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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二章半神

怨靈 狼小京 4336 2018-03-22
“那天早上我起來,就看到他這樣坐在電腦桌前,一動不動。電腦還開著呢。我想是打擊太大了。他們從小相依為命,他恐怕很難相信阿緋怎麼會突然離他而去。這麼多年,阿緋一直沒有消息,想必是已經不在了……那天他可能突然想明白了這一層,所以才會……” 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臥室,像醫院一樣並排放著兩張床。他就躺在最裡面靠窗的一張床上,白色床單蓋住他的身體,只露出兩條手臂,像兩條慘白的臂骨。瘦得可怕。 他的眼睛在陰影中半睜著,呆滯的向著天花板。烏黑的眼睛已經沒有任何靈動的神采,只有形狀還是跟當年一樣,秀美得令人震驚。 阿離?這就是太叔離?開什麼玩笑。別嚇唬我了,快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朱昔彷彿聽到了自己在叫著他的名字,但他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了。他的大腦已經亂成一團,除了眼前這慘白,消瘦如骷髏的少年之外,他對所有東西都失去了感受。

不要開這種玩笑,不要開這種玩笑。如果你完了,那我們呢?我們怎麼辦?不是你在對我們復仇嗎?你有什麼不滿意?你想讓我們幹什麼?你想讓我們死嗎?你起來殺掉我啊,別這樣一言不發的躺著。 朱昔的目光從眼睛滑到了對方脖子上。不必碰觸他也能感覺得到,對方的肌肉和皮膚都已完全失去活力,像一具死屍。這種感覺讓他打心眼裡噁心。 “他變成這樣已經一年多了,像個植物人一樣。醫生檢查不出結果來,只說是某種精神障礙。一年前我發現他變成這樣的時候,我比你驚訝多了。” 精神障礙?什麼障礙?他永遠不應該有什麼精神障礙的,我知道他。他不會把苦難一個人留著。如果他痛苦,他會讓他周圍所有的人跟著一起痛苦。他和太叔緋,都一樣。

“他從小鎮離開後沒多久就到我這裡來了。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感動,我想他終於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了。我要盡量補償他,代替他們的母親疼愛他,把他以前受的苦全都補回來。這兒沒有人認識他,只要他自己不說,就不會有人來關心他的事情。他可以像個普通孩子一樣活著。” 我不關心這些,我根本不關心你到底是不是愛他們兄妹。我只想知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如果不是太叔緋的哥哥,太叔離,那麼到底是誰在對我們施加報復? 難道是……不不不,別亂想,絕對不是那樣的。對方是個有形的人,必須是個有形的人。否則我們只有死了。 “阿姨,”朱昔僵硬地轉頭去看李麗婷,“他們的長輩裡沒有其他人有怪異功能嗎?” “沒有。”李麗婷愣了一下,隨即理解了朱昔的意思,“不論是父系還是母系,都沒有這種情況。連他們的母親都很奇怪,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這麼說,這事跟他們的長輩沒關係了。可是……這話是真的嗎? 朱昔仔細看著李麗婷,想從她身上找到一點擁有奇異能力的痕跡。但他看到的只有李麗婷不解的表情。 “他在這種狀態下沒辦法施展任何能力嗎?”朱昔終於放棄觀察,問了第二個問題,“會不會他的能力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隨意發動?” “不會的。”李麗婷好像覺得朱昔的猜測十分荒唐,“他跟我說過,發動特異功能其實就像我們用大腦想事情一樣,必須是有意識。意識死亡,什麼能力也不管用了。” 既然是他說的,那麼大體不會有什麼差錯……不過,如果是他事先就想到我們可能來找他姨媽調查,所以故意裝成這樣……不,這樣太誇張了。 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每條路都被堵死了,誰來告訴我們,我們應該把誰當成敵人?

白色的魔法陣在黑色的底盤上旋轉。蠟燭在四周燃燒,星星點點桔黃色的光輝在黑暗中跳動。沒有聲音,沒有人類的氣息,這建築在電腦中的魔法祭壇靜悄悄的運轉著。十個人在這個世界的十個角落,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場虛擬的遊戲。 降靈會,十個人的降靈會。 不……其實還有一條路。只是我不敢去想…… “你怎麼了?”李麗婷看看窗戶,“怎麼一臉都是汗?那麼熱嗎?” “沒……沒有什麼。”朱昔的聲音沙啞得令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是嗎?”李麗婷可能是被朱昔的樣子感染了,下意識地用手扇了搧風,“對了,你們遇到那些奇怪的事件,既然不是阿離做的,那麼你們認為會是誰做的?”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我如果知道,我還站在這裡跟你閒聊?

朱昔望著她,慢慢搖頭。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是阿緋本人找上你們了呢?” “不。”朱昔輕輕搖搖頭,突然拔步快速朝門口走去,卻險些在李麗婷腳踝上絆一跤。 “你上哪兒去?”李麗婷站了起來。 “對不起,阿姨,我要……走了。”朱昔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但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拉開臥室的門,他和逃跑一樣地走進客廳。李麗婷跟在他身後走出來,問了一些諸如“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之類的寒暄話,他半句也沒聽清楚。 “再見,阿姨。”朱昔抓住門把手,慌慌張張地想要開門,卻怎麼都打不開,“謝謝你。” “不客氣。”李麗婷湊過來替他把門開了,“有空多來吧。” “謝謝,謝謝。”朱昔隨口回答。門一開,他就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然而才跑了兩步,又聽到李麗婷在叫他的名字。

“朱昔!”李麗婷一手抓著門,“如果……你以後能見到阿緋,麻煩告訴她,阿姨等她回來。” “好……好。”朱昔茫然點了點頭。李麗婷目光中那種對孩子的慈愛刺疼了他,但他卻已經來不及感受這種心靈上的痛苦。確定李麗婷沒別的事之後,他飛一樣地衝下樓梯,一口氣朝樓下跑去。直到他呼吸到大街上的廢氣時,他才終於感覺自己好似從一個噩夢中逃了出來,暫時解脫了。 八月九日,下午六點。天空已經有一些黃昏的味道了,桔黃色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把牆壁照得黃黃的。同一個旅館的人好像都出去了,現在也不是客房服務的時間,整個旅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朱昔一直在吸煙,一根又一根,焦急不安地抽完又熄滅。手機死死貼在耳朵上,撥號音一遍一遍地從聽筒里傳來,那邊一點要接電話的跡像都沒有。

“沒有人嗎?”掛在脖子上的小藥瓶在司空琴胸前搖晃。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西藏瓶子,她已經忘了是誰給她的,她只記得自己童年時一直帶著它。鼻子稍一靠近,就能聞到瓶子裡救心丸的味道。 今天她沒有跟朱昔一起去,她害怕自己的心臟會因為突然見到太叔離而產生什麼問題。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心臟已經完全沒事了,現在才知道並不是的。當她聽完朱昔的敘述之後,她的手下意識地又放到了心臟的位置。 “娘的,歐陽這傢伙死到哪兒去了!”朱昔狠狠扔下電話,吐了一大口煙,“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可能他有重要的事情……”司空琴的聲音輕若游絲,在安靜的房間裡飄蕩。 “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重要!”朱昔抬頭看了她一眼,順手把煙熄了,靠進椅子裡,仰天看天花板,“阿琴,我們現在走投無路了。我們找誰理論去?我們該如何保護自己?”

“我也不知道……”司空琴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垂著頭極力思索著,卻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他們的父母已經死了……如果是他們的姨媽呢?” “我不是沒這麼想過,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朱昔把腦袋恢復原狀,“她說起他們兄妹的時候帶著一種憐憫的味道。我覺得如果她真的也有那種能力,她應該是感覺同病相憐的。我告訴她當年同學們打算欺負太叔緋的事情了,她很平靜,好像已經習以為常。別人我不知道,如果朱麗被人這麼欺負,我能切身的體會到她的痛苦,再怎麼克制我也會露出一點憤怒的樣子。除非她特別會裝。” “照你這麼說,那豈不是……我們的敵人沒有了?” “你真這麼覺得?”朱昔突然把目光對上了司空琴的眼睛,死死盯著,“你不覺的還有一個可能,只是我們都不敢想?”

“什麼意思?”司空琴朝後縮了縮,“別跟我打啞謎,朱昔,有話就直說。” “我不知道。”朱昔仔細觀察著司空琴臉上的表情,但他心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麼。是恍然大悟繼而恐懼?還是茫然不解? “我只是在胡猜。” “快說,朱昔,別說一半。” “降靈網。”朱昔兩手慢慢地合到一起,“這個名字……”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突然鈴聲大做。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談話立刻中斷了。 “歐陽,一定是歐陽!可算打來了!”朱昔一把抓起電話,朝著電話吼起來,“歐陽,你跑哪兒去了?知不知道我們現在……” “朱昔?”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人嗓音,“你在哪兒呢?現在還沒回家?” “啊?”朱昔愣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是爸爸嗎?”

“嗯,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去了。”電話那邊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你還在外邊是吧?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朱昔也嘆了一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有什麼事兒嗎?” “我想讓你跟朱麗說兩句。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從上船以後就不怎麼聽話,每天都窩在自己房間裡,不管怎麼說她也不出來,連吃飯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我連想進去看看都不行,她堅決不讓。我根本管不了她,她只聽你一個人的……” “等等,爸爸!”朱昔的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來,一臉煩躁,“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兒,你能不能先別……” 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變了,一個稚嫩甜脆的聲音傳出來:“餵,哥哥?” “朱麗。”朱昔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他知道現在想掛電話已經晚了,他只能想辦法盡快把朱麗打發好,別讓她跟自己一說半小時,“朱麗,你怎麼可以不聽爸爸的話?還不讓他進你的房間?” “我才沒不聽話呢!是爸爸不聽我說。”朱麗非常不滿地小聲哼了一下,“我說了他不能進來,他進來,她就不能呆了。” “什麼'它'?”朱昔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然後立刻後悔了。憑他對朱麗的了解,這所謂的“它”多半是什麼不知道跟哪兒弄來的小動物,“好好,朱麗,我不管你為什麼不讓爸爸進房間,總之你無論如何也要出來吃飯。爸爸很擔心你,你懂嗎?” “我知道,我也想吃飯啊,我肚子餓死了。可是姐姐她沒有我陪,一個人孤零零的呆著,多可憐!” “我的祖宗。”朱昔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朱麗,船上的服務員姐姐不用你陪,人家自己好好的。” “才不是服務員呢!服務員沒有姐姐漂亮!”朱麗理直氣壯地提高聲音反駁朱昔,“哥,我跟你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姐姐!她人可好了,全身香噴噴的。爸爸每天光顧著跟他的朋友說話,只有姐姐每天都陪我,一直到我睡覺。她還告訴我好多以前你們……” “別胡扯了,朱麗。”朱昔粗魯地打斷了她,“我現在很煩,沒時間也沒心情跟你說這些。總之你聽爸爸的話就對了,你在船上認識了什麼人,等我回去以後再跟我說,好不好?” “哥哥……你怎麼也這樣?”朱麗的聲音弱下去了,“爸爸不理我,你也不理我是吧?好,我不跟你說了!” 朱昔還來不及說什麼,電話已經被切斷了。忙音代替了朱麗的聲音。 “見鬼,死小孩。”朱昔扣上電話,倒進椅子裡,長長吐了一口氣。司空琴突然發現,他變得愛嘆息了。最初見面時的銳氣似乎在一天天消失,他變得越來越頹喪,“毛病越來越多,在船上認識一個姐姐,就纏著人家一直纏到晚上睡覺。爸爸也是的,打電話找我有什麼用?跟那個姐姐說說才是真的。” “朱昔,”司空琴輕聲叫他,“繼續說剛才的吧。” “不,算了。等歐陽來了以後我們一起討論。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想。” 也對。告訴我,我也不會有什麼主意的。 司空琴沉默著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膝蓋。 我好像一直是他們的負累。一點忙都沒幫上,反而給他們添亂。如果我不在,他們行動也許還自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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