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2·須彌神宮

第7章 第七章消失的古國

我們的車一路加速,很快便駛上了川藏公路。 川藏公路的起點是四川省會成都,終點為西藏自治區的首府拉薩。從成都開始,經雅安、康定,在新都橋分成南北兩線:北線經甘孜、德格,過崗嘎金沙江大橋進入西藏,然後繼續西行,經江達、昌都、丁青、巴青、索縣、那曲、當雄,最後抵達拉薩;而南線則經雅安、理塘、巴塘,過竹巴籠金沙江大橋入藏,過芒康後在邦達與北線會合,再取道巴宿、然烏、波密、林芝、墨竹工卡、達孜抵達拉薩。 川藏北線於1954年正式通車,途經地區多為牧區,海拔較高,人口稀少。而南線的通車時間要晚了四年,相對北線而言它路途短且海拔低,所經之地也多為人口相對密集的地區,因此由川藏公路進藏的人大都會選擇南線。

然而對於“122”來說,出於隱秘性的考慮,南線反倒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果然,就在新都橋駐紮過夜之後,第二天清晨我們的卡車便穿越甘孜州直奔德格縣,毫無意外地選擇了更加艱險的北線。 車子一路開行,窗外的景色也是格外迷人。青黃色的草原一望無際,數條清澈的小溪蜿蜒其間,在陽光照耀下如同一條條閃爍的鑽石項鍊鑲嵌在大地之上。湛藍的天空下,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長滿了金黃色的柏楊。時不時還可以看到幾間藏式民居,牧人的牛羊安詳地在附近吃草休憩……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向我們講述著川西平原的獨有之美。 這時,那個藏族嚮導扎西頓珠開口了:“這裡的海拔已經有三千多米了,你們都怎麼樣?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吧?”他的漢話說得相當標準,幾乎沒有什麼地方口音。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一直感覺這位藏族漢子應該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對他頗有些好感。於是我立刻回應道:“沒有。雖說我是第一次上高原,可到現在還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扎西頓珠對我笑了笑。 “扎西頓珠同志,你好,我叫徐衛東。”徐衛東忽然開口介紹起自己,然後他又用手指了指沈芳華,“這位女同志叫沈芳華,是一位大夫。剛才那位叫唐增,是通訊記者。” 我一見徐衛東如此熱情,心裡立刻就明白了八九分,他絕對是故意想和人家套近乎。因為我們是初次進藏,對藏區本來就人生地不熟,又加上得去爬一座什麼神山,所以此行必然是凶險異常。如此想全身而退,將來必定得倚重這位藏族嚮導。 沈芳華也是機靈鬼,見狀立刻開口對扎西頓珠道:“您好,您叫我小沈或者沈大夫都行。”

“哦,好。”扎西頓珠應聲道,“你們叫我紮西或者頓珠都行。” “那我以後還是喊您的姓,稱呼您扎西大哥吧。”沈芳華的語氣那叫一個甜。 “可以啊。”扎西頓珠微笑道,“不過扎西不是我的姓。” “那您姓頓珠?”我在一旁插話道。 “呵呵,不是的。我沒有姓。”扎西頓珠回答道,“我們家是農奴出身,在以前是沒有姓氏的。扎西頓珠這四個字都是我的名字。'扎西'就是漢話裡'吉祥'的意思,'頓珠'是'成功'的意思。” “噢,是這樣啊。”我繼續問道,“扎西大哥,那座岡仁波齊神山您以前去過?” 扎西頓珠點了點頭:“嗯,我曾經去那裡轉山過很多次。”

轉山是宗教信徒最常採用的一種朝聖方式,即徒步環繞神山,以此方式來積累功德,獲得精神上的解脫和神靈的賜福。具體到岡仁波齊,據說圍繞其轉一圈就可以消除業障。藏民一般以三圈為起點,轉滿“吉祥的數字十三”圈則可獲得轉內道的資格。甚至還有傳說講,一次轉夠一百零八圈便能立地成佛,完全洗脫前生後世的罪孽。 (順便說一句。由於在西藏的神話中“天”是由十三層組成的,第十三層天是永恆的佛土,真正的極樂世界所在。故而在藏區,十三是一個吉祥神聖的數字,幾乎到處可見它的影子。比如說宏偉的布達拉宮便是一座十三層的建築;藏區隨處可見的佛塔通常也都為十三層;一代藏王松贊乾布正是在十三歲時登基為王的;還有著名的史詩《格薩爾王傳》,裡面更是說格薩爾在降生時手執十三朵白花,向前走了十三步,後來有十三位王妃,十三位保護神等等——唐增補注)

“不過我這個嚮導的工作只是負責把你們這些人帶到岡仁波齊。我是絕不會和你們一起爬神山的。”扎西頓珠看了看我們幾個,直言不諱道,“實話跟你們說,你們根本不可能成功。試圖挑戰和褻瀆佛祖權威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那個宋主任聽不進去,非得……唉……” 扎西頓珠的語氣十分沉重,顯得十分無奈。說不定他這次參與“122”的行動,也有什麼苦衷。 “哦,海拔真是越來越高了。小唐啊,你們幾個要不要喝點兒我帶的紅景天(紅景天是用來防治和緩解高原反應的一味中藥——逍遙於津注)?”石聚生這時突然說話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石聚生這是有意打斷扎西頓珠。因為已經提到了宋主任,他不想讓扎西頓珠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多謝石同志關心,我們幾個沒問題,您留著那玩意兒自己享受吧。” 石聚生的涵養確實了得,他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沖我咧嘴笑了笑,然後把頭一轉,將目光投向車窗之外,再次欣賞起了風景。 長話短說。一路之上我們坐著車翻山越嶺,鑽隧道過大河,除了在途中修了幾次車之外,幾乎就是馬不停蹄,連沿路壯麗的原始景色都無暇細細體味。差不多用了一周的時間,我們終於抵達了西藏的首府拉薩。 那個時候西藏的交通建設還很落後,能夠承載大型車輛通過的省內公路屈指可數,尤其是一些邊遠地區,幾乎根本就不通車。好在岡仁波齊是久負盛名的神山,自古以來就有無數的藏民前往朝聖,所以可供通行的小路還是有的。不過扎西頓珠說,路雖然有,但有些地方我們這種大轎子客車是根本過不去的。如果非要開車去,就必須換成底盤低、動力強的小型車輛,比如說吉普之類的才行。

宋主任似乎對此早有準備,他只是吩咐眾人在招待所休整三天,做好各種後勤和補給工作。而三天之後的一大早,五輛吉普車就開到了我們面前。 宋主任隨即拿出了一份三十人的名單,宣布這些人才是被篩選出來繼續前往岡仁波齊的最終人選。而餘下的二十多人則作為第二梯隊,全部駐留在拉薩的招待所,繼續負責後勤聯繫以及無線電台、沿途接力機等通信設施的安裝調試工作。 不用說,我和徐、沈二人自然都在那三十人的名單之內。就像徐衛東說的那樣,“122”一旦有什麼需要玩命的事兒,那肯定少不了我們三個。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幾個被安排登上了打頭的那輛車,再次踏上了旅程。 在扎西頓珠的指引下,五輛吉普車從拉薩出發一路向西疾馳,直奔西藏的阿里地區。

說實話拉薩作為一個有著一千三百多年曆史的名城,確實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地方。恢弘的布達拉宮,秀美的羅布林卡,遍布城市的大小廟宇,還有那隨處可見的精美唐卡,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座城市的古老與神奇。八廓街上,虔誠的男女手持經筒,行走間也不忘感受佛法的沐浴;肅穆的三大寺(大昭寺、哲蚌寺、色拉寺——逍遙於津注)裡,一排排的古老經輪被人們不停地推轉起來,在無數酥油燈的映襯下顯得無比莊嚴。這些景像對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來說,絕對是一種震撼。 不過車一開出拉薩,路上的人就變得稀少起來。除了些許趕路的藏民之外,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出外朝聖的僧侶,在一步一步地磕著長頭。行人雖然見少,但各式各樣的大小經幡卻是越發多了起來,那些鮮豔的五色風馬旗在蒼穹之間搖曳飄蕩,遠遠望去恍如連地接天,連綴出了一道難以言喻的獨特風景。

隨著車行越來越遠,四下里便再無人跡,蒼茫遼闊的高原大地上,似乎只有我們這五輛吉普車在一路飛馳。望著窗外的景色,我的心裡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寥落感。 事實上,吉普車的定員是八人,五輛車之中我們三十個人只用了四輛,剩下的那一輛載的全都是裝備。除了食品、飲用水和帳篷,還有武器槍械、通信工具、登山用品及大量的儲備油箱,是一輛專門的後勤補給車。 不久之後,我打破沉默對徐衛東道:“徐連長,還真讓你猜中了,咱們果然被安排在了一輛車上。” “這還用猜?”徐衛東瞟了瞟坐在前面開車的石聚生,“我早就跟你說過,除了你我和沈家小姐,石同志一直那麼照顧咱們,也肯定會跟咱同車的。你看,我說得就是準吧?” “哦,這都是領導安排的。再說誰讓咱是頭車(頭牌司機之意——逍遙於津注)呢。”石聚生絲毫不以為忤,回頭打了我們一眼,微笑道,“我們都得服從命令聽指揮嘛。”說著又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紮西頓珠,“你說是吧,扎西同志?”

扎西頓珠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默默地望著窗外,目光中充滿了悲憫之色。我不知道他是在可憐自己,還是在可憐我們。 由於路況不佳,車不能開得太快。我們一行人用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終於抵達了阿里地區的普蘭縣。據扎西頓珠介紹,這裡距離岡仁波齊只有一百多公里了。宋主任隨即決定當晚就住在普蘭全員休整,明天早晨再趕赴神山。 也許是天意使然,正是在普蘭的這一夜,竟完全改變了我們幾個人的命運。 在宋主任的協調下,當天晚上我們住進了當地一家藏民開辦的小旅店裡。雖說這個旅店非常簡陋,但對於一直睡在帳篷或者車裡的人來說,能躺在床上就已經算是相當好的待遇了,又加上一路舟車勞頓,所以眾人在晚飯之後便很快都就寢休息了。 我也不例外,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旅行的那種疲乏感讓我很快就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矇矓中忽然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推我。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原來是石聚生此刻正站在我的床邊。 “石同志,你幹什麼?大晚上的有什麼事嗎?”我極不耐煩地問他道。 “噓——小點聲。”石聚生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小唐,快起來去咱的車裡集合,我們有特殊任務。注意千萬別吵醒其他人,我去車裡等你。”說完他便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夜裡還有特殊任務?還背著他們自己人? “122”這唱的又是哪齣戲啊?我一邊起床一邊暗自納悶。不過我沒有置疑的權利,只有服從的義務。一番穿戴之後,我悄悄地溜出了旅店。 進了吉普車裡我才發現,參與這項特殊任務的人還真不少。除了我和石聚生,徐衛東、沈芳華、扎西頓珠也是一個不落全都在座。而且還有一個人,就是那位田慶隆教授。 “我說石同志,唐通訊也來了,這回人到齊了吧?你是不是該說說了?”徐衛東開口了,語氣裡很是不快。 “我來說吧。”沒想到田教授忽然把話接了過來,說道,“很抱歉打擾大家休息,還望你們見諒。我們深夜到此集合,是要在抵達岡仁波齊之前,先趕去調查另外一個地方。” 徐衛東看了他一眼:“哪兒啊?” “札達。古格王國的遺址所在地。路上我再和你們細說。”田教授隨即轉頭對扎西頓珠道,“扎西,那裡離這兒不算遠吧?” “不遠。”扎西頓珠答道,“也就兩百多公里。不過那裡是'土林',路也都是'麵粉土路',車子不能開得太快。” “既然這樣,那就抓緊上路吧。石同志,開車吧。”田教授立刻催促了起來。石聚生聞言二話不說,車鑰匙一擰油門一踩,大家便又一次無奈地星夜上路了。 在途中田教授向眾人作了一些簡單的說明,一頭霧水的我們這才明白了大概。 古格王國是在公元10世紀前後,由吐蕃王朝末代贊普朗達瑪的重孫吉德尼瑪袞在王朝崩潰後,率領親隨逃往阿里建立起來的。它位於青藏高原的最西端,象泉河流域為其統治中心,北抵日土,最北界可達今克什米爾境內的斯諾烏山,南接印度,西鄰拉達克(今印佔克什米爾——逍遙於津注),最東面其勢力範圍一度達到岡底斯山麓。 10世紀中葉至17世紀初,古格王國雄踞西藏西部,弘揚佛教,抵禦外侮,在西藏吐蕃王朝以後的歷史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但是,有著七百年燦爛文明史的古格王國,它的消逝至今卻仍然是一個謎。公元1635年,巴達克人入侵古格,幾乎就是在頃刻之間,這樣一個經歷過十六位世襲國王,擁有十萬人之眾的龐然大國竟然一下子便灰飛煙滅了。繁榮發達的古格文明瞬間即告消失,十萬古格族人也全部杳無踪跡。這個曾經高度富強的王國自此竟如同沒有存在過一樣,再也不為人知,只在極少量的古籍典刊裡才略有記述。然而這些記述非但不能相互印證,反倒處處矛盾。這更讓古格消失的原因變得眾說紛紜,撲朔迷離。 儘管如此,所有的研究者都堅信,神秘的古格王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讓人疑惑不解,但西藏眾多秘密的終極答案也一定就藏在這裡。 田教授的這番介紹條分縷析,頗具學者風範。這些話從他這樣一位高級知識分子的嘴裡說出來,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直到很久以後我們才意識到,他說的這些其實在無意間透露出了一個重大的線索。如果我和徐、沈二人當時對西藏的考古歷史多了解一些的話,本可以在未來少走很多彎路。 車在行進了兩個多小時之後,我明白了出發時扎西頓珠所說的話,親眼見識到了他說的“土林”和“麵粉土路”。 原來“土林”是一種特殊的地貌,這裡沒有任何植被,除了黃土就是黃沙。然而和普通的戈壁沙漠不同,上面溝壑縱橫,有如山谷一般。谷道兩邊風化剝蝕的岩層陡峭挺拔,造型有如一排排雄偉的城堡碉樓,高低錯落有數十米。我們的車開行其間,真的就像穿梭在一片“土的森林”裡。而一旦有風刮過,地上瞬間便會揚起大片大片的沙塵,眾人的口鼻之內頓時充滿了土腥味兒,車燈也一下子顯得暗了許多。 “我說石同志,小心點兒開。”徐衛東此時開口道,“可別撞到兩邊的土碉堡上。” “沒事的。”石聚生踩著油門回應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駕駛技術,還能不信任扎西同志?他一直給我指著路哪。” 扎西頓珠也道:“沒有多遠了,很快就要到了。” 誰料他的話音未落,石聚生突然一個急剎,就听輪子“嚓——”的一聲,車子生生地被他踩停了,我的腦門差點兒撞在前面的座椅背上。 “你小子要幹什麼?!”徐衛東立馬爆出了粗口。 石聚生沒有理睬,只見他從座位下拿出一盞探燈,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說道:“你們快看左方的那座土山,裡面好像是埋著一座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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