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某理工大學的操場上。
一群大一新生正在足球場上揮汗如雨。
足球場旁邊是一棟女生宿舍樓。也許是為了吸引樓上的女生注意,這群學生個個精神抖擻,生龍活虎。一個長發男生尤為顯眼,此時他猶如羅納爾多附體,腳法靈動,身形敏捷,飛快地晃過幾名對手的圍追堵截,然後對準球門狠狠地開出一大腳。
只見那粒足球從守門員頭頂急速飛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嘩啦”的一聲,悲劇發生了,只見那粒足球砸到旁邊女生宿舍三樓的窗戶玻璃上,玻璃碎了,足球落在陽台上。
惹禍的長發男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等待著窗戶被打開,裡面的女生探出頭來個河東獅吼,但一切都風平浪靜,什麼也沒發生。
長發男生仔細瞅了瞅那個宿舍,陽台曬衣服的鐵絲上掛著蜘蛛網,窗戶上也是灰濛蒙的一片,似乎好久沒人居住了。
“球沒了,還怎麼玩啊?”旁邊的隊友嘟噥道。
“就是,真掃興。”
長發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說:“你們等著,我去撿球。”說完,他拔腿向女生宿舍跑去。
他繞過管理員的視線,偷偷溜到了三樓。樓上的女生一見,過來一個養眼的帥哥,紛紛瞪大了眼睛“偷窺”,連走路都有些不自然了。
長發男子憑感覺找到了那間宿舍,門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鎖。他使勁敲了敲門,但無人回應。
不久,隔壁一個穿睡衣的女生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那女生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他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忙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我們的足球不小心踢到這間宿舍的陽台上了,我想進去撿回來。”
“帥哥,我建議你還是別要了。”
“為什麼不要?”
“這宿捨死過人。”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把長發男子嚇了一跳。
女生繼續說道:“這棟女生宿舍樓上的人都知道,兩年前有個女生因為失戀,在裡面上吊自殺了。”
“不是吧?”
“我沒騙你,出事兒後那宿舍誰都不願意住了,所以就一直空著。實話告訴你吧,我們住隔壁都感覺挺不舒服的,有一天夜裡,我……我還聽見裡面有人在走動。”
眼前的女孩說得有板有眼,長發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但自己畢竟是男生,在女生面前好歹也要拿出些勇氣來,於是說:“別搞迷信了,這都什麼年代了,足球就在陽台上,不如我通過你宿舍爬過去,怎麼樣?”
女生猶豫了一會兒說:“那好吧,不過你要小心點。”
長發男生不以為然地一笑:“大白天的能出什麼事,你們女生就是膽小。”
女生沒再說什麼,將他引到了陽台上。
長發男子雙手使勁一撐便敏捷地爬上邊沿,然後手扶住牆,伸長右腿踩到隔壁的陽台上,最後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跳了過去。
那個球就在陽台的一個角落裡。
長發男子撿了球,興奮地衝樓下的足球場喊了一嗓子,單手用力一拋,將球扔了下去。接著,他準備再次爬上陽台邊沿。
就在這時,他看到腳下還有一個什麼東西,裝在黑色的塑料袋裡,他用腳踢了踢,塑料袋隨之滾了幾下。
難道還是個足球?長發男子有些好奇,於是蹲下身子,用手解開了黑色塑料袋。
那一刻,他的瞳孔倏地放大了,像被冷凍一樣僵住了。他終於看清了塑料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人頭!
確切地說,是一個慘不忍睹的人頭!
我叫孟瑤,是一名人民警察。很小的時候,我就特別羨慕電視中那些可以除暴安良、伸張正義的女俠,因此長大以後毅然選擇了警校。畢業後,我如願以償地被西安市某公安機關錄用。本以為到了警隊就能一展拳腳了,誰知卻在機關里熬了兩年。
第三年,經過不懈的申請,我終於被調往了基層某刑警隊工作。
許達是我們的隊長,35歲左右,別看他身材魁梧,像個大老粗,其實心細如絲,思維縝密,市里許多複雜詭異的案件,一旦到了他手裡,幾乎沒有破不了的。
對於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他一直都很關照,讓我跟在他身邊認真學習。
西安某理工大學的案子算是我真正意義上接觸的第一個案子。其實之前我也參加過不少案件,但大多都是跟著跑腿的活兒。
這個女生宿舍的命案發生時,恰逢刑警隊在處理另一個特大案件,所以許達就將這個案子暫時交給我負責。接到這個命令後,我欣喜若狂,慶幸有這樣難得的機會可以施展一下自己的專業水平。
到了案發現場,那間女生宿舍已經被隔離起來,幾個身穿白衣戴口罩的法醫正小心翼翼地在周圍取證。此刻,許多女生聚集在別的宿舍裡,遠遠地看著。這個兇殺案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女生宿舍樓裡爆炸了,每個人看起來都惶恐不安。
我走過去,蹲在那顆頭顱前不禁打了個寒戰,以前哪見過這種噁心的情景,胸口一悶,升起了一種欲嘔的感覺。死者只剩下頭,頭髮沒了,臉部已經完全模糊,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只剩一塊腐肉。現場法醫初步判斷,頭顱應該是被濃硫酸等化學物品腐蝕過。我的工作使得我對大多數血腥場面產生了一種近乎免疫的強大精神力量。可是今天,這種情形卻叫我感覺壓抑。
死者的身份無法確認,面目無法辨認,體型也無特徵。
是誰這麼殘忍?
報案人是一位清秀高大的長發男生,我向他詢問事情經過時,他緊張得滿頭大汗,似乎還未完全從驚恐中清醒過來。據他說是在撿足球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這顆頭顱。而且其他學生也證明了這一點。
我又去隔壁宿舍調查了一番,那個女生驚魂未定,哆哆嗦嗦地說:“那地方以前死過人,是鬼屋,打死我也不敢進去啊……”
學校的校長也證實說,這間宿舍幾年前確實有個學生自殺,因此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打開過。
從現場調查來看,被稱為“鬼屋”的房間裡到處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周圍沒有腳印和指紋等蛛絲馬跡,連門鎖都銹得快打不開了。
法醫很肯定地告訴我,這間宿舍里至少有一年沒進過人了。
我走到陽台上,扭轉脖子往上面看去。這棟女生宿舍樓共有六層,案發地點是三樓,也就是說,三樓以上的宿舍都是有可能從陽台上拋下這一顆頭顱。平時就有很多女生喜歡朝樓下扔垃圾,誰也不會去留意三樓陽台上有什麼東西。狡猾的兇手大概想到了這一點。
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確定死者身份。
然而,這幾天恰逢七天長假,許多學生不是外出遊玩就是回老家了,所以給排除工作帶來了相當大的難度。
一般來說,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增加警方對被害人身份的判斷難度,以此來阻礙調查。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兇手與死者一定有什麼深仇大恨,不然不會以割下頭顱毀容這麼殘暴的手法來行凶。
那得需要多大的恨意啊?
回到警局,一名警察提著一個透明塑料袋道:“你看看這個東西,是在那顆頭顱下找到的。剛隊長說,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
我拿出鑷子夾起來仔細看了看,是一塊薄薄的金屬物,已經被燒過或者腐蝕過了,最初的原型無法知曉。
這究竟是什麼呢?腦袋上為什麼有這個玩意兒?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讓他拿去做一個詳細的檢測。
來到衛生間,我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更清醒一些,我對著鏡子撩了撩頭髮,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那個金屬薄片是發卡!死者是個女生。
兇手和死者也許就在那棟宿舍樓上。
再從頭顱被燒毀和腐蝕的痕跡來看,應該可以鎖定為化學系,只有他們才會接觸到一些化學物品。
我信心大增,決定從女生宿舍進行逐一排查,可眼下的難題是,大多宿舍的女生都不在。而且那棟樓上都是化學系的學生。
就在我陷入暫時的困境時,一個叫谷飛揚的男生忽然找到了我。
從女生的角度來說,谷飛揚絕對算得上一個人見人愛的帥哥,面容俊秀,棱角分明,還擁有很標準的模特身材。只是那臉色蒼白得有些病態,深凹的眼圈微微發暗,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導致的。
經過介紹得知,他是本校生物系的一名大三學生。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我問。
谷飛揚猶豫了很久,最後說:“我女朋友失踪了。”
我心中猛然一動:“能說得具體點兒嗎?”
“我女朋友叫韓小溪,化學系大三學生,人挺漂亮。”
“還有呢?”
“她……她就住在那棟出事兒的女生宿舍樓上。”說完,他哆哆嗦嗦地掏出煙盒,沒煙了,揉了揉丟到地上。
我問身邊的同事要了一包煙,掏出一根給他點上,他狠勁地抽了幾口,繼續說:“國慶放假的第四天,那天晚上,她突然過來找我。我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那晚她沒走。等到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我在手機上看到了她給我的留言,說心情不好,想獨自去麗江散散心,過幾天再見。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什麼,因為小溪是個崇尚自由、個性不羈的女孩,她經常會很衝動地出去遊玩。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心情不好嗎?”
谷飛揚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就肯定她失踪了?”
“以前她走的時候,都會跟我保持電話或者短信聯繫,但這次很奇怪,她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狀態,我很納悶,覺得她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不是擔心她跟7號樓的人頭案有關?”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太擔心了。”谷飛揚的表情有些激動,甚至有些失態。
“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會慎重對待的。你放心,一旦有韓小溪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謝謝,太謝謝你了。”
次日,理工大學的七天長假結束了,學生基本都回到了校園,開始了正常的學習生活。
在教務處的幫助下,我拿到了未歸校的學生名單,然後進行逐一排除。名單很詳細,除了請假的學生之外,我還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疑點。
韓小溪沒有返校,而且也沒有請假。
除此之外,有個叫張一梅的學生也沒返校。國慶前她曾經請過五天的假。按理說現在應該回來了。
更奇怪的是,韓小溪和張一梅都是化學系的大三學生,並且住同一間宿舍。
看來韓小溪男友提供的線索很重要,我心中一陣興奮,決定先從這兩人身上入手。
很快,我找到了韓小溪和張一梅的宿舍。
這是個四人間宿舍,雖然面積很大,但佈置得乾淨整潔。我事先了解過,這間宿舍除了韓小溪和張一梅外,還有兩個女孩,一個叫喬紅,另一個叫夏琳琳。
我進到宿舍的時候,夏琳琳不在,就只有喬紅一個人。
當我報出自己的警察身份後,喬紅先是一愣,然後很熱情地邀請我坐下。雖說這個女孩長得普普通通,但眼睛裡透著一股機靈勁,很討人喜歡。
“警官,你今天過來一定是為小溪和一梅的事兒來的吧?”喬紅主動問道。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說啊,今天都上課了,可她們兩人都沒回來,我這好幾天都沒她倆的消息了。我想小溪她男朋友不可能不報警的。”
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我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所以想了解一下關於她們的情況。”
“沒問題,我無條件配合。”
通過了解得知,夏琳琳平時很少住宿舍,只是偶爾回來幾次,從大一開始就邊上學邊創業了,一直跟男朋友在外面租房。
韓小溪是個富家女,生活富裕,據說她爸在美國有好幾家規模不小的連鎖超市。
相比之下,張一梅家境貧窮,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常年有病,臥床不起。就在國慶節前夕,張一梅的母親忽然病危了,她接到消息後就回老家了。
喬紅給我找到了一張她們在一起的合影,中間站著的是夏琳琳和喬紅,兩頭分別是韓小溪和張一梅。照片中的每個人都天真活潑,笑容燦爛。
喬紅嘆氣道:“一梅自從回家以後,就沒有回來,我給她打了許多次電話,都沒能打通,也不知為什麼。”
“這兩人關係怎麼樣?”
“這……”喬紅的表情像是難以啟齒。
我笑笑說:“沒關係的,這裡沒別人,你只管實話實說。”
喬紅緩緩地說:“小溪吧,在同學里人緣一般,可能是自己認為家裡有錢,平時說話走路都是趾高氣揚的,把誰都不放在眼裡,很多人都受不了她那大小姐脾氣。一梅,雖說家裡比較困難,但她對人倒是挺真誠的,喜歡幫助同學,從不耍什麼小心眼。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她有時候性格太要強了,脾氣太倔,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妥協。”
“那她一定跟韓小溪合不來吧?”
“您猜得沒錯。她倆的關係確實不怎麼好,時不時就翻臉了,在宿舍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乎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就在上個月吧,她們倆人還動起了手。當時小溪在走廊上不知說了些什麼,一梅衝上去就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巴掌,最後兩人就扭打起來,好幾個女生拉扯了半天才拉開。可能是小溪吃了些虧,並叫囂著一定給一梅好看……這事兒鬧得挺厲害,連我們的系主任都知道了。”
我心中一動,問:“她們為什麼會這樣?”
喬紅猶豫了一下說:“起初她倆的關係也沒這麼僵,之所以變成這樣,我想可能是跟谷飛揚有關。”
“谷飛揚?”我愣了一下,問,“跟他有什麼關係?”
“您大概還不知道吧,谷飛揚最開始是一梅的男朋友,那時候他還經常來我們宿舍玩,給我們講笑話。大概過了半年,兩人卻忽然分手了。之後不久,谷飛揚又跟小溪好上了。”
我有些好奇:“他們為什麼會分手?”
“據一梅自己說,她與穀飛揚是因為性格不合才分手的。但我們私底下覺得,是小溪搶了一梅的男朋友。畢竟小溪有個富爸爸,這年頭有幾個感情能抵擋住金錢誘惑的?”
我暗暗有些吃驚:“所以張一梅會怨恨韓小溪?”
“也許吧。不過,大多時候都是小溪主動去招惹一梅的。”
“為什麼?”
“雖然谷飛揚跟小溪談起了戀愛,但他偶爾還會跟一梅有來往,想必是忘不了以前的感情,藕斷絲連……這讓小溪非常惱火,常常會找一梅的麻煩,鬧得她下不了台。於是兩人就水火不容,關係越來越僵。”
我在心裡琢磨著,真沒想到這個谷飛揚還是個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蘿蔔,難怪現在的女孩都說談戀愛一定要遠離帥哥。
我想了想問:“你最後見到韓小溪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在10月4號吧,我十一放假回老家待了3天,4號回到校園時都快到11點了,我在宿舍樓下撞見了小溪,當時她背著一個雙肩包,似乎急急忙忙要去什麼地方,我喊她一聲,她連頭也沒回就跑了,我覺得很奇怪。”
“她會去什麼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
“能聊一聊夏琳琳嗎?”
“琳琳啊,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她一直做生意,忙著呢。”喬紅拿出手機道,“我這裡有她的電話,你直接跟她聯繫好了。”
“好的,謝謝。”
收到喬紅給我的手機號碼後,我便離開了女生宿舍。
與夏琳琳聯繫後,她並沒有給我提供什麼新的線索。
這天,我在公安局拿到了一些鑑定結果。
那個被毀爛頭顱的死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女性,與韓小溪和張一梅的年齡相吻合,死亡時間也確定在國慶放假那兩天。
那塊沾在頭顱下的薄薄的金屬片也得到確認,果真是一個被損壞的發卡。相關專家還對其做出還原修復處理,發卡是個蝴蝶形狀的東西。
還有,韓小溪的父親近日剛在美國心髒病突發,目前正在病房靜養。為了不刺激病人,同時避免打草驚蛇,警方並沒有告訴他有關韓小溪的事情。
此外警方也調查了有關張一梅的一些情況,安排完她母親的後事以後,她就消失不見了。親戚們都以為她回到學校來了,何況這些親戚與她們家很少有來往。
得到這些材料後,我決定找谷飛揚再談一次,直覺告訴我,他一定還隱藏著什麼沒說。
為舒緩他的壓力,我約他在校門口一間咖啡屋見面。
谷飛揚比我之前見到時更消瘦了,臉色灰白,眼睛深陷下去。
“我想再跟你詳細談下韓小溪的事情。”我開門見山說道。
“好。”谷飛揚雙手握著咖啡杯說,“那晚,小溪來找我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應該快接近12點了。當時因為打了半天的籃球,我又累又困,所以也沒跟她說什麼話。不過我還是覺得她挺奇怪的,好像是急急忙忙的,平時她挺愛乾淨的,那次居然連腳都沒洗就上床了。”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她背了個包。”
“你沒看包裡裝著什麼?”
“我當時快困死了,哪兒顧得上問這個。”
我拿出那張被還原後的發卡圖片,問道:“你見過這個嗎?”
“這……這是……”
“你認得它對嗎?”
“這發卡好像……好像是我送給張一梅的生日禮物,她戴過好幾次。”
我心中猛地一震:“你確信就是張一梅的?”
谷飛揚拿起仔細端詳了一番,斬釘截鐵地說:“沒錯,我確信。”
看來案子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我抑制不住喜悅地說:“謝謝你。”
谷飛揚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哆嗦著問:“你……你為什麼給我看這個,難道……”
“沒錯,我們從死者的頭顱上發現了這個東西的殘片。”
“死者是一梅?一梅……”谷飛揚幾乎要癱坐到地上,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我連忙安慰她道:“谷飛揚,別這樣,事情還沒搞清呢。”
過了半晌他才冷靜下來,盯著我問:“告訴我,小溪會不會是兇手?”
他的話也表明了我的懷疑。首先,韓小溪有殺人動機,她與張一梅之間是情敵,有著不可化解的矛盾。
但張一梅的母親病逝,她回去奔喪了,怎麼又會出現在校園裡呢?
我推算了一下時間,張一梅的母親去世是在國慶節前的第三天,而韓小溪走的時候是國慶節後的第四天。在這期間,張一梅完全有返校的可能性。
那麼,韓小溪也就有了殺人的時間。
等偷偷殺了人以後,韓小溪擔心死者的臉被人認出,於是就凶狠地割下頭顱,再用化學物品處理一下,然後扔到那個人人都不敢靠近的“鬼”宿舍。
做完這一切後,韓小溪有些害怕,接著就在男朋友那兒編了個去麗江旅遊的藉口,匆忙離開,從此銷聲匿跡。確定地說,她是為了避風頭與逃跑。
“孟警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谷飛揚著急地問。
我回過神兒來,並沒有急於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可以聊一聊你跟韓小溪、張一梅之間的故事嗎?”
谷飛揚怔了怔,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才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和一梅之前是戀人,開始我們關係挺好的,但隨著交往的進一步深入,我才發現我們之間性格不合,她和我都是那種不肯讓步的人,常為了一件小事鬧得不歡而散……後來韓小溪主動追求我,起初我並沒動心,可一梅總以為我跟她有什麼,於是就提出了分手。就這樣,我和韓小溪在一起了。”
“那你到底還愛不愛張一梅?”
谷飛揚臉色出現難受的表情:“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很愛她。”
“那你想過韓小溪的感受嗎?”
“我現在挺後悔的,如果我當初不是鬼迷心竅接受了小溪,也不會出現這種結局。”谷飛揚抓了抓頭髮,“我真是罪該萬死!”
“上次你主動來找我,肯定不是因為韓小溪失踪吧?是不是你懷疑到了什麼?”
谷飛揚的身體裡突然發出了一種由內而外的顫抖,他咬了咬牙說:“小溪最近一段時間情緒很不好,喜怒無常。她和一梅打過幾次架,還常常在我面前咬牙切齒地說,要殺了一梅。有一次她甚至在夢中還喊著要弄死張一梅。說真的,小溪忽然變得讓我害怕,我都不敢跟她說話了。我真擔心她做什麼傻事兒,所以學校出現命案以後,我就感到恐懼。”
她的話讓我進一步證實我的判斷,韓小溪有重大殺人嫌疑,她所謂的麗江旅遊只是個潛逃的幌子罷了。
為了安穩谷飛揚的情緒,我說:“你先別擔心,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以前,誰也不能妄下結論。也許韓小溪只是在外面玩瘋了。”
“警官,小溪她並不是壞人。”
“我知道。”
走出咖啡廳以後,我反复在腦海中思索韓小溪的事情,如果一個人要逃跑的話,那一定就需要錢。
所以我決定查一下韓小溪的賬戶和取款記錄。
到了學校門口的一家工商銀行,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找到了韓小溪的取款記錄。
記錄顯示,10月4號晚上23:28分,韓小溪從自動取款機上取走了最高額的2萬元。
不僅如此,在調查韓小溪的賬戶時,我還吃驚地發現,當晚韓小溪還在郵政儲蓄取走了1萬元。
總共是3萬元。
以此來分析,韓小溪真的做好了潛逃的準備。種種跡象表明,韓小溪無疑是殺人兇手了!但不知為什麼,我心裡有一種隱隱的感覺,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有些蹊蹺。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將整個線索重新梳理了一遍。
首先,韓小溪家境那麼富裕,自己又搶奪了張一梅的男朋友,完全沒有必要冒險去殺人啊。再說了,一個狡猾的兇手如果真想殺人的話,會將殺人的想法那麼明顯地說出來嗎?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我想,韓小溪口中的“殺死張一梅”不過是發洩怒氣罷了。
其次,問題出在那個發卡上。按理說,一個狡猾的兇手既然想隱藏死者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將發卡那麼重要的東西遺留下來的,除非是想故意混淆警方的視線。
可問題是,韓小溪為什麼會取那麼多錢呢?她為什麼要慌慌張張地跑走,又消失得無影無踪呢?究竟是為什麼呢?想想這些都覺得頭大。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雨了,雨點正不斷敲打著玻璃。我站在窗前望著黑糊糊的窗外,忽然想到韓小溪去谷飛揚出租屋的時候也恰好是個雨天,而且據谷飛揚說當時還停電了。
我腦子“咔嚓”一下猶如閃電掠過,趕緊拿起電話撥通了谷飛揚的電話。過了很久,才聽見對方懶洋洋地“餵”了一聲。
“飛揚,我是孟瑤,你能再詳細敘述一下你那晚見到韓小溪時的情景嗎?”
“不是都說過了嗎?”
“麻煩你再給我敘述一下,我發現了一些疑點。”
“那晚是個雨天,還停電了,我聽到敲門聲就出來開門,然後我看見小溪穿著衣服就進來了。她進門就急急忙忙地脫下雨衣,取下背包去了衛生間,我睡眼朦朧回到床上。不一會兒,她也躺到了床上,背對著我。當時我很困,摟著她的背就睡著了,醒來後發現她已經不見了。有什麼問題嗎?”
“當時停電你沒點蠟嗎?”
“沒有,我就是翻開手機,用屏幕光湊合著照明,反正都那麼晚了。”
我渾身一震:“你能確信那晚的女孩就是韓小溪嗎?”
“為什麼這樣問?”谷飛揚似乎也嚇了一大跳。
“到底是不是?”
“應該……是吧。”
“谷飛揚,原來連你自己都不能確信。”我搖搖頭,繼續問道,“張一梅以前跟你談戀愛的時候,去你那裡住過嗎?”
“住過啊。”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女孩子嗎?”
谷飛揚的語氣有些不高興:“當然沒有了,我不是你想像那種人。”
“對不起,我並不是在打探你的隱私,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我再問你,張一梅和韓小溪究竟有什麼不同?”
“孟警官,你到底想問什麼啊?”
“你別誤解,除了性格之外,就是在身材啊、長相的感覺上的不同。”
“也沒什麼,她倆身材和個頭都差不多,都是瓜子臉,是我喜歡的類型,要不我也不會那麼快接受小溪。”
“我明白了。也許那晚你將韓小溪和張一梅弄錯了。”
“什麼弄錯了?麻煩你說清楚點。”
“也許那晚到你屋裡的並不是韓小溪,而是張一梅!”
谷飛揚驚呼道:“什麼?張一梅不是已經遇害了嗎?那個發卡都找到了。”
“也許死者不是張一梅,而是被偽裝成張一梅的韓小溪,開始我們都搞錯了。”
“這不可能!”
“好了,你先休息吧,有什麼情況明天我再找你。”我掛斷了電話。
這個結果讓我吃驚不小,我推測,張一梅回去給母親辦完喪事後就偷偷溜回了學校。她殺了韓小溪後便偽裝成了韓小溪的樣子,然後冒險去了谷飛揚家,再來個金蟬脫殼,遠走高飛……至於那個發卡,也是她故意留下來誤導警方的證物罷了。
記得喬紅曾說,當時她在宿舍樓下撞見了韓小溪,還喊了一聲,但韓小溪頭也沒回就走掉了。或許,她看到的“韓小溪”只不過是喬裝後的張一梅罷了。
第二天,我再次來到學校門口的銀行,調出了那晚在自動取款機前的監控錄像。畫面灰暗而模糊,當時恰逢下雨天,取款的女孩穿著雨衣,遮住了腦袋,根本看不到人臉。
我覺得那不過是張一梅的偽裝罷了。
或許,真正的兇手是張一梅。尤其是母親死去,失去依靠的她,一方面需要金錢,另一方面也充滿了對韓小溪搶奪男友之恨,於是,一個大膽的詭計產生了……
回到警局後,有關那顆頭顱的DNA鑑定報告已經出來了。
之前我在谷飛揚家裡找到了一根韓小溪的黃頭髮。
鑑定結果顯示:韓小溪與那個頭顱的DNA相吻合。毫無疑問,死者就是韓小溪。
案情終於真相大白。我興奮地拿著報告,屁顛屁顛地去隊長辦公室匯報案情。加入警隊以來,我的心情從沒有像今天這麼輕鬆和高興過,一種無法述說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許達見我進來,面帶微笑地讓我坐下,又給我倒了一杯茶說:“小孟啊,最近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
“呵呵,你這次的表現非常不錯,分析和推理也很到位,沒白跟我這麼長時間。”
我聽了心里美滋滋的,但故作謙虛地說:“這不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都是在您的偉大領導下完成的。”
“臭丫頭,少拍馬屁。”
“嘻嘻,頭兒,我現在正式向您匯報案情。”
“還是先別。”許達擺擺手道,“這個案子我一直關注著,你說的案情我都了解,我建議你先別那麼早在我面前下定論。”
我心中一緊,有些困惑地問:“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問題嗎?”
許達說:“按照一般的犯罪心理,都是想著抹去一切犯罪痕跡,但有些罪犯卻很高明,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會故意給你留下痕跡,比如一個發卡。”
“所以嘛,我是不會輕易上當的。”
許達點頭表示同意,又說:“但有些問題遠遠比我們想像的複雜,罪犯也遠比我們想像的狡猾,不能按照一般思路去判斷。”
“我明白。”
“你就那麼肯定兇手一定是張一梅嗎?還有,韓小溪的男朋友,也就是那個谷飛揚,他會不會說謊呢?他那證詞的可信度有多少呢?”許達的語速極快,“警方辦案不可能僅憑一個人的口供就輕易下結論,口供僅僅是參考。我們需要的是證據,有說服力的證據!”
“可DNA鑑定錯不了吧?”我不服氣地說。
“沒錯,DNA鑑定是錯不了,但也不能全信。”
我更加困惑:“那問題出在哪兒?頭兒,我實在不明白,您就別繞圈子了。”
許達笑著拿出一疊紙,遞給我說:“我們聯繫了韓小溪父親住院的那家美國醫院,並在國際刑警的配合下弄到了他的幾根頭髮,我們也做了鑑定,與那個頭顱的DNA是不符合的。”
“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說明兩點,要么死者不是韓小溪,要么韓小溪那美國老爸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許達望著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又拿出另外一疊紙,說:“更奇特的事情還在後面。這兒還有一份鑑定材料,是從女生宿舍提取的張一梅的頭髮,鑑定顯示,與那個頭顱的DNA也是一致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再次震驚了。
“所以說,你之前的推論並不一定正確,可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難道是我提供的東西出了問題?”
“東西沒有問題。”
“那為什麼韓小溪與張一梅的DNA是一樣的?”
“至於為什麼一樣,這要從她們的身世上進行挖掘。從醫學上來講,既然她們的DNA一致,那麼就應該有血緣關係。”
我愕然:“莫非,韓小溪與張一梅是姐妹?”
“不排除這個可能。”
“天啊,怎麼會這樣?我還以為真相大白了。”
“記住,刑偵不是兒戲,不能允許有任何的差錯。特別是對重大案情的處理,不要僅憑主觀臆斷去推測……不錯,韓小溪與張一梅之間是有很深的矛盾,存在作案動機,但你不要總想著從她們身上挖線索,否則就會陷入一種'既定事實'的誤區,越陷越深,有時候真相往往與我們看到的和能想到的背道而馳。”
“唉。”
“不要洩氣,這個案子的確太複雜,至少我們已經證明了,死者是韓小溪與張一梅這對姐妹中的一個,而另一個,或許是兇手,或許已經死了,不排除兇手是第三人。”
“頭兒,那我現在怎麼辦?”
“你再去理工大學調查一下所有與這個案子相關的人,包括谷飛揚、喬紅、夏琳琳等等。查清他們在案發前後都去過什麼地方,幹過什麼事情。還有,確定韓小溪與張一梅的身世。”
接下來,警方從張一梅的親戚那兒得知:原來張一梅在很小的時候還有個妹妹。但因為生活拮据,這個妹妹生下來沒多久就送人了。具體孩子送給誰,如今人在哪兒已經無從知曉。
根據DNA檢測,張一梅的這個妹妹就是韓小溪。老天真是給姐妹倆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或許兩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否則也不會鬧成那樣。
我走訪了化學系的其他宿舍,她們透露說,張一梅平時與喬紅的關係是最好的,兩人一直以姐妹相稱,幾乎無話不說,難道張一梅回家後就一直沒跟她聯繫過嗎?
至於同宿舍的夏琳琳則很少回宿舍,基本與其他學生沒什麼接觸。在放假那幾天的時間裡,她跟男朋友去了一趟上海世博會,並無作案時間與作案動機。
剩下的關鍵人物是谷飛揚,他放假期間白天常活躍於籃球場上,晚上則與男同學喝酒聚會居多,雖然此人有些可疑,但我實在找不出他的作案動機,至少我覺得他不會兇殘到將女友割頭拋尸的地步。
喬紅國慶放假曾經回了趟老家,在這三天裡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為了慎重起見,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喬紅的老家。
喬紅的老家在南方,從本市坐火車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
到了喬紅的老家,我暗中從她的鄰居那兒打探到,喬紅的確回來了,而且這三天里基本沒出過門,一直在家陪父母。
那天下午,喬紅的母親坐在門口的大槐樹下跟一群老人聊天。當時正逢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員前去調查,於是我便說服他們,以普查員的身份跟喬紅的母親聊上了。
我很自然地將話題引入到喬紅身上,老人一聊到女兒就特別興奮,看得出來她很為這個考上大學的女兒自豪。
“您女兒國慶沒回來看您嗎?”
“回來啦,在家待了三天就走了。”
“那她沒出去玩?”
“我這孩子很孝順,一直在家陪著我,我叫她出去轉轉,她硬是不去。”
聽到這兒,我有些失望,還是耐著性子問:“您女兒這麼優秀,在大學裡一定很討人喜歡吧?朋友應該很多吧?”
“那當然了。”
我自嘲道:“我也是從大學裡出來的,不過那時我脾氣挺大,沒人願意答理我。”
老人笑了笑:“我家小紅人緣可好啦,她對別人都很照顧,聽說有個同學的媽病死了,她還想去看看呢,我沒讓她去。”
“電話慰問一下就可以了。”
老人點頭說:“是啊。不過小紅說打不通,人家電話停機了。”
“是嗎?”
老人又說:“本來她說在家要待到6號的,但提前兩天就走了,我估計跟她那同學有關。”
我心中猛地一震,卻故作調侃地說:“你女兒一定是急著見男朋友吧。”
老人忙擺擺手:“沒有的事兒,不可能。”
我追問道:“你怎麼那樣肯定?”
“那天我無意間聽到她在房間裡接電話,好像是她那同學約她4號見面。”
終於到答了關鍵問題。我心中激動不已,原來張一梅已主動和喬紅聯繫過了,但喬紅隱瞞了這個事實。她為什麼要隱瞞呢?
進一步來推斷,她們兩人還約好了見面時間與地點。
得到這個重要線索後,我不動聲色地向喬紅的母親告辭,然後往回趕去。
女生寢室裡,喬紅看到我進來笑道:“案子辦得怎麼樣?”
“差不多了吧。”我坐到她身邊,說,“有些問題還要請教你。”
“你問吧。”
“張一梅回老家,手機停機了,但她回到學校以後,第一個給你打了個電話,對不對?”
喬紅平靜的臉色突然一變:“沒有啊。”
“我查過你的手機通話記錄,她那天的確給你打了電話,用的是校外報亭的一個公用電話。而且我們拿著照片去諮詢了報亭的主人,他確定就是張一梅。”我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報亭主人並沒有認出張一梅。
喬紅沉默了,我繼續步步緊逼:“張一梅和你聯繫了,而且還跟你見面了。她一定還告訴你了,她與韓小溪是親生姐妹。對不對?”
喬紅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渾身開始瑟瑟發抖。
我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喬紅,我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你就是那個兇手!”
喬紅終於支撐不住了,頹然低下頭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抑制不住喜悅的心情,說:“是你母親提供的線索。”
“我母親?”喬紅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望著我,喃喃地說,“不!不!這不可能!”
“我去你老家調查過你,你母親無意中透露了她曾聽到了張一梅給你打電話。”
喬紅苦笑著搖搖頭,說:“不錯,我就是殺死韓小溪的兇手!”
“經過呢?”
“那天張一梅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4號要回去,並約我晚上見個面,她當時情緒很低落,所以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喬紅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見到一梅以後,她向我吐露了一個秘密,也是她母親臨終前告訴她的,原來她還有一個妹妹,就是韓小溪。很早以前,她的母親就將這個孩子送人了。雖然給了別人,但畢竟是親生骨肉,她母親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這個孩子。一梅聽到這個消息後很震驚,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韓小溪,她讓我幫她想解決辦法……”
我靜靜地聽著,沒打斷喬紅的思路。
“知道這個秘密後,我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失望,因為這三年來我恨死了韓小溪,她仗著家裡有錢,一直看不起我,經常罵我,嘲笑我,侮辱我。後來因為谷飛揚,她和張一梅反目成仇,我這才找到了共同對抗她的同伴。可弄了半天,她竟然和張一梅是親生姐妹,如果這兩人將來和好如初,那我該怎麼辦?”
我忍不住問道:“你之所以跟張一梅關係那麼好,就是為了對付韓小溪?”
喬紅咬牙切齒地說:“沒錯,我恨死韓小溪了。而且……而且她還搶走了我最愛的人。因為……我也喜歡谷飛揚,每當見到他倆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時,我就想殺了她!”
“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你的作案動機。”
喬紅冷笑一聲說:“知道她倆是姐妹後,我就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計劃,那就是殺了韓小溪,然後嫁禍給張一梅,最好是兩人都死,那麼也就死無對證了。”
我聽了心裡發冷,不敢相信這麼溫柔的女孩,卻有著蛇蠍一般的心。
“我和張一梅見面的地點是在校園內的小樹林裡,當時周圍沒有什麼人,在小樹林不遠處有一個防空洞,裡面不僅又髒又臭,而且陰森森的,一般沒人會去那兒,所以我趁張一梅毫無防備的時候,拿起一塊石頭從後面將她砸暈了,接著把她拖進了那個防空洞。最後我在防空洞裡用繩子勒死了她。我尋思著先將屍體藏在那裡,等以後肢解了再運走。”
“然後呢?”
“搞定了張一梅後,我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韓小溪打電話,告訴了她和張一梅之間姐妹的關係,並讓她帶些錢立刻趕到張一梅的老家,給她生母辦喪事,我定了凌晨兩點的火車票,會在校門口等她,而且這件事兒要暫時保密。”
我忍不住問:“你就那麼有把握韓小溪會相信你的話?”
“我想她肯定會打電話向她美國老爸求證的,如果事實如此,她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這些年她那樣對待張一梅,一定會很愧疚的。”
我恍然明白為什麼韓小溪的父親會心髒病發作了,原來是女兒忽然向他逼問自己的身世,刺激了他。
“我在暗中一直窺視著韓小溪,看著她去銀行取了錢,然後回到谷飛揚的出租屋裡。一點多鐘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等到了她。我找了個藉口將她引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殺死了她,搜出了3萬元錢。為了毀掉她的身份,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濃硫酸等化學製劑,將她的臉毀壞了,扔到了那個無人居住的'鬼屋'陽台上。”
“其實頭部也可以直接沉到河裡,你為什麼要扔到陽台上?那樣豈不是暴露了嗎?”
“我是故意那樣做的。兩個大活人突然不見了,警方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早晚會找到突破口,也遲早會盯上我。所以我想,不如乾脆將韓小溪的頭顱偽裝成張一梅。這樣就能混淆警方的視線。但我沒料到那顆頭顱會那麼早被人發現,更沒想到你能這麼快找到我。”
我苦笑道:“其實我真的差點兒就被你騙過去了,中間還繞了一個大彎子,好在峰迴路轉,撥雲見日。”
“自作孽不可活,也許這就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