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第32章 第三十章大結局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7243 2018-03-22
對於楊杰的話,大家均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正不知所以的時候,楊杰的思緒回到到了一年前……自從他和母親把父親的小狐狸精逼死後,楊杰每晚都在做噩夢,有一次從夢中醒來後,他竟然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當時楊杰害怕極了。 屋裡靜悄悄的,那個女人卻緩緩轉過了身體。她身著一襲黑色旗袍,腳上穿著一雙紅布鞋,她的眼神如刀子般鋒利,神色古怪極了,並且最為恐懼的是,那女人竟然像極了被他們逼迫到崖下的女孩。當時楊杰大叫一聲,頓時昏厥過去,直到次日清晨醒來,這才把昨晚的事情告知了母親。 或許是兒子受驚了,大夫人有些著急,她打聽到京城裡最著名的算命先生便是韓方,這才讓楊杰找韓方去,也正是因為如此,韓方才第一次見到了楊杰,不過,就在楊杰哀求韓方救救自己的時候,卻突然瞥見大街上一個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一晃而過,楊杰的身體頓時一陣戰栗,所以他沒顧得和韓方再說什麼,而是沖向了大街。

一年之後,當韓方和楊杰再次見面的時候,他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這才交給老於進行治療。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家大院中的瘋婆子竟然是身著黑色旗袍的女人,這怎麼看都不像啊? 是的,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但她的眼神卻永遠不會變,一個人的眼神裡包含了所有的情感,或是喜悅,或是悲傷,又或者是仇恨……如果你能洞徹一個人,那從她的眼神里便可以感知一切。 這雙眼睛經常出現在午夜,多少次楊杰午夜夢迴,被嚇得膽戰心驚,他已經將它深深刻印到自己的腦海中。這是怎樣一種憂鬱的眼神,裡邊有仇恨,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悲情……當兩人面對面對視時,楊杰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那雙眼睛,那雙令他時時感到恐懼的服睛。 大家站起身緩緩來到了門口,瘋婆子懷中的樹葉輕輕飄落在地,她的目光不再迷離,臉上不再有那種呆呆傻傻的微笑,甚至是極其優雅地轉過身體,聲音也完全變了調兒:“或許,我們見過,或許,我是你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人。”

“你就是在拍賣會上買走鳳硯之人?”韓方突然間醒悟過來。 風兒吹了起來,剛剛被她收攬的樹葉正在慢慢向周圍散去,似乎在跳著不同的舞曲。它們雖然只是一片片樹葉,但舞姿卻好美,美得令人心醉,也令人痴迷。女人沒有回答韓方的問題,而是蹲下身體仔細看著地上枯黃的樹葉,一直等到樹葉全都飛走了才站起身,嘴裡緩緩吐出一句話:“你們等會兒就明白了。” 女人的背影在慢慢離去,雖然身上穿得花里胡哨,但她的腳步卻透著優雅,身體繃直,從背影看去,竟如燕子般輕盈無比。 不過,此時最吃驚的還是趙存,他的嘴巴半天沒合攏,驚道:“這,這不是府中的瘋婆子,她究竟是誰?”風聲,耳邊只剩下了飄蕩的風聲,或許片刻之後,謎底終將揭曉。

在一片蕭條而寬大的院落中緩緩走來一人,她身著一襲黑色旗袍,腳上穿著一雙紅布鞋,她的頭髮微微盤起,臉上卻沉靜如水,如果再年輕十歲,她應該是個絕代美人。 女人緩緩行至眾人面前,她微微頷首,站在寬闊的院落中,風兒將她的裙擺微微揚起,順著風聲,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自己的故事…… 多年前,她曾經和一位少年相親相愛,他們的家分別在大山的兩側,每當晨曦普照大地之時,一個從山這頭開始爬,另外一人從山那頭開始爬,當太陽升起了一竿子高時,他們就會在山頂會合。男孩為女孩採編花籃,女孩則偶爾為男孩擦擦汗水,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了很多年。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曾有個約定,他們彼此記了一輩子。 男孩說:“等你長大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女孩說:“如果我走遠了,你會來找我嗎?” 男孩說:“找,無論你到哪裡我都去找你。” 世事難料,當女孩十七歲的時候卻被選入宮中當了秀女。每當夜深人靜,憂傷湧上心頭,嘴裡輕輕吟誦著:人言相思苦,我卻偏相思。夜夜難入夢,吾心淑可知。默默願相隨,伴你寂寞時。相逢是為晚,雪落依為遲。只恨歡愉短,相擁心已痴。葉落逐流去,花開三兩枝。 只是,當她和他在宮中不期而遇的時候,兩人雖然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和喜悅,但更多的卻是悲傷和哀愁。此時,似乎什麼都遲了,雖然他們再次見面,但她卻成了宮裡的溪月娘娘,而他則成了太監。為了兌現當年的承諾,也為了能見到她,他不得已當了太監,而這人就是劉云軒。 這是一個異常淒美的愛情故事,但更多的則是無奈和淒苦,韓方啞聲呼道:“您就是溪月娘娘?”

面前的女人輕輕搖頭,一聲嘆息飽含了無數風霜和無奈:“昔日的溪月娘娘早已死去,我只是片隨風飄落的樹葉,最後的歸宿便是融入到泥土裡。” 世事難料,誰也不會想到大清朝會滅亡,紫禁城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家都在謀劃著後路。劉忠則冒著生命危險尋到了溪月娘娘,也希望她早做打算。不過,他最為擔心的是溪月娘娘出宮後的生活問題,她已青春不再,宮裡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習慣了,自己必須要幫溪月鋪好路子,讓她的後半生衣食無憂。經過一番思索,劉忠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那就是趁亂把龍硯拿到手。他來自清溪縣,祖上一直經營硯台,他自然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並且物件小,塞到懷中便可以帶出皇宮。 對龍硯動了心思後,劉忠找到了為皇上磨硯的小太監,讓他幫著偷出硯台後再逃出皇宮,並且承諾給他一大筆錢。

為了報答溪月娘娘的救命之恩,也為了以後的生活,李元動心了。於是,趁著皇宮內亂的時候,李元偷走了硯台,並將他交到了劉忠手上。 後來的事情韓方等人都知曉了,李元被山崎等人截獲,在遭受非人折磨後被迫說出了劉忠。 其實,劉忠拿到龍硯後便想著如何將硯台賣個大價錢,並且這價格足以讓溪月娘娘的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在尋覓買主的過程中,他和古董商楊振翼成了好朋友,兩人推杯換盞,聊得非常投機。當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後,劉忠才將自己的背景和用意和盤托出。 聽了他和溪月娘娘的故事,楊振翼竟然是老淚縱橫。他娶了三個老婆,卻都是各懷鬼胎,全都是衝著他的錢而來,他一輩子沒有體會到真正相愛的滋味,這一生算是白活了。感慨之餘,他對劉忠更加欽佩,含淚說道:“兄弟啊,我這一輩子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女人。你,是你感動了我,讓我知道這世間還有真情,讓我知道,人和人之間除了利益還可以有別的。”隨後,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自此,楊振翼便幫著劉忠尋找買家。因劉忠提出了三個條件,所以買主還不太容易找。這三個條件便是:第一,龍硯不能賣給外國人;第二,對方要真正喜歡硯台,是位有德行的收藏家;第三,價格上要合適。 楊振翼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劉忠無以為報,便想到用件物甚聊表心意。 出宮後,劉忠曾經偷偷回過一趟老家,當時也巧得很,劉宅里所有人都到山上祭祖了,所以他和劉謹瑜錯失了見面的機會。因無臉面對父親,劉忠也不想和家人相見,他只是潛入密室將鳳硯拿了出來,然後又偷偷來到北京,作為對此事的報答,劉忠將這款鳳硯送給了楊振翼。 楊振翼本無意收下,可劉忠執意要給,所以暫且收在了房中。 說到這裡,溪月娘娘先是嘆息一聲,隨後便惡狠狠地盯著楊杰,厲聲喝道:“你們竟然尋到了九龍山,那裡是我和女兒暫時的棲息地啊,我的女兒竟然被你們逼落在崖下。如果不是看在楊振翼為了我們母女到處奔波的份上,我早就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你還我可憐的女兒,你還我的女兒啊!”

“啊!?” 眾人愕然,楊杰也癱坐在地上。原來在母親和自己眼中的孤狸精竟然是宮裡的公主。她們逃出皇宮後為了掩人耳目,特地住在了偏僻的九龍山。而父親幾次偷偷過去,則是去探望她們母女,看看是否缺少東西,他好及時安排人補給。 “老天爺,我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濃濃的悔意從楊杰的內心升騰起來,他“撲通”一聲跪在溪月娘娘的腳下,鄭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望溪月娘娘能夠原諒自己。 楊杰和母親的猜測害死了溪月娘娘的女兒,這令她萬分傷心。九龍山待不下去了,楊振翼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對劉忠的承諾,所以將溪月娘娘接回了北京,只是,府里人多嘴雜,他害怕有人洩露了溪月的身份,這才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

府裡有個瘋老婆子,因為其行為瘋瘋癲癲,所以大家都對她都敬而遠之。並且,這老婆子每天將自己畫成個大花臉,甚至都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更重要的是,誰也不會在意這個瘋婆子。如果讓溪月娘娘來個調包計,或許能瞞過所有人的視線,等以後風聲過了再作打算。 想好了計策後,在一個深夜楊振翼偷偷將瘋婆子送到了鄉下,並且給足了銀子,囑咐他的一位遠房親戚好好照顧,以後給她養老送終,絕對不能虧待了。然後又安排溪月娘娘換上了瘋婆子的衣服,畫成她的模樣每日待在府中。因為兩人的身形差不多,又無人關注,所以大家都未在意這偷梁換柱的事情。 知道自己的女兒死在了楊杰和他母親的手中,溪月娘娘每日以淚洗面,心想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所以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換回自己的衣服,故意到大夫人和楊杰的住處去徘徊。因為她們是母女,長相本就十分神似,楊杰竟誤以為鬼魂復活,嚇得膽戰心驚,最後精神失常,慢慢瘋癲起來。

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楊杰試圖要殺死楊振翼的時候,瘋婆子及時闖入了屋中,並且發出了巨大的笑聲,這其實是溪月娘娘故意給大家報信,這才阻止了當時的事情。 隨後,大家聽到溪月娘娘一聲嘆息,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聲音哽咽:“雲軒為了我的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才盜取了龍硯,可誰曾想到這是個凶器,是它害死了所有人,害死了李元、雲軒、楊振翼……這是一塊嗜血的硯台啊!所以,當得知雲軒因它而死後,我也如一具人世間的行屍走肉,僅剩下了一具軀殼而已。” 韓方點點頭,語氣沉重:“貪婪和慾望往往是殺人的利器,而一方硯台又有何錯?對了,如果我沒記錯,在鑫源拍賣行的時候,是您用一千塊大洋買走了風硯吧?” 聽了此話,溪月點點頭:“是,雲軒將鳳硯送給了楊振翼作為答謝,可他卻是個大丈夫,並沒有貪戀小財,而是轉手將鳳硯回送給我,當時被我放在了九龍山宅院中的抽屜暗匣裡,沒想到卻被楊杰母子在逼死女兒後搜了去。這是雲軒的東西,楊振翼已死,我自然要拿回來,為了雲軒也是為了自己,” “怪不得,那晚玉成說在崖下看到一個提著白色燈籠的女鬼,應該也是您了。” 溪月娘娘點頭:“沒錯,我是去祭奠自己冤死的女兒。” “那究竟是誰挖開了楊振翼的墳墓?他的屍體又是去了哪裡?”這是徘徊在韓方心頭的一件大事,直到現在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溪月轉頭,滿臉的淒涼和無奈:“也是我,是我請人將楊振翼的墳墓挖開,並帶走了他的屍體,又將他葬在了別處。” 此言聽過,大家均感到有些吃驚,韓方也頗感困惑,隨即問道:“這又是為何?” 溪月娘娘的眼睛眯縫起來,聲音沉重而緩慢:“就在楊老爺子臨死的前幾天,他曾經偷偷告訴過我,那些尋找龍硯的日本人是不會放過他的。即使死了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請我幫個忙,等他死後葬了,找人再將他的屍體挖出埋到別處,他不希望自己死了還不得安寧。” 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情理之中又有些意外,韓方的頭微微抬起,他想起了九龍山的空棺,想起了那平平整整的墓穴。原來楊振翼在死前早就做好了安排和打算。似乎,該到最終結束的時候了,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尋找的答案,似乎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龍硯……”溪月娘娘回頭,她和韓方同時說出了這兩個字。 韓方截住了話頭,溪月看著遠處的烏雲,聲音裡似乎多了一絲解脫:“龍硯,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們去……”話說完,溪月娘娘心頭似卸下了一塊千斤巨石,隨即輕移蓮步,率先走了出去,身姿搖曳,彷彿又恢復了原有的華貴。 太陽早已被逐漸堆積起來的灰黑色雲片埋葬了。光線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誰用墨汁在天幕上塗了一層黑色。不,不僅一層,在這淡淡的墨色上面又抹上了較濃的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一滴一滴的水要從天幕上落下來一樣。雖然天氣愈加低沉,但每個人臉上卻多了一抹喜色和期待。是的,苦苦搜尋的龍硯終於有了結果,大家內心竟有種塵埃落定的快感。 大家正欲出門,卻聽到外邊一陣陣的嘈雜聲。韓方大驚,趙存最先反應過來,他慌忙去關上了大門。 “不好,要壞事了。”韓方突然回過味來了,林箏生死不明,龍硯直到現在還沒有交到袁大公子手上,而他們又得罪了日本人,禍事果然要來了。 聽到外邊“咚咚咚”的敲門聲,楊杰朝大家使個眼色,拉著眾人到了大夫人曾經住過的房間。房門推開,將床上的被子拿到一旁,楊杰站到上邊揭開了一塊木板,細看之下,底下竟有個幽深的洞口。 大家愣神,楊杰催促眾人快點下去。人陸陸續續都下去了,當楊杰輕輕蓋好頂板的時候,大門被轟然打開了。 能聽到院裡嘈雜的腳步聲,甚至還有秋坤元的大叫聲:“得袁大總統的命令,韓方等人勾結外人盜走國寶,立即緝拿歸案,他的黨羽一個也不能放走!” 韓方一行人進入了秘道,楊杰在前,藉著手電筒的微弱光芒大家緩緩前行。隧道狹長,並且很窄,大家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約摸著走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見到一絲光芒。來到了另外一個出口,楊杰輕輕推開上方的蓋子,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大家魚貫而出。 再看時,已經不知身在何處,天上也掛起了一輪皎潔的月亮。 “韓爺爺,我餓……”奔波了整整一天,阿宇感覺肚子裡咕咕直叫,他抓著韓方的手,聲音低低地說道。 韓方有些心疼,他撫摸下阿宇的頭,慈愛地說道:“好孩子,再忍耐會兒,等會兒爺爺給你找吃的。” “給,先吃個燒餅墊墊。”趙管家從懷裡掏出一個燒餅遞給阿宇,這是他早上出去的時候買回的,剛剛要不是這孩子提餓了,還差點就給忘記了。 “楊杰,這是什麼地方啊?”四處瞅瞅,這裡非常陌生,韓方忍不住問道。 楊杰先將暗道封好,站起身體,四處打量一番:“這裡是郊外,秘道是父親當年挖好專為逃命用的,沒想到今個救了大伙的性命。喏,從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是去九龍山的道了,約摸著得趕一夜的路程。” 這裡實在不是久留之地,為了安全起見,韓方招呼大家先趕往九龍山,然後再做打算。 阿宇吃了燒餅就睡著了,沒有辦法,玉成只好背著他前行,此時累得滿頭大汗,偷偷小聲問韓方:“師傅,我們辛辛苦苦替袁世凱尋找龍硯,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可他卻讓秋坤元抓捕我們,這是為了什麼啊?” 韓方看看熟睡的阿宇,聲音裡透著淡然:“徒弟,這你還不懂嗎?雖然我們讓山崎和趙木得到了應有的懲戒,可他們上邊還有大人物啊,就是他們嘴中的那個末次政太郎,說不定他向政府施加了什麼壓力,這次的損兵折將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或許為了息事寧人,袁世凱這才派發了通緝令吧。” “他們是殺人兇手,罪有應得!再說了,他們殘害了那麼多中國人,這就是現世報!” 韓方從鼻翼裡哼出一聲:“這就是政治,我們或許就是政治的犧牲品。我早就說過,這是個玩命的活計……” 玉成一愣:“師傅,我們現在快找到龍硯了,您還打算交給袁大公子嗎?” 韓方抬頭望去,前方的路還很長很長,一個人在人生的岔路口,或許任何一個錯誤的選擇都會使人誤入歧途。但是,他堅定自己的信念,當曙光來臨之時,一定會有火熱的太陽普照大地。想到這裡,韓方竟然微微一笑,反問:“我什麼時候說要給他了?” “啊,師傅您,您這是何意?”玉成大驚。韓方沒有回答徒弟的問題,而是大踏步繼續向前走去,腳下的土地非常堅實,他的內心也安定了許多。 當第一抹晨曦照耀大地的時候,眾人又來到了九龍山。蒼茫的白雪愈加耀眼,遠處的山,近處的樹,這裡的雄偉和寬廣令人心曠神怡。溪月娘娘將大家帶到了一座墳墓前,那是楊振翼新的安息之所,墳頭放著一束嫩黃的雛菊,一炷香已經燃盡。 誰來過這裡?看著新踏出的腳印,韓方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跟我來吧。”溪月娘娘在前,眾人在後,大家朝前繼續走去。 遠遠看到一處宅院,院子裡掛滿了蛇皮,它們在迎風飄舞,這裡既熟悉又陌生,玉成驚呼而出:“這裡是養蛇人李一環的住處。” 宅院的門“吱呀呀”打開了,看到前頭帶路的溪月娘娘,又看到身後的韓方等人,他立時明白了一切,再無遮攔,而是走到溪月娘娘面前施了一禮,輕聲道:“娘娘。”在大家錯愕的眼神中,一切已然明了。 三年前,晚清覆滅,當時宮內太監和宮女們被驅逐出宮,溪月娘娘的貼身宮女李美珍也跟著出來了。她和溪月娘娘一起出了皇宮,卻未曾想到得了風寒病,最後不治身亡。在她彌留的那段日子裡她回到了九龍山,找到哥哥李一環,並把溪月娘娘鄭重託付給他,臨死的時候含淚說道:“哥哥,主子待我恩重如山,如果宮中沒有娘娘庇護,我早就是死過三回的人了。現在我要先走一步,再也無法照顧娘娘的飲食起居,希望哥哥不要讓娘娘受一點兒委屈,我們李家要至死報答她的恩情。” 面前浮現出一張笑盈盈的臉龐,大大的眼睛透著一份純真,回憶起了美珍的模樣,溪月娘娘輕輕嘆了口氣。呆立片刻,她走到地窖前掀開了井蓋,韓方知道裡邊飼養了一群紅尾蛇。 只見李一環用竹竿趕散掉裡邊盤臥的紅尾蛇,在一陣陣眼花繚亂之後,他的竹竿碰到了一個硬物,輕輕挑開群蛇,竹竿緩緩將硬物撥到一旁,細看之下,竟然是個紅色的包裹。 紅色油紙包混雜在紅尾蛇中根本就無從分辨,何況還被群蛇壓在了最底下。任憑誰想破了腦袋也無法猜到,這麼貴重的物件竟藏在了養蛇的地窖裡。驚嘆之餘,李一環已經將油紙包拿了上來,層層剝開之後,真正的龍硯終於閃耀在了陽光之下…… 硯台顏色暗綠,陽光下很透、很潤,似剛從水中撈出一樣。上有黑色條紋直線分割,自然流暢,線感清晰,手感甚佳,上方精心雕刻六條栩栩如生的雲龍,龍頭向心共戲一珠,寶珠形的蓋鈕上陰刻一“君”字。 第二天是1916年3月22日,袁世凱取消帝制,恢復“中華民國”年號。 韓方等人一直待在九龍山廢棄的宅院裡,當聽到袁世凱取消帝制時,韓方終於長長舒了口氣。袁大公子自身難保,自然無暇顧及韓方等人。 又經過多方打探得知,林箏中彈後被送往了洋人醫院,又正好巧遇了柏塔,在他的交涉下,醫院裡最好的醫生為林箏做了手術,現在已脫離生命危險。 掐指一算,從接到密旨到今天,總共過去83天,不知道這是天意還是巧合……韓方站在窗前向遠方眺望著,側耳傾聽著冬日里風的吟唱,那景色,那聲韻,誰說冬天是蒼涼的季節?其實,冬天正在寒冷的風霜中積蓄著力量,在蕭蕭的北風裡吟唱著潔白的靚麗和冬天的堅毅。 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已經不遠了。韓方微微一笑,正想轉身出門的時候,卻聽到臥室里傳來一聲慘叫,他頓時大驚,直奔屋中,卻發現熟睡中的阿宇咬住了玉成的手指,此時玉成痛得齜牙咧嘴,正在大喊:“救命,救命啊!我改邪歸正了還不行啊!” 韓方微微一笑,搖頭,轉身而去。 戶外,一股清新撲鼻而來,只見溪月娘娘手捧菊花進了院子,她腳上的那雙紅布鞋,顯得格外耀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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