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2·須彌神宮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捨身渡人

田教授搖頭道:“佛經上的'鹼海'是指'翻騰不息之海',並不是'鹼水之海'的意思。” 田教授對佛經的解釋自然不會錯,不過眼前翻滾不停的白色液體倒真是讓我聯想到了化工廠裡沸騰的鹼池。我心說還是小心點兒好,回頭先扔進個東西試試,萬一這個地熱湖真是一個大號的火鹼池子的話,那一切就得從長計議了。 大家坐在鹼海邊上休息了一陣之後。曲凡第一個起身道:“咱們在這岸邊轉一轉,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到那個島上去。” “對,曲同志說得有道理。”田教授立刻附和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肯定是有路能讓人過去的,我們確實應該仔細找一找。” 大家隨即全都站了起來,一行人開始在附近仔細搜索了起來,希望可以找到當年奇蹟的創造者留給後人的通路。

不一會兒,徐衛東忽然湊到了我和沈芳華旁邊,對我們悄聲道:“田教授剛才一說找路我就想起了一件事。你們說曲凡他看見隧道口的那行鬼書了嗎?既然很有可能是他爸爸刻上去的,咱們要不要告訴他一聲?” “這個先別急著跟他說。”沈芳華道,“看曲凡那勁頭兒,他肯定也是不進神宮誓不罷休。現在前路未卜,最好不要擾亂他的心緒。現在和他說這些,對人對己都沒有好處。” “嗯,有理。”徐衛東點頭道。 我覺得這個決定也很明智。上次在龍缸陵殿裡,那個人說曲雲天沒有死,至於這是真是假我們也不知道,所以現在跟曲凡提他父親確實不太合適。 說實話,在曲凡剛一現身的時候,大家就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不過曲凡的個性我們仨也都很清楚,他如果認為你沒有必要知道,或者說還沒有到該告訴你的時候,你再怎麼問,他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的。

一行人在“海岸”上逡巡良久,結果一無所獲。由於有了沸泥湖玉橋的經驗,我們隨後對著岸邊的岩壁也進行了仔細的搜尋,但仍舊是什麼線索都沒發現。不過我倒是確定了一點:鹼海確實不是火鹼池子,裡面的海水雖然溫度不低,但並無強鹼那樣的腐蝕性。 後來徐衛東不甘心,又跑到石梯兩側的觀音像那裡一通連推帶轉,可很快他就怏怏地跑了回來,對我們無奈道:“別看那倆玉菩薩個頭不小,可上面沒有任何機關。跟之前隧道裡的小羅漢像不一樣。” 這一下大家全都沒轍了。我們互相看了看,又無奈地望瞭望鹼海中央的須彌神宮,每個人都充分理解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望洋興嘆”。 “要不先回吧?”徐衛東開口道,“搞一條不怕燙的船咱再來。”

沈芳華白了他一眼:“從哪裡搞?難不成找宋主任幫忙?” “那你說現在咱怎麼辦,我的沈家大小姐?”徐衛東氣道。 這時曲凡忽然開口對田教授道:“田教授,除了佛祖講經的傳說之外,須彌神宮在佛家還有什麼其他的說法嗎?” “一般記載都是說須彌神宮是佛祖用來講經宣法的地方,具體的描述並不多。”田教授略一思索,繼續道,“其他無非就是位於世界的中心,天國聖地,靈山淨土之類的。” 曲凡聞言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的表情,看起來這回他也沒什麼招儿了。 “田教授,你說古人為什麼要如此興師動眾,不惜工本地修建出這樣一座貨真價實的神宮來呢?”我好奇地問道。 “哦,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田教授看著我道,“這必須從大乘佛教的本義說起。”之後他便向我作了一番詳細的解釋,我這才明白了古人修建這一奇蹟的初衷和目的。

在佛祖釋迦牟尼圓寂後,由於後人對其所述教義的理解和闡發不盡相同,佛教內部分為了“大乘”和“小乘”兩大基本派別。所謂“乘”,是梵文yana的意譯,指運載工具,比喻佛法就像舟和車一樣,能載人由此達彼。 這兩個派別之間存在著若干差別。比如:小乘佛教奉釋迦牟尼為佛祖,認為現今世界只能有一位佛,不能同時有兩位佛,修行者可以修得正果,然而不能成佛;大乘佛教則認為,三世十方有無數佛同時存在,釋迦牟尼只是眾佛中的一位,修行者可以通過修習“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逍遙於津注),而達到佛果(稱“菩薩”,意為具有大覺心的眾生——逍遙於津注),從而擴大了成佛的範圍。 基於這種信仰修正上的差別,小乘佛教講求即生斷除煩惱,以追求個人的自我解脫為主,是完全出世的。而大乘佛教則認為單求自我解脫是不夠的,在除斷自己的一切煩惱外,還應該修持成佛,並建立“佛國淨土”,讓更多的人脫離苦海,謂之“普度”,所以說大乘佛教在出世的基礎上,還強調適應世間、引度眾生。正因如此,小乘佛教也稱“上座部佛教”,大乘佛教也稱“大眾部佛教”。

這座須彌神宮便是大乘佛教教義帶給世間的奇蹟。信仰者用他們的智慧和血汗在神山之內修建這座無比恢弘的建築,就是為了表達自己最虔誠的禮佛之心,營造一處實實在在的佛國淨土。 “老爺子,你這個教授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徐衛東讚歎道。 田教授的解釋條分縷析,鞭辟入裡,我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作為一位專家級的教授,的確是名副其實。 “聽老爺子一說,佛教果然博大精深啊。”徐衛東接著道,“回頭哪天我也得去拜一拜了。” 沈芳華聞言笑道:“不用'回頭'了,剛才你不就參拜了一下觀音菩薩嗎?” 這句話反倒像是提醒了徐衛東。他一拍腦袋,自語道:“對,俗話說'男拜觀音女拜佛','觀音'就是'官印'(意指諧音——逍遙於津注)。剛才我有所不敬,是得再去拜一拜。”

“徐白鬼,你別胡說八道好不好?”沈芳華嗔道,“什麼'觀音'就是'官印'。人家那是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觀音大士,跟當官有什麼關係?你的想法也太庸俗了。” 就在此時,一旁的曲凡竟也自言自語起來,就听他喃喃道:“大乘……小乘……普度眾生……觀音大士……”好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他忽然轉頭問沈芳華道:“沈芳華,你去過觀音殿嗎?就是寺廟裡供奉觀音菩薩的地方。” “去過啊,凡是大一點兒的寺廟裡都設有觀音殿的。”沈芳華不解地望著他道。 “那你知道在觀音殿裡,菩薩兩側的楹聯上寫的是什麼嗎?” “楹聯?”沈芳華更加疑惑,“曲凡,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曲凡的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因為當年由於工作的關係,我曾經為單位拍攝過幾組中國古建築的相片,其中就包括很多寺廟裡的觀音殿,還專門照過一些內部裝潢的細節圖,所以有些印象。 (關於“我曾經為單位拍攝過幾組中國古建築的相片”這一點,其實唐增先生在介紹最初風水鎮的石碑時就已經提到過——逍遙於津注)

“這個我知道。”我接口道,“觀音殿的形制相對固定。法像上方的那塊匾一般上書'慈航普度'四個字,兩側的楹聯寫的是'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渡人舟'。” “果然是這個,看來我確實沒記錯。”曲凡對我點了點頭,立刻轉身朝著那兩尊觀音像走去。 在我們疑惑的目光下,他走到了一座玉觀音的近前。在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他突然用手猛地發力一推——只見菩薩的法像一歪,便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曲凡的這一舉動來得太突然了,我們幾個根本來不及阻止。就听“啪”的一聲脆響,玉制的觀音像仰面砸在了地上,表面被撞擊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紋。 “曲凡,你小子要幹什麼?!”徐衛東喝道,“毀壞佛像可是大不敬的罪過啊!你就不怕遭雷劈?!”

沒想到曲凡這時反而變本加厲了。就見他把陰陽燈往地上一放,竟掏出手電筒開始狠命地敲砸起地上的觀音像來。 這小子不是突然患了失心瘋吧?難道他跟觀音菩薩還有仇不成? !眾人見狀趕緊跑了過去。可等我們趕到他旁邊時,那尊觀音像的外部已經被他砸得不成樣子了。 “你們不要吵!”曲凡知道我們就在身後,但他根本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甚至連頭都沒抬,不耐煩道,“觀音像裡有東西,應該是條船。” 船?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來他方才問觀音殿為的就是確認“渡人舟”那三個字。不過,憑一副佛家楹聯就說玉觀音裡有條船,是不是有點兒太武斷了? 可我仔細一琢磨,便覺得曲凡的這個推斷還是有些道理的。因為除了“慈航普度”和“渡人舟”之類的描述外,田教授剛才還講了“大乘”“小乘”裡的那個“乘”。既然“乘”字原來就是指舟車一類的載人工具,那麼古人利用這尊觀音像來體現“乘”的這一本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船?……對啊!還是曲同志的腦子靈光。”田教授像是被曲凡的話點醒了,轉頭對我們道,“你們知道'捨身渡人'這個典故嗎?它說的就是觀音菩薩的事。” 捨身渡人?這四個字聽上去似曾相識,但具體講的是什麼我還真不太清楚。 田教授繼續道:“根據佛家的記述,觀音大士早在得道成佛之前,便已下定決心要拯救世人脫離苦海,立下了'普度眾生'的宏願。為了宣道明志,大士本人在禮佛習業的過程中,陸續完成了驚世駭俗的'十忍'修行:一割肉飼鷹,二投身餓虎,三斫頭謝天,四折骨出髓,五挑身千燈,六挑眼布施,七剝皮書經,八刺心決志,九燒身供佛,十刺血灑地,最終得成正果。這就是觀音菩薩'捨身渡人'的典故。因此——”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觀音像,“如果這玉觀音裡真的藏有一隻可以渡過鹼海的舟船,那就恰恰證明了古人的良苦用心。所以我相信曲同志的判斷。”

田教授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我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看來,古人若是把船藏在觀音像裡,反而是一種合情合理的行為,是一種具有像徵意味的巧妙設計。因為如果想要利用此船來“渡人”抵達神宮的話,就必須打碎玉觀音的法像,等同於觀音就要“捨身”,以這種頗具匠心的方式來表明觀音菩薩“捨身渡人”的無量功德。 “原來如此。”徐衛東此刻開口道,“聽老爺子您這麼一說,這觀音像裡還真的可能會有船。” 沈芳華也附和道:“嗯,有道理。古人營造這裡的初衷就是建立佛國淨土,那麼這種設計思路可以說是再恰當不過了。”她接著扭頭對我和徐衛東道,“既然如此,你們倆還不去幫幫曲凡,別光讓他一個人忙活兒啊。” 我和徐衛東聞言趕忙上前,抄起傢伙和曲凡一道去砸那尊倒在地上的觀音像。不久之後,在徐衛東一連串“罪過罪過”的念叨聲中,玉觀音終於被我們完全打碎了,一條三米多長一米多寬的黑色小船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月牙形的船身兩側還分別固定著一支用來划水的船槳。 “陰沉木?”徐衛東打眼一看便脫口道,“這可是好東西啊。” “陰沉木是什麼木材?”我立刻問道。這條烏黑如碳的小船看上去十分奇特,一下子激起了我的求知欲。 “陰沉木是產於蜀地的一種木料,四川人把它叫做烏木。”徐衛東解釋道,“它其實就是遠古時期的古樹,由於地震、泥石流等自然原因沉入了江河,被古河床的淤泥所掩埋,在經過成千上萬年的炭化之後形成的一種炭化木。” “這麼說它很珍貴嘍?”我望著船身上皺皺巴巴的紋理道。 “那當然了。川人有云'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它萬年不腐不蛀,是明清歷代帝王製作棺槨的首選之材。你說珍不珍貴?”徐衛東應聲道,“你知道那個竊國大盜袁世凱嗎?他死後家里人花大價錢四處尋找陰沉木,給他拼了一副棺材,為的就是表示他生前曾經當過那麼幾天所謂的'皇帝'。” “原來是這樣,那這木頭確實是好東西。不過……”我遲疑道,“既然都叫'沉木'了,用它做的船能用嗎?” “你個棒槌,根據古樹樹種的不同,不是所有的陰沉木都會沉到水里的。”沈芳華接口道,“再說了,不是只有比水輕的材料才能用來造船。鐵重不重,可把你們家炒菜鍋扔河裡,你看會沉下去嗎?難道大海上的那些輪船都是紙做的?我說唐大記者啊,你怎麼一點兒物理常識都沒有?” 我立刻在心裡暗自抽了自己幾個嘴巴。誰讓你說話不走腦子的?得,這回可好,讓人家劈頭蓋臉一頓搶白,真是顏面掃地啊。 “好了,別耽誤時間了。”曲凡開口道,“咱們有五個人,這一條小船不夠用。剩下的那座玉觀音也得給砸開。”他說著便拿起陰陽燈,返身向對面的那尊觀音像走去。 很快,在眾人合力之下,第二隻船也被我們從觀音像裡弄了出來。大家隨即把兩條船推到了鹼海的岸邊。 “曲凡,你說這船怎麼個坐法?反正肯定得是一邊兒三人一邊兒兩人。”徐衛東開口道。他把這個看似不是問題的問題拋給了曲凡。 曲凡沒有做聲。因為就目前的情形看,這的確是件棘手的事情,需要考慮很多問題。 有人可能會說,這有什麼可難辦的?唐增你和徐衛東、沈芳華一條船,曲凡和田教授坐另一條船,這樣安排不就挺好嗎? 可實際上根本沒有這麼簡單。要知道從岸邊到鹼海的中央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如果這樣安排的話,曲凡和田教授的體能加在一起肯定不如我和徐衛東兩個人。而且田教授是上了年歲的學者,划槳時間一長肯定吃不消。更讓人不放心的是,他根本沒有什麼戰鬥應變能力。雖然從岸上看,鹼海裡像是既無機關也無怪獸,但那隻是我們的推測。而一旦在航行時出現了突發情況,老爺子非但很難自保,還極有可能拖累曲凡,到那時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還有更極端的安排方式,就是讓我和徐衛東、曲凡三人組合在一起,而把沈芳華和田教授倆人分配在一條船上——當然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所以說,在關係到人身安危的情況下,面對未知的茫茫前路,你只有設身處地地把自己置於那種真實的環境之中,才能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 片刻之後,曲凡開口道:“田教授和沈芳華必須分開,田教授乘坐的那條船上必須是三個人。” “嗯,說得不錯。”徐衛東應聲道,“這樣吧,我和田教授、唐通訊一條船,你和沈家小姐坐另一條。” 我思來想去,覺得徐衛東的這個安排確實是最合理的。一行人中他的經驗最豐富,體力和戰鬥力也最強。如果遇到意外,我可以負責照顧田教授,而他自己就能心無旁騖地處理突發情況。而另一條船上的曲凡,他的能力僅次於徐衛東,儘管沈芳華在體力和靈活性不如我們幾個年輕的男同志,但比起田教授來就強得多了,保全自身應該說不成問題,由她來和曲凡搭配確實很適合。 “就按你說的辦吧。”曲凡說著抬頭望瞭望遠處巍峨輝煌的神宮,“走,我們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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