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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章易碎的心

怨靈 狼小京 3152 2018-03-22
朱昔跑到走廊盡頭的時候,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跑到頭了。幸好通往平台的彈簧門沒有鎖,他像砲彈一樣撞上去,門應力而開。 月光照耀著平台,一片瘆人的慘白。沒有人影,也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整個平台除了朱昔進來的這扇門之外沒有別的出入口,也沒有任何可供一個人躲藏的地方。 “阿琴!阿琴?”朱昔叫著她的名字,快速跑到平台邊緣,朝下面看了看。 下面的街道仍然像剛才一樣,三三兩兩的行人正在沿著人行道散步,沒有任何騷亂。 “老天,幸好她沒掉下去。”朱昔鬆了一口氣。剛才急速奔跑讓他不由自主地喘息起來,“看來是在走廊上錯過了……等等!走廊那一頭是樓梯,她不會是……” 朱昔簡直不敢想下去了,急忙回身朝著他來的方向跑去。

然而剛剛跑了兩三步,他又忽然一愣。 正對著他,就是連接走廊和平台的出入口。門旁邊,一扇古典式的窗戶深深鑲嵌在牆壁裡。透過窗戶的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沒有亮燈的旅館走廊。 有窗戶!怎麼可能!剛才我從走廊上跑過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看到任何光線。這是我的幻覺?還是說……走廊裡的月光被什麼東西給隔絕了? 朱昔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了。旅館裡,司空琴的尖叫聲再一次發出。不是憤怒的呼喊,而是恐懼的驚叫。 “阿琴!”他一把拉開門,朝著走廊衝了進去。 走廊裡已經不像剛才一樣烏黑一片。那種墨一樣的奇異黑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驅散了。柔和的月光,空無一人的走廊,一切都顯出一種不自然的平靜。沒有人聽到剛才他們兩個的喧鬧,整個樓層靜得像死去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司空琴,就在通往下一層的樓梯那裡。司空琴顯然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嬌小的身軀在樓梯下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她左腳涼鞋的帶子已經斷了,留在了樓梯上。 “歐陽?歐陽?你跑到哪兒去了?”司空琴聽到自己軟綿綿的聲音在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她讓自己面向光的來處,迎上灼熱的金色陽光。地下室的透氣窗被黑色的管道擋住了一半,管道上散發的化學味道在空氣中蒸騰。她想咳嗽,可是咳不出來。她知道,透氣窗剩下的空間不夠她鑽出去的,陽光來臨之前她已經試了無數遍。 我會出去的,因為歐陽找到我了。他會想辦法把門弄開的。他很聰明,我知道的。 所以我不害怕。只要有歐陽在,我就不怕什麼。 玻璃上沾滿灰塵,有些地方還有已經乾透了的爛泥。司空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就像這片玻璃一樣死死罩在她眼前。視線穿過去,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骯髒的,散發著異味的。什麼都不干淨,連陽光都很髒。

“你怎麼老不吃飯?你這孩子怎麼老不聽話?”祖母在她身邊不停的念叨。司空琴感覺自己餓了,已經餓極了。但她吃不下去。 木頭娃娃在盤子裡攤開四肢,一動不動。褐色的漿汁從它胸口上慢慢流下來,流到盤子裡。它的頭被剁下來了,歪在一邊,還是在對司空琴瞇著眼睛笑。 拙劣的笑容。 司空琴緊緊抓著手裡的勺子。 我期待,有一天早上醒來,我可以對著窗外的陽光,像這個娃娃一樣笑出來。瞇著眼睛,高興的大聲笑。我會真心地跟人說,我很開心,我很幸福。我不會再哭了,因為我不再痛恨什麼了。 我真的這樣期待著。 這不是個娃娃,這是我。這不是一個用油筆劃上去的笑容,而是我的一切希望。 “為什麼要把它弄壞了?”她小聲說,“我還以為你很喜歡它。”

“你為什麼老不吃飯?”祖母面朝著水池,慢吞吞地刷著她的碗筷。她沒有聽到司空琴的聲音,“噯,你這孩子,不聽話。” “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司空琴輕輕抬起頭,“我聽見了,你把它抱在懷裡,用我的名字叫它。你把它當成我。” 祖母肥胖的身軀背向著她,繼續刷洗著。 “你別想能殺了我。”司空琴慢慢地放下了勺子。 祖母的脊背挺了一下。司空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圓腫的胳膊伸出去,伸向壁櫥。 司空琴也伸出手去,飛快地。一把抓住沾滿漿汁的木頭娃娃,另一隻手抓起它的腦袋,帶著它奪門而出。 我在那一瞬間恨透了我的父母。為何要讓我住在這裡?因為我是個累贅?為何他們不相信我?因為他們“覺得”我愛撒謊?所以我就應該受到這種懲罰?

我恨這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我無力反抗。我只能活下去,拼命地只想要活下去。 我不能讓祖母殺死我,也不能讓心髒病殺死我。我不能讓所有希望我死的人稱心如意,這就是我的報復。 歐陽操打開了地下室的門。他握著一把生鏽的斧子,站在門口氣喘吁籲。太叔緋也在,背著手站在門外。 “還好嗎?”歐陽操拉住司空琴的手,朝自己這邊拉過來,“沒有哪兒不舒服嗎?” 司空琴默默搖頭。她在哭,但哭不出聲音。 “又是你奶奶?”太叔緋緩緩走來,她皺著眉,沒有看司空琴,反而仰頭看著天花板,“奶奶現在在家嗎?” “應該不在。”歐陽操代替司空琴回答了問題,“否則她不會讓我們把阿琴放出來。她存心折磨死她。” 太叔緋點點頭。

“不要哭,阿琴。”她的手指在司空琴的淚痕上撫過,擦乾了她的淚滴,“別怕,噩夢會過去的。她會死在你前面,我保證。” 沒錯……太叔緋是知道的。她知道我對祖母的恐懼。她說祖母會比我更早死去,這並不是在闡述事實,而是一種承諾。後來她果然實踐了她的諾言,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 她想給我帶來幸福和快樂,她想讓我遠離噩夢。也許她幫助我,只是因為她是真心喜歡我的,並且希望我也能喜歡她。可是……我呢? 我卻背叛了她。 昏黃的回憶在眼前粉碎了,墜落了。剩下的只有太叔緋白皙的臉龐。她的黑髮在飄揚,粉紅色的嘴唇褪盡血色,抿成一線。秀美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從她烏黑的瞳孔中,司空琴看到了自己,一張驚惶失措的臉。

司空琴輕輕眨了眨眼睛,夢中的一切悄悄地從她眼前褪去了,她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她的胳膊上打著點滴,額頭緊緊的,似乎扎著繃帶。病床四周被藍色的帳子擋住了,她看不到外面。但從天花板上亮著燈來看,現在應該還是晚上。恐怕她已經睡了24小時還多。 朱昔不在她身邊,四周都靜悄悄的。 司空琴在床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她已經不覺得害怕了,她知道,第一關已經闖過去了。 走廊上。 “你也一定嚇壞了吧?” “那個時候我以為她已經死了。”朱昔斜靠在窗戶上,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凝神看著雨滴從燈光中劃過。他說不清楚心中究竟是什麼感覺,當時因為一心只想追上司空琴,所以沒多想什麼。現在靜下來了,當時的情況一幕幕地開始在眼前重現,反而開始覺得有些詭異,“但現在總算沒事了。”

“辛苦了。你自己也小心一點,接下來可能會該你倒霉了。”歐陽操的聲音在這綿綿夜雨中變得斷斷續續,“我這邊也出了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朱昔把剛剛到嘴邊的一個哈欠給憋了回去。 “我通過網管系統看到了復活者的註冊檔案和最後登陸時的IP紀錄,也找到了給降靈網提供空間的那家大網站。” “然後呢?” “什麼都沒有,註冊檔案是空的。除了用戶名以外,該填的一樣都沒填,連密碼都是空的。IP地址全是0,根本找不到人。降靈網也一樣,什麼註冊信息都沒有,連註冊日期都是空的,只有名稱。輸入網址,竟然還能登陸那個網頁,只是不運行了。” “什麼?”朱昔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餵,你講清楚一點,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歐陽操嘆了一口氣,“可能是事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資料給改了,也有可能是我查找的方法不對……我可以換個方法再試試。”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把話說白了不好嗎?好好,電腦我不懂,但我能猜透你腦子裡在想什麼。說實話,你是不是認為,也可能他根本就不是通過正常網絡註冊的方式獲得空間和網名的?他想要一個降靈網,於是就用'某種方式',在網絡裡霸占了一個空間。他想要一個用戶名,於是就出現了一個用戶名?” 歐陽操那邊沉默了。 “我說對了?他的能力已經擴展到網絡上了?” “先別說這個了。”歐陽操咳嗽了一下,“嗯……你們找到他哥哥的線索了嗎?” “算是找著了,還挺順利的。我們跟他們的姨媽聯絡過了,他姨媽知道他在哪兒。阿琴身體好點之後我們就去。”

“好吧,快些行動吧。照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他恐怕已經後悔給我們那麼多時間了。” “我比你更有這個感覺。而且我保證,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有更多狗屁的事情發生在我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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