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女生宿舍2·封門村驚奇檔案

第7章 七、再探荒村

看完屍檢報告,蔣小樓什麼也沒說,點了根香煙,靠在椅背上默默抽起來。劉默默雙手托著下巴趴在辦公桌對面看他,“咋不說話呢,蔣大偵探?” “心臟停跳造成猝死,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與那個叫崔波的死者死因一樣。”劉默默說道。 “這是自然,他們是一起從封門村回來的。” 劉默默收起笑容,說道:“你真相信他們的死與那個什麼村有關?” “你不相信?” “可是,他們是被什麼東西殺死——準確說是嚇死的呢?”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查案嗎?” 劉默默吐了吐舌頭,“那好吧,為了協助你破案,我給你提供一點死者的個人情況吧,”說完不等蔣小樓回答,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死者名叫梁雪麗,今年二十九歲,上海人,曾就讀於許由市理工大學——算是你學姐哦,但是大二那年輟學了,具體原因不確定,可能是與當地一個商人有關,輟學後她就與這個商人同居了——這是報案人提供的情況,說梁雪麗這幾年一直被這個商人包養,但這個商人在江蘇還有一個家,他每年過來出差辦事時才會與梁雪麗小聚一段時間,因此大部分時間梁雪麗都是一個人生活,她日常生活所有開支都是那個商人提供……”

蔣小樓用一聲冷笑打斷她的話,用戲謔的口吻說道:“為了那一年中短短幾天的快活,就給人買別墅,把人長期養起來,這個商人也真有錢。” “這算什麼。”劉默默見怪不怪地說道,“不少有錢人一頓飯就要吃掉幾萬塊錢,養活個把人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而且說不定還不止養一個呢。” 蔣小樓笑著對她說道:“那趕明我發財了,我也養你。” 劉默默嗔了他一眼:“我可不做小的,要做就做大的。”說完摀嘴笑了一陣,“好了,我繼續給你說,梁雪麗的朋友不多,即使走得較近的幾個人也不太知道她的情況,除了報案的這個八婆。她父母我們也聯繫上了,對她這幾年在外頭的情況一無所知,唯一可能有用的線索是那個商人提供的,他說梁雪麗在許由市有個情人,身份來歷他卻不知道,他懶得管梁雪麗的私事,反正又不是他老婆,只要他每年過來的那月把時間,梁雪麗能每天陪著他就行了——這是他的原話。我們問過報案人,那個八婆不知道梁雪麗有這麼個情人,所以,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聯繫到這個人。”

“一定要找到。”蔣小樓抬起頭看著她,仔細分析道:“現場雖然除了梁雪麗本人,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留下的任何痕跡,但是,防盜門沒有撬痕,也就是說,兇手應該是自己用鑰匙開的門——大晚上的,梁雪麗一個人在家不可能不鎖門,如果真是這樣,那兇手極有可能跟她那個情人有關,因為她肯定不會把自家鑰匙隨便給人,除非是自己最親密的人。” 劉默默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沒準是她自己給人開的門呢?” “也有這種可能,但同樣的,假如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時,深更半夜有人敲門,如果對方不是特熟悉的人你也不會貿然開門吧?你也說梁雪麗親密朋友不多,所以,她那個情人還是有很大的嫌疑。” “可是……你剛不是說她的死跟封門村有關嗎?”

“這都是猜測,而且兩者並不矛盾,例如:從封門村出來的兇手因為某種原因要殺掉梁雪麗,要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簡單的辦法潛入她的房間作案,因為一個人防範意識最薄弱的時候就是睡覺的時候,於是,兇手找到她那個情人,或利誘,或威脅,或偷竊,總之弄到了梁雪麗家的鑰匙……後面的事情咱們已經知道了。” 劉默默瞪大眼睛看了他半天,豎起大拇指讚道:“小樓,你真是人才!” “別誇獎我,我已經夠驕傲了。”蔣小樓笑了笑,“而且這只是我的推測,不一定就是事實,我只是想證明,梁雪麗遇害,跟她那個情人想必脫不了關係。” 劉默默點點頭,“但是照你的說法,封門村出來的那個東西……不是鬼魂嗎?鬼魂不是可以穿牆的嗎?還用得上鑰匙?”

蔣小樓瞇起眼睛看她:“誰告訴你那東西是鬼魂?” “你那個朋友說——” “我告訴你,如果想當一個好警察,你首先得要不信邪才行……” 下班後,蔣小樓獨自一人離開單位,沒有嚮往常那樣乘上單位的班車,因為他還不急著回家,他要先去一個地方,一個他根本用不著去,但卻非去不可的地方。 他從不懷疑自己是個好偵探。 他有一個好用的大腦,不僅聰明,更重要的是遇事冷靜、沉著,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過多麼著急上火的經歷,即使有,也是如煙花綻放那樣一瞬間就過去了,之後,他便會冷靜下來,動用自己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去思考這件事情——如果這件事情複雜到需要思考的話。 這可以說是天賦,但他之所以能有今天,更多的則是依賴後天的學習和培養——他出生在一個警察世家,父親退休前做過許由市公安局長,因此他的家裡擺滿了各種有關刑偵學、偵查學、心理學等等方面的書籍資料,也虧蔣小樓兒時能夠看得進這些書,當別的小朋友在撒尿和泥的時候,他卻在因為書中一個複雜的案例而苦苦思索、分析,這些專業書陪伴了他整個童年和少年時光,上中學後,他開始認識到光有這些專業知識還不足以成為一個刑偵方面的專家,於是開始涉獵各種方面的知識,音樂、文學、歷史、哲學、精神學、甚至神學方面的知識他全不放過,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並沒有因為讀書而放棄了玩耍和體驗生活,因為他知道一個優秀的偵探是不應該光有專業技能而完全不懂生活和社會的呆子,這樣跟紙上談兵沒有區別。

因此,蔣小樓縱然書本知識豐富,卻從未被身邊人看作出是書呆子,相反,在很多同學、朋友眼中,他一直是一個風流才子的形象,沒有什麼問題是他回答不上來的,同樣,也沒有什麼遊戲是他不會玩的。這也是為什麼劉超一直打心眼裡佩服他的原因。在很多朋友眼中,蔣小樓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一個人,尤其在刑偵學方面,似乎沒有他解不開的難題。 但是最近,蔣小樓的的確確遇到了連他都感到棘手不已的難題,還不止一個,這當然指的是少女連環失踪案和封門村這個案子,前一個案子,因為工作的調動現在不歸他管了,但是他向來有個毛病就是一旦經手過的難題必須親自解開,於是最近一段時間,他白天在單位調查後一個案子,傍晚下班後,利用業餘時間調查前一個案子,為此他放棄了休閒娛樂和陪老婆的時間,但有犧牲就有回報,他還真就查出點情況來,於是今天下班後,他決定去那個地方摸摸底,如果他的分析和暗中調查沒有錯誤,那麼他此行一定會有所收穫。

許由市有十幾家大的移動公司營業廳,蔣小樓今天到的這家屬於中等規模的一個,位於市區南部,裡頭有十幾個員工,都是女的,而且是年輕少女。 蔣小樓剛到營業櫃檯前,馬上有一個美女湊上來,用甜甜的聲音問道:“帥哥要買手機嗎?想買個什麼價位的,我幫你推荐一款吧。” 蔣小樓往櫃檯上環視了一遍,問道:“有沒有四、五千塊錢以上的手機?” 售貨員眼睛一亮:“當然有,你等下啊,我給你拿去。”說完轉身快步往旁邊的辦公室走去,蔣小樓望著她的背影竊笑,想從一個人嘴裡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首先得餵給他一點他想要的東西。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美女售貨員很快回來了,手裡捧著個一看就是高檔貨的手機,非常熱情地遞到蔣小樓手上,爾後開始了漫長的功能介紹,反正就是吹了。

蔣小樓假意十分中意這款手機,翻來覆去地玩了一會兒,說道:“這手機不錯,我考慮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明天就取錢過來買。” “好好,明天來了直接找我就行。”售貨員對她莞爾一笑。 “對了,”蔣小樓撓了撓頭,“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小美的業務員,她是我朋友,聽說最近應聘到你們店裡來,她現在在這嗎?”蔣小樓作勢左顧右盼起來。 “請問她全名叫什麼?” “全名呀……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都不叫全名,嗯……你就告訴我你們店最近兩個月有沒有來新的業務員我就知道了,就是幫人辦手機卡那種。” “最近兩個月過來的……哦,是有一個,上個月才應聘來的,叫張明星,我知道小名叫什麼,她是你朋友嗎?” “哦,應該是的,她現在在店裡嗎?”

“她上個星期辭職了。” 蔣小樓目光閃了閃,說道:“那我回頭自己聯繫她吧,謝謝你了,我明天來買手機,再見啊。” “好的,請記住我的樣子哦,明天直接過來找我就行!” “放心吧,你這麼漂亮,我一定記得。”蔣小樓沖她笑了笑,轉身走出營業大廳,然後一邊走路一邊給上司高飛打去電話,讓他以最快速度查查這個叫張明星的在這家營業廳的登記資料,“如果資料是假的,那麼,你馬上可以逮捕她了。”他最後這樣說道。 “你小子搞什麼?這個人是誰?” “你先別問這麼多,我的領導,你相信我沒錯,等你調查結果出來,我一定源源本本告訴你。” 高飛沉默了片刻,說道:“好吧,那我明天安排人查一下。” “不要明天,就現在!”

“你到底……好吧,我信你一次,這就派人去查,如果沒有收穫,蔣小樓,你得給我寫份檢討書!” “想要我的檢討書沒這麼容易。”蔣小樓輕鬆地笑起來,這個時候他是應該笑,因為儘管調查結果還沒出來,他卻已有把握自己這回肯定沒有找錯人,線索一旦明朗起來,往後的事情也就好辦了。他總算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小日寺是一座空的寺廟,只有佛像在,卻沒有和尚,劉超二人根據纏在佛像身上的蜘蛛網的數量推斷,這座寺廟一定太長時間沒有人照料了,只是不知道它為什麼會成為一座空寺呢? 寺廟並不算大,兩人從前面繞到後面,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人也沒見到一個,兩人只好離開,出寺後劉超提議先回旅社,明天再去什麼中日寺。 “為什麼?”老馬問道。

“沒有心情。”劉超兩隻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蔫頭蔫腦地沿著來路往回走。 老馬默默追上來,說道:“你是不是還想剛才在那個村里的事?”不等劉超回答,他又接著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那個老道士是個神棍?” “但他說得好像沒錯,我們的確……”劉超張了張嘴,沒有再往下說。 “只怕是無稽之談吧。”老馬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再想這個了,除了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外沒有一點用,咱還是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眼下需要咱們去幹的事情還多著呢。” “我看是白搭,就拿今天來說,咱們花那麼大力氣跑到這什麼寺裡來,結果呢?你發現什麼了?” 老馬聳了聳肩,“我也沒想到寺裡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中日寺會是什麼樣子。” “回去找旅館老闆打聽一下吧,我可不想白跑路了。”劉超說完往前走去,偶爾抬頭間,發現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沉下來,他又想起那個老道士說的話,心情也像天色一樣黯淡了下來。 當天晚上一切平安,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因為自從封門村的故事開始以來,幾乎每天都有驚悚離奇的事件發生,偶爾一天太平無事反而好像不正常了。 是日早晨,兩人起了個大早,再次進山,往大日寺方向進發。昨晚上他們已經向旅館老闆打聽清楚,中日寺也是一座空寺,跟小日寺各方面都差不多,沒什麼特別之處,因而,兩人商量之後放棄了去中日寺的計劃,而大日寺雖也是空寺(應該是道觀),但因為就在封門村不遠,所以二人非去不可。 將近中午時分,劉超二人終於進入了逍遙河谷,眼前的景色開始熟悉起來,還是那般荒無人煙,好像是一處被人類文明遺忘的蠻荒之地。劉超越往前走,精神就變得越緊張,他知道封門村就在這附近一帶不遠了,想起自己上次夜宿封門村的可怕經歷,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連忙快走兩步追上老馬,問道:“你確定咱們天黑之前一定能趕回去?” 老馬看了他一眼:“應該可以吧。” “萬一不能呢?” “那就趕夜路回去,放心吧,這次我們不會迷路了。” 劉超不好再說什麼了,悶頭繼續趕路。約一個小時之後,兩人來到了上次將他們引入歧途的岔路口,老馬停下來,看了看地圖說道,“原來右邊這條大路就是往大日寺去的,還有五六里路左右,咱們走快點,半個小時就能趕到。” 劉超瞥了左邊那條山路一眼,然後逃也似的奔向了右邊的大路,這一次,他希望自己沒有再走錯路。 大日寺的規模不算大,但是相較小日寺來說還是闊綽不少,裡頭供的不是佛像,而是道教三清,也就是說,這裡的確是一座道觀而不是寺廟。二人非常細緻地從裡觀察到外,發現兩個問題,一是不管院牆還是殿堂,全是用青磚和青石板搭建成的,光是這一點就已說明了這座道觀的年齡有多老邁,二是院子裡雖然破敗,但殿堂裡卻還算乾淨,起碼沒有像小日寺那樣連佛像上都落滿了蜘蛛網,另外殿堂有好幾處都有修繕裝補的痕跡,雖然用的也是青磚,但一眼就能看出與原建築的色澤不同,由此可見,這座道觀平時是有人打理的。 老馬在院子地上攤開地圖,看了看指著上面一處說道:“你看這裡,在這大日寺左邊,大概十幾里外有五六個小村子,也許這些村民平時會過來上香許願,大概就是他們在打理這座道觀。不過我剛才仔細看了,神像前並沒有香爐供品,這說明平時沒有人來,這還真是矛盾……” “也許放在別的地方了,我再進去找找。”劉超說完回身走進殿堂,一眼望去,三座神像前還真是空空如也,別說香爐供品,連擺放這些東西的香案都沒有。難道是放在別的房間了?劉超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低頭走進了位於正殿右側的偏殿,查看一番沒有收穫,便打算回院子裡去,不料偏殿的門楣太低,他個子又高,“咕咚”一聲撞在了上面,這一下撞的太結實了,劉超蹲下捂著頭低聲呻吟起來。老馬幾步邁進殿堂,詫異道:“咋了你?” 劉超沒有回答,劇痛已使他說不出話來了,蹲在地上半天才緩過勁來,一抬頭,發現老馬也蹲在自己對面,手裡捧著個東西正看得出神,臉上滿是驚異之色。 “怎麼回事?”這下輪到劉超詫異了,起身快走兩步,往他手心裡一看,嘴巴頓時張的老大——老馬的手心裡,赫然握著一塊棕黃色煙盒大小的東西,木牌!又是木牌! 兩人瞪大眼睛互相望了足有十幾秒鐘,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木牌,木牌正面上寫著兩個他們原本不認識、但如今卻再熟悉不過的篆字:茅山。翻到背面,仍是那四句話:茅山之法,上下一術,為求仙道,封門絕戶。 “這……這東西怎麼出現在這裡?” 老馬直起身,抬頭向門楣上望去。 “本來是放在這上頭的,結果被你這麼一撞,掉下來了。” “門框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我哪知道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座道觀一定跟封門村有關!”老馬皺了皺眉頭,“我現在只是懷疑,這塊木牌最早的出處究竟是封門村還是這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劉超點點頭:“不管出處是哪,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是把它放回原處吧。” 老馬低頭凝視木牌片刻,然後將它放在了門楣上方,低頭走出正殿。 劉超揉了揉腦袋才跟著出來,發現老馬並沒有出寺,而是站在院子當間,望著角落處一塊鋪在地上的青石板發呆,於是好奇問他在幹什麼。 “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很奇怪的聲音,從石板下面傳出來。” “不會吧?”劉超又看了一眼那塊石板,“這好像是一塊井蓋,只是不知道下面的水井還有沒有水了。” “管它呢,”老馬轉身向外走去。 “也許是我聽錯了,走吧。” 出寺門時,劉超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那個井蓋,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自井蓋下面傳出,像是有東西在下面走動,但是,井裡頭能有什麼東西呢?大概是自己聽錯了吧,劉超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跟上老馬的步伐。 回去的路上,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好半天沒有說話。快走出逍遙河谷的時候,老馬突然說了一句:“咱們明天進村,怎麼樣?” “進村?”劉超心裡顫了一下,他當然知道老馬指的是哪個村子。 “是,我尋思了一下,我們光是這樣在周圍轉悠,不可能有什麼驚人發現,即使有所發現,也猜不透其中的秘密,就像剛才我們雖然發現那塊木牌,但卻連它的來歷都搞不清楚。” 劉超只有點頭。 “那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說是探秘,但秘密到底是什麼,謎底在什麼地方,我們根本不知道,甚至連到這里幹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更應該進村一趟,上次我們是晚上去的,在村里沒有待太久,估計還有很多東西沒有發現,況且,既然所謂是封門村的秘密,那秘密的答案也一定在這村子裡,所以這一趟是必須去的,只要做好防備工作,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他說的句句都在理,劉超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咱們明天上午出發?” “對,越快越好。” 走出山路,遠遠地可以看到旅社的時候,劉超發現旅社下面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材挺高挺瘦的女人,穿著紅色風衣和黑色褲子,雖然距離太遠看不見面貌,劉超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孤獨的氣質,這是他的直覺,他的直覺還告訴他這個女人在等著自己,於是朝女人所站方向努了努嘴,對老馬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女的就是宋青了。” “宋青?” “就是我在網上遇到那個女的,她男朋友因為探秘封門村意外喪命的。”劉超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沒告訴你嗎?她昨天打電話給我詢問進展,我說我們到了這裡,她就要來找我,我勸她不聽,就把旅社地址給她了。” 老馬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咱們想躲都躲不掉,她竟然來自找麻煩?” “在咱們看來是自找麻煩,但她也許只是求個心安吧。” 老馬望著那個女人點了點頭,“這麼說,她是個好姑娘。” 離旅社越來越近了,劉超加快腳步,一邊打量著這個疑似宋青的女子,從她的相貌看的確只有二十多歲,相貌不很出眾,但看起來很順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深不見底,使人一看就覺得她心裡一定藏著無限心事。 她也在定睛看著劉超,一直到他走到近前,才用試探性的口吻問道:“你是……劉超?” “你是宋青。”劉超向她點頭致意,“你站在這是為了等我們?” “對啊,我聽店老闆說你們出門了,在房間也沒事幹,就出來等著。” 劉超點點頭,笑道:“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宋青也笑,笑得很蒼白。 “從第一次給你打電話起,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過平靜生活了,這是我欠他的,如果我不為他做點什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劉超當然知道這個他是誰,也能夠理解她的心情,遲疑著說道:“那麼……你老公那邊,不反對你?” 她微微低下頭,說道:“我跟他明說了,他不想我來,但沒有阻攔我。” 劉超點點頭,他覺得這個男人已經表現的很大度了,片刻的沉默,他覺得應該換個話題,於是朝身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老馬看了眼,為雙方做了介紹。 “你好。”宋青很大方地伸出手,同老馬握了握,後者也禮貌地回她一個微笑,“走,先進去再說吧。” 在櫃檯點完晚餐後,三人一起來到劉超的房間,剛坐下聊了幾句,宋青便迫不及待地打聽起兩人來到此地後都去了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發現,劉超實話實說:“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我們決定明天進村看看。”不等宋青開口,接著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跟著,因為……” “我明白你的意思。”宋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呼出來,幽幽說道:“但我既然來了,就一定非去不可,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我說我不害怕你們也不相信,但是……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吧?” 劉超點點頭,他不僅明白,而且很感動——假如自己換成她,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畢竟李溥的遇害是前車之鑑,這不是什麼鬧著玩的事情,因而,雖不知道明天的行動中會遇到怎樣可怕的事情,但正因為此,劉超才覺得更加可怕——恐怖來源於未知。這句話是他曾在一本懸疑小說裡看到的,他覺得說的很對。 “對了,我給你們帶來一樣東西——”宋青突然開口,往房間四周看了看,“這裡有電腦嗎?” “帶了筆記本,不過沒網線。”老馬回答。 “有電腦就行。”宋青站起,從衣兜里掏出個U盤遞向二人,“我從他博客裡找到一篇他沒寫完的文章,裡面記錄了一些在封門村的見聞,對你們的行動也許有點幫助,要不要看看?” “當然要!”劉超帶著幾分激動地叫起來,飛快跑到寫字台前,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問道:“你不說電腦硬盤數據丟失了嗎?怎麼還能找到這篇文章?” “是無意中在他博客的草稿箱裡發現的,自從你聯繫我後,我就一直想盡辦法尋找他留下的那些文件,各種地方都找了,總算沒白浪費精力,也幸好他這篇文章還沒有寫好,保存在草稿箱裡了。” “哦,還真多虧你了,一般人誰會想到去草稿箱裡找資料。” 將U盤連上電腦,打開宋青所說的那個文本文檔,內容並不長,劉超逐字認真地看起來: 文章到這裡就完了,劉超感覺到一種比看小說看到精彩處沒有下文更甚的空虛感,想了想,轉頭問宋青:“他為什麼沒寫完呢?” “我記得那天,他一直坐在電腦前寫東西,然後好像突然有什麼急事,連招呼沒打就出門了,然後就再沒回來……”宋青低下頭,眼睛裡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 “可是,你怎麼知道他當天寫的就是這篇文章?你當時看了?”這句話是老馬問的。 宋青搖搖頭:“草稿上顯示著他保存這篇文章的日期和時間,所以我才斷定這就是他最後寫的文章——他失踪的日期我當然永遠記得。” 老馬沉吟片刻,說道:“照這麼說,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遇到危險,不然他絕不會留下這半篇沒寫完的文章。” 宋青垂下眼簾,說道:“他的確是想回來後接著寫的,但是……” 見此情景,劉超只好柔聲安慰道:“事情過去這麼久,你也別太難過了,有句話雖然很俗,但卻有一定道理——化悲痛為力量,咱們現在就該這麼做,爭取把封門村的秘密揭開,也算是完成他的遺願吧。” “你很會說話。”宋青看著他,勉強一笑。 “我是老實人說老實話。”劉超又看了眼呈現在電腦屏幕上的李溥的絕筆文章,說道:“我懷疑他聽說這個傳聞之後,再次進村一定有了什麼新的發現,可惜還沒來得及寫出來就……” 老馬點頭表示支持,“如果沒有發現,說明傳聞沒有根據,他想必也不會花這麼多筆墨去寫這則傳聞了,正好咱們明天進村,就按文章裡說的,到村後看看吧。” 劉超皺起眉頭,遲疑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即使當年樹木被砍伐過,還能留下什麼痕跡嗎?” “這個我不敢保證,但我記得七八年前我老家附近的林子被砍了,去年回家時,新樹已經長起來又形成林子了,但因為砍過的樹根部未死,所以到現在還能看到很多樹樁,但這個樣子能持續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們本來就要進村,順帶去村後看看也沒什麼關係的。” “如果……真有被砍伐過的痕跡,是不是就證明傳聞是真的?” “那也不能證明。”不等劉超開口,老馬已拍了拍他肩膀說道:“現在先別考慮這麼多,沒什麼用,一切還是等進村之後再說吧。” 劉超只有點頭。 “既然要進村,我們總得準備點東西吧?” “我已經準備好了,”宋青說,聲音平淡不帶感情。 “來之前,我已經準備好要進村了,即使你們不去,我也要進去的,因為……我懷疑他是死在封門村里,我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他的——” “兩年了,即使屍體還在,也已經……”老馬也不忍心說下去了。 “沒關係,只是要他,我一定能認出來。” 看著她目光中透出的悲傷和決絕,劉超暗暗嘆了口氣。 深夜,也不知道幾點,劉超一個人拿著手機和香煙下了樓——一想到明天上午就要去封門村,他的神經就緊繃繃的,根本無法睡著,索性到外面去透透氣。他帶著手機,是想打個電話給一個人,但是在旅社前轉了好幾圈,他還是遲遲沒有打出這個電話。 如果連打個電話的勇氣都沒有,我還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人家呢?最後,劉超反复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不給自己有猶豫的時間,快速從電話簿裡調出她的號碼,正要撥出,手機突然見縫插針地響起,劉超愣了愣,往屏幕上一看,心頓時提了提來—— 她居然自己打來電話了! 難道她跟自己想到一塊兒了?還是找自己有別的什麼事?劉超惴惴不安地按下了接聽鍵。 “你……還好嗎?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你打個電話。” 秦納蘭猶猶豫豫地說著,聲音低沉,好像接下來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似的,但她還是說了出來:“昨晚我在電話裡跟你說的那些話……你不必當真,我們……還是好朋友。” 劉超一顆心沉了下去,淡淡問道:“為什麼?你後悔了?” “不!”沉默片刻,秦納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用幽然的語氣說道,“說出來你也許不信,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對你有好感,當然更重要的是你在很多事情上的表現,讓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樸實的人……只是那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情,把這感情壓制住了,可是我想說,搬到你家之後的幾天,我睡得很踏實,因為我知道你就在樓上,如果遇到危險我只要大叫你的名字,你馬上就會下來救我,可是你走的這兩天,我每晚睡不著覺,我現在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對你……所以,我昨天才忍不住在電話裡那樣說,但是,我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為什麼不能?”劉超聲音開始顫抖起來,是因為感動。 “我……配不上你。”不等劉超回答,她又接著說:“你也許會笑我思想封建,但是站在你的面前,我是真的感覺自己很渺小,你家裡太有錢了,我怕自己高攀不起,光是這一道障礙就足以讓我無法逾越了,所以,劉超——” “你說的不對,”劉超打斷她的話,心情開始激動起來,飛快地說道:“我說出來也怕你不信,其實,我一直以來只想做一個普通人,靠自己的能力賺錢養活自己,有自己的事業和純粹的愛情——就是純粹的愛情,人不能選擇自己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但是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我知道我是個庸人,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我連蔣小樓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但我也想自己做出一番事業出來,而不是整天活在我父親的影子後面,至於家世、金錢,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你相信嗎?我只要我自己。” 他一口氣說了出來,感覺十分暢快——這番話憋在他心裡太久,一直想說卻找不到合適的人——主要還是怕說出來別人不信,在如今這樣金錢至上的社會裡,倘若有人說自己不愛錢,那隻怕可以評上年度第一冷笑話了。然而,這的確是他的心聲。 今天,此時此刻,劉超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傾訴者,雖然秦納蘭還沒有開口,但是他覺得她是能夠理解自己的,因為,她是自己所喜歡的人——不管以前,不管以後,起碼在這一刻,自己喜歡她,能夠得到她的理解,這就足夠了。 秦納蘭似乎真的理解了,幽幽說道:“可是你的父親……他不會反對我們嗎?” “也許會反對,”劉超不想撒謊,“但是我們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將他的財產隨便送給任何人,我不會皺一下眉頭,我只要能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這就夠了。” “你……真會說話。” ——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這麼說了,劉超還是一樣回答:“我是老實人說老實話。”停了停,他試探著問道:“你現在……還想說什麼?” “說跟昨天一樣的話。”她的聲音明顯輕快起來。 “我……在家裡等你。” 聽見這句話,劉超一瞬間感到世上的花兒全都開放了,春天來了,所有憂愁煩惱都不見了,什麼封門村,什麼黑衣人,全都被他拋在了九霄雲外,雖然不久之後一切還是照舊,但只要有這一瞬間的美好,對劉超來說已經足夠了,也是在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對秦納蘭的感情並不是突然產生的,也許正如她所說,最近一些事情的發生佔據了他們的思想,連自身的感情也忽略了,現在兩地分開,各自落寞,才突然想起對方,原來一直都是喜歡著的。這種感覺實在奇妙,也實在美好。 “其實,真應該感謝你這次遠行。”秦納蘭聲音中充滿了歡樂,她也是開心的,因為之前一直壓在她心上的石頭被搬走了,她可以毫無阻礙地放肆地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如果我們天天見面,我是絕對不會首先對你表白的,而你又是個榆木疙瘩……” 劉超傻笑了兩聲,說道:“這種事情我經驗也不多,不過現在知道也還不晚,不是嗎?” “嗯,才剛剛開始。” 劉超咧嘴笑起來,突然,眼前浮現起一個熟悉的人的模樣來,心里頓時有點擔心,一番猶豫之後他對秦納蘭說道:“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蔣小樓實際上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畢竟你跟他曾經……是吧,我擔心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後,會不會生氣?” “你連你老爸的家產都不在乎,還在乎別人的看法?” “這個……說的也是。”劉超恍然大悟。 “再說蔣小樓絕不會生氣,他一定會祝福我們的,他不是小氣的人。” 劉超用力點了點頭,“我相信!” 與親愛的秦納蘭結束通話,劉超還處在異常興奮的狀態中,他恨不得馬上給蔣小樓打去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讓他分享自己的快樂,但考慮了一下還是忍住了——這件事應該在自己回去後請他喝酒時說起。 他回到自己房間,老馬已經睡著了,眉頭微皺,一臉疲憊表情。 看到他,劉超的心情才慢慢沉澱下來,彷彿從浪漫的月宮緩緩降到了地球上,回到了冷冰冰的現實之中。 明天就要去封門村了。劉超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不管明天在封門村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自己都要好端端地回到許由去,因為,那兒還有個人在等著自己。此時此刻,劉超感到自己雖然人在異鄉,心卻已飛回了家裡,他彷彿看到秦納蘭那雙如水清澈的眸子,在黑暗中忽閃忽閃,那是在對他召喚。 當一個人愛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會瘋狂起來。這話說的不假。但一個人人生中若無一次這種瘋狂的體會,又怎能算是完整的人生呢? 次日清晨,三人整裝出發。 是日艷陽高照,但當一上午過去,他們進入逍遙河谷時,天色卻逐漸陰沉下來,明明是中午,天空卻呈現出一種黃昏時才有的灰暗,劉超抬頭仰望著灰濛蒙的天空,無不擔憂地說道:“不會是要下雨吧,那可糟糕了。要不……咱們先回去,等明天天晴了再來?” 這個提議立刻遭到宋青的反對,“都到這裡了,現在回去多可惜,而且我看這天也不像一時就會下雨的樣子。” “我也是這個意思。”老馬接著說道,“咱們加把勁走快一點,天黑之前爭取趕回去。” “你是怎麼找到這條近路的?我記得以前從水庫那邊走,要一兩天才能到達村子。”宋青說。 老馬晃了晃手中的地圖,“多虧這東西,給我們省了不少力氣。” 宋青張了張嘴,似要說話的樣子,但眉頭突然間皺了起來,接著伸手扶住額頭,吸了口氣說道:“我腦袋突然有點疼……” 劉超忙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呢,沒關係,快趕路吧。”說完又邁步向前走去,只是那隻扶在腦門上的手卻沒有放下來,劉超走在她旁邊,偷眼看見她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猜不透究竟是熱出汗還是疼痛所致,但從她微微泛白的臉色來看,她的腦袋肯定疼得不輕。 再次來到那個岔路口,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互相望瞭望,都沒有說話,然後陸續默默地踏上了左邊那條路——那條通往封門村的路。 約半小時後,封門村那些建築在山坡上的低矮房屋遙遙在望了,劉超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變得緊繃繃的,心也跳個不停,他想看看同伴的表情,一掃眼赫然發現宋青的臉色不知什麼開始變得像紙一樣白,臉頰上海水涔涔,一副痛苦難耐的表情,當下驚道:“你怎麼了,頭還在疼?” “沒事,我還撐得住……”她連說話聲音都顫抖起來。 “這怎麼行,要不坐下休息休息?”劉超作勢要去扶她,她卻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回頭遞給二人一個蒼白的微笑:“愣什麼,快跟上呀!” 劉超與老馬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一樣東西:震撼。就拿劉超本人來說,他實在沒有想到宋青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身體內,竟然有著如此堅強的靈魂。大概是信念的作用吧——她已逃避兩年,今天終於鼓起勇氣想要為亡人做點事情,別說是頭疼,劉超相信即使是無法走路,她爬也是要爬過去的。 劉超嘆了口氣,走上前扶住她一隻胳膊往前走,老馬很快也趕上來,扶住另只胳膊,三個人就這樣並肩走向了那個看似普通、卻代表著神秘與恐怖的地方——封門村! 一切都沒有改變,村口的兩尊石像還在,那個沒腦袋的將軍還是提著劍,身姿挺拔地站在村口,像一個忠誠的衛士。 “這是明朝的雕塑。”宋青面對石像幽幽說道,轉頭瞅見兩人吃驚望著自己,眉頭皺了皺,“你們不知道嗎?” “不知道。” “這是李溥告訴我的,他上大學時就對這方面有點研究。”她指了指將軍像,“他說,從這兩座雕像的穿著服飾來看,肯定是明朝早期的人。” 劉超分別瞅了瞅兩座雕像說道:“我只是奇怪,村口為什麼放這兩座雕像呢?難道有什麼特別意義?” “這個就不知道了,只有第一次進村時他告訴我一些事情,之後就再也不跟我提這方面的話題了。”宋青說道。 老馬點點頭,突然問道:“你頭疼好了?” 宋青回頭望了眼來路,皺眉道:“不知道為什麼,一進村就沒事了。” 老馬目光閃了閃,沒說話。 越過石像,幾人沿著村子的主幹道往裡走,不多時便來到村子正中間,四周一片靜悄悄的,連昆蟲的叫聲都沒有,彷彿它們也對這個村子避之不及,不肯邁進一步。 “現在怎麼辦?”劉超一邊環顧四周一邊緊張問道。 “先去村後看看有沒有樹林。” 繞到村後,山腰處遠遠可見一片白楊樹,樹冠雖高,但卻都是只有碗口粗細的小樹,劉超第一個走過去,赫然發現樹林中到處遍布著一墩墩砍伐後留下的樹樁,頓時驚叫道:“果然有樹樁!” 老馬蹲下摸了摸一個樹樁,說道:“這肯定不是二十年前留下的,最多五六年,我敢保證。” “五年?怎麼會呢,五年前這裡早成一座空村了,誰會來到這裡砍樹呢?” “這也不稀奇,楊樹是很好的建築木材,周邊村子的人或許會過來砍樹回去蓋房子,問題是……這片楊樹肯定不是自然生長的,也許是早先封門村的人種的,傳聞中說的樹林指的應該就是這裡了。” 宋青插話道:“那咱們應該找找看,有沒有二十年前砍伐的樹樁,不過即使有我也不認得。” “我試試吧。”老馬說著挨個查看起樹樁來,劉超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實在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方面的本事,聯想到一無所長的自己,不禁有些自卑。 一根煙的工夫過後,老馬直起腰來說道:“全都是近幾年砍伐的,沒有更早的了。” “這麼說……傳聞是假的了?”劉超問。 “也不一定,我先前說只是那麼一說,二十年前的樹樁想保留到今天是很困難的,別的因素不說,特別在這種山地上,只要一次局部塌方就能把所有樹樁湮沒。所以這項調查到此為止吧,咱們還是去村里看看。” 天氣更加陰沉了,加上村里的房屋本就低矮,從外頭看進去幾乎就是一個黑洞,什麼都看不見。老馬找出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幾乎每經過一間屋子都要進去看看,劉超和宋青就在外頭等著,就這樣一路來到村子的右側,這裡是他們上次沒有來過的地方,在一片低矮的土坯房之後,赫然出現了一套大院子,內有一座青磚紅瓦的二層小樓,在周圍那些矮房的襯托下,這套樓院真算的上一座宏偉建築了,只是從內到外透著一股古老的神秘氣息。 幾人正對面的院牆中間,有一道四扇開的大門,歷經多年風雨侵蝕,如今其中兩扇門已經不見踪影了,從敞開的門洞望進去,可見一片用青石板鋪就的庭院,內有圍牆和拱形門,那棟小樓就座落在拱形門後的二進庭院中。 “這裡本來該有一塊牌匾的。”老馬走到院子前,指著門楣上方一塊長方形橫條說道,上面灰濛蒙的一片,看起來十分彆扭。劉超試著想像上面鑲著塊牌匾的樣子,感覺還真是搭配妥帖,不禁暗自佩服老馬的觀察能力。 “這房子是乾什麼的?”劉超問。 “是祠堂。”宋青說,“我們上次也到這邊來了,幾個男生進去了,我沒敢進,出來他們告訴我這是祠堂,裡面供著牌位什麼的。” 聽到牌位二字,劉超的心不由緊了緊,正想問要不要進去,老馬已經打著手電邁進了院門,他只好跟上。 一進院子裡有一座雜草叢生的圓形花壇,旁邊地上平鋪著一塊四方形的青石板,好像很厚重的樣子,劉超看見這東西皺了皺眉,對老馬說:“我怎麼看這石板跟大日寺裡的差不多?難道下面也有一口井?” “可能吧,過去的井蓋都是用這種石板,沒什麼好奇怪的。” 老馬說著走進了二進院裡,也許是多了幾間房的緣故,這裡比外頭的院子顯得略小一些,左邊是一排三間平房,都沒有門,裡面黑洞洞的,似有一絲涼氣不斷從屋內透出來,吹得劉超後背有點發麻。 老馬率先走進左邊第一間房,劉超與宋青互看了一眼,一同邁步走過去,剛到門口,老馬突然竄了出來,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們,低聲說道:“屋裡有一口棺材。” 劉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顫聲說道:“怎麼會……” “要不要……打開棺材看看?” 劉超愣了愣,連忙擺手,“裡頭不管有什麼,跟我們都沒關係,還是到樓裡去吧。” “說的也是。” 一直走到小樓跟前,劉超的心還在怦怦跳著,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那口棺材裡究竟藏著什麼,是一具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還是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突然,他有一個十分恐怖的猜想——躺在棺材裡的就是那個穿黑袍子的人,白天他躺在棺材裡休息,晚上則自己推開棺蓋,爬出來禍害世人…… 樓裡漆黑一片。 老馬打亮手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宋青緊跟在他後面,劉超則走在最後面,其實他很想走在中間,這樣不管危險是來自前方還是後方,都有個人替自己墊背。 他當然不想真的有人給自己墊背,只是一種潛意識的想法而已了,但是為了保護隊伍中唯一的女性,他只好把好位置讓出來。走在最後還有一個不好的地方是:他總是覺得背後有人跟踪,甚至感覺自己只消回過頭去,便可以跟這個人臉對臉…… 這種假想令劉超渾身僵硬,卻又不敢回頭去看,正舉步維艱之際,突然聽見老馬一聲輕呼:“你們看這裡!” 劉超連忙湊上去,但見手電的亮光觸及之處,有一道道紅色的印記,仔細一看竟然是漢字,刻在一塊石碑上的楷體漢字! 老馬一邊移動手電,一邊緩緩念出了碑文: “……餘追隨涼國公往來征戰,戎馬半生,封妻蔭子,不意洪武二十六年秋,為涼國公案所累,罪禍抄家,欽命未到,友捨命快馬告之,夜攜家眷遁至荒山,隱匿世外已五年餘;菜蔬水果,自給足之;糧食家用,金帛兌之;惟不諳世間煙火,封門絕戶,以保全身……” 後面字跡開始模糊起來,無法辨認,只能隱約認出最下行右邊的落款:大明京衛指揮使指揮僉事梁寶虎於洪武三十三年立。 老馬一邊撫摸碑文,一邊喃喃說道:“原來封門村是這麼來的……” “這個什麼……指揮僉事是很大的官麼?”劉超問。 “應該是正四品以上吧,不小了。涼國公就是藍玉,當時藍玉案一共牽扯了一萬五千多人,是從古到今牽涉人員最多的案子,藍玉的十族全被牽扯進來——九族加上師族,也就是他的學生,無一人被赦,這傢伙運氣不錯,竟然找到這麼個地方躲起來。哎,對了——”老馬突然睜大眼睛:“這個梁寶虎是個武官,碑文裡也說自己曾追隨藍玉打過仗,會不會……村口那個雕像就是他?” 劉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想了想說道:“也許是他後代為了紀念他立的,旁邊那個女人可能是他妻子。只是不知道他們當時帶了多少家眷過來,後人竟然能形成一個村子。” “這不奇怪,”宋青搶著說,“古代的貴族——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僕人是很多的,況且這個人還是個四品官,家眷起碼也有百人以上吧,這個村子也不過百來人。” “那……他們就這樣一代代繁衍下來?” “不可能,前面幾代還好說,越往後大家都是親戚,近親結婚的後果你們也知道,是很可怕的。” 這時老馬說道:“但這村子的人的確一直不跟外界來往,更別說通婚了。這樣做其實我能理解,明朝的法律十分嚴酷,即使過了幾十上百年,一旦知道逃犯的下落甚至他後代的下落,朝廷還是不會放過他們,況且他們最初躲進來時才是明朝初期,三百年之後才改朝換代,在這三百年間,這些人擔心身份暴露,當然不敢冒險跟外界來往,可是就像宋青說的,三百年的時間足夠延續十幾輩人了,如果他們一直都是靠近親通婚來延續香火的話,不用朝廷追捕,他們自己也早就滅亡了,所以在這期間,他們肯定找到了既不用跟外人通婚、也不用近親結婚便能延續後代的方法,並且一直使用這方法到當代——直到二十年前整個村子的人集體失踪。” 劉超與宋青面面相覷,片刻,宋青怯怯說道:“照你這麼說,那隻有一個辦法——抱養別人的孩子,但是……這實際可行嗎?” “當然可行,他們抱養一批小孩,等他們長大結婚,生的孩子因為互相沒有血緣關係,可以通婚一兩代人,然後再抱養一批,所以大概……”老馬算了算,說道:“一百年裡只用抱養一兩批小孩就夠用了。” “從哪裡抱養呢?假如明偷的話,一次偷那麼多小孩肯定會引起騷亂,官府嚴查起來,他們很容易暴露的。” “你說的沒錯,但忽略了重要一點:他們沒有必要在一個時間段內連續作案,比如今年弄幾個小孩,明年再弄幾個,這村子人本來不多,所以需要小孩的數量也不會太多,如果偷不到的話,還可以找萬惡的人販子幫忙,所以說這事情並不難辦。” 宋青憤憤說道:“這樣做也太可恨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老馬站起來,手扶著石碑走了一圈,突然說道:“真是奇怪,一般像這種石碑往往都會立在室外,建個平台什麼的把它圍住,弄得好看一點,可這石碑為什麼建在這一點光亮沒有的黑屋裡?” “也許……是為了怕外人發現?”宋青猜測道,“雖然平時沒有外人進來,但為了保險起見,村里人當然不願意石碑立在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何況石碑上什麼都寫明了,在明朝時期被人看見就完蛋。” 劉超覺得她分析的很對——石碑既然是祖先留下的東西,當然不能毀掉,但上面記載著村子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在室內,尤其像祠堂這樣的地方,兩進院子都可以住人,自然是再安全不過了,可是……他突然又想到:在明朝時期,村里人擔心被朝廷發現自己是逃犯的後代,不敢暴露身份也就罷了,可明朝滅亡之後,他們逃犯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這個梁寶虎的後人們為什麼還要堅持不與外人來往,甚至不惜幹出偷竊或買賣小孩的勾當來維持所謂的“封門絕戶”的規矩呢? 劉超將這個問題提出後,老馬和宋青都皺起了眉頭,片刻,老馬緩緩說道:“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這個村子還有別的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劉超愣了愣,問道:“什麼秘密?” “我不知道,”老馬無奈地攤了攤手,片刻又說道:“咱們不知道的事情豈止這一件,簡直太多太多。” 這句話真沒有說錯,劉超暗暗嘆了口氣,想到那塊給自己帶來無限煩惱的木牌,它明明是道教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封門村?還有那些來去無踪的黑衣人,他們與封門村又是怎樣一種關係?他們……到底是什麼? 沒人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至少自己不知道,老馬、宋青都不知道。 石碑所在房間的後方,有一架通往二樓的木製樓梯,宋青告訴二人,那些牌位就擺在二樓上——這是李溥告訴她的,宋青實際並沒有上去過。 老馬上前試著踩了踩樓梯,頓時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於是回頭說道:“這樓梯有年頭了,怕是受不起我們三個的重量,還是我一個先上去看看,有什麼發現再叫你們。” 劉超點點頭:“那你千萬小心!” 老馬沖他擺了擺手,踏上了樓梯,身影很快消失在轉彎處的黑暗中。緊接著,劉超感到頭頂上方的頂棚上響起一串輕悄悄的腳步聲——老馬已經上到二樓了。劉超不免有些緊張起來,仔細聽著樓上的動靜,老馬已經停下步子,再沒有一點聲音了。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除了宋青所說的牌位,樓上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樓上老馬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向樓梯方向一點點移動過來,看來他是準備下樓了。劉超一顆心放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出一絲不對勁來——樓上的腳步聲似乎過於沉重,仔細聽,居然好像不止老馬一個人在走路! 雖然兩個腳步聲幾乎完全重疊在一起,但劉超還是聽出來了,他眼前頓時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黑暗的空間裡,老馬一步步往前走著,他並不知道自己身後有個人在跟著他,他抬起左腳,那個人也抬左腳,他走一步,那個人也走一步,節奏只比他慢那麼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耳邊突然傳來宋青刻意壓抑的聲音:“上面有人……” 她也聽出來了。劉超一顆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就在這時,樓上突然響起“咕咚”一聲,緊接著一個人影從樓梯上滾落下來,一直跌到轉彎處,方才有呻吟聲響起,是老馬! 兩人連忙上前將他扶起,“怎麼回事?”劉超問。 老馬靠在牆上喘了一陣,說道:“好像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下,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劉超與宋青互望了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往二樓望去,黑漆漆的一片,既然有人藏在裡頭也看不見。 “你們看什麼?”老馬有些緊張地問。 “沒什麼。”劉超決定不告訴他——兩個人擔心總比三個人都擔心要好一點,而且關鍵是他怕說出來被樓上那個人聽見,會更加不放過他們。 他低頭看了看老馬,“你傷到沒有?” “右腳崴了一下,”老馬吃力地站起來,剛走一步便吃痛得倒下了。他把鞋子脫下,揉了揉右腳,抬起頭一臉無奈地看向二人,“腳脖子腫了,怕是得等消腫以後才能走路了。” 劉超張大嘴巴,一半是為老馬的傷情擔心,一半是為他們不得不留在這地方而擔心——這地方到處潛伏著看不見的危險,現在白天還好些,可是假如老馬的腳一直不能消腫,那麼他們是不是要一直在這待到晚上?一想到可能要在這村子裡過夜,劉超的心就一陣抽搐,更何況此時此刻,祠堂二樓上很可能就藏著什麼東西…… “這屋裡太悶,先到院子裡再說吧。”宋青提議,劉超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願意再在這種地方待下去了。 扶著老馬回到院子裡,老馬就著亮檢查了一下腳腕處,果然腫得老高,劉超看著不禁暗皺起眉頭。這時已是下午兩三點鐘,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黑了,有過上次在這裡過夜的經歷,劉超明白,天一旦黑下來,這裡將不再是屬於他們人類的世界。 宋青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說道:“你去找根樹枝一類的東西過來,要粗一點的。” “幹什麼?” “給老馬當拐杖用。咱們不能留在村里,即使回不去,也得出村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你快點去,咱們時間可不多。” 老馬嘆息道:“有拐杖我也不一定走得動。” “必須得走。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也是你的安全。你們也在這村里待過的,應該知道這裡晚上是什麼樣子……” 老馬面色沉重地點點頭。 不多時候,劉超從外頭找來一根粗樹幹,遞給老馬,然後兩人攙扶著他出了院子,往村口方向走去。老馬邊走邊轉頭望著四周的房舍,說道:“咱們就這樣回去,不再到別處看看了?” “今天沒時間了,明天再說吧。”宋青表情嚴肅地說道。 劉超明白她的心情,他當然也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說來蹊蹺,三人剛走到村門口,突然有幾滴雨點從頭頂飄落下來,劉超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剛想說雨如果下大的話怎麼辦,上天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似的,雨點馬上變得密集起來,一場大雨頃刻之間便落了下來。 宋青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攙著老馬便往回走。 “啊?幹什麼要回去?”剛從村里出來,現在又要回去,劉超十分不甘心。 “只有村里有躲雨地方,你想成落湯雞嗎?”宋青邊說邊將老馬攙進離村門最近的一間空屋裡,劉超縱然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只好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獨門獨戶的房屋,連窗戶都沒有,屋子裡一片漆黑,好在還有個破木板門,關上後能夠勉強遮風擋雨。屋裡有一張落滿灰塵的土炕,宋青將老馬扶到炕沿上坐下,自己走到門後,望著外面的雨勢,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焦急擔憂之色。劉超湊了過去問道:“咱們現在怎麼辦?” “等雨停再說吧,這種暴雨估計不會下太久。” 劉超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說道:“那要是下到明天,咱們就在這待到明天?” 宋青剛要開口,老馬已搶先淡淡說道:“無論雨什麼時候停,咱們今晚都走不了了。” 兩人一同回過頭,面帶詫異之色望著他。 老馬嘆了口氣:“即使雨現在停,山路也足夠泥濘了,咱們就憑著兩隻腳,勉強走一會也許還行,可要想走出山區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況且這種暴雨極易引起山體滑坡,如果咱們堅持這樣走回去,所冒的危險會比留在村里更大,你們覺得呢?” 劉超一顆心漸漸下沉,幾乎是自語似的喃喃說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要不在村里過夜,怎麼都行。” “老馬說的沒錯,”宋青看了劉超一眼,說道,“今天走是走不了了,不過咱們也別太悲觀,我看這房子也挺安全,回頭雨停了出去找點石頭什麼的把門堵上,咱們一晚上都不要出去,或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劉超點點頭,現下也只好如此了,不過他對於眼前這扇連鎖都沒有的破木門能夠抵擋危險深表懷疑——曾經自己家的防盜門都沒能阻擋住黑衣人進屋,這扇木門……還是別太指望它了。對他來說,眼下唯一的安慰就是還有倆夥伴陪著自己,彼此間起碼能有個照應,假如只是他一個人的話,不用等到晚上,他現在多半就已經恐懼到發瘋了。他並不是很有膽量的人,一直都不是。 天快黑的時候,雨終於停了,整個世界彷彿一下子安靜下來。 劉超出去找了幾塊大石頭回來堆在門後,再將老馬的“手杖”頂在門上,上前試了試,除非有一台推土機從門外撞進來,否則這門是絕對打不開的。但儘管如此,劉超心裡還是一點底都沒有。 屋內唯一的光源是宋青帶來的強光手電筒,橫著放在炕上,光線倒還算不弱,老馬坐在炕上,就著亮光把玩著他那條金屬挂墜,臉上表情凝重,一言不發,好像進入了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世界。 “你就打算這樣過一晚上?”劉超望著他,終於忍不住說道。 老馬緩緩轉過頭來,一臉的迷惑不解。 “你已經盯著那東西快二十分鐘了。”劉超聳了聳肩,“咱們還是說說話吧,這樣時間也過的快一點。” “說什麼呢?” “說點輕鬆的話題,”宋青接過來說道,“既能活躍氣氛,時間過的也快些。” 老馬點點頭,沉吟片刻說道,“那咱們聊點歷史知識吧,你們知道中國古代四大戰神是誰嗎?不包括虛構人物。” 劉超斷沒想到老馬會突然說起這個話題,正有點不知所措,宋青已回答道:“白起,項羽,霍去病,還有一個是……岳飛?” 老馬笑道:“你歷史知識懂的不少。” “一般般了,換我問了,嗯……中國古代哪個人最欠扁?” “欠扁?”倆男生一齊瞪大眼睛。 “答不上來吧。”宋青臉上現出得意表情,“那我揭曉答案了,是——蘇牧。” 劉超愣了愣,問:“為什麼是蘇牧?” “有句話你聽過沒有:蘇木放羊北海邊,北海邊,諧音就是'被海扁'啦!” 老馬“扑哧”一聲笑出來,“腦筋急轉彎是嗎?那我也問一個:天為什麼要下雨?” 劉超愣道:“這也算問題?” “當然。” “因為……水蒸氣從地面上升,在雲層裡——” “快打住吧,都說是腦筋急轉彎,你別整這麼複雜的。” 劉超撓了撓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呢?”老馬看向宋青,她也搖了搖頭。 “其實答案很簡單,天之所以要下雨,因為地球渴了。” 劉超與宋青都沒有笑,而是相視一眼,做了個無語的表情——這個答案實在太讓人無語了。這時老馬朝劉超努了努嘴,“不能總讓你被戲弄,你也說一個吧。” “我不會腦筋急轉彎。” “什麼都行。” “那……我說個笑話吧,從前有一個包子,走在路上餓了,自己把自己給吃了。”說完咧嘴笑起來。但宋青跟老馬都沒笑,宋青說道:“這個笑話實在太冷了。” “非但冷,”老馬說,“還有點恐怖。” “恐怖?” “包子怎麼能把自己吃了呢?” 劉超笑起來,“先把頭扯下來吃掉,然後吃身體。” 老馬搖了搖頭:“這就更恐怖了。” 很難得營造出如此輕鬆的氣氛,三人愉快地聊著天,誰也沒有註意——壓根也無法注意到,在小屋外面,在夜幕遮掩下,一個穿黑長袍的人正從一座矮房後探出身子,朝著這邊緩緩走了過來…… 不知是白天走路太多過於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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