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紅布鞋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8109 2018-03-22
事情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如果是因為當初的恨意讓劉謹瑜對劉忠的死又急又怒的話,現如今巨大的悔恨卻湧上心頭,是自己錯怪了雲軒,是自己有眼無珠啊,竟然將倭寇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 劉謹瑜悔恨交加,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憤怒和羞愧令他發了狂,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了…… 劉謹瑜的眼睛雖然瞎了,可他卻根據剛才說話的聲音。準確無誤地撲到山崎身上!沒有防備劉謹瑜會突然攻擊自己,山崎頓時被撞了個趔趄。 山崎差點被撞倒在地,他頓時惱羞成怒,瞬間便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日本刀,雙手緊握,如閃電般向劉謹瑜砍去!劉謹瑜感覺到了來自頭頂的風聲,可他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兒子,爹來了…… 寒光一閃,毫無懸念,一腔熱血噴灑而出,一個蒼老的身軀緩緩倒在了地上,劉謹瑜那雙泛白的眼睛木木地盯著天花板,似乎在尋找兒子的身影。

“劉老先生!”韓方大呼一聲,頓時兩行熱淚緩緩而下。雖然劉謹瑜的性格古怪,但畢竟是韓方將他帶到了京城,現如今竟然就這麼去了,韓方的內心除了傷痛還有自責和悔恨。 林箏的眉毛一挑,銀牙咬得“咯嘣咯嘣”響,只見她將雙手握在了銀鞭上,眼睛裡露出一抹仇恨。 旁邊的黑衣人看林箏有所動作,他們都警覺起來,並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槍。 山崎用刀指向了林箏,有些挑釁地望著她。這個柔弱的女人能有什麼本事?我是大日本帝國最優秀的武士,我要讓大家看看這女人如何死在我的刀下。知道林箏等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山崎毫無忌憚,他打算和林箏來一場真正的對決,他要看看中國功夫和日本武術之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林箏也知道遇到了一個強勁對手,她不敢懈怠,穩穩心神抽出了軟鞭,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的山崎。緊接著,隨著一聲大喝,山崎揮舞著日本刀砍了過來,從上而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刀尖帶起的風聲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知道這一刀勁力不小,林箏不敢硬接,而是輕巧地跳開了身體。不過,林箏的身形還未站穩的時候,她手上的銀鞭也飛了出去,如一條呼嘯而至的長龍,直擊山崎的腦袋。 感覺到了不妙,山崎慌忙拿起手中的刀擋在面門處,隨著“嗤嗤”的聲響,林箏的銀鞭已將山崎的長刀層層纏住,兩人頓時僵持在了一起。林箏向外拖拽,山崎則向回反拉,一拉一扯之間,已經用上了十分力道。林箏和山崎頓時汗如雨下,臉頰憋得通紅。 此時的林箏已經非常焦急,如果比力氣她顯然不是山崎的對手,這樣僵持下去吃虧的只有自己。想到這裡她眼珠一轉,頓時來了主意。突然,她鬆開了自己的銀鞭,身體躍起了丈餘高,竟然一個騰躍站在了山崎的刀上,不過卻是蜻蜒點水一掃而過。當山崎驚訝地抬起頭時,林箏卻以最快的速度撿起銀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在了山崎的脖頸上!

不容山崎喘氣,林箏猛地向懷內一拉,隨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山崎的腦袋似皮球般滾落在地,頭正好落在了劉謹瑜的身旁,一雙慘白的眼睛正在盯著他,似乎在嘲笑他的罪有應得。 “啊,山崎君!”旁邊的秋也等人終於反應過來,眼瞅著山崎人頭落地,知道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頓時大聲喊了出來:“開槍,給我開槍,打死他們!” 話音未落,大廳裡的紙屑亂飛,隨著“叭叭”的槍聲過後,整個大廳裡像是炸開了鍋。林箏慌忙將韓方按倒在地,躲過了顆顆呼嘯而過的子彈。 不過,身後的拍賣師白言就不那麼幸運了,一顆子彈正中眉心,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一命嗚呼了。 雖然林箏的武藝高強,但終究擋不住子彈的威力,幾十把槍一起向他們兩人掃射,她還要試圖保護韓方,所以變得非常被動。此時黑衣人已經將他們圍成了一個圈,韓方的心也徹底涼了下來,看來今夜此命休矣。

就在分神的時候,突聽一聲“哎喲!”側頭望去,發現林箏的胸部已被鮮血染紅,額頭全是冷汗,面色也變得蒼白起來,韓方驚道:“林姑娘,你,你受傷了!” 林箏感覺到身體一陣陣疼痛,差點就昏厥過去,面前的一切都成了重影,她的意識在逐漸消退……韓方搖著她的身體,呼喊著林箏的名字,可她卻聽不太清楚了,林箏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冰冷,她好累,好想睡一覺。 劉老先生死了,現在林姑娘也……韓方兩行熱淚緩緩而下,並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就在他準備等死的時候,槍聲卻更加密集起來,韓方驚訝地抬頭,卻發現外邊又闖進很多人,看穿著是一群警察,他們正在奮力往裡衝。 黑衣人畢竟是人單勢薄,他們漸漸抵擋不住了,一個個全都倒在了血泊中。當秋也倒在了地上,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著外面時,秋坤元帶人闖了進來。韓方大驚之下,連忙迎上前去,緊緊握住秋坤元的大手:“秋隊長!”

“韓先生,你沒有受傷吧?”秋坤元的聲音裡透著關切。 韓方來不及回答,而是先將秋坤元拉到林箏的身邊,急切道:“這姑娘中了槍傷,需要立即送往醫院!” 秋坤元低頭一看,鮮紅的血把衣服都染紅了,人也早已不省人事,估計是沒救了。但他又不敢違背韓方的意思,只好揮揮手招來兩個人,讓他們火速把林箏送往醫院,能不能活過來就要看這女孩自己的造化了。 林箏走了,韓方又默默走到劉謹瑜的身邊,蹲下身體,含淚替他合上雙眼,泣聲道:“老哥,您就安息吧。”正在這時,一個小孩卻突然跑了過來,他一下撲倒在劉謹瑜的身上,哭喊道:“爺爺,爺爺,您醒醒,您快醒醒……” 韓方含淚轉頭,卻發現是阿宇,心裡又是一陣陣難受,他猛地抱住了阿宇幼小的身體,哽咽道:“阿宇,好孩子,不哭啊……”

阿宇似乎找到了親人,他猛地撲倒在韓方懷中,放聲痛哭起來,並嘶啞著聲音喊道:“韓爺爺!”自從阿宇跟著到了北京,他對韓方和玉成都是冷眼相待,更別說有什麼稱呼了,此時聽阿宇喊自己爺爺,韓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秋坤元看這兩人哭成了淚人,一時無法插嘴,這會兒終於找到了機會,先對阿宇豎起了大拇指:“韓先生,我們能趕過來還多虧這孩子啊,是他去給我們報的信,說你們有危險,並領我們來到了這個地方,否則這鬼地方還真有些摸不准門道呢。” 聽了此話,韓方頓時一驚,他萬分驚訝地盯著阿宇,先幫他抹去了眼睛裡的淚水,然後捧著他的小臉蛋問道:“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宇終於止住了哭泣,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韓方從老朋友家裡出來後回到家中,然後讓林箏出去拿銀元,他也準備喊上劉謹瑜先去大茶社等。當時的祖孫二人正在屋內聊著天,玉成還有些不太滿意。說他們嘀嘀咕咕半天了,不知道在說什麼。就在那時,阿宇告訴了爺爺一些事情,是誰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當時,劉謹瑜在屋裡撫摸著阿宇的頭髮,柔聲道:“孩子啊,雖然你娘間接地死在了他們手上,但這段日子接觸下來,我能感覺得到,他們也是善良之人,尤其是那個胖老頭,他人還不錯。如果爺爺以後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他就是你的親爺爺,你就跟著他生活吧,他會教你識字,教你算命,以後有了這些個本事,即使爺爺不在,你也能自己養活自己了,爺爺也就放心了。” “爺爺,我不許你這麼說!”阿宇慌忙用手摀住了爺爺的嘴,癟癟小嘴,差點哭出聲來。

劉謹瑜憐愛地將他攬入懷中,溫柔地說道:“孩子啊,爺爺老了,總是要比你先走,你以後要分辨惡人和善人,這樣啊,才不會上壞人的當,知道了嗎?” 聽爺爺這麼說,阿宇頓時嘟起了嘴:“其實我感覺那胖老頭還不錯,可那個玉成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哼,感覺他像個壞人。” 劉謹瑜聽了這話頓時愣住了:“孩子,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他是韓先生的徒弟,應該也不是壞人啊!” 聽了這話,阿宇反倒是著急起來,撅起了嘴巴:“爺爺,你還記得在我們家的時候,當時我睡著了,您把我扔在後院的事情吧?” 劉謹瑜尷尬一笑,嗔怪地摸摸他的頭:“這你小子又在胡說,誰把你扔到後院了?我當時和你韓爺爺去前院有事,所以就安排他的徒弟玉成照顧你。”

阿宇的眼睛眨巴幾下,他突然對著劉謹瑜的耳朵小聲說道:“爺爺,我告訴你件事情哦,那天晚上你們都走了,後來我就不知不覺醒過來了,然後就看到那個玉成從門口進來。” “什麼?他沒有在房間陪著你嗎?”劉謹瑜突然大驚。 阿宇歪著頭,肯定地說道:“當時我看屋裡沒人,所以非常害怕,就瞇著眼睛偷偷看,後來發現他走到了床邊,對著我瞪了一小會兒,然後就在我旁邊睡下了。後來我就偷偷轉頭望去。發現他睜著眼睛在看天花板,壓根就沒有睡覺。想起我娘死在他們的手中,心裡氣憤就開始打他,然後你們就趕來了。” 如果按照阿宇的說法,那晚玉成出了房屋,他出去做什麼?似乎有些奇怪!看到爺爺沉默不語,阿宇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湊到他的耳邊說:“爺爺,我們來到北京後,有一天你們出去辦事,又讓那個玉成看著我,本來我在屋裡玩呢,過了一會兒聽到外邊有動靜,所以透過房門空隙看,發現他背對著我好像在和什麼人講話,我慌忙推門出去,發現客廳裡只有他自己。當時我挺納悶,問他跟誰說話?可他的態度卻一點兒都不好,說自己是在自言自語,並且還狠狠瞪了我一眼,說如果我亂說話就掐死我。說話那麼兇,為了報復他,所以我趁他睡覺的工夫,就用牙咬住了他的手指。”

哦,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劉謹瑜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聽孫子的描述玉成似乎有些反常,想起近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被動,劉謹瑜的心突然往下沉。之後,他便俯在阿宇的耳邊小聲說道:“孩子,如果我們再要出去的時候,你就幫爺爺好好看著玉成,萬一他有什麼動靜就留心記下來,回家後悄悄告訴我。”剛剛囑咐完阿宇,便聽到了韓方的敲門聲,於是兩人相約而去,沒想到那竟成了和爺爺的永別。此時阿宇哭得愈加傷心了。 韓方走後沒多久,阿宇便看到玉成出去了,於是他也悄悄跟了過去。只見玉成一路跟著爺爺他們來到了大茶社,然後又看到林姐姐進去了,再到後來他們繞到了後院,玉成自始至終都跟著。阿宇遠遠瞅著,看了個一清二楚。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玉成從後院出來了,他徘徊在大茶社附近,好像在想著什麼事情,一個人在街上游逛了很久。阿宇有些不耐煩了,於是自個先回了家。可巧得很,剛剛回到家便看到有兩個人等在門口。 “孩子,韓先生在嗎?”看到阿宇進了房,老頭在旁邊焦急地問道。 阿宇抬頭,反問:“你是誰啊?” “哦,我是韓先生多年的老友,就喊我老於吧。”這老頭挺有意思,這麼大年紀讓阿宇喊他老於。阿宇一本正經地說:“老於,我剛剛偷偷跟著出去看了,韓爺爺和我爺爺都去了一個茶館,後來到了後院就不見了。” “啊,去了地下賭場!”旁邊有人驚呼。說話的這人是誰啊?原來是楊振翼的兒子楊杰。要說這老於的醫術還真行,楊杰喝了他新研究出的藥方子,身上的病竟然好了許多,不但如此,以前的好多事情都能記起來了,腦袋也清楚了許多。此時聽到茶社後院,楊杰頓時反應過來。 老於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老朋友應該是去查案了,但奇怪的是阿宇怎麼會跟了去?問了前因後果後,老於立即意識到壞事了,徒弟偷偷跟著老師,估計這玉成沒安什麼好心。容不得多想,老於靈機一動有了主意。他帶著阿宇和楊杰去警察局找到了秋坤元,然後把前因後果這麼一說,秋坤元一聽說尋寶密使有了麻煩,二話沒說,立即帶領警察局的弟兄們把大茶社暗暗監視起來,後來到了大茶社後院,聽到槍聲響起,這才帶人衝進來,救下了危難中的韓方。 什麼,玉成跟踪自己?聽到這裡,韓方頓時驚得不輕,但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突然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趙木,也就是鑫源拍賣行的老闆,他是多起殺人事件的主謀,絕對不能讓他給跑了。 韓方大體向秋坤元說明了情況,秋坤元會意,留下大部分人在地下賭場繼續搜索,將所有地下賭場的人都帶回到警署,暫時看押起來。剩下的人又秋坤元和韓方出了大茶社,繞到了不遠處的鑫源拍賣行。 走到近前,發現大門緊閉,秋坤元示意手下撞門,可此時大門卻“吱呀呀”打開了,屋裡出來一個人,此人正是趙木。只見他手上提著個大皮箱,正準備開溜。看被人堵在了門口,趙木的手提箱應聲而落,從裡邊掉落出大把的銀元和紙幣。 “怎麼,趙老闆想溜?你在中國犯下的命案怎麼辦啊?那些死去的冤魂向誰去要說法啊?”韓方步步緊逼。 趙木肥碩的身體微顫,嘴上也結巴起來:“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韓方從鼻翼裡“哼”出一聲:“好吧,我或許應該稱呼你另外一個名字,鈴木先生。” “啊,你,你都知道了?”趙木的身體徹底癱軟下來,他一下子跌倒在旁邊的椅子上。韓方正想揪起這喪心病狂的傢伙揍他一拳的時候,卻聽到二樓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他和秋坤元對望一眼,然後朝上指指,秋坤元會意,帶著三名警員悄悄上樓,不一會兒就從摟上帶下來一個人,竟然是韓方的徒弟玉成。 看到師傅來了,玉成“扑騰”一聲跪倒在地,跪爬著到了師傅近前,先是猛抽自己的嘴巴子,又緊緊抱住了韓方的大腿,將前因後果述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藉宿劉宅的那個夜晚,玉成被韓方留下照應睡著的阿宇。實在是太累了,玉成倒頭就睡,可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處多了一抹冰冷之物,他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床前站著個黑衣人。 玉成膽子本來就小,當時被嚇得不輕,後來在黑衣人的示意下,他們緩緩出了屋子。來到院外後,黑衣人褪去了臉上的口罩,玉成差點就呼出聲來,原來他是被劉謹瑜識破身份的假趙媽。 當時玉成大駭,頓時嚇得不知所措,假趙媽卻用男人的聲音對玉成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要將韓方的一舉一動及時禀告給我,如果不配合,我會讓你像劉忠那樣死去。”當時玉成實在是嚇壞了,無奈之下只得應承下來。也正是因為玉成,所以山崎等人對韓方的行動瞭如指掌。 不過,畢竟玉成跟了韓方三年,他對師傅還是有感情的,因在最後良心發現這才救了韓方。原來,眼看著師傅進了地下賭場,玉成接下來的任務是及時到鑫源拍賣行報信。可他突然有些猶豫不決,一直在大街上徘徊了許久,良心做了諸般掙扎後,這才走了進去。 當趙木知道韓方等人入了地下賭場時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白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於是,趙木先將玉成綁到了二樓的柱子上,自己下了秘道想去看個究竟。剛剛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趙木發現了異樣,他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眼睛一瞥,突然看到另外一個廢棄的出口有件白色衣服,他心裡一驚,緩緩向裡邊走去,在最裡邊發現了已經死亡多時的服務小姐。 果然是出事了!趙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但他也留了個心眼,沒有貿然到賭博大廳查看,而是在外邊仔細聽了聽動靜。恰在此時聽到了槍聲,趙木感覺事情要暴露,他毫不猶豫便返了回來,收拾了貴重物品準備逃走,沒想到卻被韓方堵在門口。 “師傅,您打死我吧,我對不起您,我不是人,不是人!”玉成悲憤交加,使勁抽自己的嘴巴子。 韓方彎腰扶起了他,重重嘆了口氣,萬萬沒想到玉成是內鬼,但他也是遭人脅迫,又能如何?怨只怨這些千刀萬剮的惡人! 山崎死了,趙木也逃不過正義的製裁,屈死的劉忠、楊振翼以及小太監李元終於可以含笑九泉了。但是,楊振翼的屍身去了哪裡?這似乎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當秋坤元將趙木帶走後,楊杰和老於圍了過來,看到滿臉悲傷的韓方以及哭成淚人的阿宇,他們連連嘆氣,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若是早些來,或許劉老爺子能活下來。林箏姑娘現在也是生死未卜! 自從師傅將自己扶起來後,玉成一直不敢抬頭看韓方的眼睛,他的眼瞼低垂著,身體還在瑟瑟發抖,或許是覺著愧對師傅,玉成一直在哭。 韓方嘆口氣,他輕輕撫弄下阿宇的頭髮,又走到玉成身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去的事情就算了。這孩子怪可憐的,以後他就跟著我們了,你一定好好待他,就當自己的親兄弟看待。” 看到師傅如此說,玉成更是羞愧交加,他猛地摟過阿宇痛哭起來,嘴裡嘟囔著:“都是我害了你們,都怪我,你打我吧,你咬我吧,只要你們能解氣,怎麼著都行……”不過,此時的阿宇除了哭已經什麼都不會了,爺爺走了,似乎天也塌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半天緩不過神來。 楊杰到了韓方近前,他突然彎腰拜了下去,真誠地說道:“多謝先生再造之恩,以後我定然重新做人,重振楊家的產業,以告慰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韓方左右瞅瞅,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對著大家輕聲道:“這裡還不是說話的地方,走,我們去楊宅,那裡清淨。” “楊宅?”老於和楊杰錯愕不已,尤其是楊杰,臉上竟然現出了驚慌之色。 韓方卻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舉步朝前走去。大家心中雖有萬分疑惑,但還是跟隨而至。 一行人很快就乘車到了楊宅,韓方付過車錢後緩緩站立起來,抬頭望去,只見楊宅的大門緊閉,周圍一片蕭條。 韓方示意玉成前去叩門,可他的手剛剛舉起,卻聽到了“吱呀呀”的開門聲,這時突然從裡邊冒出個腦袋,臉上塗抹得花里胡哨,正傻呵呵地看著玉成。少頃,眼神裡放出了一抹光亮,啞著嗓子喊道:“兒子,兒子,我的兒子……”玉成被驚嚇得退了數步,韓方因為上次來過,所以並沒有大驚小怪,而是徑直進了院子。 地上飄散著許多枯枝敗葉,風兒肆意吹來,片片樹葉如一個個跳躍的幽靈飄蕩在空蕩蕩的宅院裡。除了這個瘋婆子,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有些可怕,二夫人和管家去哪裡了? 不過,此時楊杰的表現最不正常,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來回晃動的房門,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老於連忙握住了他的手腕,楊杰才慢慢鎮定下來。 “你們來了。”突然,背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回頭,卻發現是趙管家。 不過,趙存的眼睛像是碰見鬼似的,盯著楊杰看個不停。兩人呆望片刻,還是楊杰率先走上前去,聲音艱澀地說道:“趙管家,是我害死的爹,你是被逼的,我不是人,我他媽的當時鬼迷心竅了,我真不是人!” 聽完這話,趙存突然老淚縱橫,摸著心口窩頓足搥胸起來:“老爺,蒼天有眼啊,您的兒子楊杰回來了!”之後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感情宣洩得差不多了,趙存拉著楊杰到了正廳,韓方等人也一同前往。大廳裡早已不見了昔日的奢華,空蕩蕩的大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趙存尷尬一笑:“搬走了,都被搬走了。啥也沒剩下。”說話的工夫,趙存出去找了幾個蒲團過來,這原本是府裡丫頭燒火坐著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一字排開擺在客廳中間,韓方等人席地而坐。 “趙管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都知道了,楊公子是受了歹人的蠱惑,現在他的病也治好了,以後定能重振楊家的基業。”韓方坐定,率先開口。 趙存擦擦濕潤的眼角,哽咽道:“好,好啊,老爺總算可以閉眼了。” 韓方抬頭望望空蕩蕩的大廳,輕聲問道:“二夫人呢?” “回娘家了。自從大夫人不明不白地死後,她再也不敢住在這裡了,說是瘆得慌。你們查過案剛走,她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趙存的情緒平定下來,說話也顯得有了條理。 韓方點點頭,反問道:“那您怎麼留下來了?” 趙存看看楊杰,又看看韓方,嘆氣道:“一是我在北京無依無靠,離開了這裡也只有乞討為生,甚至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二則呢,老爺的死和我有關係,我是昧著良心乾了壞事,所以我要贖罪,這個家我得幫老爺看著、守著,希望能看到楊家重新興起的那一天。”說到這裡,趙存的話鋒一轉,突然轉頭看向院外,“還有一些原因是為了她。老爺在世的時候對她心懷內疚,一直好吃好喝伺候著。現在他走了,我要是再離開了宅子,估計這瘋婆子就得餓死、凍死,那樣老爺會不安心的。所以,我每天都出去尋摸點吃的,反正有我的一口就有她的一口。哎,兩人相依為命吧。” 眾人抬頭望去,正好看到瘋婆子在撿地上的樹葉玩兒,她的表情有些滑稽,似乎樹葉都成了她的寶寶,嘴裡嘟嘟囔囔的,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捧在手心裡,還時不時用猩紅的嘴唇去親吻樹葉一下。 這麼多年來,楊杰對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太多的負罪感,他甚至認為那個男人該死,膽敢和自己搶女人,他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可此時他真的懺悔了,死了兒子後母親也瘋了,這麼多年一直瘋瘋癲癲的,甚至府裡的人都懶得多看她幾眼,只要見她來了總是繞著走,她就像是府中的幽靈,時不時地會冒出來嚇你一跳。也幸虧是父親一直庇護著她,所以瘋婆子才能活到現在。現在父親死了,或許她是最可憐的,再也沒人能認真地看她一眼,再也沒人關心她的飲食起居了。 楊杰想到這裡,羞憤難耐,他站起來緩緩向屋外走去,來到了瘋女人的身旁,發自內心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隨後,楊杰也幫著女人開始撿樹葉,並一股腦兒地放入她的懷中,臉上洋溢著微笑,“以後你不會寂寞了,我會陪著你,我也會照顧您一輩子。”第一次和瘋女人面對面看著,楊杰的笑容卻凝固下來,他突然愣住了,片刻的沉寂後便是一聲嘶啞的大叫,之後他屁滾尿流地跑回了大廳,嘴里大聲喊著:“鬼,鬼,鬼啊!” 事情發生突然,大家慌忙從地上站起來,老於則扶住了驚慌失措的楊杰,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杰的手指微顫,他驚恐萬狀地朝外指著:“她,她不是瘋婆子,她是穿紅布鞋的女人,她就是穿紅布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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