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瑪格麗特的秘密

第15章 第十章

瑪格麗特的秘密 蔡骏 4549 2018-03-22
今天是我來到巴黎的第五天。 早上起來就感到心一陣亂跳,似乎有某個聲音不斷召喚著我,抬起頭看看天花板,不知這古老大廈的屋頂上,半夜裡有沒有女鬼在漫步? 自從來到巴黎以後,我的進展出人意料地緩慢,沒有從奧爾良教授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去巴黎市區兜了幾圈,除了認識了一個流浪漢之外,根本一無所獲。倒是於力告訴了我一些事情,讓我對“路易九世之謎”有了新的認識。 在窗前看著清晨的伏爾泰大學,腦子裡一遍遍回放發生過的一切,包括遠在國內的林海發給我的E-mail,還有他在手機裡對我說的那些話。雖然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看起來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但仔細想想,似乎仍有一些線索可尋—— 現在,我所要搞清楚的兩件事,第一是路易九世的羊皮書卷,第二是16世紀的油畫《瑪格麗特》。

第一,“路易九世之謎”為何會吸引那麼多人的興趣?它究竟隱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第二,畫中的人是怎麼跑到林海的現實生活中去的呢?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我所能掌握的知識了。 而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歷史年代來看,路易九世是13世紀的法國國王,而瑪格麗特則是16世紀的法國公主,兩個人的年代相差了三百多年。雖然他們都出自法國王室,但路易九世是卡佩王朝的國王,瑪格麗特則是瓦盧瓦王朝的公主,分屬於不同的家族和王朝,兩人之間沒有直接的關係。 如果說羊皮書捲和《瑪格麗特》油畫之間一定存在某種關係的話,那就是發現羊皮書卷的小閣樓,也曾經出現過瑪格麗特的麗像。 而這兩樣東西毫無疑問都來自法國古代,那麼林海家的老屋怎麼會與法國古代的東西有關呢?

對,關鍵就在於林海的爺爺——林丹青。 想到這裡我立刻衝出了房間,快步跑下古老的走廊和樓梯,身後留下一長串幽幽的回音。 在餐廳迅速地吃完早餐,我跑到研究室去找於力,沒想到正好撞見了奧爾良教授。於力也在旁邊,他說教授今天凌晨剛從里昂回來,找到了有關羊皮書的重要參考資料。 奧爾良教授顯得憔悴了許多,花白的頭髮愈見稀少,眼圈紅紅的顯然整夜沒睡。原來教授已經在里昂待了兩天多,他根據羊皮書裡的一個人名,從里昂一家研究院裡面,查找有關古代文字拼寫密碼的資料,果然查出了可以破解羊皮書的線索。 教授顯得異常興奮,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就差沒親我兩口了,我急忙把臉挪開後退幾步。於力倒是非常冷靜,似乎有某些東西在他眼睛裡深藏不露,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這次教授的收穫非常大,我們已經解讀出了羊皮書的大部分內容。”

我也激動了起來:“能不能告訴我?” 於力和教授耳語了幾句,教授似乎面有難色,八成是不想告訴我吧。但於力好像在據理力爭,畢竟這卷羊皮書是我帶來的,沒有我也不會有他們的研究成果。 最終,教授答應把羊皮書的內容告訴我。 於力的臉色依然冷峻,臉頰如雕塑一般,他緩緩地說:“毫無疑問,這卷羊皮書是關於'路易九世之謎'的,而且可以確定是路易九世親筆所寫,因為教授已經核對過其他中世紀文獻上的筆跡和記載了。羊皮書是從第七次十字軍東征說起的,開頭的第一人稱'我'就是路易九世。” “也就是自傳體的戰記了?” 我忽然想起了尤利烏斯·凱撒的《高盧戰記》。 “不僅僅是戰記而已,更確切地說是遊記。歷史上的路易九世是個著名的國王,他集國王、英雄與男子漢的品德於一身,是法國歷史上難得的明君。然而,他過於虔誠地信仰宗教了,這使他五體投地地崇拜行乞僧法蘭西斯和多米尼克,甚至模仿苦行僧的行為。他具有真正的中世紀騎士精神,簡直就是法國版的堂吉訶德,他曾兩度因追求遊俠騎士的冒險精神,而離開他的國王寶座,走到荒野中與惡魔或女巫作戰。”

“聽起來怎麼像指環王的故事啊?” “在這卷羊皮書的開頭,路易九世說他的征服目的地是古老的埃及。事實上歷史上的第七次十字軍東征,也確實是攻打埃及而非巴勒斯坦。路易九世發動了法二皇西所有的軍隊和財力,用一千八百艘帆船,滿載著幾千五百名騎兵和十三萬名步兵,向神秘的東方迸發。” “居然有這麼多人?” 於力點了點頭,目光更加鎮定自若:“所以說是傾國之力,這與歷史上的記載也相吻合。路易九世在羊皮書裡寫道,他緊跟在飄揚的法蘭西軍旗之後,全身披掛甲胄,身先士卒跳上埃及的灘頭。他的大軍進展非常順利,很快就攻占了固若金湯的達米埃塔城,但法軍很快就遇到了一場瘟疫,使他們損失慘重。但路易九世依然由沿海向內地挺進,企圖強渡尼羅河,然而尼羅河控制在埃及人手中,所有的給養都被阻攔。全軍陷入了疾病和飢餓中。”

“他們被包圍了?” “是的,後來許多歷史學家認為,如果路易九世肯丟棄他的子弟兵,他是完全可以自己逃跑的,但他選擇了留下,結果被埃及軍隊俘虜了。路易九世並沒有受到虐待,他得到了埃及人很好的待遇,在他答應歸還達米埃塔城,並交付八十萬塊金幣的贖金之後,他被埃及方面釋放了。” “然後他回到了法國,那不是和歷史書上說的一樣嗎?” 於力搖了搖頭:“不,就在羊皮書的這一段,出現了和歷史上不同的記載。路易九世在羊皮書上說,他在埃及被釋放後,由一群埃及士兵護送他去巴勒斯坦,但在路上遭到了沙漠部落的襲擊,所有的護送士兵都被殺死了,他僥倖活了下來,成為了沙漠部落的俘虜,被帶到撒哈拉沙漠的深處,見到了宏偉的大金字塔。”

“路易九世被帶到了金字塔?” “嗯,據羊皮書上所說,路易九世被沙漠部落關押在金字塔里,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進入金字塔的最裡層。不久,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沙漠部落放棄了金字塔離開了,而把路易九世一個人留在裡面。他為了求生而在金字塔里亂轉,結果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發現了一件特殊的東西。” “什麼東西?”於力說得頭頭是道,不禁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非常遺憾,羊皮書上並沒有明確地說出來,只是說某件特殊的東西。據路易九世所稱,這件東兩的來源極其神秘,可能遠遠超過人們的想像,它隱含著某種巨大的力量,足以改變人類的歷史與命運。” “真有那麼玄乎嗎?但我覺得這說得太籠統了,讓人有些不知所云。”

“確實如此。我和教授反复研究過這段話,實在看不出還有其他意思。我們甚至想過這是密碼與謎語,但依然難以看出端倪。姑且算是路易九世在故弄玄虛吧,或許他還不想把這個秘密寫存羊皮書上,因為一旦說出來可能就不是秘密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教授繼續在研究羊皮書,只能繼續追問下去:“那路易九世後來怎麼了?” “他僥倖找到了逃出金字塔的秘密通道,帶著那件神秘的東西一起出來了,他在沙漠裡流浪了兩天,遇到了一支好心的駱駝商隊,將他送到了巴勒斯坦。幾年後路易九世回到了法國,自稱得到了一件可以主宰無數人生死的東西,但誰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據稱也有若干貴族見到過這件東西,但這些人很快就死了,那樣東西彷彿成了瘟疫,到誰手裡誰就會死,但只有路易九世活著。”

“可他為什麼又一次踏上了東征之路呢?” “是的,路易九世在十六年之後,進行了歷史上的第八次,也足最後一次十字軍東征。實際上這次東征是毫無意義的,上一次已經有了前車之鑑,他也明知自己必敗無疑,但依然奮不顧身,簡直就是自動送上門去做俘虜,結果他的軍隊被困在北非的沙漠裡。至於路易九世本人,很不幸,他還沒來得及被穆斯林俘虜,就已經病死在軍隊的帳篷裡了。” “這實在太荒唐了吧。” 於力終於冷笑了一聲:“對,即便路易九世是個虔誠的國王,但他的這些舉動依然不合邏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被那個秘密迷住了,根本就無法抗拒某個隱藏在沙漠裡的誘惑,寧願如飛蛾撲火般自取滅亡,造就了世界上歷史上最荒唐的一次十字軍東征。”

“路易九世死在了北非,他的死也意味著——誰都不知道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了?” “沒錯,這就是'路易九世之謎'的由來。” 但我搖了搖頭說:“可是你說了半天,我依然不知道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也許有更大的秘密在等待著我們。” “這卷羊皮書說到哪里為止?” “就說到路易九世準備再度東征,他說他要重返北非,尋找沙漠中那個秘密的根源,這就是羊皮書的結尾。” 聽到這裡我有些失望了,我依然無法將這一切與16世紀的瑪格麗特聯繫起來,難道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關係? 我低下頭思考了許久,忽然把於力拉出了研究室,輕聲地說:“能不能陪我去大學圖書館?” “為什麼去那裡?”

“我想查一查有關16世紀瑪格麗特王后的資料,只有請你來為我做翻譯了。” 於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答應了:“好吧,反正現在奧爾良教授也理不出頭緒,我就陪你去圖書館吧。” 這時已經接近中午了,我們先去餐廳草草地吃了一頓午飯,便趕往伏爾泰大學圖書館。 圖書館依然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築,走在裡面確實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於力似乎已經駕輕就熟了,他很快就找到了歷史圖書的目錄,查到了16世紀後半葉法國歷史的部分。 走進一個特別的閱覽室,周圍的書架裡陳列著關於那段歷史的書,大部分都是很久以前的舊書,有些甚至是20世紀初印刷的。 我看不懂那些法文的書名,只能由於力幫我在書架上尋找,他甚至搬來了一架木梯,爬到書架的最上層去翻。 忽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遞給了梯子底下的我。 這本舊書的封面上全是塵土,我輕輕地吹了吹。於力緩緩爬下梯子說:“我猜這本書已經很多年都沒人動過了吧,書名很奇怪,叫《瑪格麗特與拉莫爾》。” 我當然看不懂書的內容,就交給於力請他翻翻,他隨手翻了幾頁說:“可惜是小說,並不是嚴謹的歷史著作。” 隨後他又看了看後面的版權頁,出版時間是1925年,看來也是老古董了。 我從他手裡接過來翻了翻,忽然摸到最後一頁有張硬卡,原來封底後插著一張借書卡。我把這張泛黃了的卡片抽出來,上面似乎只有一行借書者的名字,簽名顯得非常工整——“Lin Tantsing”。 輕輕地念了一遍,感覺有三個清楚的音節,應該是中國人的名字吧? Lin Tantsing 瞬間,我的腦子裡想到了那個姓名——林丹青。 對! “Lin Tantsing”就是林丹青的西文名字。 林丹青——現在使用的漢語拼音是“Lin danqing”,但在幾十年以前人們使用的是舊的拼音,就像現在香港人使用的拼音那樣。 “你怎麼了?”於力不解地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借書卡上“Lin Tantsing”的名字說:“也許,他就是我要尋找的人。” 又看了看借書卡上的時間,這本書總共只被借過一次,是1935年2月14日借,1935年2月20日還。 於力點了點頭:“嗯,也就是說,從1935年2月14日至20日之間,這本書被一個叫林丹青的中國人借閱過。” “當年林丹青一定是在伏爾泰大學讀書的!” 這個關鍵的問題終於解開了,我興奮地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能在伏爾泰大學查到林丹青的學籍嗎?” “可以去學校檔案室。” 於是,我們急匆匆地跑出了圖書館,來到了伏爾泰大學的檔案室。 很快就查到了30年代的外國留學生的學籍卡,按照姓名的字母順序排列,於力在“L”一欄裡發現了“Lin Tantsing”的名字,下面果然有中文的簽名,是一個漂亮的楷體字——林丹青。 字如其人,果然是學畫畫的料。學籍卡上還貼著張黑白照片,一個英俊的中國青年在照片裡微笑著。 學籍卡記錄的就學時間是1932年9月至1936年8月,總共是四年的時間,但其他記錄就沒有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僅僅知道這些是不夠的。” 於力把我拉出了檔案室,他冷冷地問道:“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問這個人?他和羊皮書究竟有沒有關係?” 在伏爾泰大學的操場上,往來著各種膚色的學生。我仰起頭猶豫了半晌,終於說:“是的,我承認這個林丹青可能與羊皮書有著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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