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2·須彌神宮

第3章 第三章家族秘事(上)

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忘卻那天沈芳華和徐衛東在飯廳裡所講述的家族故事。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我對這些神秘的盜墓人以及他們所處的“江湖”才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沈芳華的家族,江湖上號稱“西安沈家”,是中國北方四大盜墓世家之一。另外三家便是“晉中莫家”“徐州金家”(徐州現屬江蘇省所轄,但金家歷來都被江湖人認為是北方盜墓家族——逍遙於津注)以及徐衛東他們的“濮陽徐家”。這四個家族的先人都是從很早的時候便開始從事盜墓的營生,其後人也以此為業並代代相傳,而且每一家都有著各自擅長的技術和門道。據說在他們的鼎盛時期,中國文物市場裡幾乎半數的古董都是從這四家人的手裡放出來的。 事實上,在民國之前,這四大家族除了內部之間素有往來之外,江湖上對他們也是知之甚少。直到北洋軍閥混戰時期,這四大家族突然集體現身江湖,並在六年間先後三次於暗地里聯手放賑,接濟了許許多多處境困難的江湖人。聽沈芳華說,當時無論是“金、皮、彩、掛”還是“平、團、調、柳”,只要是江湖中人可以說來者不拒,不管是缺食宿還是少盤纏,只要找到他們,幾乎都可以得到幫助。正是由於這一疏財義舉,這四大世家很快在江湖上聲名鵲起,開始被人們所津津樂道。

應該說他們放賑的那幾年正是中國社會急劇動盪、民生最為凋敝的時期,俗話說得好:“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因此這四大世家的日子相比以往也不算好過。然而這四家都是世代盜墓,有著相當的財富積累,可以說每一家的家底兒都很厚實,所以他們當時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筆來做這種義舉。 “三百六十行,古董佔為王”,這句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就在最後一次江湖放賑之後,“徐州金家”的掌門人金煥章忽然召集其他三家在天津開了一次秘密會議。那個時候“西安沈家”的掌門人正是沈芳華的爺爺沈輿坤。當時的沈老爺子剛剛三十歲出頭,雖然年輕,但憑著其過人的眼光和城府,在“業內”已然是大名鼎鼎了。 在這次密會中,金煥章說他獲知了一處戰國大墓的確切線索,故而準備邀請三家唱一出“武場戲”,而且他們金家願意放棄“抽地水”,倒鬥所得可以四家均分。 (所謂“武場戲”就是指由多方合作,一起聯手做活盜墓;與之相對,由一方獨自單幹的叫“文場戲”。“抽地水”則是指因為提供了陵墓信息而獲得的多拿一份兒酬勞的權利。這些都是盜墓業內部的“暗春”行話——唐增自註)

金煥章此言一出,包括沈輿坤在內的其他三家都表示願意做這個買賣。畢竟前期大規模的放賑對哪一家而言都不輕鬆,而且亂世時局他們也正好可以放開手腳,不用擔心官府部門的追查。於是在一番商議之後,四位掌門人決定每家各自出三個人,由金煥章“掌盤”帶隊,唱上一回“武場大戲”。 長話短說,這齣“武場戲”唱得相當成功。四大家族精英盡出,各顯所長,儘管那座大墓奇詭異常機關重重,十二人的隊伍也折損了三人、傷了兩人,但每家的收穫卻是遠超預期,以至於最後不得不雇了七八輛馬車才將墓裡的那些奇珍異寶盡數運走。 沈輿坤親自參加了這次盜墓活動,並且從成殮墓主人的主棺中拿到了一方奇異的玉枕。懂行的人都知道,越是古老、等級高的玉製品,其觸感應該越加溫潤,即古語所云之“溫潤如玉”。而這方玉枕特殊之處就在於,它摸上去非但不溫不潤,反而帶有一股陰寒之氣,著手竟然甚是冰涼。

沈輿坤得到此件異物卻相當激動,這倒不是因為這方玉枕有多麼值錢,而是因為他的妻子,也就是沈芳華的奶奶。 沈芳華的祖母姓餘,余氏自幼體虛羸弱,經常莫名其妙地就會發燒病上一場,而且找不出病因。雖說經過三五天的休息之後便會痊癒,但由於經常反复,她的體質變得相當虛弱,當時在西安城里便是遠近聞名的“病美人”。後來她嫁入沈家之後,家里人也是為其多方延請名醫精心調養,各種補藥也吃了不少,雖說有些效果,但是終究難以從根本上改善她的體質。沈輿坤心疼愛妻,也是經常為此憂心不已。 機緣巧合,有一天一位走方修行的僧人來到沈家化緣。說實話,幹盜墓的人或多或少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有損陰德,所以他們對僧道布施一向大方,以求心安。沈輿坤也不例外,出手便給了這位僧人十塊銀圓。誰料這和尚收下銀元後並不道謝,卻說自己略通醫道,家里人若生有什麼疑難雜症可以略盡綿薄之力,以作感謝。沈輿坤一聽立刻就想到了余氏,便連忙請他為愛妻診治。古語云“大言者必有其能”,沒想到這和尚還真是位方外高人,在詳細詢問了余氏的情況之後,連把了三脈,最後告訴沈輿坤說余氏之症是“天生暗火,臟腑風熱,潛損陰津,旺虛其表”,需要下大力降內火才可以,隨後開了一張方子交給了沈輿坤,並且特意囑咐說如果有古代冰寒玉的話,可以讓余氏長期堅持貼身佩戴,這樣就能逐步改善她的體質了。

沈輿坤將信將疑,然而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他還是按照那和尚的方子嘗試著抓了幾副藥給余氏。沒想到這藥的療效還真的不錯,余氏在服用了一段時間以後,身體明顯比從前好了很多,雖然還無法和強壯的健康人相比,但較之以往已經是大有改善了。沈輿坤見此也是相當高興,於是便開始在以後的每次“下地”做活兒中特別留心,希望能找到那位僧人所說的冰寒玉。他相信只要找到了這個特殊的寶物,再配合著服藥,余氏便會徹底地好起來,健健康康地生活。然而這冰寒玉世所罕見,在此之前沈輿坤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所以要找到它就更非易事兒了。這麼多年來,儘管沈輿坤一直四處打聽“下地”尋找,可依舊沒有什麼發現,以至於在得到這方玉枕之前,他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沒想到這次四家聯手的一出“武場戲”卻讓沈輿坤在戰國大墓裡找到了這樣一方奇異的陰冷玉枕。雖然他無法肯定這是不是那和尚口中所說的冰寒玉,但憑著多年與冥器和古玉打交道的經驗,他感覺這玉枕應該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沈輿坤把玉枕帶回家之後,沈芳華的奶奶便開始用它枕著睡覺,無論春夏秋冬天天如此,平時還把它當做抱枕常常摟在懷裡。如此這般過了一年的時間,余氏的身體還真的逐漸變得強健起來,很少再發燒生病了。沈家人見此全都喜出望外,沈輿坤自己更是欣慰不已。 然而正所謂“福之禍所依”,這方玉枕給沈家帶來的卻遠不只是驚喜這麼簡單。就在四大盜墓家族聯手上演那出“武場戲”的兩年之後,金家掌門金煥章的大兒子金雲亭忽然隻身來到西安面見了沈輿坤。

金雲亭和沈輿坤的年齡差不多,亦是行內的年輕才俊,而且他是金煥章的長子,很快便會接替其父成為金家的掌門,在江湖上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了。 這兩人在暗室之內整整密談了三個多小時,隨後金雲亭便匆匆告辭返回了徐州。至於他們二人那天的談話內容則沒有任何人知道,就連沈芳華的父親也不例外。但是後來沈家人都推測金雲亭此行一定和那方玉枕有關,因為就在他離開沈家之後的第三天,余氏發現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玉枕不翼而飛了。而且沈輿坤獲悉此事後也一反常態,非但毫無焦急之色,反而說既然余氏病體已瘥,那玉枕丟就丟了,竟命令家里人不用再去尋找。全家雖都覺得此事頗為蹊蹺,但沈輿坤既然如此吩咐了,底下人也只好作罷,這玉枕便從此下落不明。

直到二十年後的一天,金家忽然派人前來報信,說是金煥章過世了,掌門金雲亭敦請沈輿坤前往徐州祭奠弔唁,並囑務必帶上“瑤枕鬼帛”。那時的沈輿坤已是五十來歲的人了,他在接信之後的第二天便立刻動身趕赴徐州,陪他一起去的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也不是沈家的族人,而是跟隨他時間最長、經驗最為豐富的兩名手下。 然而沈家人誰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一去竟是永訣。就在這三人離開西安的二十天后,沈家接到了一封沈輿坤寫給妻子余氏的親筆信,這也是沈輿坤留給沈家最後的信息。 說到這裡,沈芳華悄悄地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低聲道:“這封信一直被我爸爸藏在了爺爺的遺像後面。這次我回去爸爸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現在我把它帶來了,你們倆自己看看吧。”

徐衛東二話不說,立刻把信抽了出來,小心地攤在了桌子上。這是一封簡短的信箋: 〖余氏吾妻: 見字如面。 予等三人徐州弔唁之事已畢。本欲即刻返程,然驚悉一天大富貴近在咫尺。吾遂決定接受徐家掌門徐禮川之邀,以瑤枕鬼帛為契,與濮陽徐家協力共唱一出武場戲,搭台之地為黔境之天怒山。因恐事久生變,吾決定暫不返家,由彭城(即徐州之別稱——逍遙於津注)直接遘奔黔境。倘一切順利,百日之內必然回陝,賢妻無須多念。府內大小之事,但憑賢妻裁度。家族往來生意可交與管家沈蔭全打理。 夫沈輿坤〗 “沈大夫,從這信上看,你爺爺也去了天怒山?難不成他老人家也是下龍缸去了?”我驚訝道。 “這個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從此以後就再也沒回來。你看信上爺爺說他是受徐家的掌門徐禮川之邀唱的武戲,所以在爺爺失踪之後,我們家的人就把賬算到了徐白鬼他們家頭上。”沈芳華瞥了一眼徐衛東,“徐禮川就是徐白鬼的大伯,也就是泥沼沉箱裡那張合影照片中的那個人。不過,'各安天命'是倒鬥這行的規矩,所以即便出了這件事,我們家也不能拿他們徐家怎麼樣。”

“沈大夫你也別這麼說嘛,人家徐連長的大伯不也是從那時起便杳無音信了嗎?他們家又沒得什麼便宜。”我打了個圓場,繼續道,“可是除了那張合影,咱們在天怒山的天坑里也沒發現你爺爺或者徐禮川去過的踪跡啊,那個九百老爹也只是說起了曲凡的爸爸,並沒有提到過其他人啊?” 沈芳華聞言點了點頭:“是啊。其實後來我們家也幾次派人到天怒山探訪過,結果也是一無所獲。按理說爺爺他們都是漢人,當地的少數民族多少也應該會對他們有些印象的。” “當然不可能有印象。”徐衛東突然開口道,“他們壓根兒就沒去貴州。他們那次真正去的地方就是我們的下一站——西藏!” “什麼?!西藏?!”沈芳華驚道,“徐白鬼,你是怎麼知道的?你這次回老家是不是也打聽到了什麼?”

“沈家小姐,你們家人可能不知道,徐州金家的那個金雲亭也去找過我們徐家的人。”徐衛東道。 “他也找過你們?”沈芳華疑惑道,“難不成你們家也有一方玉枕?” “這倒不是。”徐衛東望著沈芳華,悄聲道,“沈家小姐,你知道那個'瑤枕鬼帛'是什麼東西嗎?” “怎麼,你知道?你回家打聽出來啦?” “不錯。”徐衛東緩緩道,“我這次回去見了幾位家裡的長輩,也了解到了當年的一些情形。” “那你還不趕緊說!”事關家人祖輩的下落,沈芳華顯得異常焦急。 “我這不正要告訴你嘛。”徐衛東也知道現在不是賣關子的時候,趕忙道:“就在金煥章過世前的半年,金雲亭也獨自一人來到了我們徐家。他和我大伯也密談了很久,不過這次談話的內容有幸被我大伯秘密記錄了下來。我這次回去四處走訪,終於在一個遠房堂叔那兒看到了保存在他手裡的一份抄本。沒想到當年金雲亭對我大伯說的事還挺邪乎,至於是真是假,你們聽完以後自己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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