地搖晃起來,我一下反應不及,只覺得左手一滑,便一頭栽進了棺材裡。 也不知是我的體重太重,還是棺材裡的屍體太脆弱,只聽“啪”的一聲,我這一摔把中山裝裡的干屍壓了個粉碎,隨即“撲”的一下騰起了一片煙霧,直嗆我的嗓子。我知道這是乾屍纖維化之後破碎的粉塵,所以忙不迭地用手摀住了口鼻。 這次棺材搖晃的時間持續的比上回要短,片刻之後便歸於了平靜。我躺在棺材裡剛要起來,卻發現沈芳華和徐衛東此時都在俯身盯著我看,兩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的表情。

“唐通訊,有你的。你可算是給這位乾屍老爺子挫骨揚灰了,以後要遭報應可千萬別連累我。”徐衛東不陰不陽地對我說道。 這話很難聽,我惱火地回應他說:“'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意為惡,雖惡不罰。'這句話你個老粗聽說過嗎?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這倒霉棺材又突然動起來了。” “行了,都少說幾句。”沈芳華開口道,“唐增,你還不趕快出來,在裡面躺著舒服是不是?” 我看了一眼沈芳華,雙手一撐棺底便欲起身,可是突然感覺身子下面有個東西硌得我腰眼生疼。我扭過身子,發現這具乾屍的軀幹部分確實已經被我壓得粉碎了,它身上的中山裝都已經癟了下去,估計現在裡面都是骨灰了。反正我已經把人家壓碎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於是我一邊默念著“恕罪恕罪”,一邊解開了它的中山裝,找到了那個硌疼我的東西。

那是一顆異常圓潤的琥珀珠,而且是一顆水膽琥珀,大小就和孩子們玩的那種玻璃彈珠差不多。所謂水膽琥珀,就是指在琥珀體裡面封存有流動液體(通常是透明的水)的一種琥珀。這種琥珀雖然不常見,但也算不上什麼奇珍異寶,不過我現在手裡的這枚水膽琥珀可就不一樣了,因為它的水膽之中,竟然還有一艘微雕的船,有帆有櫓,纖毫畢現。而且雖然不知道它是用什麼材質雕刻出來的,但無論你如何滾動這枚琥珀珠,這隻小舟總能漂浮在水膽裡的水平面上,絕不傾覆。真可謂是巧奪天工。 “就是它!”徐衛東眼尖,似乎一下子就看出了什麼端倪,“快把它給我,咱們要想從這裡出去就靠它了。讓我仔細看看。” 我雖然不大願意,但是這畢竟關係到身家性命。我無奈地把珠子遞到了他手裡。沈芳華也馬上走到了徐衛東身旁,兩人仔細地研究著這個寶貝。

我自己又向這具乾屍拜了拜,準備起身出棺,卻無意中看到它中山裝的內側口袋裡露出來了一個紙邊。我抽出來一看,是一個已經發黃的筆記本,封面上寫著幾個字,又是那種我看不懂的鬼書。我本想喊沈芳華過來看看寫的是什麼,但一抬頭髮現那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顆琥珀珠子上,根本沒人注意我這邊。我頓時感到渾身不爽,便順手把筆記本揣進褲兜里,一聲不吭地走出了棺材。 “怎麼樣,二位看出了什麼沒有?”我帶著情緒問他們道。 我這兒一出聲,那二位好像才想起還有我這麼一個活人,這才把目光從那顆珠子上移開。徐衛東抬頭看了看我,說道:“這顆琥珀珠肯定是人造的。” “這還用你說!打磨得那麼圓,裡面還有艘小船,傻子也知道這不是天然的琥珀。”我心說琥珀肉屍老子都見過了,這顆珠子算得了什麼。

徐衛東被我頂了一鼻子灰,正待發作。沈芳華卻把他攔下了,對我說道:“唐增,我們都得感謝你。我和徐白鬼分析後都認為這顆定向珠必定是那具乾屍的主人生前把它吞進了肚子裡。這樣一來,如果不是你摔進棺材破壞了屍體,那咱們肯定發現不了這顆珠子,大家誰都出不去了。所以,要謝謝你啊。”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這一段,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都說是機緣巧合,誰知道冥冥中是不是真有天數? 不過沈芳華確實會說話,當時這幾句話讓我心裡一下子舒服了很多。我接著問道:“把珠子吞下去了?難不成是怕被別人找到?” “那是自然,而且肯定是被迫這麼幹的。這顆定向珠又不是十全大補丸,誰沒事兒會主動吃這玩意兒。”徐衛東接口說道。他語氣平和,似乎也不願和我把關係處得太僵。

“那這定向珠如何定向,怎麼個用法呢?”我好奇心又起,追問道。 徐衛東笑了笑,又擺出了一副江湖前輩的表情,反問我說:“唐通訊,你知道這口引路棺為什麼會自己動嗎?” “是不是棺材下面有某種活著的怪物?”我對徐衛東說道。在見過了千年神鴞之後,我已經敢於打破自己的認知常識了。 徐衛東笑著搖搖頭,然後帶著揭開謎底的那種興奮勁兒說道:“棺材下面不是怪物。如果我看得不錯的話,它的下面是一個泉眼,一個間歇泉的泉眼!” 我聞言立刻恍然大悟。間歇泉是一種特殊的地質構造現象,具體地說就是一種在特定時間才會噴湧出水的地下泉。根據泉眼位置的不同,它出水的速度和流量也會有很大的差異,在合適的條件下,甚至可以形成高達數米的噴泉。而且,每一處間歇泉噴湧的特定時間都不一樣,有一部分泉眼是在固定時間噴湧,而另外一部分的噴湧時間則是隨機的。

“這口間歇泉噴發的地下水的水質比較特殊,可能是富含大量的鐵元素,所以呈現出了紅色,這才看起來和血差不多。”沈芳華繼續對我解釋道。 “這個我明白了。但是那顆定向珠怎麼用呢,扔到泉眼裡?”我問道。 徐衛東踩了踩腳下:“你注意了沒有,地上的青石板每一塊都刻有很深的紋路,而且片片不同。關鍵就在這裡。” “這點我和沈大夫剛一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但不知這裡藏著什麼玄機?”我一向好學,追問他道。 “當我確定了引路棺晃動時噴出來的不是血之後,心裡就已經初步確定那下面是一個泉眼了。於是在讓沈家小姐開棺之前,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面上噴出來的紅水,發現流到地上的水都沿著石板紋路的溝槽有規律地四散流動。這說明地上的青石板雖然看起來每一塊都是平平整整的,但實際上它上面刻製的紋路肯定是深淺、角度、高低都不相同的,這樣做就是為了引流,從而導引這顆定向珠去到特定的位置。”

徐衛東的這一番話把我給說得瞠目結舌。其實他說的我明白,這就和人工修渠引河是一個意思。可是現在這個地方——我環顧了一下這個巨大的空間,心說這里至少也得鋪上好幾百塊青石板。如果真是像徐衛東說的那樣,那此地的建築難度簡直大到難以想像。先不說後期雕刻、鋪裝石板所需要的精細程度,只是前期水的流向及推動力的綜合計算,還有紋路的統籌設計,就算精通流體力學的現代人恐怕也很難完成。 “古人……有這個本事嗎?”我驚詫地望著徐衛東,難以置信地問道。 沈芳華見我滿臉都是質疑之色,擔心徐衛東和我再發生不愉快,便接口說道:“唐增,你不要小看古人的能力。當然,因為你見過的世面不多,所以有這種疑問也不奇怪。我問你:在你看過琥珀肉屍和那顆裡面有船的定向珠之前,你會相信古人有製造它們的能力嗎?”

我無言以對。沈芳華接著說道:“我覺得徐白鬼分析得很有道理。當他跟我說棺材下面是間歇泉的時候,我之後的想法就跟他不謀而合了。你看這顆珠子——”她說著從徐衛東手裡拿過了定向珠,放在了我的手上,“它的直徑和石板上的花紋匹配得剛剛好,既不會越過紋線,又可以平滑地在溝槽裡運動。而且,我敢和你打賭,這顆珠子水膽內的水量以及里面小船的重量都是古人精心計算好的,目的就是讓這顆琥珀珠達到一個特定的密度,從而能夠讓水流持續推動,以符合引流的需要。信不信由你,換成別的東西肯定不行。” 她說得有理有據,我根本無從辯駁。 “信不信無所謂,一會兒試試不就知道了,反正咱們也沒有其他出去的法子,目前就這華山一條路了。”徐衛東開口對我說道,“來,唐通訊,受累搭把手。咱倆先把這口引路棺從棺床上抬下來……” “這是要幹什麼?”他們倆剛才的那些話已經把我都說傻了,我一時沒明白過來徐衛東的意圖。 徐衛東看我沒有動,馬上把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喊道:“快來幫忙啊,把棺材抬下來好讓泉眼露出來。放地上就行,放心,棺材底兒是平板的,不會影響溝槽裡的水流!”說著他又瞟了一眼不遠處黃明的屍體,“還得把他放進棺材裡,省得回頭再讓這具屍首把水堵住了。” 我這下聽明白了,於是把手裡的定向珠還給沈芳華,快步上前去幫徐衛東一起抬棺。我和他一人一邊,各自用雙手撐住棺底,兩人沒費太大的力氣就把這口引路棺抬離了棺床。這倒並不意外,因為它要是太重的話,間歇泉噴湧之時它就不會搖晃得那麼厲害了。 我和徐衛東把棺材放到了一邊,然後又去抬黃明的屍體。沈芳華也沒閒著,獨自拆卸整理起開棺時用過的“五爪龍”。等她幹完後,我和徐衛東便把黃明的屍體扔進了棺材,合上了棺蓋。此時我的心裡開始期望他們二人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就像徐衛東說的那樣,這是華山一條路,如果行不通的話,我們三人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來,咱們先看看棺床。”徐衛東在身上擦抹了兩下搬屍體的手,轉頭對我和沈芳華說道。 棺床其實就是放置引路棺的那個石台,只不過這張棺床是用某種玉質雕刻而成的,外形呈現出一種彎曲的波浪姿態,通體則被打磨得異常光滑溫潤。這些我剛下來時就已經看到了,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張玉制棺床被棺材壓住的一面竟然還大有文章。如果不是把引路棺抬了下來,任何人都難以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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