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魔鬼新娘

第4章 第四章喪魂婚禮

魔鬼新娘 牛哥 51084 2018-03-22
高麗黛十分疲憊,但是她並沒有重新上床,她問宋琪說:“令尊和警署有沒有交道?” 宋琪搔著頭皮說:“家父收山已經十多年了,過往時警署裡上下各級的官員,可以說沒有一個不熟的,只是現在退休的退休,告老的告老,人事的變遷已經是兩樣了!” “但是關係總應該存在的!”高麗黛說。 “你有什麼事情須要和警署打交道嗎?”宋琪問。 “那個小偷的身分一定要搞清楚,他的目的是偷東西?還是受人的唆使來向我恐嚇的?或是實行謀殺的?據我的猜想,可能又是阮難成搗的鬼!” “假如這個人是有案底的慣竊相信並不難查出!” “能夠在十多層的高樓上懸繩下來用銼子鋸窗戶,這種人不是慣竊還是什麼呢?” “蕭大砲在警署有很多的關係,明天我就讓他去打聽!”宋琪正色說:“剛才我很奇怪,為什麼你會拒絕認屍?”

“反正這個人我是絕對不會認識的,看過這种血肉模糊的屍體,晚上會失眠的!” “這樣說,你也未免顯得太懦弱了!” 高麗黛有了習慣,很自然地就趨向了酒吧,她取下了一瓶酒和兩隻琉璃杯。 “在大清晨間你就飲酒嗎?”宋琪問。 “打發時間別受陽光的限制,你只當它黑夜並沒有過去不就行了嗎?”高麗黛喝了兩大杯的烈酒,邊說:“這事情的發生,對我的刺激很大,以前只是流血、受傷、進出醫院,現在卻是一條人命的開始,我不知道會怎樣演變下去。” “也許這只是巧合,那摔死的是普通竊賊而已,與阮難成是無關的!” 高麗黛啜著酒說:“那位刑事警察說得對,窗戶上鐵柵枝銼鋸的痕跡,有著在窗戶內銼鋸的,窗戶台和地板上都有鐵碴的碎末,可能是有人做內應的,他們進行這項陰謀已經不是一天了!那末做內應的人是誰?誰能進入我的寓所裡施手腳……”

宋琪解釋說:“刑事警察說的話也未可盡信,他們用辦案的眼光是懷疑每一個人都可能犯罪!” “童媽還未來時,我經常不在家,整間房子是空著的,有人送貨物或家具來時,是由管理大廈的那個門房代收,嗯,對了,他保留了一支我的大門的鑰匙,可能他就是內奸!” 宋琪愕然說:“你為什麼會交一枚鑰匙到別人的手裡呢?” “那是沒有人替我看家的時候……” “門房是整座公寓大樓所僱請的職員,應該負責的!” “你應該知道阮難成做任何事情向來是不擇手段的,也許他就是用錢將這傢伙買通!” “你應該立刻向他索還鑰匙!” “不!我們正好按此線索,追查出阮難成其人!”高麗黛咬牙切齒地握著拳頭說:“我要'以牙還牙'給阮難成來一記好看的!”

宋琪說:“但是在事情真相尚未搞清楚時切勿胡來,否則事情會搞得更加的複雜!” “哼,對方一直不擇手段向我們進逼,假如我們仍然畏首畏尾的,就永遠會處在挨打的地位,我們應該還他一記狠的!”高麗黛很堅決地說。 “但是我們在還未證實那個竊賊的來龍去脈之前,無法斷定那個門房是參與陰謀的!” 高麗黛便教宋琪撥電話到聖鍾士醫院去,命蕭大砲立刻和警署打交道,務必要查出那墜樓的歹徒究竟是什麼來頭。 宋琪撥通了電話之後,醫院的電話生回答說。蕭大砲在昨晚上顧富波清醒之後就溜出了醫院,直到這時候還未有回醫院去呢。 宋琪詛咒說:“王八蛋,不是飲酒就是去嫖了,身上的創傷未好,還是一天也閒不得!” 電話生告訴宋琪說:“顧富波倒是可以說話了,需不需要找他說話?”

宋琪便請電話生將電話接到病房上去。 顧富波在病床上拈起了話筒。說:“哪一位?” “蕭大砲到哪裡去了?”宋琪問。 “不知道,昨晚上說嘴巴發淡要外出去喝個一兩盅,到現在還未有回來!” “他的傷還沒有好就去喝酒嗎?” “他一天離開酒好像就過不了日子呢!” “你的情形怎樣?是否好了一點?”宋琪問。 “腦袋裡邊是亂哄哄的,耳朵有點重聽,胸口間有著悶氣,隨時都好想嘔吐!” “你受傷很重,要好好的調養,一切問題都不用擔心,我和高小姐隨時都會抽空來看你的!” “在病床上躺著真覺得無聊,我想出院了!” “別胡鬧,到了可以出院時,我們會來接你的,假如蕭大砲回來,叫他立刻打電話到家裡來!”宋琪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高麗黛埋怨說:“這是你介紹給我的好保鏢,到了需要用他的時候,人不見了!” 宋琪說:“蕭大砲還是有可取的地方,只要他對你忠心不就行了嗎?” 中午的時候,蕭大砲手底下的那些不良少年來了好幾個人,他們在對面的兩座新建大樓的要道上,苦守了一夜和整個上午,毫無收穫,其中不免有埋怨,認為這差事實在太苦了。 宋琪說:“天底下的事情沒有說可以一舉而成的,大家耐點煩,只要查出阮難成其人一定致以重酬!” 童媽開了飯,高麗黛照例給他們好吃好飲的,並鼓勵他們繼續在對面的兩座大樓佈局。 正在這時候,蕭大砲來了電話,他是回到醫院裡去,經顧富波的關照趕緊撥電話過來的。 宋琪即告訴他昨晚上發生的恐怖事件,命蕭大砲趕緊赴警署去刺探消息。

蕭大砲關心的是高麗黛,說:“高小姐受驚了麼?” 宋琪說:“人命關天,誰不受驚呢?只是老兄嗜酒的老毛病不改,我們需要你的時候就找不到人!” 蕭大砲答應立刻就赴警署去,他說:“我下午給你們消息!”
保險公司給高麗黛來了通知,請她去辦理汽車意外險的賠款手續,在這同時,警署方面的車禍罰款也要同時繳清。 宋琪陪高麗黛同行,所有的手續辦妥了之後,高麗黛邀宋琪到汽車公司去看汽車,她說: “我打算買一輛更豪華的,看阮難成又奈我怎樣,保險公司有賠償,我只要加幾個錢就行了!” 宋琪並不加以反對,說:“你到H港究竟帶了多少錢?這樣浪費下去,遲早要坐吃山空的!” 高麗黛說:“一點也不用你操心,我所有的錢,足夠你我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

十數分鐘之後,宋琪駕著一輛一九六四年出廠的“奧斯摩比”牌小型豪華汽車,有冷熱氣設備,所有的玻璃窗門零碎設備差不多都是電動的。 他們是實行試車,在市區打了好幾轉又駛出了郊外。 宋琪又提出了新的問題,說:“麗黛,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我想請問你,你的錢是打哪兒來的?” 高麗黛哈哈大笑,說:“我若告訴你,我是搶劫而來的,你肯相信麼?” 宋琪連忙解釋,說:“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你的意思無非是懷疑我的錢財來路不正!” “不,我只是奇怪,你年紀輕輕的,卻好像富甲一方!” “也或是像阮難成說的,我是人家的逃妾,席捲了丈夫的錢財,逃到H港來找小白臉,就找中你宋琪啦!”宋琪甚覺難堪咳嗽了一聲,不便再問下去。

高麗黛暗覺好笑,睨視著宋琪,觀察他的反應。宋琪好像心中有愧,避免再和高麗黛的眼光接觸。 這時候,汽車經過一座教堂,那是一棟新型的立體藝術化的建築物,莊嚴宏偉,梭型頂上有著一個高聳入雲霄的十字架。 “我們在教堂這裡停車!”高麗黛吩咐說。 “現在到教堂去幹嘛?做彌撒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宋琪說。 “我們將在這裡結婚,先向牧師請教儀式同時訂一個日子!” 宋琪一怔,說:“你這樣急切麼?……” 高麗黛不樂,說:“我做事情向來不高興拖泥帶水,難道說你又改變了主意不成?” 宋琪連忙解釋說:“我並沒有改變主意,只覺得進行得較為倉促一點!” 高麗黛推開車門,首先落下汽車,自手提包中抽一幅絲巾,罩起了秀發,然後向教堂進內。

宋琪畢生從未有進過教堂,他的父母都是拜菩薩的,H港所有的廟宇差不多全去過,煙火塵垢,木魚鐘聲,和麵如菜色的和尚……。 教堂內的情形完全兩樣,明窗淨瓦,寂寥莊嚴。聖壇上高懸起有耶和華背十字架的雕像,兩旁置滿了銀器的燭台,插滿了雪白的蠟燭。一行一行的坐椅排列整齊。 這時候,不看見有一個人影,高麗黛倒好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她先在聖壇前禱告了一番並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後趨至主持牧師的辦公室去敲門。 那位牧師的年歲不大,個子消瘦,說話時略帶一點陰陽怪氣,穿著白領黑衣,神色奕奕。 高麗黛詢問結婚的手續和儀式。 牧師說:“手續非常的簡單,男方女方各需一個證人,繳手續費五十元,在婚禮之前先行演習一番,儀式只要在牧師問你願不願意和對方結婚時,回答一聲'I Do!'就行了!”

高麗黛再問:“那末沒有唱詩班麼?” 牧師連忙說:“唱詩班是需要另外請的!” “可以由教堂代辦麼?” “當然可以的,連聖樂在內!” “花童花女也可以代辦麼?” 牧師知道是大買賣來了,忙說:“當然可以照辦,你需要多少人呢?慈善院內多的是!” 高麗黛詢問甚為詳細,在剛開始時,那位牧師尚以為他們是為“打算盤”而行宗教婚禮儀式的,在後漸覺情形不斷。 只要是擺排場的,高麗黛什麼玩意全要。在聖壇前,她還要紮兩座如同牌樓似的花架,新郎新娘出現正好由花架下穿過去。 唱詩班由教堂給她安排,是請聖韻少女合唱團,由五十名少女大合唱,代價是五百元,電風琴樂師在內。 伴娘請了十二名,向教會學校邀請。要選十二名面貌端正的少女,所用的禮服由高麗黛付錢向禮服店租借,另捐給教會學校五百元。 花女花童共要二十名,向教會的孤兒院調借,置裝費五百元、高麗黛另捐給孤兒院一千元。 高麗黛並向那位牧師承諾,除了應繳的五十元手續費之外,並捐給教堂一千元。 那位牧師便歡天喜地的,連聲說:“願上帝祝福你!” 高麗黛打開了手提包,摸出了支票簿,開出了一張千元的現期支票交由牧師作籌備之用。 之後她說:“日期尚未有決定,我會在三天之內通知你!” 牧師非常客氣,恭送他們至教堂的大門之前! 宋琪臨上車之前,向高麗黛說:“你究竟打算和什麼人結婚啦?” 高麗黛大愕,隨後笑著說:“只有傻瓜才會問這話的!” “就是因為我是傻瓜,所以我要請問,你和誰結婚呢?”宋琪再次說。 “我除了和你結婚外,還會有第三者麼?” “既然和我結婚,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商量?” “還要商量什麼呢?不都已經訂好了嗎?” “完全由你一個人作了主意,好像我聽你的擺佈,到時候穿上了禮服做新郎就是了!” 高麗黛不樂,說:“你既然有意見,剛才為什麼啞巴一樣的不開口?” “話都給你說盡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使你不滿意的地方?” 宋琪忍不了氣,說:“至少,在事前我們應該先好好的磋商一番,結婚乃是終身大事,我還得禀告父母……” “我要結婚的對像是你!並非是你的父母!” “但總得向父母禀明……” “哼,假如你的父母反對的話,我們的婚事就作罷麼?不如等到結婚之日,請他們來觀禮就是了!” “你的作法未免太霸道了!”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忸忸怩怩的男人!莫非我看錯了你不成?”高麗黛板下臉孔說。 宋琪駕著汽車駛離了教堂,又疾馳在大馬路之上,高麗黛像是生了氣,燃著了煙卷,偏首注視著窗外。 “現在我們上哪兒去?”宋琪問。 “你既然想作主意,現在就听你的擺佈吧!”她悻悻然地說。 宋琪一聲長嘆,說:“其實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我們之間相愛,結合,完全由你一個人花錢,於心非常不安,譬如說,買下那棟公寓,你在佈置上也花費了不少,現在結婚的儀式,你擺下那樣的排場,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有本事賺得來,就該有辦法將它花掉,我都不痛心,難道說你會惋惜麼?” 宋琪再次解釋說:“據你所說的,你在H港並沒有什麼親友,假如說,我不通知父母和所有的親朋,那末擺那樣大的排場,我們給誰看,那豈非是一種浪費麼?” 高麗黛瞪了宋琪一眼,忽的含笑,很神秘地說:“別忘記了,我們會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客人!” “誰?”宋琪皺著眉宇問。 “阮難成!”高麗黛正色說。 “你認為他會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這個客人會不請自到的!” 宋琪便踩了剎車,說:“這樣說,恐怕他又會製造恐怖事件了!” “哼,你會擔心這個麼?假如阮難成出現的話,那末蕭大砲等的一夥人是乾什麼的?全是飯桶麼?” “不過!”宋琪頓了一頓,皺著眉宇說:“假如在我們的婚禮之日鬧出意外事件,那是不吉祥的!” 高麗黛冷笑說:“哼,這是你們的迷信!你的父母都是信菩薩的,所以事事都要講究吉祥,我現在只是巴不得阮難成出現,從速'收拾'他以杜後患!” “結婚是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你總不希望在這一天鬧出不愉快的事件吧?” “我不在乎這種事情!” 宋琪見高麗黛如此的堅決,心中反而暗暗佩服,這情形和她發現一個竊賊墜樓時完全兩樣了。 “現在我們到哪兒去?”宋琪再問。 “我們去訂禮服,訂製結婚戒子,許多事情都需要籌備起來呢!” 宋琪便駕著車向市區疾馳而去,高麗黛還是她一貫的“百萬富婆”的作風,禮服店要選H港最著名的一間。 宋琪的原意,只要做一套普通,料子較好一點的西裝當做禮服就行了,但是高麗黛卻逼著他無論如何量了一套黑色帶絨領的夜禮服。宋琪認為是一種浪費,同時自覺花費高麗黛太多的錢,於心非常的不安。 高麗黛自己訂了一襲價值約千餘元H幣的禮服,之後她又帶宋琪到珠寶行去,訂了兩隻結婚用的白金戒子,並讓店員刻上名字和結婚的日期。 當高麗黛將日期在訂單上寫上時,宋琪一看,不禁大愕。 “你已經決定了在下個星期日麼?”他問。 高麗黛含笑說:“怎麼的?難道說你還要找個算命先生為你選個黃道吉日不行?” 宋琪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倉促能來得及麼?” “在教堂裡結婚,儀式簡單,我們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牧師代辦了,禮服,戒子,都已經訂妥了,待會兒我們去買皮鞋和零碎的東西,大致上都差不多了,還有好幾天的時間是夠我們考慮了。” “但是剛才你由教堂裡出來時,還未有決定日期呢!” “我忽然有了靈感,就決定在下星期日,待會兒打電話去通知那位牧師就行了,反正我已經把所有的訂金全付給他了!” 宋琪又是一聲嘆息,似乎全部事情都由高麗黛的靈感來決定,他等於是個廢人。 他們逛馬路購買了大批的零星用物,如領結、襪子、和男女睡衣、內衣褲,簡直好像置新家似的。 “你為什麼一直愁眉不展?是有著什麼心事嗎?”高麗黛忽然問。 “我在考慮,在事前是否應禀告父母,我是獨生子,婚姻大事雖然可以由自己作主,但是也得讓老人家高興一番!”宋琪皺著眉宇說。 “你有把握不遭受反對的話,不妨考慮,但是我決定是在教堂內行婚禮的!” “婚禮採用什麼儀式倒沒有多大的關係,問題是我的那些親朋老少是否應該通知……?”宋琪吶吶說。 “那應該由你的父母決定!” “我是獨生子,不發通知,也是遲早會被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府上是否應該發請帖?” 宋琪一聲長嘆,說:“就是這個意思,假如發請帖的話,不請客,又顯得太寒酸了,若擺筵席的話,起碼七八十桌!” “在H港一桌酒席大概多少錢?” “百來兩百元!” 高麗黛豎起了手指頭計算了一番,然後說:“這樣,明天你替我送一萬元過去,至於擺不擺酒席,由他們老人家自己決定好了!” “唉,我怎好意思再用你的錢呢?”宋琪嘆息說。 “我們再一個星期就要結婚,以後成為夫妻,金錢還分彼此嗎?”高麗黛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又說:“錢是掙得來,又花得出的,我不在乎這些,我們就這樣決定吧!” 宋琪的心中雖然慚愧,但為了對父母的孝心,也只有接受高麗黛的盛意,他的家庭經濟環境尚在拮据之中。只因為母親染了惡病,尚需大量的金錢調養。 他們在百貨公司又購買了一些應用的東西,在餐廳裡飲了咖啡吃了一些點心,然後開返太子道公寓。 蕭大砲早等候在公寓裡了。他的額上和手上仍纏著紗布,臉孔卻喝得像死豬肝似的顏色。 一瓶新打開的白蘭地酒置在酒吧櫃上,只剩下小半瓶。 “嗨!我找你們整個的下午,你們跑哪兒去了?”蕭大砲看見高麗黛和宋琪回來,就拉大了嗓子哇啦哇啦的怪叫。 “警署方面打聽得怎樣了?”宋琪問。 “完全搞清楚!那摔死的傢伙是個慣竊,犯案累累,在警署裡的底案約有寸厚,還是剛被判了三個月的苦役剛由監獄裡釋放出來的!”蕭大砲表現了他的辦事能力,煞有介事地說:“這傢伙的名字叫做陳元炯,住在北角X街X號!家裡有三個孩子,最大的才七八歲,最小的仍在襁褓之中!” 宋琪說:“既然證明是慣竊就和阮難成沒有關係了!” “不!”蕭大砲正色說:“我已經訪問過這家人,陳元炯的寡婦說,最近那個死鬼和一些形色神秘的人接觸,鬼鬼祟祟,家中多了好幾百元鈔票!” 宋琪和高麗黛頓時就聯想到那些所謂的神秘客就是阮難成。 “下文如何?”宋琪問。 “小寡婦哭得傷心,大概是殮葬有了困難,說話都是吞吞吐吐的,不肯乾脆說!” 高麗黛一聲冷嗤,說:“又是要用錢來解決?” 蕭大砲點頭說:“不用錢的話,恐怕打不通這一關!” “需要多少錢呢?” “賞她一口薄木棺材,再給孩子們幾個錢,也許可以教她將事實和盤托出!”蕭大砲說。 “好的,今晚上你帶我們去!”
華燈初上後,一輛嶄新的“奧斯摩比”豪華汽車駛進了北角的窮街陋巷。 在X街的平民大廈,屋前懸滿了“萬國旗”,日暮西沉後,正是“收旗”的時間。 一間間十餘尺見方大的住宅,裡麵包括了廚廁浴,有十餘口人共擠在一間斗室內,若是四五口之家就算是非常寬敞的了。 顧富波在前面帶路,上了好幾層樓,走道上擁塞了許多孩子在嬉耍,有一家人家,門前圍堵了一些三姑六婆,議論紛紜的,好像在商討著什麼事情。 屋子內隱約傳出陣陣的哀泣之聲,大概這就是摔死的小竊陳元炯的住宅了。 這環境,和高麗黛所有的公寓,好像是兩個的世界。高麗黛不免取出手帕掩著鼻孔,還皺上了眉宇。 蕭大砲行在前面,排開了那些三姑六婆。 “沒什麼好看的,大家圍在這裡解決不了問題!”他說。 “哼,好像你就能夠解決問題似的!”一位老太婆瞪目說。 “當然,我就是替陳家的嫂子解決問題來的!”蕭大砲說著,排開了眾人,讓高麗黛和宋琪先進室內。 那間斗室總共不過十來尺見方,連廚房和廁所都連在一起,堆滿了一些污穢的雜物,除了一張床之外,幾乎連坐的地方也沒有。 一位年約卅餘歲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嬰兒,正哭得肝腸寸斷。 在一疊高堆起的皮箱上面,已豎起了一幅照片,用黑紗罩著,前面置了香爐,還插有白蠟燭和香火,那當然就是墜樓喪生的陳元炯了。 “陳嫂,你的問題大部分解決了,現在隻請你告訴我們事實的真相!”蕭大砲將大門掩上時還一面替那婦人介紹宋琪和高麗黛兩人。 “高小姐願意負責你的丈夫的殮葬費!你能告訴我們,在近些日子裡陳元炯和一些什麼樣的人接觸嗎?”宋琪問。 那婦人欲言又止,她抬起了頭,向當前的兩個陌生人打量了一番。 “你們盤問這些,有什麼作用嗎?”她頗感懷疑地問。 “我們只想知道詳情!”高麗黛說著,打開了她的手提包,取出一束一束的鈔票,數點出約有五六百元左右,將它置在床上。 “最近和你丈夫接觸的人,你可知道他們的姓名?”宋琪再問。 婦人搖了搖頭。 “是否有一個高高瘦瘦,西裝革履,老愛戴著褐色太陽眼鏡的人?”宋琪似乎比畫著說。 婦人拭著淚,兩眼一瞬,好像有了印象,忽的她將孩子置在床上,自衣櫥中取出一件殘舊的西裝上衣,自衣襟中摸出一張名片,遞至宋琪的手中。 那名片上赫然是“阮難成”三個字。 “這是剛剛開始接觸時,我在死鬼元炯的身上找到的一張名片,他一直不許我問他的事情的,想不到這次出了這樣的慘變,叫我帶著三個孩子怎麼辦……?”婦人說著,還是一陣號啕大哭。 有了那張名片,事情的真相大概就可以了解了,自然這又是阮難成的陰謀,他利用這個剛出獄的慣竊爬牆鋸窗,必然是有作用的。是意圖製造恐怖或是傷害,不得而知,至少陳元炯之墜樓,一條性命是傷害在他的手裡了。 “他們平常所談的事情,你一點也不知道麼?”宋琪再問。 婦人猛搖頭,說:“陳元炯在外面的事情,一點也不讓我知道的!” “不必多問了,我們走吧!”高麗黛向宋琪招呼說。 “這點錢是送給你的,好好利用吧!”蕭大砲指著床置著的鈔票說。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婦人問。 “不必多問了,去料理你的喪事吧!”蕭大砲說。 當他們一行由那貧戶出來時,在那狹窄的走廊上去站著一名彪形大漢,他雙手抱臂攔在路前,冷冷地說: “沒想到你們幾位全到了!” 宋琪覺得這個人有點面善,但想不起來,曾在那兒見過的。 “吳大哥,我們是做善事來的!”蕭大砲雙拳當胸拱手說。 “嗯,做善事麼?這是出於'兔死狐悲',或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傢伙語帶諷刺地說。 “在刑警的眼中,連做善事也有犯罪的企圖的!”蕭大砲反唇相譏說。 宋琪聽蕭大砲一說,猛然想起來了,當前站著的那位彪形大漢,正就是處理陳元炯墜樓案的那位刑警,他為什麼會追踪到這兒來了?是因為他辦案巧遇?也或是有意向他們進行偵查? “好事做得如何?捐款若干?”那姓吳的警探再問。 “我們是基於同情的心理,送幾百元給死者一口薄棺,這有什麼不對嗎?”宋琪正色說。 “不!好事是應該做的,但是在你們的臥室內鋸鐵柵枝的人也應該查出來!” 蕭大砲接口說:“我們會有分寸的!” 高麗黛向宋琪一招手,行在前面,下樓去了,她輕聲說:“這事情已被警方注意了,看情形蕭大砲和他們有點交道,叫他設法平一平,別再來麻煩我們!”
“太子公寓”的門房是個年約三十餘歲的青年人馮滌生,原是由大陸逃出來的流亡學生,只因為在H港還有點親友的關係,所以還能謀取著一份差事可以免受飢寒之慮。 做公寓的門房是最起碼的小職員了,月薪不過百來元,勉強夠一個人糊口,公寓里分配給他一間狹小的房間,在汽車間頂樓下面的樓梯底下。 自然,這份差事也是挺輕鬆的,清理垃圾及打掃的工作全由“清潔公司”包辦,分朝晚兩次,到時候監督著他們工作就行了。 做門房的最緊要就是放眼注意察看公寓裡進出的人,百餘戶門人家的“大家庭”,什麼人是住在第幾棟的,哪一戶人家的小姐,哪一家人家的少爺,誰家僱用的女傭大致上都得記牢。最怕是閒雜人等出進,或者是出了竊盜案,那樣就麻煩了。同時,每天晚上在夜深人靜之際,每隔兩三小時就得巡邏一次,是防竊盜,也或是有人“通宵竹戰”時妨害公共安靜予以警告。 其實做公寓裡的職員,等於每一家住戶都是他的主人,逢人就得迎上笑臉,有時候住戶裡有零碎的事情請他去幫忙時還不得拒絕。 馮滌生被高麗黛招進了寓所,她的臉色鐵青,好像什麼事情將她觸怒了。同時,她的身旁站著那高頭大馬一副打手神色的蕭大砲,只見他雙手抱臂,目光炯炯,助長了主人的威風,好像是在問案子似的。 馮滌生自問良心,對高麗黛已經是夠“鞠躬盡瘁”的了,自她一個人搬進這間公寓起,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馮滌生幫忙,接手搬運行李,電梯上下不斷窮跑,高麗黛在各家具行百貨公司所買的東西,有人送到公寓裡來,高麗黛不在家時,多是由馮滌生代她收下,並在房屋內擺得好好的。 不過高麗黛的出手大方得可以,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當中馮滌生就賺了百多元的外快。 今天是什麼事情使高麗黛的臉色那樣的難看?馮滌生的心中如“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的。 “我的大門鑰匙你有著一把,對嗎?”高麗黛問。 馮滌生點首說:“是的,差不多所有的住戶都有一把鑰匙存在我那兒,有時候,他們忘記了帶鑰匙,或者是不小心將鑰匙鎖進屋子內,或是丟掉了,在我那兒還有著一根可以備用的!” “昨晚上在我的窗戶外面摔下去一個小偷,你可知道?”高麗黛又問。 “我每天晚上至少巡邏三次,正巧那是在我的第二次巡邏之後,發生那樣的事情,真是教我遺憾,刑事警察已經來問過話,'太子大廈'落成至今天,還是頭一次發生這種不幸的事情,此後我要更加註意了!” “那賊人用鋼鋸銼我的窗戶上的鐵柵枝!” “是的,刑警先生已經說過了!” 高麗黛怒目圓睜,說:“但是窗戶裡也有銼鋸的痕跡!”馮滌生有點慌張,吶吶說:“難道說高小姐懷疑我會做那樣的事情麼?我是個'流亡學生',逃到H港來只求有個棲身之所混個一宿二飽,不會做那種狼心狗肺的事情的!” “但是除了我以外,只有你有著一把鑰匙,同時,又只有你經常進出我的寓所!” “這真冤枉,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馮滌生恨不得要指天發誓了。 蕭大砲驀的自身背後扔出一把鋼鋸,摜在地板之上,邊說:“這是由你的房間裡搜出來的!” “你們已經搜查過我的房間麼?”馮滌生的額上也現了汗跡。 “你還有何話可說?”蕭大砲煞有介事地叱斥說。 “這是我的職責上應有的工具,有時候,一些住戶有零碎的修理工作,他們不是找我幫忙就是向我借工具,我總得應付……” “鋸我的臥室的窗戶,也是你的工作之一麼?”高麗黛說。 “我可以指天發誓,我不干那種泯沒良心的事情!”馮滌生被逼得無可如何,真舉高了手發誓了。 “這件事情你願意官了還是私了?假如官了的話,我們將你交給警察局,若私了的話,你只要告訴我們唆使你做內線鋸鐵窗的是什麼人?”蕭大砲指手畫腳地斥罵說。 “老天,不管你們怎樣逼我,我也沒有做這樣的事情……”馮滌生哭喪著臉,吶吶地幾乎連話也說不清楚。 “他媽的,假如不給你嚐一點厲害,你是不肯說實話的了!”蕭大砲忽的解下了腰間的鐵條鏈有實行動武之勢。 “我已經向天發過誓了,你們不相信也無可奈何……” “媽的,非揍不可!”蕭大砲竟揚起了鞭子。 宋琪在旁看不過眼,忽的高張雙手,說:“慢著!我看馮滌生的相貌並不像是個壞人,而且他是念過書的人,我們得把事情搞清楚!” 蕭大砲不大服氣,說:“阿琪,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看相?瞧他鬼頭鬼腦的,準不是個好東西!” 馮滌生熱淚盈眶的,指著蕭大砲說:“士可殺不可辱,我是為環境所逼,為了溫飽才屈居這份低下的職業,但是我拒絕接受這種凌辱……” 蕭大砲是仗勢凌人,將手中的鐵絞鏈一抖,直向馮滌生摔過去。 馮滌生一點也不含糊,一閃身卻將鐵絞鏈接住了,往懷裡一帶,使得蕭大砲踉蹌幾乎摔了一跤。 “媽的,你真的要動武了麼?”他吼叫著說。 “慢著!我叫你們不許動手!”宋琪也大聲叱喝加以鎮壓。 “宋琪,你有什麼新的見解不成?”高麗黛問。 宋琪插身攔在蕭大砲和馮滌生兩人的中間,制止他們打架,邊向馮滌生說:“你可以考慮考慮,公寓里許多住戶的鑰匙都存在你處,除了你自己本人之外,還有什麼人可以動用這些鑰匙?” 馮滌生說:“我對於這些鑰匙,平日都甚為小心,所以進出房間都關鎖房門,那些鑰匙是絕對禁止任何人亂動的!” “你認為沒有可疑的人動過你的鑰匙嗎?” “鑰匙是鎖在牆壁上一隻有玻璃蓋的木匣子裡……”馮滌生說到此時,忽的頓了一頓,似乎是想起了另一樁事。他考慮了片刻,說:“這件事情,可否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調查清楚!” “你好像想起了有可疑的人呢!”宋琪說。 馮滌生很難為情地說:“前幾天,曾經有一個姓焦的同學,他是和我一起由大陸逃出來的,他到我這裡住了幾天……被你一句提醒,我忽然感覺到他很可疑……” “姓焦的那個人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他住在銅鑼灣木屋區!” “你打算怎樣調查呢?假如他不肯說實話!” “我可以揍他,我們是同窗,又一起做難民逃出大陸!” 宋琪想了片刻,說:“往返銅鑼灣也要好幾個鐘點的時間,我希望你能儘早給我答覆!” “我想,除了這個人以外,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了!”馮滌生很堅決地說。 “那末你快去快回吧!”宋琪吩咐說:“我希望自此能洗脫你的清白!” 馮滌生非常感激,鞠躬而退。 蕭大砲搔著頭皮,似乎對宋琪的措施不滿,埋怨說:“你這樣做,等於將他放跑了!”宋琪說:“在H港謀個一宿二飽的差事很不容易,而且在公寓裡做門房都是有保人的,馮滌生逃不了,也不會逃,他並沒有犯什麼法!” 蕭大砲便指著扔在地上的鋼鋸,說:“贓證俱全,他恁怎的也賴不了!” “太子公寓有百數十戶人家,備有鋼鋸的人家,必然不少,你認為都可以做贓證麼?” “但是持有鑰匙的只有馮滌生一個人!” “我們何不等到馮滌生找到他那個姓焦的同學以後再說!” 高麗黛也贊成宋琪的說法,教他們停止爭執。
馮滌生到銅鑼灣木屋區去找他的那個姓焦的同學,竟被一群身分不明的人揍得鼻青臉腫,連門牙也被打掉了兩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馮滌生在木屋區尋著了那姓焦的同學,指責他不夠道義,並要他供出那幕後主持人究竟是誰? 但是他的那位同學焦大橋卻矢口否認曾做出這樣泯沒良心的事情。 馮滌生說:“我發現你的身上有很多的鈔票,究竟是從何而來,你不妨說個明白!” “我不可以隨便在哪兒掙錢么?” “反正我知道你這筆錢是來路不正的,你為什麼不坦白告訴我呢?我一直把你當做親手足看待,你這樣作法,等於是出賣我呢!” 焦大橋不樂,認為馮滌生是在無理取鬧,兩人便起了爭執。 焦大橋說:“假如你認為我這個窮朋友不可交,那末我們就一刀兩斷互不往來!” 馮滌生也憤然說:“算我有眼無珠錯交了你這個朋友!” 他倆的爭吵,毫無結果的便告不歡而散,馮滌生由山上下來,還未離開木屋區,路口間就把守著好幾個彪形大漢,不由分說,堵住了馮滌生就是一頓好揍。 馮滌生負傷倒在地上時,只聽得其中有人說:“這只是給你一頓教訓,以後遠離焦大橋,否則更有你好看的!” 等到馮滌生稍為清醒由地上爬起來時,那些傢伙已告鳥獸散。 木屋區一些好心的居民要把馮滌生送往醫院去,但是馮滌生隻請他們代僱一輛出租汽車將他送回太子公寓去。 馮滌生自己療了一會傷,就上樓去,向高麗黛和宋琪報告經過的情形。 這時候,剛好教堂的牧師親臨高麗黛的寓所磋商婚禮進行的儀式,一方面也是來催收捐款的。 高麗黛看過了計劃和預算,認為一切準備就緒,欣然開出支票。 宋琪和蕭大砲引馮滌生進入傭房裡,靜聽他的報告。 馮滌生遍體鱗傷,大門牙掉了兩顆,這情形絕不會是偽裝的。 蕭大砲頗為魯莽,咆哮如雷地說:“這樣該可證明焦大橋那小子和阮難成是串通的了,他住在銅鑼灣木屋區,既有地址我不怕他會飛到哪裡去!” “唉,說起來話長!”馮滌生說:“焦大橋和我一起逃出大陸,我們等於生死患難弟兄,我在H港還有幾個親戚朋友,在此人浮於事的社會裡,謀個一棲二飽的差事談何容易,我還算好的,費了幾許功夫,總算被收容在這間公寓裡,差事雖然低微,一天兩餐的溫飽是不成問題的,焦大橋一直愁困在失業的境況之中,他經常到我這裡來借貸,甚至於有時候在我這裡住上一兩宵,混飽了肚子拿一點車錢離去,他經常都是如此的,生活逼人,我惟有寄予同情,但是前幾天焦大橋住到我這裡,他無意中身上跌出了好幾百元,當時我就曾懷疑,他的錢是從哪兒來的?從來,焦大橋在有錢的時候是不會來找我的,我的生活清苦他也甚為了解,當我詢及這些錢的來路時,他支吾以對,立刻就離去了……這就是我對他生疑的原因!” 宋琪點首說:“這樣看,焦大橋的確可疑,而且他做這件齷齪的事情,一定是受人唆使的!” 蕭大砲暴躁地說:“既然有他的地址,你寫下給我讓我對付他就是了!” 馮滌生說:“我主張向官方報案!” “我不高興報案,惹動官方太麻煩了!”高麗黛送牧師走後,立在門口說:“只要把事情搞清楚,我們找出幕後主持人就行了!”她隨後取出兩百元大鈔,交給馮滌生說:“你也辛苦了,這點錢,給你拿去療傷用!” 馮滌生含著淚,鞠躬道謝而去。
蕭大砲帶著好幾個不良少年,氣勢洶洶的果真就尋到了銅鑼灣半山木屋區焦大橋的住處。 但是不巧,焦大橋早搬家啦,他在和馮滌生髮生爭吵之後當天晚上就搬走了,他的行李簡單,雙手一提就離去了。 連所有的鄰居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蕭大砲等人撲空而返。 高麗黛開出了一萬元的支票,算是給宋琪家中辦喜事用的,本來,這種錢宋琪是受之有愧的,無奈家境不理想,母親又患了惡病,假如要擺點排場,處處都是非錢不行的。 宋琪很覺慚愧,全盤的婚事都是由高麗黛安排的,所有的費用也全由高麗黛支出,宋琪等於出一個光人,一點也不用操心思,做這個現成的新郎倌。 蕭大砲和他手底下的那批不良少年,對宋琪甚為羨慕,認為宋琪一步登天了,人財兩得矣。 宋琪卻沒有一點喜氣流露,他的心情紊重得可以,他進銀樓裡去將一萬元現鈔提了出來,無精打采地在馬路上彳亍而行。 自從那一天由醫院裡溜出來以後,宋琪就沒有回過家去,好像連消息也斷絕了。 現在,他將要結婚,身上攜帶了一萬元,那是應該拿回家去交給父母辦喜事用的,但他考慮到該怎樣向父母說明,實在無從說起,由那次賽馬開始,在馬場裡邂逅高麗黛,鬧了一點不大不小的風波,便要實行結婚了。 不用說,父母是必然反對的,連他們所有的親友在內,他們的心目中只有一個金櫻!那是與宋琪“青梅竹馬”玩大的“金童玉女”,只有他倆才稱配對。 宋琪該怎麼辦呢?總應該有一個人從中替他說項。 本來,宋琪首先考慮到的是廖二虎,只有這個老傢伙在宋三爺面前還敢實言實話,但是廖二虎是第一個反對他和高麗黛交往的。說一句醜話和說一句好話時相差得很遠,廖二虎是老粗脾氣,不是適合的人選。 宋琪忽然想到金櫻,讓金櫻去把消息傳遞給宋老太太,一來可以讓金櫻死心,二來,宋老太太此後也不必再把金櫻當做未來的媳婦看待了。 宋琪主意已定,便驅車來至旺角那條污穢狹窄的街道,他先看了自己的家門,那棟古老而帶有晦氣的樓房,好像對宋琪已經不適合,他將是太子道大公寓的主人,再過一天他便要做新郎倌了,一個人一生之中的終身大事豈有不當面禀告父母的道理?宋琪自感慚愧,他有愧對親娘之感,餘外對那些親朋好友三姑六婆,他認為沒多大的道理。 他的心情悒悒,移步來至金宅的門前,金櫻和她的家人住在二樓,在樓下的通道間,裝設有電鈴。 宋琪仍猶豫了半晌,終於他還是抬手撳了電鈴,二樓上的騎樓間有人探首外望,那是金櫻的媽媽,這位老太太臉部毫無表情地只向屋內一招手,大概是她對宋琪的行為認為不屑一顧了。 不久,金櫻出現在露台之上,她很天真地雀躍著說:“啊,阿琪,你回來啦!” “你快下來,我有話和你說!”宋琪向她招手。 金櫻即掩上了窗戶,不一會,樓梯上起了一陣腳步聲,她好像連爬帶滾的跑下樓來了。 “阿琪,好幾天沒看見你了,你究竟跑到哪兒去了,你媽急得要死呢!”金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有重要的事情趕著辦,沒有時間回家……” “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為什麼不回家去?伯母正在搓麻將,因為心情不好,一直在輸!” 宋琪一笑,說:“我現在沒時間回去,有一點小事想麻煩你!” “過門不入麼?” “我們還是到對門的那間茅根蔗水的冷飲店去談幾句話好嗎?” 金櫻見宋琪神色有點詭秘,甚為不解,但她仍然很聽話地就跟著宋琪過去了。 他倆在冷飲店坐落,各要了一杯蔗汁,金櫻啜著,一面抬眼,帶著傻氣地註意著宋琪的臉孔。 宋琪又有了猶豫,他是不忍傷這女孩子的心,可是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遲早總得要讓她知道的,又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於是,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說:“金櫻,我得告訴你,我明天要結婚了。” “結婚?……”金櫻咽進咽喉的蔗汁幾乎要噴出來了。 “是的,我明天下午三點鐘在青山道的教堂結婚!” “你和誰結婚?” “和一位姓高的小姐,你沒見過面的!” 金櫻頓時熱淚盈眶,吶吶說:“是否就是那次在跑馬場裡結識的那個女人?” 宋琪點了點頭,說:“你還記得那回事麼?” “那個女人害你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天,居然你還要和她結婚麼?” “這是緣分,好像是命中註定了的!” 金櫻一陣哽咽,竟嚶嚶哭了起來,說:“你把我從屋子裡喊出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情麼?” “不!我還有一點小事情想拜託你!”宋琪便自身上摸出一隻信封,裡面裝有一萬元現款,邊說:“這點錢麻煩你去交給我的媽媽,因為宗教不同,也許她們老人家不會來參加我的婚禮了。這些錢是給他們辦筵席用的,假如他們願意通知親友的話!” “你什麼時候又和父母的宗教不同了?”金櫻斥責說。 “是高小姐她信基督的!”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把錢送給你的媽媽?” “我需要費很多唇舌解釋!所以實在不方便!” 金櫻皺起了眉宇,再說:“你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這你就不必問了!”宋琪尷尬回答。 “是高小姐給你的。” 宋琪無奈,籲了口氣,點了點頭。 “原來一萬元就把你買去了!”金櫻瞧著信封裡的厚厚的一疊鈔票,哭得如淚人般的。 宋琪向她安慰說:“不管你怎麼責備我,我對你的友誼不會改變,我們自小一起遊玩長大,你是我的小妹妹,如今,事已至此,隻請你幫我一個忙,把這筆錢送交家母,替我把話說清楚!” “我不願意管這樁事情……” “我是請你幫忙呢!” 金櫻忽的放大了嗓子一陣嚎哭,拾起信封就拔腳飛跑,回她的家去了。 宋琪欲語無言追至冷飲店的門口間,心中起了一陣惆悵,終於悄然而去。 宋琪回返太子公寓,走進門,只見高麗黛在酒吧的櫃檯旁,正捧著電話機,怒容滿臉地拉大了嗓子咆哮。 “我不接受任何的恐嚇,有本領,你只管使出來好了……” 宋琪忙趨近前,輕聲說:“又是阮難成的恐嚇麼?” 高麗黛仍向著話筒吼喝,說:“我不在乎!你只管嘗試一下,我們'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電話是掛斷了,高麗黛悻然扔下了聽筒,舉起櫃檯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是阮難成嗎?”宋琪再問。 高麗黛點了點頭,她將內心之中的憤恨完全發洩在酒杯之上,又斟滿了一杯酒。 “阮難成怎麼說!”宋琪正色問。 “他叫我取消明天的婚禮,否則……” “否則怎樣?” “他說,否則有極大的難堪!” “這無非是恐嚇,他的一貫作風是如此的!不理睬他就行了!” 高麗黛又啜了一大口酒,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宋琪說:“他說,要殺你呢,讓我做一個新婚的寡婦!” 宋琪聽得很不舒服,但仍沉著氣,說:“阮難成不敢露面的,我不在乎他的恫嚇!” “我擔心你的安全!”高麗黛好像說了真心話。 “不要擔心我,我會安全的!” 高麗黛坐落在沙發椅上,垂首起了沉思,腦海中好像仍有未能解決的事情。 宋琪燃著煙卷,在新婚的前夕發生了這類的事情,心情上終歸會不太舒服的。 “你回家去了一趟,可把事情解決了嗎?”高麗黛忽然問。 “我根本沒有回家去!”宋琪答。 “沒有禀明父母嗎?” “我寫了幾個字通知了他們!” “他們會來參加婚禮嗎?” “宗教不同,也許他們不會願意走進教堂!” 高麗黛冷嗤說:“兒子的終生大事,竟為宗教問題而拒絕觀禮麼?” “老人家的頭腦比較頑固,假如看得不舒服,反而難過!” 高麗黛的情緒又好像有了新的變化,她連吃了幾杯酒,臉色緋紅,眼球上也罩滿了紅絲,目光灼灼的,充滿了殺氣。 她啟開了手提包,摸出那支銀白色的勃郎寧手槍,持到手中把玩,一忽兒又扣開了彈匣,將彈藥一枚一枚的褪了出來,然後又一枚一枚的裝上去。 宋琪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他趨到櫃檯,也斟了一杯酒,左手指上夾著煙卷,右手提著酒杯,十足的一個浮浪子弟了,生活與環境的轉變是無可思慮的事情。 “麗黛,你的情緒好像非常的不寧,難道說,一個電話就把你嚇倒了?當你決定提前進行婚禮時,不是意志非常的堅決,不在乎阮難成會使弄任何的陰謀嗎?在這最後的時間,開始膽怯了不成?”宋琪希望給她新的鼓勵。 高麗黛將手槍一拋一拋的耍玩著,籲了口氣,說:“做新娘的要帶著槍械自衛,相信我還是第一人呢!” “你無需攜著凶器自衛……” “假如阮難成真在禮堂上出現行凶,我們束手待斃麼?尤其,他已經聲明過,要取你的性命!我不希望在婚禮還未完成時就做寡婦!”高麗黛很氣惱地回答說。 “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阮難成會這樣無法無天麼?H港是個四百餘萬人口的大都市,人民生活在民主與法律的保護之下……” “我說的是萬一發生意外!” “我們有蕭大砲和他的許多弟兄,讓他們防範得稍為嚴密一點就行了!” “哼!”高麗黛一聲冷嗤,說:“蕭大砲連自己也保護不了,顧富波還未出醫院,他的那些弟兄全是小鬼,在馬路上欺侮未成年的孩子還可以,讓他們辦大事,恐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為什麼忽然把阮難成估價得這樣的高?” “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為我而進醫院!” 宋琪也漸激動起來,道:“既然你為這事情擔憂,我會為你的安全而安排的!” 蕭大砲替高麗黛將禮服取來,還有零零星星大包小包的東西,他滿額大汗的,幾乎把一雙手都抱滿了。 高麗黛真像個孩子,她又高興起來,急得就要去試穿禮服。 她讓蕭大砲將那些大小包裹和衣盒悉數搬進寢室裡去。 宋琪找蕭大砲商量。 “明天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在你的估計之中,約有多少人?”他問。 “凡是我範圍內的小弟兄全請到了,至少也含有百多人,這些小把戲,別的事情不會做,吵吵鬧鬧是絕沒有問題的,場面不會太冷落!”蕭大砲回答說。 “剛才阮難成又打電話來加以恐嚇一番,高小姐的情緒很不安,因此,我們要作事前的防範以防意外!” “他媽的阮難成那小子若敢在教堂出現,我準把他揍扁,以報一箭之仇呢!” 宋琪搖首說:“這不是鬧意氣的事情,我們已經被阮難成陰謀暗算多次了,假如在禮堂上再出洋相,那一輩子也別混了!” 蕭大砲搔著頭皮,皺起了眉宇加以考慮,說:“阮難成怎麼說?” “他要殺我,讓高麗黛做寡婦!” “他媽的,阮難成這樣無法無天麼?” “當然,這只是他的恐嚇!”宋琪回答說。 “我關照小弟兄們多注意多防範就是了!假如阮難成真有膽量出現,我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宋琪搖手說:“靠那些孩子們來對付阮難成恐怕還會有失算的地方,高麗黛說,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為她住醫院!” “除此以外——難道說,你還打算報警請求保護麼?” 宋琪說:“不!我想請你通知廖二虎,讓他帶幾個有經驗的把弟兄到禮堂去,如麻皮張一義,崩嘴魏申甲,和矮子鄭毛,都是好手,對付阮難成這種惡徒。他們會有經驗的!” 蕭大砲有點惆悵,說:“你連父母都不通知,光隻請廖二虎幫忙麼?” 宋琪籲了口氣,說:“我剛才已經去通知過父母了,由於宗教不同,他們可能不會到教堂去的,廖二虎的爺叔輩,他倒是無所謂的,我們是晚輩有了困難時,他一定肯出力幫忙的!”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通知廖二虎呢?” “廖二虎的結拜弟兄過多,假如正式邀請的話,會驚動無數的人,家父的那份脾氣你是知道的,若責怪下來,恐怕受不了!” “唉!你真是船頭怕鬼,船尾怕賊!”蕭大砲咯咯地笑著說,他一手將宋琪的酒杯接過去,仰起脖子一飲乾了杯。 “你們瞧,這一身體服還合身嗎?”忽然,高麗黛自她的寢室出來向他倆招呼說。 宋琪和蕭大砲同時回頭,只見高麗黛打扮得如同兒童神話裡的公主,她的那身結婚禮服,是白紗肉色襯底的,除了白色的珠片和閃亮的銀片,渾身好像是裸體般的,那襲禮服緊裹著她那婀娜的身材,曲線畢露,身背腰後卻散開了一束像孔雀尾巴似的羅傘紗,同樣的鑲滿了珠片和銀片,十分奪目。 她的頭紗也像是一把羅傘帳,是用一頂銀色的后冠撐開的,上面鑲有閃鑽燦爛而奪目,高麗黛像洋娃娃似的臉龐便在羅紗內若隱若現的,更顯得嫵媚。 高麗黛的肩膊是她身材上最美的一部分,在穿上半袒裸的禮服時,粉頸酥胸畢露,頸項間掛有一枚如鵝卵似的鑲鑽藍寶石,由她那明亮的眸子下望是鮮紅的朱唇,再向下看便是那枚藍寶石了,正好垂在高聳的雙峰的乳壕間,顯得她的肉體膚色更是晶瑩玉滑,一雙長及半臂的白色手套,再加上手套外的鑽戒…… “唉,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豈不是天仙化人麼?”蕭大砲豎起了大姆指誇口不絕。 宋琪也看呆了眼睛,這站在他跟前的,像兒童神話裡的公主的美人,就是他明天的新娘,他的心中,也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喜悅。 宋琪自我感嘆,他並沒有選錯對象,像高麗黛這樣的美人兒,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竟然會看上了他,他們交遊的時間也甚為短暫。可是在明天他們就要結婚,共訂白首之盟,這真是天上人間,不羨鴛鴦只羨仙了。 “阿琪,你是哪一輩子修來的福分?我真羨慕呢!”蕭大砲拍著宋琪的胳膊說。 高麗黛打了一個大轉身,又說:“宋琪,你為什麼不說話?我這身禮服如何?還合身嗎?” “非但合身,而且是太美了!”宋琪籲著氣說。 “禮服雖好,我只擔心明天我會變成寡婦!”高麗黛又扳下了臉色說。 “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蕭大砲激動地跺著腳說:“假如阮難成真敢在教堂出現,我扭他的脖子下來給你們做賀禮!” 高麗黛卻冷冷地說:“假如你再進醫院的話,我就沒有時間再陪你了!” 宋琪忙擺手說:“你不必再擔心任何的問題了,我已經讓蕭大砲去請廖二虎出馬,有他出面鎮壓的話,阮難成就得有所顧慮了!” 高麗黛揭下了她的頭紗,仍帶著疑惑,說:“你想廖二虎會出馬嗎?連你的父母也不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會來嗎?” “有我特別相請,廖二叔一定會照應我的!”宋琪說。 “不過——假如阮難成不擇手段的胡來,廖二虎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了麼?” “不,廖二虎手下有幾個十分凶狠的人物,如麻皮張一義是以打架當飯吃的,崩嘴魏申甲雙臂有八百多斤的力量,十來個大漢不是他的對手,鄭毛是個矮個子,但是他曾經用一條扁擔打遍了十多條街位,以前在跑馬地上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一般的'地膽'遇上了他們都實行回頭就跑的!只擺上這三個人在那裡,阮難成假如有點耳目,真就會連動也不動了!”蕭大砲代替了宋琪回答。 “這三個人你們能把他們請出來嗎?”高麗黛問。 “只要廖二叔點了頭,他們沒有不到的,待會兒我去邀請時,把話說得稍為嚴重一點,相信廖二叔除了這三個狠主之外,還要另盤些班底來的,場面一定很夠瞧的,阮難成就算有'三頭六臂',我相信他連屁毛也不敢動!”蕭大砲嚷大了嗓子說。 “宋琪,你認為廖二虎一定會到嗎?” “我有困難時,廖二叔沒有拒絕幫忙的道理!”宋琪正色說:“假如我出了意外,你想廖二虎在地頭上還能混嗎?” 高麗黛開始盈盈而笑,穿了新娘禮服的她,加上笑態更顯得迷人了。 “阿琪,你哪兒修來的福分?”蕭大砲又再次拍著宋琪的肩膊說:“真是人財兩得呢!” 宋琪一聽不是味道,忙瞪了蕭大砲一眼,在高麗黛的跟前,蕭大砲自知失言,聳肩膊扮了一個鬼臉,說:“顧富波吵鬧著要出院參加你們的婚禮,我去弄他出院,同時去找廖二虎!” “宋琪,你什麼時候去試你的禮服?”高麗黛忽問。 “我和西裝店約好是今天晚上!”宋琪答。 “為什麼不讓蕭大砲陪你去?我不希望你今天晚上出任何的事情!”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出任何事情的!”宋琪說。 “既然這樣,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蕭大砲說。 “我很奇怪,你們都好像很小心起來了!” “江湖上有說,'小心能駛萬年船',我認為高小姐是對的,以小心為上,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常遭暗算了!” “好吧,那末我就和你一同去接顧富波出醫院,然後我去試禮服,你去找廖二虎!我們同去同回!” “那末現在就走吧!”蕭大砲招呼說。 “慢著!”高麗黛忽的掠高了她的禮服裙子,在她的大腿上有著一隻特別的槍套,她將手槍拔了出來,向宋琪拋了過去,說:“留在身邊應用!” 宋琪雙手接住手槍,對高麗黛當著蕭大砲的面露大腿很覺不滿,同時,穿了這樣華麗的新娘禮服,哪有身懷凶器之理? “麗黛,你未免太謹慎了!”宋琪說。 “哼!歹徒要殺的是你,並不是我啦!”高麗黛回答說。
宋琪和蕭大砲到醫院裡看過顧富波。 顧富波的情況甚為良好,除了外傷和有時略犯神經痛之外,不再有什麼大礙。 醫生的意思,最好讓顧富波在醫院裡多調整併作定期的身體檢查。 但是顧富波吵鬧著一定要出院,他向蕭大砲詛罵說:“我們一起出事,一同進醫院,你倒好,悄悄的溜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裡,每天對著藥瓶,看白色的天花板,呼吸帶著酒精和藥味的空氣,聽孕婦的呻吟,初生嬰兒的吵鬧……這種滋味我受夠了,今天非出院不可!” 蕭大砲說:“假如你的病情再有變化時,由誰來負責?” 顧富波說:“寂寞和死掉沒有兩樣,我一定要離去,不管你們任何人反對!” 宋琪向他安慰說:“聽醫生的話,總不會錯,多調養幾天吧!” “醫生終歸要把病人的病況說得嚴重一些,否則他們哪來的生意?”顧富波大聲叫嚷說。 他的這句話把醫院裡的上下人全得罪了,當然,醫生也不再堅持讓他繼續留院。 宋琪無可奈何,替顧富波把醫院的帳結算了,幾天下來,差不多接近千元。 顧富波隨他們走出醫院時,向蕭大砲說:“一天到晚嗅酒精的氣味真難過,這是解胃提神的東西,他們卻用來消毒,光有得嗅而沒有飲,是很難過的事情!” 宋琪說:“在你的病還未有痊癒時,最好暫時戒酒,要知道醫治腦神經震盪是很麻煩的!” 顧富波咯咯笑著說:“不瞞你說,我趁著醫生護士不注意時,曾偷喝過兩口酒精,那和俄國的伏加酒沒有兩樣,頗夠刺激的!” “小子,小心酒精中毒,怎能饞到這個程度?” 他們相對咯咯一陣大笑。 不久,他們駕著車來至宋琪訂製禮服的洋服店。 宋琪要試穿,修修改改,很需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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