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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章回憶中絕美的笑容

怨靈 狼小京 3320 2018-03-22
“不是你們兩個一塊來嗎?揚河那個笨蛋跑到哪兒去了?”朱昔發揮出他最大的音量,對著坐在他身旁的林靈大聲嚷嚷。 “我怎麼知道?”林靈茫然抬頭,“你又沒說讓我叫他。可能他突然不想來了,誰知道。” “混賬,他讓我請客的,現在又說不來?”朱昔抓住林靈後腦的頭髮,把他的耳機從耳朵裡扯出來,“你什麼時候能不聽這個該死的英語?” “明天補習班得考試。今天是聽說你要請客,我才願意出來。”林靈搶回耳機,又要往耳朵裡塞,“明年就要考大學,你們就沒想過前途還是怎麼著,還跑到這種吵吵鬧鬧的地方來。” “你是我媽啊?”朱昔一把奪過他的耳機和隨身聽,隨手一卷,塞進林靈隨身帶來的包裡,“說真的,揚河今天早上還在電話裡說有話跟我說。他到底來不來?”

“你脾氣怎麼這麼急?”林靈無可奈何地放棄了繼續用功的打算,“他家離這里遠,大約還在路上。你可以打電話嘛。” “倒也是,你的手機呢?” “去,怎麼不用你自己的?”林靈一個高跳開,卻忘了自己穿著旱冰鞋,險些滑了一跤。 “我的手機欠費了。”朱昔伸手抓住他上衣口袋,把手機從裡面抽出來,“借用一下,又不會死。” “你是土匪啊!” “你才知道?”朱昔一笑,翻開手機,撥了揚河的號碼。 司空琴的房間並不大,但佈置得非常有條理。淺色的木頭地板,四周牆壁貼滿各式各樣的偶像和卡通宣傳畫。一排排淺色書架延牆擺開,組合音響擺在書架和書架中間的拐角處。 司空琴用來學習的白色方桌就放在房間正中央,那盞漂亮的紅色吊燈下面。音樂從她身後傳來,腳下的卡通貓型墊子舒適地托著她的赤足。滿桌的作業本和教科書攤開來,但三個女孩子卻完全沉浸在聊天中,忘了她們聚集到這裡來的初衷。

“真的,不騙你們,4班那個女孩子真的會占卜!”溫錦蘭大聲說,每當她發現別人不信她的話時,聲音總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丁香讓她占卜過,真的很準啊!” “不信不信,我才不相信你呢!你每次都吹。”夏惠放聲大笑。她跟溫錦蘭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對於溫錦蘭的個性早就摸透了,“你的話太不可靠,我從來都是攔腰一刀,信一半。” “貼地一刀,”司空琴臉上故作嚴肅,“就信一成。” “不信的是傻瓜!”溫錦蘭跳起來了,粗粗的麻花辮在身後搖晃,“打電話找丁香問問!她真的找4班那個女孩子算過命。” “你明知道她不在家,手機也沒開機,怎麼找啊?”看溫錦蘭的樣子好像真的要急了,夏惠打算息事寧人了,“好啦好啦,下回見到丁香,我一定問問。”

“這還多少比較像人話。”溫錦蘭重新坐下,“其實阿琴最應該信的。你不是認識一個通靈的女孩子嗎?說道這個,我還一直想問呢,你們現在還有聯絡嗎?” “通靈?誰啊?”司空琴一時茫然,“我認識嗎?” “你看,又扯開了。”夏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都說過了,權當我們相信好了。” “這次可是說真的。我第一次到阿琴家的時候,聽她媽媽說的。”溫錦蘭橫了夏惠一眼,“聽說通靈的人如果算命,準確率要高得多。我很想認識她。你再仔細想想,肯定想得起來的。” 司空琴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什麼,一個朦朧的感覺。她固執地把它驅開了,竭力不去想它。 “我不認識什麼算命的女孩。” “想想,想想。你好久好久以前認識的。”溫錦蘭沒注意司空琴臉上的變化,繼續啟發她,“你媽媽說,你當年跟她很好。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子,叫什麼菲還是什麼芬的……”

菲……飛……緋! 果然是說她!司空琴一下子僵住了。 緋,紅色。紅色的天空,黃昏時發紅的天空。她沿著碎石小路緩緩走來,夜風吹起她的長發。縷縷飛舞的髮絲中,依稀可見她的嘴唇在微笑。 不歡迎我嗎? 她在夜風中輕聲說話,她的聲音如水波般輕柔,在夜的空間裡蕩漾開來。 我終於回來了,重新回到你們身邊了。 不,不對,你不應該回來!滾開,遠遠滾開!永遠都別回來! 司空琴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只能看見那白色的影子,在她頭腦中無限放大,放大,終於像一片濃霧一樣,大得失去了邊際,也失去了形狀。 空調的冷風從她背後吹過,冰涼的橘子水潑灑在她的腳上。她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了,身後的椅子倒了,馬克杯在地板上。

司空琴茫然地抬起腳,看了看。桔黃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腳心滴落,落在地板上,“嗒”的一聲輕響。 “你怎麼了?”夏惠小聲地吐出一句話,“不舒服嗎?” “不,沒有什麼。”司空琴勉強笑了笑。她抽出面紙,擦了擦腳,拾起馬克杯,又開始擦地板,“幸好杯子裡剩的不多了。” 溫錦蘭和夏惠都沒有說話。司空琴也希望她們不要說話。她需要一段時間的安靜,來讓自己的情緒恢復。 她不可能回來的……再說我也沒有做錯什麼,什麼都沒有做錯。任何人在那種情形下都只能那麼做,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司空琴站起身來,扔掉了手裡已經濕透的紙團。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11:13。 那輛車衝過來時,周圍的情景就改變了,變得像一場夢,變得像電影裡的場景。

朱昔不明白這時候他怎麼會想到看表,但他確實看了。十一點十三分,他將永遠記得這個時間。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這條商店街的必經之路。這條路朱昔不知道已經走過了多少遍,但此時此刻,這熟悉的街道在朱昔眼裡卻變得無比陌生。 揚河就躺在馬路正中。像睡著了一樣,舒適地側臥著。血濡濕了他的白襯衫。 朱昔只能看到他的後背,看不到他受傷的地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很慶幸是這樣,他不敢去想像揚河此刻的臉。 四周的車輛都停下來了。人群在喧囂,各式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一片沸騰的音浪。隱隱約約地,他聽到出租車司機在大聲吼叫:“不是我的錯,這孩子突然衝出來,我根本來不及躲……” 燥熱,污濁的空氣在熾熱的陽光下蒸騰而起。血腥和汽車廢氣的味道無聲地蔓延,朱昔只覺得自己的後腦一陣陣的發緊。

他為什麼要橫穿馬路?就算他剛才看到了我,也不該這樣。天橋距離他倒地的地方才不過十來米。他到底在想什麼?是什麼迫使他必須跑過馬路? 出租車旁,白衣少女悄然佇立。熱得令人煩躁的街道上,只有她是冰冷的。周圍是一張張驚異的面孔,只有她是平靜的。死者的血漸漸向她腳下蔓延,她沒有去看這失去生命的屍體,只是抬頭望著藍天。 她烏黑的眼睛倒影出藍天的光彩,日光的精華在她眼底跳動。 朱昔看到她的一剎那,她的雙目輕輕闔起。剎那間,她整個身軀開始在灼熱的日光下融化,像一片輕盈的冰做的羽毛。一切都發生的太迅速,朱昔朦朧地感受到她絕世的風華,卻來不及看清楚她臉龐的模樣。 攝氏三十度的大街上,朱昔整個人彷彿陷入冰窖。從靈魂到肢體,都已被那一瞬間的影像凍住。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她,只是幻覺!只是一瞬間的錯覺!不論是什麼,不可能是她! 他想要移動,但力不從心。望著少女消失的地方,他的腿已經完全麻木。 我回來了。我童年的朋友們,請歡迎我吧。我終於回來了。 大雨不知不覺間停歇。窗上的雨幕逐漸滑落,陽光穿過濕淋淋的玻璃,照射著這狹小的電話亭。 少女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林靈。他靠著電話亭的門,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永遠不可能再動了。 火車飛速前進著。鐵軌單調重複的響聲,乘客的喧鬧,在此刻聽來像是情景劇嘈雜的背景音。 “我已經在路上了……是,我自己一個人。我撒了謊才出來的。” 司空琴的手放在小桌上,緊緊握著那瓶飲料,用這種方法來讓自己獲得一點平靜。車窗外荒涼的原野景色和電話里傳來的聲音都在觸動著她的回憶。丁香死去的樣子還在她眼前盤旋。自從離開那個該死的小鎮以來,她第一次又感受到了那種窒息的味道。彷彿連空氣都有了重量,壓在身上,越來越沉。

“我相信你說的,真的完全相信。”她對電話說,“朱昔也不應該懷疑的。” “阿琴,”電話裡的聲音打斷她,“當時我的第一反應也認為是'她',但現在仔細想想,也可能'歸來'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是什麼意思?” “現在我也說不清楚……等你到了再說吧。無論如何,小心自己。” “我知道,我現在盡量呆在人多的地方。只要她不在我身邊,就無法對我做什麼,對吧?” “希望是這樣……” “歐陽。”司空琴把臉轉向車窗,“你還沒有變嗎?”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還跟以前一樣嗎?還跟以前在那個小鎮時一樣?”

“……現在我絕對不會任由命運擺佈。” “可是你要跟命運爭奪的人呢?”司空琴無聲地笑起來,笑容中隱藏著一絲苦澀,“你要保護的人還是當年的那個人。” 電話那邊暫時沉默了。 “我說對了?”司空琴嘆息起來,“好吧,見面再說吧。再見。” 火車依然在行駛。距離歐陽操所在的城市已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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