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筆錄之滅頂之城

第11章 第十章摺痕

詭案筆錄之滅頂之城 异度侠 11467 2018-03-22
“有沒有派人去查查陸華的家裡?”我問出這句話就感到自己很好笑,發生了這種情況,劉正怎麼會沒有派人去查?別說陸華家,恐怕現在已經是滿城查找,只不過沒有線索罷了! 劉正看了看我,苦笑著搖搖頭,道:“情況不容樂觀,我們警局全員出動,可是至今什麼線索都沒有,陸華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異先生,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事情發展的結果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我一時間也難以想出別的辦法,於是說:“其他人有沒有特別的變化?” “李院長和蔡醫生都很正常!” 我轉念一想,知道在不受自己控制的陸華手裡,白楓面臨著生命危險,現在首先應該想辦法找到陸華,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找到他!既然是殭屍的膿包控制了陸華的身體,現在只有一種辦法可以使陸華恢復理智。想到這裡我有點後悔,如果昨天我沒有猶豫,而是立即將膿包毀掉,事情可能不會變得如此糟糕。想到這裡,我急忙說:“蔡峰在哪?我得趕快見到他!”

“就在隔壁,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也對他進行了麻醉,我馬上去叫!” 我等不及他去叫,自己掙扎著下了床,向隔壁一個房間走去,一進門就看到蔡峰坐在病床上,眉頭深鎖,白小娟正在端著碗餵他吃飯。可是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對舉到嘴邊的湯勺置若罔聞! 我一進門就大聲叫道:“蔡峰,我們必須馬上將膿包毀掉!”
實驗室裡,我和蔡峰看著那被放在玻璃器皿中的膿包,也就兩天沒見,它的體積好像又增大了許多。 “它還在生長?”我問。 “細胞分裂的很快,我不知道是什麼給它提供了充足的養料!”蔡峰一邊說著話,一邊從一邊拿起一瓶藥劑:“真要毀掉嗎?” 我堅定地說:“我已經很後悔昨天沒有將它毀了!但是不要用藥劑,我們用火!”

對付邪惡的東西,火遠比其他任何化學藥劑來得更加簡單和徹底。這是自古流傳下來方法,火不但使人類脫離了茹毛飲血的野蠻時代,而且還能驅散野獸毒蟲,消滅細菌,毀滅殭屍惡鬼,它才是人類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我們很快地架起火盆,倒上酒精,將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膿包丟了進去,火焰帶著一股焦臭轟的一聲竄起兩米多高,幾乎要燒到房頂了! 看著膿包在火焰中滋滋地冒著陣陣青煙,慢慢地變得焦黃,化為灰燼,我心裡覺得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無論你來自哪裡,無論你將要幹什麼,統統見鬼去吧,我心裡暗暗地咒罵著! “現在我們怎麼辦?”蔡峰說。 我道:“等吧,除了耐心的等待,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我和蔡峰都默然不語,劉正站在走廊的頭上一臉焦急地等待著。看著我們走過來,問道:“毀掉了嗎?”

我點點頭,和兩人一塊下了樓。 前面已經說過,實驗室在門診樓上,一樓就是門診室,今天大廳的人非常多,座椅上已經坐滿了等待就診的市民,大廳裡還有許多排不上號的市民在來回走動。中心醫院是整個S市的頂級醫院,自然是病人尋醫問診的首選。 走出了急診大樓,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我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劉正問道:“我們就這麼等著嗎?” “等等看吧,陸華受控制後的變異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就算找到他也控制不住。何況,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他。也許他恢復正常以後,會自己回來的。” 劉正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道:“我不知道有句話該怎麼說才好!” 我帶著半開玩笑的口吻道:“劉局,您有什麼話就直說,藏著掖著可不是人民警察的優良傳統啊!”

我本來想使壓抑的氣氛得到一點緩和,可是並沒有達到效果,劉正笑了笑,可笑容十分牽強,畢竟昨晚的慘案依然橫亙在他心裡,不是一兩句玩笑話就能夠釋懷的。他想了一下,好像在梳理自己紊亂的思緒,然後才說:“我覺得你們的推斷不一定成立!” “為什麼?”我問。 “我也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只是覺得那個膿包不應該具有這麼大的魔力!而且既然是控制,為什麼每個人的表現又完全不一樣呢?如果白楓和陸華的表現可以勉強的算做一類的話,那李院長卻表現出驚人的自殘行為。這不是很怪異麼?對了,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來,從錄像上看,陸華絕對不是無意識的……這個詞不對……應該說感覺,陸華是有感覺的,他不但能夠迅速地找到攝像頭的位置,將它毀掉,而且還能非常敏捷地躲避麻醉彈,這都說明他是有感覺的,而李教授的行為明顯是沒有感覺的,同樣是受控制,為什麼差別會如此的天差地遠?”

我聽著他的話,心裡也隱隱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而且關鍵一點是白楓,自從聽到白楓被捉的消息之後,不管我承不承認,我確實是慌了,至少比聽到兩名警員的犧牲要痛心得多,我的第一反應是解救她,不惜一切代價解救她,已經失去了平靜看待整個事件的一貫心態。聽劉正這麼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來,道:“劉局,你說的沒錯,陸華不僅僅是有感覺,他應該是有意識的,不然他為什麼單單會將白楓帶走?殭屍不會對一個美麗少女感興趣!” 劉正臉色變得煞白,道:“你是說陸華的這種行為是出於主觀意識!” 我也知道這個推論對陸華是多麼的不利,因為主動殺人和被動防衛完全是兩個概念!如果陸華的行為是自己有意識的,這足以使他鋃鐺入獄,甚至會判處死刑。

而我更關心的是白楓的安全,如果事情果真如此,可能她所面對的就不僅僅是生命危險了。 正在我們激烈討論的時候,身後有兩名護士推著一輛擔架車走了過來,上面蓋著一塊白布,將車上的人整個都蒙了起來,只有兩隻光光的大腳板露在外面,左腳踝已經折到了一邊,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兩隻腳僵硬地向後挺著,一動不動! 護士推著車往醫院後面的小樓走去,那裡是太平間,這個人顯然已經死了。 就在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小推車正好碾在水泥路面上一處破碎的地方,那被蓋著白布的死屍的身子左右晃了晃,一條手臂從推車上耷拉下來。 不經意間,我瞥了一眼死屍僵硬的手臂,突然心裡一動,因為在垂下來的手背上我看到了一塊如同硬幣大小的傷疤,結成一塊薄薄的肉痂!我於是伸手攔住了她們:“請等一下!”

雖然我到醫院裡沒有兩天,可是自己的名字恐怕已經被傳得盡人皆知!是啊,一個將殭屍帶到醫院解剖的人,一個給李院長帶來災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默默無聞! 兩名護士停下了腳步,冷冰冰地看著我。 “他怎麼了?” 一名護士冷冰冰地說了兩個字:“車禍!” 聽到車禍兩個字,我心裡又是一動,手指已經不由自主地揭開了蓋在那死者臉上的白布!
我掀開白布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看到各種恐怖表情的心理準備。畢竟是車禍,一個人在突然遭遇極度的痛苦驟然身亡的時候,表情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但是當我揭開白布的一剎那,還是被死者的容貌嚇了一大跳。 如果說一個人在死亡的時候,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面目猙獰,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即便是死者因為恐懼而瞳孔放大,滿臉怨恨,這也不會令人感到吃驚。但是,如果這人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就不一樣了,如果死者不但在笑,而且是冷笑,讓人一見就冷到骨頭里的笑,那就足以使人心裡發虛,脊背生寒了!

我說這些不是想吊大家的胃口,只是想說明我當時的感覺,如果你親眼見到過被撞得血肉模糊,臉孔變形的死屍臉上居然帶著一股冷冷的笑意,也許你就會體會到我當時的這種感覺了。 可是,更可怕的是他不止是在冷笑,而且在那冷笑中還帶著一絲——詭異!就好像是一個布陣高手,看著自己的獵物在陣中昏頭昏腦的亂撞而露出的那種蔑視中夾雜嘲諷,冰冷中帶著得意的笑容,我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這種笑,只能說詭異! 這種詭異的笑並不陌生,至少在我掘出殭屍以後,這種笑會不時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殭屍臉上是這種笑容,他嚇死了自己的兒孫;白楓臉上帶著這種笑容,她神奇地擁有了讀心術;李教授也曾經出現過這種笑容,他將自己的手指頭當成了食物吃進了肚裡;陸華也這樣笑過,他殺了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劫持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白楓敘述那天晚上的經歷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他這種詭異的笑容)。而這笑容現在卻出現在了一名遭遇車禍的死者臉上!

還有一點使我大為震驚的是,這名死者雖然面孔扭曲,但大體的面貌還是可以依稀辨認的出來。 我想,我認識他! 那個我瘋狂駕車前往白楓住所的晚上,就是他突然從黑影裡毫無徵兆地衝了出來,差一點使我車毀人亡!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就是剛剛不久才發生的,我的記性再差也不會將這張臉孔忘掉,何況,我的記憶力一直很好。 當我見到那人手背上結成的圓痂時還只是覺得奇怪,根本沒有想到會是他,但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好奇並不是毫無來由的。 我一直覺得李教授和白楓的詭異笑容似曾相識,卻忘了是在哪裡見過(其實不是忘了,只是那時候我不可能將這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和這起事件聯繫在一起而已),現在我終於找到了源頭!

劉正看我楞楞地看著屍體發呆,感到很詫異,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叫道:“異先生,異先生!你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看著劉正和兩名護士詫異地看著我,於是笑笑,將白布重新蓋上,向兩名護士微微點點頭,表示了謝意。 等兩人走遠了,我鄭重地對劉正說:“劉局,我覺得你說得對,也許從一開始,我們的判斷就是錯誤的!” “為什麼這麼說?”劉正不解地看著我。 我想了想,道:“這具屍體有問題!” 劉正還是不太明白我的話,問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他沒有見過白楓和李教授出現怪異行為時候的表情,所以給他解釋起來也要費一番口舌,但是現在時間是最寶貴的,因為假如真的如我所料,那麼白楓不但依然處在危險之中,而陸華恢復正常的希望已經變得極為渺茫!因此,我不想對再耽誤時間,以後解釋的機會有的是,現在我必須趕緊去做一件事! 於是我一路小跑地向門診樓奔去,直接上了樓梯,我要趕快找到蔡峰,讓他做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
“什麼,你叫我馬上解剖車禍死者的屍體?”蔡峰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不知道我的這個要求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對,要像解剖殭屍一樣對他的大腦進行解剖!” “為什麼?”蔡峰感到很詫異。 “因為我發現這個屍體和殭屍有幾分相似的地方,我懷疑他腦子裡也有一隻眼睛!” 劉正一直聽著我們的對話,這時問道:“異先生,你根據什麼這麼說?” 這個問題也許正是蔡峰要問的,所以他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 我不想說這個人臨死時候的笑容和殭屍非常相像,因為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覺得非常牽強。可是除了這個相似點以外,其他的我也沒有什麼依據,於是我只好撒了個謊,說:“你還記得我的感應嗎?我能夠在這個死者身上感應到殭屍身上所具有的那種氣息!” 因為前期我們曾有過合作,蔡峰對我的感應能力十分相信。我想這個理由比上面那個真實的理由更有說服力。 蔡峰皺了皺眉頭,為難地道:“我當然相信你的感應,可是未經死者家屬同意擅自解剖屍體,這不太好吧?這和那具殭屍不一樣,他已經沒有了親人,而這個不同,如果家屬不同意的話,咱們就很難交待了!” 他說的是實情,未經家屬同意就擅自解剖屍體何止無法向家人交待,如果家屬追究起來,恐怕要負法律責任,我總不能逼著蔡峰去犯法。 “好吧,那我馬上去見見家屬!正好還有一些事要仔細問問!” “如果家屬死活不同意怎麼辦?”蔡峰擔心的問。 其實,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不當著劉正的面,我一定會說先斬後奏,只要已經解剖了,家屬不同意再另說。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讓家屬不追究下去。可是,劉正在,我不能當著他的面觸犯法律。 劉正看著我一臉著急的樣子,問道:“蔡大夫,現在家屬來醫院了嗎?” 蔡峰也不知道,所以只好給急診科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說:“還沒有,剛剛通知了家屬!大約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劉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蔡峰,道:“死者是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的吧?” 蔡峰道:“其實,死者身體遭受重創,大腦淤血嚴重,失血過多……” 劉正打斷了蔡峰的話,道:“你解剖屍體需要多長時間?” 蔡峰有點詫異的看著劉正,道:“至少四十多分鐘吧!” 劉正自言自語地道:“遭受車禍,腦部淤血,緊急搶救……” 不等劉正再說下去,我和蔡峰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他說得很晦澀,卻是在給我們指出了一條變通的辦法,雖然這樣做並非萬全之策,一旦家屬發現可疑,照樣會有麻煩。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家屬會同意解剖方案,事急從權,也只能以搶救的名義來實施解剖! 蔡峰會意地點點頭,他也決非一個怕事的人,剛才的猶豫多半還是因為公安局長在場。既然劉正默許,那也沒有什麼猶豫的了,急忙向後面的小樓跑去。 我看著劉正,沒想到他年紀雖然大了,卻並不死板,這一點令我十分佩服,不禁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劉正笑笑,道:“死者已經沒有知覺了,可是活著的人卻在遭受危險,如果這位先生在天有靈,應該也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吧!” 於是我們兩個商量先去門診樓,見見死者家屬,一方面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情況,另一方面也可以為蔡峰贏得寬裕的時間!
與我們預計的時間不同,家屬來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了。是一位中年婦女,應該是死者的愛人! 我本來以為她在聽到丈夫出車禍以後一定會失魂落魄、悲痛欲絕,可是她卻顯得很鎮定,除了悲傷之外,並沒有像聽到晴天霹靂之後六神無主的極度慌亂。 當劉正以一名普通警察的身份向她詢問死者的情況時。沒想到她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 “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我和劉正都感到十分驚訝,互相看了一眼,我還好點,因為我曾經歷過一場和她丈夫驚心動魄的“遭遇戰”。於是我問:“您愛人是不是精神上有點問題?” 中年婦女一臉的迷茫,雙目無光地看著自己的手,說道:“他精神一直很好,很正常!雖然兒子在外地讀書,但我們兩人生活得還很和睦。他很勤勞,而且顧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兩個月前,他突然變得精神不正常起來,一到晚上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常常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木木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很奇怪,老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好像根本聽不到我對他說話,就這樣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然後才重新躺下睡覺,我到了白天問他的時候,他卻好像什麼也不知道……”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說。 我不想打斷她的話,但是為了搞清楚細節,我也只能在她的敘述中插嘴:“你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他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婦女臉上顯出一陣迷茫,斷斷續續地說:“很難形容……非常古怪,就是無聲的發笑,笑容很奇怪……非常奇怪!我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 我曾見過李教授和白楓的笑容,當然也見過他丈夫的那種笑容,三個人的表情雖然有細微的差別,但屬於同一種,於是我說:“您看著我,是不是這種笑容!”我努力地模仿那種詭異的笑容。 婦女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木然地點點頭,臉上掛著駭異:“你怎麼也會這麼笑……不過,好像沒有那種叫人一見就……害怕的感覺!” 我微微苦笑了一下,要想讓我真的發出和他們一模一樣的笑來,恐怕現在我已經不能在這裡坐著了。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後來他開始夢遊,以前他睡眠很好,雖然年紀大了,可是一直睡得很香,一覺到天明,別說夢遊,就是連說夢話都沒有!你不知道他夢遊起來也跟別人不一樣,聽人說夢遊的人是閉著眼睛的,而他每次都是睜著眼睛夢遊,而且臉上一直掛著我剛才說的那種……奇怪的笑!最開始他只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到最後就開始跑到外面去了。而且……而且我跟他說話,他也能聽到,還能跟我說話,可是一到第二天白天就全忘了,就因為這大半夜的夢遊,他的感冒一連好幾個月都沒有好!” 劉正聽到這裡,突然驚奇地問道:“你是說他在夢裡可以跟你說話?” 婦女喃喃地說:“是的,他能夠聽到,也能夠回答,有一次我被他吵醒,看著他在房間裡來迴繞圈子,嘴裡一直在不停地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好像有什麼為難的事困擾著一樣。我就問他什麼怎麼辦?他冷冰冰地說:'你說,人如果想死,怎麼樣才會最痛苦?'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大聲地向他叫喊,問他到底怎麼了?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就不說話了,只是嘿嘿的笑!” “瘋了!”劉正看了我一眼,嘴裡輕輕地嘟囔了一句。 “我懷疑他精神上出了問題,或者得了抑鬱症。聽說得了抑鬱症的人常常睡不著覺,還總想著自殺!”婦女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也許直到現在,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丈夫會突然變得精神不正常起來。 “那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我問。 “我跟他說了好多次,可是每當我提出來,他就罵我是神經病,說我想害他。最後一次,我實在忍受不了,就偷偷地約了心理醫生,把他騙過去,可是沒聊幾句,他就覺察出了對方的身份,然後憤怒地走了!” “那醫生怎麼說?”我趕緊問,心裡卻在盼著醫生能夠確定他精神上確實有問題,這樣雖然對這位婦女不會有什麼幫助,但是對我來說意義卻大不一樣了。 她搖搖頭,說:“那位醫生說,我丈夫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因為他們雖然只交談了幾句,他還是能夠觀察出個大概,他說我丈夫思路很清晰,和精神不正常的人完全不一樣!” 更年期?我心裡暗暗搖頭,不知道這跟更年期能扯上什麼關係。 “那天回去之後,他和我大吵了一架,而且他還動了手!我一氣之下,就住到了單位裡,這一住就是兩個月,我也沒有再回家住。”說著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我想她丈夫出手應該不輕,要不然也不會事隔兩個月,她還對自己肩頭上的傷痛記憶深刻。 “這兩個月你們沒有再見過面?”我又問。 “有時候我回家拿衣服,也碰到過面,但是他一直對我冷冰冰的,我也是一個很要強的人,我覺得我做的沒有錯,他不跟我道歉,我是不會回家的。何況,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我們結婚三十多年來,他脾氣一直很好,我實在想不到他居然會動手!而且我們還有一個正在讀大學的兒子,每年的學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們是普通家庭,沒有多少積蓄,我必須得做工,他這麼半夜三更的瞎折騰,弄得我白天根本就沒有精神上班。”說到這裡,她眼角已經濕潤了,滿臉的委屈。其實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不回家也不是她的錯,畢竟在女人眼裡,兒女永遠是最重要的! 停了一會兒,她繼續說:“雖然我沒在家,可是我心裡一直很恐懼,因為我知道他這個樣子遲早會出問題!我本來想著等兒子回來勸勸他,他或許會聽,能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沒想到……”說到這裡,她驀然住口,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將心裡的痛苦表露無疑。 雖然在她丈夫遇禍身亡前的這段日子,他們沒有在一起,可是事情的大體脈絡已經清楚了,再結合我和她丈夫偶然相遇時的情形來判斷,已經可以大體得出一個結論:她丈夫也在被某種力量控制著(我現在已經不能肯定這種力量就是殭屍的)。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蔡峰的解剖結果了! 這時婦女突然抬起頭來,很堅定地說:“我要求醫院解剖屍體!我不能就這麼讓他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弄個水落石出,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向兒子交代!” 我心里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解,於是問道:“你懷疑什麼?你也知道如果真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解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婦女堅定地說:“我現在覺得他不應該是精神出了問題,我也了解過,就算是間歇性精神病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準時要到晚上發作!而且,每一次他發作的時候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那您懷疑什麼?”也許和死者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妻子會比我看得更清楚一些。 婦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好像他腦子出了問題,也許是長了腫瘤,誰知道!我還想請求你們警察能幫我搞清楚這件事情,我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這是她第二次說到“不明不白”四個字,其實我們這些人在這裡緊張忙碌的工作又何嘗不是這個心願,不能讓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不能讓整個事情不明不白地過去,我們的努力不也是為了搞個明白嗎? 劉正正色道:“這件事非常……特別!我們警方從一開始就介入了,恕我們冒昧,您愛人的遺體正在解剖,我們和您是一樣的心情,想將事情盡快搞清楚,因為這已經不只是關係到他一個人的生命。我對我們未經您的允許就擅自做主進行屍體解剖表示歉意,請你諒解!” 婦女很吃驚,道:“你是說,不光我丈夫一個人遇到了這種情況?” 劉正看了我一眼,點點頭! 我突然想到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搞清楚,於是問道:“請問,您認識李默然嗎?”
“李默然!”婦女念叨了一聲,然後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是什麼人?” 李默然逝世已經有三年了,如果死者和他認識,那麼作為家屬的她應該知道一些。 “一個很……慈祥的老者!那麼,您家住哪裡?有沒有去過清明鎮?”慈祥這個詞也許只能用來形容殭屍生前的樣子,如果誰看到他死後的樣子,都不會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婦女臉上的表情更加疑惑,吶吶地道:“清明鎮?在哪裡,也在S市嗎?你到底想問什麼?” 清名鎮雖然是在S市的周邊,路程也不算遠,但是那裡既沒有什麼名勝古蹟,也不是什麼物產豐富的地方,對於一個整天家庭單位兩點一線的中年婦女來說,不知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我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死或許和一具殭屍扯上關係,這樣的話,心底的恐慌可能會更加讓她難以承受。所以只好隨口扯了個謊,結束了這場對話。 雖然她不認識李默然,甚至不知道清名鎮這個地方,但這也並不能表明死者和殭屍就沒有關係,畢竟她和自己的丈夫是兩個人,就是夫妻之間,也不會什麼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至於死者和李默然是否生前相識或者曾經偶然相遇,抑或乾脆接觸過殭屍,這些也只有死者自己知道。 我現在要確定的是死者腦子裡有沒有長著和殭屍一樣的眼睛,畢竟我們的推斷只是推斷,要想證明或者推翻這個判斷,希望就寄託在屍體解剖之後的結果上。 出了門診樓,我就馬不停蹄地向小樓跑去,劉正跟在我後面,將近六十的年齡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步入老年,可是對於這位警察局長,卻不能這樣來定義。我自認為自己身體也算強壯,可是一路小跑,等我上樓梯的時候已經有點微微氣喘,可是他一直緊緊地跟在我身後,絲毫沒有落下,竟然還能呼吸平穩,這種體力,我自嘆不如! 劉正一邊緊緊地跟著我,一邊緩聲問道:“異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我呼出一口氣,道:“我不能確定,一切只能等到蔡峰的結果出來才能下結論。” 劉正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默默地跟在我後面。 蔡峰解剖屍體的手術室就在原先放置殭屍的房間,我們已經將殭屍五花大綁地推進了太平間裡的冷藏櫃裡。這聽起來很奇怪,可是我完全相信如果我們不採取這種措施,它很有可能頂著耷拉到兩邊的腦核突然站到我面前。 當我們趕到手術室的時候,蔡峰正在清理現場,做著善後工作,失去了李教授的幫助,蔡峰只能獨自面對這個有可能突然坐起來的恐怖死屍。可是他的速度並不算慢,剛好和他預料的時間有一點點的出入,只是多用去了五六分鐘而已! 我一進門,就緊張地問他結果如何。雖然我知道他很辛苦,但是相比於前者,我覺得無關痛癢的慰問顯得十分做作,畢竟弄清楚真相,我們就都解放了。 蔡峰眉頭緊鎖,說話的聲音也很沉重:“正如你所料,他的腦子裡確實長著一隻和殭屍一樣的眼睛!”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沉,忙走兩步到了蓋著白布的屍體旁邊,毫不猶豫地揭了開來。 沒有錯,雖然那隻類似於眼睛的東西要遠遠小於殭屍身上的,但是我卻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在白色的腦漿裡發現一個黑點並不困難。 “眼睛生在他的腦皮層的溝壑裡,這個區域應該是管理人體情緒的!”蔡峰指著那枚墨點大小的黑點說。 “這表明什麼?”劉正問。 “這表明如果它發揮作用,可能控制一個人的情緒,這個人情緒有可能發生異常,可能變得急躁易怒或者其他更糟糕的事情!”蔡峰解釋說。 “更糟糕的事情!”劉正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自殺的念頭!”我說。 劉正沉默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蔡峰看著我說:“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說著他從一旁拿過來一個玻璃器皿,器皿類似於化學實驗的燒杯大小,他拿到我面前,說:“你看看這是什麼?” 玻璃器皿不大,圓形的杯子底部有一層薄薄的黃色黏液。 “這是什麼?膿液?”劉正看著燒杯問。 我知道自己的推論是成立的,或者說我的懷疑是正確的,但是這卻並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我寧願自己的懷疑是錯的,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對,是膿液……”蔡峰迴答道。 我打斷蔡峰的話,說:“也是智能!” 劉正看看我,又看看蔡峰,好像想起了什麼,聲音已經變了:“殭屍頭上的膿包裡也是這種東西?” 我和蔡峰都點點頭。 “這說明……”劉正沉吟道。 我接過他的話頭:“這說明根本就不是殭屍在控制陸華,而是這種東西在控制他!我們將殭屍的膿包毀掉,並不能阻止陸華接下來的任何行動!” 劉正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聽了我的話,他還是嚇了一跳,重複道:“任何行動!”也許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這個“任何行動”所包含的意思。聲音已經有了一點惶急,說:“那麼……下一步我們怎麼辦?”陸華輕易就能夠殺死全副武裝的警察,這說明他的破壞能力是無法用正常的邏輯思維來推測的。 說完這句話,他只是頓了一下,繼續道:“我馬上命令全部警員行動,無論如何要盡快找到他!” 事情現在發展到這一步,也只能這樣,如果這樣還找不到陸華的踪跡,那就只能寄希望於他能突然清醒過來,擺脫這種不知名物質的控制。現在的白楓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劉正已經急匆匆地跑下去了,他是去發布命令,通知所有的下屬,全城搜捕陸華——這個自己曾經最得力的干將!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蔡峰面面相覷。 四周變得異常寂靜,只有兩個人短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過了好一會兒,蔡峰說:“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我想陸……隊長不會對白警官怎麼樣的!畢竟他們是……很好的同事!” 我笑了笑,知道笑容一定很勉強,或許我的臉色很難看,要不然蔡峰不會這麼安慰我:“白楓的事還只是一條人命的事,可是我擔心另外的事情會變得難以控制!” 蔡峰問:“你擔心什麼?” 我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知道他大約也猜出了我的擔心,也許這也正是他自己的擔心,我說:“我剛才問過死者家屬,她說死者和李默然不認識!” “也許,他們是偶然相遇,彼此不認識也不一定!”蔡峰猶豫道。 “就算他們曾經偶然相遇,那麼這個東西怎麼會傳染到他的身上?不管他們認不認識,我們已經證明了這種東西能夠傳染,現在李教授和白楓陸華已經成了受害者,我怕的是還會有更多的人被傳染!” 蔡峰聽了我的話,喉頭咕的一聲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像是自我安慰地說:“或許沒有你想得這麼糟,我們倆不是還好好的嘛?” 他最後這句話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其實他和我的心情一樣,我們是真的沒有被傳染還是只是暫時沒有發作,我不敢確定! 其實,我的擔心還遠遠不止於此:“假如,死者跟李默然根本就不認識怎麼辦?” 蔡峰瞪著我說:“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死者和李默然根本就不認識,那麼李默然就不是傳染源,或者他也只是一個受害者!你也知道,李默然生前就已經生出了這個膿包,那麼,是誰傳染給他的呢?” 蔡峰聽著我說話,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因為這不是有可能的問題,而是很有可能! “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就好像……”我知道單純用語言難以說明白自己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白紙,從一邊折到了另一邊,然後在摺痕的中間撕開一個口子,繼續道:“如果這個破口代表李默然,然後我們順著這個破口向後面看,我們以為破口就是導致摺痕的原因!其實不是,摺痕不是在這裡開始,而是在另一邊!是摺痕導致了破口,而不是破口導致了摺痕!” 雖然我這個比喻很牽強,但是蔡峰聽明白了。 是的,其實事情可能遠沒有我們想得這麼簡單,我們是因為李默然形成的殭屍而介入了這個案子,緊接著事情一件件的發生,而且一切跡像都表明整個事件都是殭屍作祟的結果,所以我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研究殭屍身上,其實很可能殭屍只是一個破口,一個摺痕的破口,隱藏在後面的摺痕才是罪魁禍首! “那麼現在我們怎麼辦?”蔡峰焦急地問。 是啊,怎麼辦?我心裡也在問著這個問題。如果我以上的擔憂不是全無道理,而是事實的真相的話,那麼更大的危機已經在向我們慢慢地靠近。李默然是第一個,遇車禍身亡的死者是第二個,陸華白楓李教授是幸運的第三第四第五個(之所以說他們幸運,只是說他們還沒有因此丟掉性命),那麼第六個會是誰?他還能僥倖不死嗎?如果我的推斷成立,那麼這個危險蔓延的面積已經無限地擴大,甚至包括了整個S市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人,我們能怎麼辦? “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摧毀這個膿包!既然我們不能遏制事情的蔓延,就只能從中間掐斷它,能補救多少是多少!”蔡峰說。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們分頭行事,你用醫學手段最好能盡快想出一個安全摧毀膿包的辦法,我馬上對傳染源進行調查!”說到這裡,我微微苦笑,“沒有醫學知識,我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是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管是已經發病的陸華等人還是將來有可能發病的任何一個人,安全是第一位的,誰都不想看到摧毀這個具有了控制能力的膿包的同時,也結束了一個鮮活的生命!那樣的話還有什麼意義? “我覺得做這件事李院長更為合適!”蔡峰說。 他這一提醒,我倒真是眼前一亮,對於這個工作,恐怕沒有人比李教授更合適的了! 其實兩項工作是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的,想安全地摧毀膿包,如果先弄清楚膿液的組成元素,會更加得心應手,而如果弄清楚了膿液的組成元素也就等於說是找到了“摺痕”的源頭。不過兩項比較,摧毀膿包顯得更為重要,也更為直接,就算沒有搞明白它的組成,或許也可以摧毀它,只不過要多試幾次,多花點力氣!我想集思廣益並不排除分頭行動,各有側重,這樣可能會更好一點。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