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請你幫我殺了她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綁架者的身份

你今天能接待我真是太好了,大夫。如果我還要自己一個人繼續翻來覆去地想這些事,你大概就得去瘋人院探望我了。而且,我在你這裡也可能會更加安全。你應該已經在新聞裡又看到我了。誰沒看到呢?不好意思,大夫,臨時打電話約你,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我沒有辦法等到我們約好的時間了。 上次,我從你這裡離開之後,開車直接去了克萊頓瀑佈區的警局,又花了一個鐘頭辨認照片。我腰酸背痛,開始覺得所有照片上的人都長得差不多,只有一個傢伙我看著有點眼熟,但我想起來,那是因為最近他的照片才在報紙上登過,我想放棄,但一想到蓋瑞拿著照片四處奔波的樣子,便又繼續堅持了下去。我正準備翻過一張剃著光頭、留著大鬍子的人的照片時,他那雙狡猾的藍眼睛讓我覺得似曾相識,那雙眼睛和他的整個面孔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我湊過去仔細看了看。

就是他。 我渾身直冒冷汗,視線也開始模糊。我努力不讓自己暈倒,趕緊把目光轉到別處,把額頭靠在桌子上。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深吸了幾口氣,努力集中精神,一邊用腳掌拍地,一邊默默念著,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等到我的視線終於恢復了清晰,心跳也逐漸平穩下來以後,我重新看著他的臉。 我揮揮手讓一個警察過來,我告訴他我已經找到了,他立刻就用手機給蓋瑞打了電話。這些照片下面都沒有名字,警察也不肯回答我的任何問題,所以,我堅持要和蓋瑞說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不肯告訴我他是誰,他有案底的。我花了這麼多時間看這些該死的照片,你們至少應該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吧。” “你能認出他的照片很好,安妮,但我們必須先確認這個信息。我不想你努力了這麼久,最後發現認錯了人……”

“就是他。我和他待了一整年,怎麼會認錯。” “我沒有絲毫懷疑你,等我查清楚他的事情以後,我就會馬上給你打電話。你現在乖乖回家,休息一下,好嗎?我需要你列一張清單,想想誰可能想要傷害你。” “沒有人想傷害我,我的心理醫生已經讓我列了一張這樣的清單,我想過了,我所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人想傷害我。一定是那變態的同夥……” “這就是我目前要查的了。你現在回家,列出清單以後交給我,我們到時候再詳細說。” 第二天,我在家裡坐立不安地等著蓋瑞的電話,他並沒有打來,我給他打手機他也沒有接。我花了幾個鐘頭打掃房間,突然想起那個在警察局覺得很眼熟的傢伙,我翻出之前的舊報紙,每一頁都沒有漏掉。在最後一頁紙上,我看到一個標題:“警方懷疑一名剛被釋放的重刑犯與商店劫案有關”,我仔細看了那篇報導。一看到罪犯的名字,我就知道他是誰了。是媽媽的繼兄。那報導還說,他是在幾週之前被釋放出來的,我不知道媽媽是否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應不應該告訴她。一整個下午,我都在猶豫。到五點鐘的時候,我已經想得快要發瘋了,所以,當媽媽給我打電話叫我去吃晚飯時,我立馬就答應了。

晚餐味道不錯,我們吃完了飯,我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媽媽關於她繼兄的事,媽媽卻開始說起了在卡爾加里剛剛失踪的一個小女孩。我告訴她,我不想听。她壓根兒沒有理我,她說,那個小女孩的媽媽在電視上哀求綁匪放了自己的女兒,但她卻覺得,那個母親沒有處理好與媒體的關係。 “她對記者很粗魯,如果她還想人家幫她把女兒找回來,最好別擺出那種態度。” “記者有時候是很討厭的,媽媽,你也知道。” “記者又不是她現在要擔心的重要問題。警察現在正在盤問那女孩的爸爸,顯然他在外面有個情人。而且那個情人還懷孕了。” “媽媽,能不能拜託你別說了?” 她張開嘴,還沒等她再說話,我就已經脫口而出:“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德懷特的照片。”

她猛地閉上嘴,盯著我。 “你的繼兄啊?他被放了出來,媽媽,警察為了一樁搶劫案在通緝他……” “你還想吃點什麼嗎?”我們四目相對。 “如果惹你生氣了,對不起,我只是想……” “還有意大利麵醬沒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她揪著餐巾的手卻在告訴我,讓我閉嘴。 “不用了,我吃飽了。反正我今天肚子也有點兒不舒服,我今天在警察局認出了那變態的照片。蓋瑞還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他正在查這個傢伙。他說不用多久就能告訴我更多的信息了。” 媽媽沉默片刻,點點頭,然後說:“那很好。也許現在你終於能把這件事放下了,安妮小熊。”她拍拍我的手。韋恩站起來,走到外面抽煙去了。 等他走了以後,我說:“唉,還放不下。蓋瑞覺得他可能有同謀,也就是那天想要抓住我的人。”

媽媽皺起眉頭:“蓋瑞為什麼要這樣嚇唬你?” “他沒有想要嚇唬我,這主要是因為那變態手上有一張我的照片。我猜他可能是從我辦公室或什麼地方拿到的,蓋瑞主要是想知道,為什麼他會想要那一張照片,你知道吧?他還讓我把這個清單傳真給他……”見鬼。我急於幫蓋瑞說好話,結果不但告訴了媽媽關於照片的事,還差點把整個名單都對她和盤托出。 “什麼名單?” “就是心理醫生讓我列個名單,沒什麼。” “如果沒什麼,那為什麼蓋瑞想看?名單上是什麼。”見鬼。她怎麼這麼不依不饒。 “就是我所認識的人裡面,可能對我有意見的人甚麼的。” “比如說誰?” 我可不想告訴她我在名單上列出了所有親朋好友的名字,於是說:“就是幾個前男友和一些以前的客戶。哦,對了,還有那個和我競爭的神秘經紀人。”

“你是說克里斯蒂娜吧。” “不是,是那個一開始我競爭的經紀人。” 她瞇起眼睛:“她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告訴我什麼?” “算了,我可不想惹麻煩。” “說嘛,媽媽,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知道呢。”她深吸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朋友卡蘿不?她女兒安德雅在你們公司工作,她和克里斯蒂娜的助理是朋友……” “所以呢?” “所以,克里斯蒂娜就是那個一開始和你競爭銷售項目的對手。她就是那個神秘經紀人。” “不可能。克里斯蒂娜一定會告訴我的。開發商之所以後來找她是因為我失踪了。” 她聳聳肩:“我原本也是這樣以為,但後來安德雅說,克里斯蒂娜的助理週末都在加班,就是為了完成廣告計劃書。她說,她還看到了克里斯蒂娜為開發商設計的宣傳圖。”

我搖搖頭:“克里斯蒂娜絕對不會這樣背後整我的。對她來說,朋友遠比金錢重要。” “說到錢的事,我聽說她老公現在遇到了經濟問題。他給她買的房子可不便宜,但她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節制消費。她老公一定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你失踪以後,她和盧克可是走得很近很近。” “那是因為他們都想找到我,所以才會經常在一起。再說,那房子可不是德魯為了她買的,是他們一起買的。她是喜歡享受生活,那有什麼錯?克里斯蒂娜的錢都是努力工作掙來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維護她?” “因為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說克里斯蒂娜和盧克有一腿!” “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我只是在告訴你我聽到的情況罷了。她經常一整晚一整晚都待在餐廳,一直到餐廳打烊。對了,這還提醒我了,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踪之前,餐廳的生意並不怎麼好。那天,韋恩在酒吧和酒保聊天,那酒保認識盧克餐廳的廚師。他說,之前大家都覺得餐廳可能會倒閉,但在你失踪之後,新聞媒體去報導盧克,餐廳的生意又好了起來。我覺得,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運了。”

剛剛吃下去的炸火雞現在在我肚子裡就像鐵塊一樣沉重。 “我要去上廁所。” 有那麼一分鐘,我覺得自己快要吐了,我用涼水洗了洗手,又澆了澆臉,我把頭靠在鏡子上,噁心的感覺慢慢消失。我的頭髮貼在脖子後面,全是汗,我覺得很熱,我翻了翻廁所櫃子的抽屜,找到一根粉紅色的橡皮筋,把頭髮扎了起來。當我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媽媽已經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我要走了,媽媽,謝謝你的晚飯。” “如果你又發現了什麼,就給我打電話。”她用手輕輕摸著我的背說,“我相信,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我回到家的時候,噁心的感覺完全消失了,我覺得壓抑,很想出去跑跑步。現在時間還早,但即便到了睡覺的時間,我也沒辦法睡著,一有動靜我就醒了。我沿著人行道跑起來,腦子裡也開始轉個不停。

盧克和克里斯蒂娜之間真的有什麼嗎?以前我們一起相處的時候,我不記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但話說回來,她是我競爭對手的這件事我不也沒看出來嘛。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上次我打斷她的時候,她是打算跟我說這件事嗎?還是想跟我說她和盧克的事?為什麼盧克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餐廳的生意不好呢?我腦子裡全是問題,這些問題相互碰撞,裂成碎片,又變成更多的問題。 我拼命跑了半個鐘頭,心情平靜了很多,但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擔憂懸在心頭,一直到我回到家,進到浴室洗澡,那種感覺還在。我必須做點什麼,讓這些瘋狂的念頭消失。我裹著浴巾,給盧克的餐廳打了電話。 “現在不方便說話嗎?”我問。 “沒有,但只有幾分鐘空閒。”

“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天我在警察局認出了那個人的照片。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但蓋瑞說,他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 “哎呀!真是好消息。” “可能吧。我還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隨時告訴我進展,但現在我得走了。對不起,這邊好忙,餐廳里人都坐滿了。” 我還是感覺很不安,我差點就跟他說,我想過去找他喝一杯,順便聊聊,但我猶豫的時間太長,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又打了克里斯蒂娜的手機,她告訴我,他們晚上要進行那個海濱小區項目的開盤儀式,她正在門口招待客人,所以也只能等忙完了再給我回電話。我們互道了再見之後,我呆呆地盯著手裡的電話。艾瑪坐在我腳邊,瞪著它大大的棕色眼睛看著我。 “我是不是個傻瓜,啊?”它拼命搖著尾巴。我猜它在說是。 我走回自己的臥室,就在那時,我終於想起來那張照片是從哪兒來的了。 蓋瑞半天才接電話。我自己都沒有發覺到,我全身都已經繃緊了,聽到他平靜的聲音,我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兒。 “我一整個下午都在給你打電話。”我說。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 “我要和你談談。”我討厭自己聽起來是這麼絕望。 “我在聽。” “我剛剛想到,以前我在臥室外面的客廳裡有一個小書架,書架上擺滿了相框——突然我就記起來了。我把一個藍灰色的相框放在最裡面,相框裡是我的一張老照片,就是那變態手上的那張……” “那照片是從你家裡面被拿走的?” 我突然又感到噁心了。 “那變態不可能不驚動艾瑪啊,一定是我帶它出去散步的時候,他偷溜進來拿走的。但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張照片,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還有人有你家裡的鑰匙嗎?” “在我被綁架之前幾個月,我出去散步的時候弄掉了一串鑰匙,回到家我就請人把鎖換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給過任何人家裡的鑰匙。” “所以,拿走照片的人很可能是你讓他進的屋,安妮。那人把照片又給了綁架你的人——大概是為了讓他能認出你。” 我的心開始怦怦直跳:“為什麼要拿這一張呢?” “可能他覺得這張丟了你也不會發現。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那個後來想要抓住我的人……” “可能和拿走你照片的是同一個人,或者也許是他找來的幫手。” “這沒有道理啊。為什麼要綁架我?我被綁架以後,也沒有人向我家裡要贖金啊。”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想要綁架你。有可能某人找來那個變態,不是為了綁架你,但那變態後來自己決定把你留下了。” “你覺得他原本是要殺我的嗎?天哪,蓋瑞。”我瞪大了眼睛。 “他們不會這麼快又有行動的——現在你可是眾人關注的焦點——我會確保時不時有警車到你家附近巡邏。我需要你列出一個名單,把任何可能拿到那張照片的人都列出來。” “有很多人都來過我家,我失踪前才剛剛修理了壁爐……” “你這個案子很複雜,絕對不是隨機作案。一定是有私人動機的。” “我已經把那名單給你了……” “這一次,不要想那些可能傷害你的人,想一想那些從你的失踪中獲益最大的人。” 我絞盡腦汁地想:“我需要……我需要一點兒時間。讓我想想。” 蓋瑞說:“早點兒去睡,好不好?我現在住在鷹谷旅店,我告訴你我的房間號碼。如果你想到了什麼,就馬上給旅店打電話,讓他們轉接過來。”我正準備掛上電話時,他說了一句,“對了,安妮。現在不要跟任何人說這件事”。 我雙手顫抖地換了衣服,蓋瑞的話不斷在我腦海中重複。誰獲益最大?我想到了盧克恢復生意的餐廳。想到了克里斯蒂娜拿到的那個房產銷售項目。 然後,我想起來,那變態曾經說過,他選擇我是因為“出現了一個機會”,我一貫守時的男朋友偏偏在那一天遲到了,這很奇怪。那變態還說,他看見盧克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不過那變態也許故意這麼說來折磨我,如果那女人是克里斯蒂娜,他難道不會告訴我嗎?還是,他故意沒有告訴我,想等到某個關鍵的時候再說出來?但是,如果盧克和克里斯蒂娜之間真的有什麼,那麼我失踪以後,他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呢?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的照片給那變態呢?他們手上都有我的照片啊。不對,這一切太荒謬了。克里斯蒂娜和盧克都很愛我——他們絕對不會傷害我的。 誰從中獲益最大呢? 我盯著客廳裡原本放那個小書架的地方。有人偷走了一張我的照片,是我讓這個人進的屋。我又查看了一遍報警器和門鎖。一輛汽車從屋前開過,艾瑪汪汪叫了起來,我嚇了一大跳。我必須離開這兒。 我開了一個鐘頭的車,來到鷹谷旅店。一路上,放在我座位旁邊的是一張寫了旅店名稱和蓋瑞房間號碼的紙條和一張從谷歌上下載的地圖。我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在那兒,我猜,還是為了我的案子。我已經不記得那天晚上一路上都經過了哪些地方,我只記得自己全身發冷——我匆匆出門,也沒有帶外套,就穿著一件短袖背心和一條瑜伽褲,一點兒也不保暖。我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冷得直發抖。 我敲了幾分鐘的門,蓋瑞才來開門。 “對不起,我剛剛洗澡去了。怎麼了?你還好吧?” “嗨,”我說,“我得和你談談。”他揮手讓我進去。 房間裡的空氣中還飄著水蒸氣,他穿著一件白襯衫,正在扣最後幾粒釦子。他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來,用來擦頭髮,頭髮濕漉漉的,像是鐵灰的顏色,他擦完頭髮,把毛巾扔在椅子背上,用手很快地把頭髮撫了撫平。 旅店的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一張放了電話的桌子、一台電視機,還有一個廁所,我意識到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獨處,感覺房間變得更小了。 一瓶紅酒放在床頭櫃上,空了一半。我不覺得他像是那種喜歡酗酒的人,但我又知道什麼呢?他什麼話也沒有說,拿起酒瓶,朝我挑了挑眉毛。我點點頭。他拿起旅店裡的一個玻璃杯,倒上酒,遞給我。手裡握著東西,感覺很好,我喝了一大口,酒精立刻就進入了我的血液。我的肌肉放鬆下來,一種溫暖的感覺蔓延全身。我在床尾坐下來。 蓋瑞從電話桌旁拿來一張椅子,把椅子麵朝我放著。他坐下來,胳臂支在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朝我俯過身來。 “怎麼了?” “這些事情,我快要瘋了。你一定得找到那個想綁架我的人,蓋瑞。我不知道是誰幹的,我的腦子都快要想到崩潰了——我對每個人都懷疑。就因為我媽媽聽到的一些流言,我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克里斯蒂娜和盧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媽媽聽到什麼了?” “不可能是他們幹的,蓋瑞。媽媽就是聽說了一些關於那個房產項目的事,那項目是我在失踪之前正在努力爭取的,她還聽說,在我失踪以後,他們經常在一起。還有,他們遇到了一些經濟上的困難,但這些事都不重要。我的意思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讓我快要瘋了。” 蓋瑞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用一隻手揉著自己的下巴:“那個項目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照實告訴了他,最後我說:“克里斯蒂娜絕對不會那樣對我的,蓋瑞。” “如果你真想讓我找到真兇,我就必須考慮到每一種可能。” “克里斯蒂娜就是絕對不可能。” “她和她老公關係好嗎?” “挺好吧,我覺得……她很少說起,但也有可能是在我經歷了這一切以後,她不想拿自己的事情煩我。” “有人看見她經常在餐廳和盧克在一起?” “是的,但現在,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他們當時經常碰面是為了找我。” 蓋瑞還在繼續踱步。 “對了,你為什麼會住在這裡?”我說,“你還在拿著那張疑犯拼圖找線索嗎?” “我今天下午才來這裡,和值夜班的員工談了談。明天,我還要見見值白班的員工。” “你還知道些什麼?大衛是他的真名嗎?你說,你一拿到了他的檔案就會馬上告訴我,但一直也沒給我打電話。” “明天會有另外一個部門的人給我傳真一些資料過來。現在,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我討厭你那種警察的腔調。我對你是開誠佈公,你也應該如此。” 在沮喪和酒精的混合作用下,我的自我控制防線漸漸崩潰,我開始哭起來。 我低下頭,捂著自己的臉,從床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就在我從蓋瑞身邊經過時,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轉過來。我用自己空閒的那隻手捶著他的胸膛,他並沒有退縮。我的眼淚停住了。 “放開我,蓋瑞。” “那你要冷靜下來。” 我捶著他的胸口:“去你媽的。我已經厭倦了這些。在我失踪的時候,你們警察就坐在那裡,什麼也沒有做,而現在你還要敷衍我。我幾乎每個晚上都要被他強姦,你連他的名字都不能告訴我嗎?你還不明白嗎?現在,我的整個人生都被毀了,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毀了我。而你呢,你站在那裡,居然說我沒有權利知道這個人的事?”這一次,我用拳頭去捶他的肩膀。他一動不動,我又開始打他。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別打了。” 我怒視著他:“你也別這麼混蛋了。” “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再說就影響到辦案了。” “對你來說,只不過如此,對不對?只是一個案子而已。” 他看上去真的生氣了:“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失踪?其中有多少是小孩?很多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我還小的時候,我的姐姐就失踪了,我們再也沒有找到她。所以我才這麼拼命查這個案子,我不希望任何人再有我們家的遭遇。”他鬆開我的手。 “因為這個案子,我老婆和我都分開了。” “我不知道你……” “在你失踪之前,我們之間已經產生了一些問題,但那時我還努力去解決,所以我才請求上頭把我從內地調到這裡來。我來這里以後沒多久,你就被綁架了,我花了太多時間查你的案子……在你回來之前一個月,我老婆從家裡搬走了。”他苦澀地笑了一下,“她告訴我,我忙著去找別人,卻看不到自己的眼前人。” “對不起,蓋瑞。我知道我很討人厭。但是,我真的快瘋了,我不知道還可以相信誰。有人想我死啊,而且……”我說不下去,開始放聲痛哭。 蓋瑞走上來,摟住我。我的臉只夠到他胸口的高度,他的下巴就放在我頭頂上。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一股氣流在他胸口的震動。 “沒有人會傷害你,安妮。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好不好?” 我把頭從他胸口挪開,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睛黝黑深邃,他摟著我的手臂熱得發燙,我隔著襯衫都感覺到了。我很喜歡躲在他懷裡的感覺,我想吸收他身上的力量,讓自己也強大起來。我盯著他的雙眼。 我踮起腳,摟著他,吻了他的雙唇。就在那一秒,他一動不動,然後,他嘟囔了一句:“哦,完了。” 和盧克在一起,一切都是甜蜜的、溫柔的,充滿熱情但絕不激情。而我和蓋瑞接吻的時候,卻是安靜而絕望的。他抱著我,把我舉起來,然後把我放在床上。他的手撐在我身體兩側,朝我靠過來。我眼前突然閃過那變態的樣子,一時愣住了。蓋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準備後退站起來,我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身邊,推倒在床上,然後,我翻過身,壓在他身上,抓住他頭兩邊的床單。我們就那樣躺了一秒鐘,我的身體和他的身體緊挨著,我的心跳撞擊著他的胸口。他的手臂很有力,他扶著我的胸口,把我稍稍舉了起來,他腿上的肌肉緊繃起來,好像是隨時打算把我推開。 我的臉貼著他的臉,我悄悄對著他的耳朵說:“我必須……控制,我只能……” 他的身體放鬆了,他一隻手捏著我的臉,逼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的聲音時高時低,但仍然很溫柔,他用大拇指撫摸著我的顴骨。 “你確定你想這樣嗎,安妮?如果你想現在停止,我沒有意見。”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恐懼,但我把臉轉過去,輕輕地咬了咬他的大拇指。然後,我俯下身,開始吻他,我的頭髮擋在了我們兩人的臉中間。 他開始回吻我,緊緊抓著我的屁股,我們倆的下體摩擦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恐慌,我又愣住了。他察覺到我的變化,想說點兒什麼,我把他的手按在他的頭上方,我滿臉滾燙,對著他的雙唇輕輕說: “你不能摸我……你不能動。” 我不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沒有,但他的嘴唇鬆開了,當我再去吻他的時候,他不再回吻我了。我對他的嘴唇又是壓,又是拉,又是扯,又是咬。我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橫衝直撞,直到他開始喊痛才停下來。 我把我們的外衣都脫了,只剩下內衣,我吻著他的胸,把頭髮在他胸口輕輕地甩來甩去,直到他的乳頭變得堅挺,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我跨坐在他身上,盯著他的眼睛,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部,讓那隻手輕輕撫摸我的乳頭,沿著小腹一路摸下去,摸到我的兩腿之間,我開始漸漸適應這個過程。我用他的手撫摸著自己的下體——這是自從那變態強姦我之後,第一次有人摸到這裡,包括我自己。當我的身體開始感覺到一股快意時,我覺得自己並沒有準備好,我把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胸部。我又開始吻他,我用腳趾勾起他的內褲邊,直到把他的內褲勾了下來。我一邊吻他,一邊把自己的內褲脫下來,踢到一邊。 他把手放在頭頂,我們額頭挨著額頭,我躺在他身上,我的嘴唇緊貼著他的人中,我能感覺到他呼進呼出的溫暖氣息,還混合著我自己的呼吸。他的皮膚熱得發燙,我們身上都出了一層汗。一開始,他還喘著粗氣,但後來,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他在控制自己,為了我。 我踮起腳,把自己撐起來,張開雙腿,然後慢慢讓他滑了進來。他沒有主動進入我的身體,是我拿下了他。 他屏住呼吸,我也停了下來,我的心怦怦亂跳,我在等著他失去控制,等著他把我翻過來,用拳頭捶我,折磨我,什麼都好。但他並沒有。我很想哭,因為他太善良了。 我在他身上一上一下的時候,他一動沒動。每一次來回,他的呼吸讓我知道,他的內心也在做著激烈的鬥爭,一想到這樣一個強壯、自信的男人被我壓在身下,我就更用力、更快、更粗暴了。我知道他不敢用手碰我,我便把自己的憤怒髮洩到他身上。我用性當做武器。當他最後射出來的時候,他沒有抬起身,也沒有抱我,只是整個身體都繃得緊緊的,他攥緊了拳頭,我感覺無比興奮,感覺自己很有力量。我還繼續騎在他身上,直到他感覺到痛了,但他還是沒有用手碰我。最後,我終於停下來,我把臉轉到一邊,鬆開了他的手腕。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抬起一隻手,摸著我的後腦勺,把我摟在懷裡,輕輕地搖著。然後,我就哭了。 之後,我們肩並肩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喘著粗氣。我們都沒有說話。這和我與那變態在一起的情況完全相反,我是絕對的控制者,男人是絕對的受控制,我甚至把我對那變態的記憶趕出了這房間,趕出了這張床,趕出了我的身體。但是,當我開始想起自己生活的現狀,想到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時,淚水又模糊了我的視線。蓋瑞想說點兒什麼,我打斷了他。 “這是我自從回家以後……第一次這樣。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很高興是你,你不用擔心,我沒有任何期望。我希望這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突然屏住呼吸。他轉過臉看著我,張開嘴想說點兒什麼,我又打斷了他。 “不要會錯了我的意,我並沒有後悔或是怎樣,我希望你也沒有後悔,但我不想小題大做,好嗎?我們要往前看……你下一步調查的計劃是什麼?” 我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盯著我的臉,我仍然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他小聲說:“明天,我會拿著疑犯拼圖和傳真來的照片問一問旅店員工,然後,我就要去下一個鎮子了,基索。”我都忘了我們這裡離基索已經很近了。那個鎮子不大,大概就只有一兩家旅店,鎮上絕大部分人都在監獄工作。 我笑著說:“你本來可以代我去向我舅舅問聲好的,不過,他剛剛被放了出來。” 蓋瑞用胳膊肘支著坐起來,低下頭看著我:“什麼舅舅?” 我還以為他知道,但媽媽和舅舅的姓不同,所以他可能還不知道。 “我媽媽的繼兄,德懷特?他搶劫銀行被抓了起來。那天報紙上還有他的照片,你們警察想找他問關於一起搶劫案的事。但我們和他都沒有關係,所以也幫不了你了。” 蓋瑞翻過身,又躺下來盯著天花板。我想問他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我答案的。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我問。 “你現在只需要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就好。我還有一些事情要查,明天應該就會知道更多的情況了,我會告訴你該怎樣繼續。如果你發現或是想起了任何可能幫助我們調查的事,一定要馬上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只是想找人聊聊,也可以打給我。” 他的聲音開始飄散,我知道他就快睡著了,我說:“我要走了。艾瑪還在家裡。” “留下來吧。” “謝謝,不過我不能留下它獨自一整晚。”實際上,我是不相信自己能在他身邊安靜地躺上一整晚,如果他一大早發現我躲在衣櫃裡,我實在是很難解釋清楚。 “現在這麼晚了,你一個人開車回去我不放心。” “我一個人還不是開車來了,對不對?” 在昏暗的房間裡,他抬起頭看著我,我把頭埋進他溫暖的肩膀,說:“我先洗個澡,好不好?” 我迅速洗了個澡,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我踮著腳尖從房間走出來。我開車回家,馬路上空空蕩蕩的,我彷佛置身於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小小世界。如果有艾瑪陪著我,我也許會一直開下去。 我想起了蓋瑞和我之間的對話,我後悔把媽媽聽說的關於克里斯蒂娜和盧克的事告訴了他。警察調查什麼都要找個動機。不過我也和他們差不多。我知道,他們兩個絕對不會傷害我。但我總覺得,有些事情是我應該察覺而並沒有察覺到的。我在腦子裡把所有的事情都翻來覆去想了一遍,還是不知道在這個拼圖遊戲中,到底缺了哪一塊。 那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我躲在衣櫃裡,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我渾身乏力,坐在屋後面的陽台上,拿著電話的無線聽筒,等著蓋瑞打來電話告訴我他的發現。 我已經忘了,盧克說過今天要來給我餐廳的賬單,還要藉給我幾本書,所以,當我聽到一輛車開到屋前的聲音時,還有點兒驚訝。我朝車的方向看去,才發現是他,我開始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打開了門。他給了我一個擁抱,我卻抱得很勉強。 “沒事吧?”他問。 “對不起,我只是很累,昨天晚上沒睡好。”我努力讓自己聽起來隨意一些,話說出口卻是那麼緊張。我躲開他的眼睛。 “你認出來的那張照片,還有什麼新發現嗎?” 我含含糊糊地說蓋瑞正在調查。突然,我弄掉了他送來的一本書,我彎下腰去撿書,他也彎下腰,我們倆差點兒頭撞頭。我趕緊退後了一步,他疑惑地看了看我,我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我只希望他快點兒把茶喝完走人,便大口喝著自己的茶。 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就是個騙子,一邊和盧克談著我們的狗和他的工作,一邊又在等待著電話鈴聲的響起,一邊還在想,如果盧克還在這裡的時候蓋瑞打來了電話,我該怎麼辦。 我們的談話斷斷續續,他沒喝兩口茶,就開口說要走了。當他站在門口,給我一個擁抱的時候,我強迫自己也抱了抱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覺到我的愧疚。 “安妮,你真的沒事吧?”我想坦白一切,但我什麼都不能說。 “我就是有點兒累了。” “那好,好好休息吧。醫生的命令哦。”他笑著說。 我擠出一個微笑:“遵命,長官。” 他走了以後,我就明白,我永遠也不能告訴他蓋瑞和我之間發生的事。我還明白,我沒有辦法和他再在一起了。盧克屬於那個被綁架之前的女人,而不是這個已經回來了的女人。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個小時之後,我實在忍不住了,給蓋瑞打了電話,他沒有接,手機也是關機。直到傍晚,他才終於回了電話,但我真希望他沒有回。 那變態的真名叫西蒙·魯索,死的時候四十二歲。他在安大略省的一個小鎮上長大,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搬到溫哥華,最終還是在溫哥華島上安定了下來。他在警察局裡留下的照片是他在三十九歲被逮捕時照的,當時他把另外一個人毒打了一頓,那人在醫院住了好幾週。但魯索說是那人的妻子花錢請的他,因為她丈夫對她不忠。最後,他認罪了,獲得輕判。一年之後,由於警方對一些證物的處理不當,對他的指控就被撤銷了。他從基索監獄被放了出來,然後搬回內地,從此消失在警方的視線中,一直到我在警察局認出了他。 現在,他們知道了他的名字,便想找出他和一些尚未解決的懸案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他們發現,他的養母確實是死於癌症,而他的養父也確實是失踪了,直到今天,他養父的車和屍體也沒有找到。 警方找不到任何可能和他有關係的懸案,便開始分析他是否和一些“已經解決”的案子有關,他們發現了一個案子,幾年前,一個叫勞倫的年輕女子在自家後面的小巷子裡被人強姦,並被毆打致死。警方抓到一個流浪漢,因為那流浪漢拏著勞倫帶血的衣服和皮包,警察對他進行了審判。一年之後,流浪漢死在了監獄裡。 西蒙·魯索當時就住在離勞倫家幾條街遠的地方,他和勞倫一家保持了多年的密切關係,甚至每年聖誕節都會去勞倫的母親家過,直到她母親五年前過世。很慶幸,這位母親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每年聖誕節迎進家門的竟然是後來殺害女兒的兇手。 魯索在二十多歲的時候,一直住在溫哥華,在溫哥華北邊的一個伐木場當廚師。伐木場裡確實有一個直升機女飛行員死了。但從來沒有人把它作為一樁謀殺案來調查。那天,她的男朋友回到伐木場,發現她很久都沒有出現,便去找她。怎麼也找不到,就召集了一隊人到處搜,過了一個月,才在一條河溝底下發現她的屍體。她衣著整齊,脖子摔斷了。因為她當時回木場的時候正是傍晚,所以大家都認為她是迷了路,跌下了懸崖。 警察還不清楚魯索在出獄以後去過哪些地方,也不知道他到底做過些什麼,蓋瑞說,即便他犯下了其他的罪行,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蓋瑞在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毯子上鬆開的一根線頭,都快要把它拆了。 我說:“你已經回克萊頓了嗎?” “沒有,還住在鷹谷旅店。” “你說你今天要去基索?” “原來是這麼打算的,但這家旅店有一個員工要到今天晚上才過來,我打算同她談完了再走。” “談什麼?我以為你就是把那變態的照片給他們看看就行了。有人認出他了嗎?” “我只是想把每一個方面都調查到,明天早上我再回克萊頓。明白了嗎?” “非常明白。” “對不起,安妮,但是,在我確認所有的事實之前,我真的不能再告訴你更多情況了。如果我們弄錯了,豈不是讓你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 “你在說什麼?你是說你知道了是誰雇了那變態?至少你告訴我是不是我認識的人啊?” “安妮……這牽涉太多了。” “我很明白這件事牽涉很多,牽涉的是我的人生,是不是?或者你已經忘記了這一點?”我的聲音很尖利,艾瑪聽出了我的憤怒,離開了房間。 “好吧,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在你認出魯索的照片以後,我們已經了解了他的犯罪記錄,根據這些記錄,我們重新調查了他所認識的人,這是警方調查的標準程序。” 他在鷹谷旅店等消息的時候,和旅店一些值白班的女員工碰了面。其中有一個人覺得那變態的拼圖看起來很眼熟,但當蓋瑞給她看照片時,她又認不出來了。如果真是同一個人的話,她說她曾經有一天早上看到一個戴著大太陽眼鏡的女人進了那個人的房間,十五分鐘之後又出來了。她沒有看到那女人開的車,但她記得另外有一個女員工當時正在停車場所在的一樓打掃房間。而那個打掃房間的女員工就是蓋瑞一直等著見的人。 我感覺天旋地轉。到底是什麼女人去見了那變態? 我說:“對不起,我只是……一時間我很難接受這麼多。” “我明白。你一定不能……” “對不起,我媽媽給我打電話了,我得先接一下她的電話,要不然她……” “別接!” “好吧,好吧。”電話裡的嘟嘟聲終於停止了,我說,“她肯定還要再打來的。” “我們昨天晚上討論的事情你跟她說過嗎?”他的聲音顯得很緊張。 “我今天還只和盧克說過話,我絕對不會……” “你不能跟她說這些,安妮。”他的聲音讓我突然警覺起來。 “蓋瑞,這是我媽媽。如果你還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馬上就給她打電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唉。”他沉默了片刻,我聽到他深吸一口氣。 “你可能聽到以後會覺得很難受……” “你只管說。” “你昨天晚上來的時候,提到你舅舅曾經被關在基索監獄,所以,我查了查,看他和西蒙·魯索是不是同一時間服的刑。結果發現是。而且我們還證實了,你舅舅在坐牢期間,牆上就貼有你的照片。所以,在聽了那個女員工的描述以後,我們申請了一份搜查令,要求查看你媽媽的銀行賬戶,看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交易記錄。”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做?” “我還得和另外那個女員工談一談,但是,安妮……”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看起來,似乎你媽媽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見鬼。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在蓋瑞說出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之後,他去接另一通電話了。他讓我保證絕不把這些告訴別人,還說他會再給我打電話。所以,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大夫,也是我為什麼像攥著命一樣攥著這手機的原因,我必須從家裡出來,必須和別人說說話。我再也無法忍受在家裡走來走去,想著警察們現在又會提出一個什麼鬼理由。就因為一個服務員看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旅店裡,他們就認定了是我媽媽?這也太隨隨便便了。 不知道蓋瑞有沒有給我家裡的電話留言,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的手機號碼。我不記得我給他的語音留言裡說過沒有了。如果他在我開車來這裡的路上給我打了電話,但我正好手機沒有信號怎麼辦?路上有好幾處地方都收不到信號。我得走了,我要再給他打電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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