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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卅九章魔消鬼散

情報販子 牛哥 10198 2018-03-22
駱駝已回上鬼屋送客,也不過是虛與蛇委罷了。他知道陳探長的圖謀,目的並不在鬼屋,也不在顏主委和李統的身上,他主要任務是突然搜索“三三一”和“文化公司”,這是香港最高當局的命令,發出搜查證,誰也不能抗拒。而且事前陳探長佈置週當,絕對不走漏風聲,要使這兩幫匪徒措手不及,盡情設法斷絕“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人和他們留在鬼屋的頭目傳遞消息,蛇無頭不行,如此才容易達到他們的目的。 時已將近黎明,所有的客人,醉的醉,散的散,剩下寥寥無幾,因為“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人馬,早已散佈至屋外去,實行他們在亂葬崗外的計劃。 駱駝詭稱李統和顏主委早已離去,因為他們還要回去處理店務。 陳探長明曉得他是訛詐,但也就將計就計,好在官方的勢力,總比他們偷偷摸摸的佈置,來得光明正大,鬼屋四圍之外,早有眼線埋伏,任憑他們怎樣,假如有了騷動,他便可以行使職權,予以拘捕。

同時,陳探長也需要去視察“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搜索情形,所以他告辭離去,他的手下人,也一個個的藉故退出,事實上也就是要散佈在鬼屋外圍。 這時候,梁洪量的手下,責任繁重了,他們要監視共匪兩大派系的動靜,不容稍有疏失。 夏落紅趨上前去,向他的義父報告。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不知還有什麼疏漏沒有?”夏落紅說。 “於芄呢?”駱駝低聲問。 “她的父母已搭夜船,先行駛至澳門,於芄要等我才走,她守在地窖一號安全室!” 駱駝點頭嘉許,說:“於芄倒是個好媳婦——宋丹麗和梅玲呢?她們怎樣?” “飛機票早已買好,她們只等待義父付她們的旅費便按時動程!” “哼!這兩個後輩,不知天高地厚,多折磨她們一下也好,這樣或許會使她們反省,以後好好做人。所以不到最後關頭,我還要留下她們多受點煎熬!”駱駝老氣橫秋地撫著胸脯說話:“那批孤兒呢?他們早已準備好了吧?”

“他們現在和於芄在一起,杜大嬸也守在一號照應他們……”夏落紅說。 “你點過數目沒有?可不能大意!一個也不能少。” “我剛才到那兒去巡查過了,教他們排隊點看,一個也沒有少,有於芄和杜大嬸在照應他們,你還不放心嗎?” 駱駝點頭,隨後又說:“查大媽是一個殘廢人,假如她的工作完畢,可以暗中通知她準備撤退,到我這裡來!” “不!她的工作尚未完畢,這時候,她正非常起勁,扒完一個,又是一個,大概共匪幾個打手,全被她施弄過手腳,把他們的手槍摸出來,取去子彈,又給他們還原。那些匪徒個個半醉不醒的,可能一點兒也沒有發覺!” 駱駝笑個不停,他覺得在這種場面下,充滿火藥氣味,大戰一觸即發,查大媽這一手,比和平天使都重要。

“不過,糟糕的是杜大叔……”夏落紅忽然神色緊張地說。 “杜大叔怎樣了?”駱駝搶著問。 “我找遍了全屋,沒看見他的影子,在起先的時候,他在書房中和'三三一'的幾個匪徒下擄……” 駱駝笑了笑說:“沒關係,'三三一'把他當作人質擄去了!” “沒關係嗎?”夏落紅表示驚詫。 “完全沒關係!”駱駝很有把握地說。 “你還是關照查大媽及早準備撤退!”
金雞報曉,東方既明,也就是鬼屋地窖內大動亂開始的時候,駱駝的安排非常周詳,他所有的人馬,剎時全隱進地窖不見了。留在鬼屋之上的,全是梁洪量的班底,他們也要看準時間撤退,避免牽累。 “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外圍人員,他們一個也無法進地窖去,但萬分緊張,他們知道“出貨”的時候到了,要為自己的主子排除萬難,把“貨物”弄到手,才有生路。

負責扛棺材的,差不多全是梁洪量的弟兄。 大棺材需得要六個人抬著,才可以移動;小棺材兩人就可以扛上肩,梁洪量的弟兄全是鐵路工人,對此行非常老到。 他們一列的排在甬道上,待命出發。 李統對他們的行動表示懷疑,那些大小棺材,隨時隨地都會有被調換的可能,尤其那些小棺材內裝置的文件是一件也不能失去的。 所以,他向駱駝提出抗議: “我希望你能守信用?假如想玩弄狡計,大家都沒有好結局!” 駱駝平和地說:“你口口聲聲的提及玩弄狡計,你指的什麼呢?” “我看出你們想調換棺材……” “那是笑話了!說實在話,顏主委自認為他的棺材內的東西,比你的所有更為重要,你想換,他還不肯呢!” 李統知道騙子說話,向來沒什麼信用可言,但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他裝著的是些什麼呢?”

“恕我不能奉告,這是有關道義的問題!”駱駝搖手作答。 “不管如何,反正你把兩方面的東西分開,各人走各人的道路……” “但是出鬼屋的道路只有一條。” 李統已有了怒意,說:“我命令你馬上把它們分開!” 駱駝見李統非常認真,執拗不過,勉為其難地吩咐兩行人分開。 顏主委並不在乎那幾口小棺材安放錯亂,因為小棺材內所有的全是文件,僅只是正副本之分,無論得到正本或副本,都可以打擊李統。那怕僅有一口小棺材搶到手中,他都認為滿足,主要還是曾芳魂的問題,不能含糊交易。 當兩行人分開的時候,顏主委偷偷的溜過去,檢查他在棺材上所留下的暗號。 不久,駱駝看準鐘點,吩咐開始起運,甬道相當的狹窄,僅容許一口大棺材過去,兩個護棺者潘文甲和王功德都非常狼狽,他們不能守在棺材近旁,也不知道該走在棺材的前面還是後面。

他們各握著手槍,護著棺材,準備如有變故發生,即實行流血拼命。 顏主委在這時候,卻找著駱駝說話,他的手槍逼在駱駝的背上: “姓駱的,你要依諾行事,這是我的警告!” “你們共產黨的心地狹窄,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真是假,你且耐心等著看吧!”駱駝嗤之以鼻說。 他的話剛說完,整個地窖的電燈忽然告熄滅。 “看!苗頭就在這裡了?”駱駝說。 顏主委大異,地窖內密不透風,電燈滅去,頓時黝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三三一”和“文化公司”的人俱起了慌亂。 “嗨!潘文甲!你要注意呀……”李統高聲呼喊。 “李主委!有我在這裡把守著啦……”潘文甲答。他緊撫著棺材,假如有什麼動靜,他全可以知道。

“餵!怎麼電燈沒有了?”梁洪量的人在高呼。 “快亮火吧!” “快找駱駝——”仍是梁洪量的人在起哄,“駱駝那裡去了呢?” “各位放心!我在這裡,絕對不會溜走!”駱駝高聲答:“大概燒斷了菲絲,不過出口就在前面,大家盡可以放心!再走過去,把出口的門道打開,就有亮光啦!” 於是有劃火柴的,有掣打火機的,局面非常混亂。 顏主委卻扯著駱駝說:“是否你把貨物調換了……” “何必多問,以後自有事實可以證明!”駱駝答。一面拉大了嗓子叫嚷:“彭虎——你在那兒啦?快給他們帶路!” 彭虎的聲音出現在甬道盡處,扯開了嗓子回答:“駱大哥!我招呼著就是了!” 不一會,只見在黑暗中露出一道光明,是一扇門打開了。是朝著天開出去的。可以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樹影婆娑,迎戶出現。

顏主委看不出那條甬道是否即為在他持有藍圖上所有的一條。 “大家快走吧!你們的殯儀車早到了!”彭虎說。 於是,那行抬棺的人又在移動。 李統很緊張,趕在潘文甲的身旁說:“你沒有離開過嗎?……” “我雙手按著,他們玩弄不了!”潘文甲說:“主委不必擔憂這個,那些小棺材如何了?” “我守在一行人的尾後,在那條狹巷子中,沒有人能退回去……大概不成問題吧?” “那末,我們快出去!” 顏主委趕忙在他的一口大棺材上查驗。那是一點也不假的,那一口棺材上已有了一個“X”字記號。 正是裝著曾芳魂的一口棺材呢。 他無法了解駱駝以何種手段,能在短短的數秒鐘內,將兩口棺材調換。 不過,他的心中仍有疑慮。也許是駱駝故弄狡黠,就在張翠的棺材上給他畫上一個相同的“X”字記號,那末就權當把棺材更換過了。這樣一來,自己如果不慎重從事,便要上當了。

但他又有自信,在畫暗號時,絕對不曾被駱駝發現,既然不會露出破綻,駱駝又怎會在張翠的棺材上畫記號呢? 看那些抬棺材的漢子,仍是原先的幾個,這使顏主委更迷糊了。假如說他們調換棺材,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中,抬棺材的人原封不動,棺材便空來空去的換了,這未免太神秘了。 王功德是護棺使者,一直守在棺木之旁,顏主委即扯著他查問: “棺木有換過麼?” 王功德矜持了一會說:“很難說,剛才電燈滅了連一點光亮也沒有,究竟換了沒換,誰能知道。不過剛才他們的人倒是走動了一陣子,好像從什麼特別的暗門進去,又很快的出來,其中有人向我關照,叫我不要做聲,是在更換棺材了,要把曾芳魂交給我們!” 顏主委猶豫不決,恨不得馬上將棺材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是曾芳魂還是張翠?但棺材的釘封牢固,不是三鎚兩斧就可以打開的。

李統的行列已經向露天的暗門走出去了。 駱駝向顏主委呼喊:“顏主委!你不要走那一條路!馬上要起衝突了!李統開棺後就要流血!你何不走自己的道路呢?” 顏主委始才看出,那並非是他們“三三一”人員進地窖的秘道,由那秘道轉出去,有一條深長的狹路,顏主委藉著火把的亮光看出,那才是他們“三三一”的人員所有的進路呢。 彭虎以敏捷的動作,將李統他們出路的石門牢牢地掩上,假如李統開棺,發現情形不對,已無法進來逞兇,必須重新由鬼屋的地窖進口能進來,那是得一段很長的時間的。
晨光曦微中,薄霧籠罩的殯場上突然駛來兩輛殯儀車,車的形狀不同,方向亦異,較為華麗的一輛,駛往墳場的西首,另一輛卻沿山路而上。這兩輛車的隸屬,似乎並不一致,其中走向西首的一輛是常老么指揮的,另外還有三兩個人,全是“三三一”的打手,他們推擁著一個半身不遂的老人,在一座古墳前推開車的後門下來,移開一座石碑,那是一個深長的土坑,有石級下去,正就是“三三一”所控制的通鬼屋的隧道。常老么提著一包現款,置在前頭,指揮兩個打手,挾持著半身不遂的老人下去。 同時,停在山岩下的那輛破舊的殯儀車,也趨下一批人來,正是“文化公司”的那一批飯桶,馬白風負責指揮,手忙腳亂的向他的部下說話,你一言,我一話,好像他們自己的意見也不統一。那山岩上有一座舊殘破的亭子,馬白風命令他們設法推動那座亭子的石基。 “機關就在這兒,是李主委說的!大家多賣點力氣!”他說。 在這個緊急的關頭,還有誰會不賣力氣呢?所有的人,合著氣力,向左推一陣,覺得不對勁,又向右推一陣,那座亭子根本一動也不動,好像和土地生了根一樣。 “媽的!除了用鋤頭挖地,我們能把這座亭子搬走嗎?”行動副組長畢熱首先懷疑。 “可能又上了駱駝的當了!”譚天向馬白風說話。 “不!這是李主委吩咐我做的,他說這座亭子就是機關,可以通鬼屋的隧道!”馬白風回答說。 “李主委斷然不會給我們當上吧!” “唉!李主委又怎會知道鬼屋的機關呢!他還不是一樣的上駱駝的當麼?”畢熱說:“你們看'三三一'的人正在古墳前停留著,那兒才是真正的機關……” “不!李主委說得很清楚,機關有兩個,一個在山岩上,一個在山岩下,山岩上的這個是分給我們的,山岩下的那個已為'三三一'的人控制了。”馬白風在說。 正在他們吵吵鬧鬧之際,驀的那座石亭子的水泥地基的中央,隆然一聲,有一塊約四五尺見方的石板自動的揭開了,探出一雙粗壯的手來正是鐵漢彭虎。他環顧四周,見“文化公司”的人全到齊了,便說: “嗨!你們全到了,很好。快來接棺材吧!” 馬白風暗嘆晦氣,他分明記得李統是吩咐他推移亭子的石基的,沒想到機關竟然是在石基的中央,他們白費了一場氣力,又可以推想出這是駱駝故意作弄李統,等於給當他們上,可就是有苦說不出。 這時,隱約聽到一陣“哼呵,哼呵!”之聲,是梁洪量的一夥人,推挽著一口笨重的棺木自洞口出來。棺木縛有繩子,一些人在拉,一些人在推……要不然那口棺木實無法自那狹窄的水泥洞口裡拽出來。 “文化公司”的一夥人,自然而然的上前幫同著拉,此時再也無分敵友,梁洪量的一夥人倒是挺客氣的,他們和“文化公司”的人,一面工作,一面搭訕,有說有笑。 “文化公司”的人員,肚裡懷著鬼胎,不知道他們是否笑裡藏刀? 不一會,棺材拽出來了,安置在地上,隨後李統也滿頭大汗地自秘道口間走出來。 他首先問:“林琳上來了沒有?” 馬白風即搶著答:“主委!還沒有啦……” 但林琳的聲音已由下而上,傳了出來。叫嚷著說:“李主委!我在這兒守護著那些文件啦!” 李統始才轉憂為喜,果然那洞口間有人接應,把那裝載了文件的小棺材,一具一具的傳遞上來,約有五六具之多,跟著林琳也上來了。 馬白風指著他的部下,正設法把那些棺木一一撬開檢驗。 大棺材因為釘封過牢,想把它打開確實不容易,小棺材是破木板釘成的,撬開倒容易。 剎時間有兩口小棺木的蓋子已告揭開,裡面裝著的全是“文化公司”的檔案文件,查實無偽。 “快把它扛上殯儀車去……”馬白風吩咐說。 “大概不會錯,曾芳魂在裡面!我們寸步也沒有離開過!不會出差錯吧!”李統指著那口大棺木說。 “開棺檢驗既然已來不及,我們還是先運走再說吧!”馬白風為討好李主委,首先獻策。 “你查探過附近沒有警探巡邏吧?”李統急問。 “公路上只有一兩個來歷不明的人在巡邏著,其餘的地方沒有人跡!我已留下孫可夫和湯胖在那兒向他們監視,萬一出了差錯,我們大可應付得過去,強行闖關沒有問題!……” “李主委!我們銀貨兩訖,你們驗過貨,承認無訛,我們便要告退了!”彭虎指揮梁洪量的弟兄從容進入地道而去;一面向李統他們打招呼。 李統還來不及回答,彭虎已伸手把秘道的揭板拉上,再也無法打開。 李統雖破了財,但他也只求平安無事,能將曾芳魂及“文化公司”的文件搶回手中,就告心滿意足了。 趁著那條道路上沒什麼阻礙,最好是把這些大小棺木運回“文化公司”去,再作道理。 當那些棺木已在殯儀車上安放好時,他看見那山坡下“三三一”的人馬,還守在秘道的出口處,忙忙亂亂,遲遲不見他們的“貨品”出來。 李統便以為駱駝的確是故意給顏主委上當,心中暗暗喜悅。 “馬白風!”他忽然說:“你和譚天、畢熱兩人,守在這裡,繼續注意'三三一'的動靜,看看他們的結果究竟如何,這也是我們需要獲得的資料之一!” 馬白風領命,那輛殯儀車便急急駛去,他們這一夥人,在匆匆忙忙之間,竟疏忽得連那個重要角色——潘文甲——也忘記了。 究竟潘文甲那裡去了呢?他是護棺使者,非但沒有走出地窖,而且連影子也沒有看見。
“三三一”所有的貨物也一一自秘道中起出來了,一口大棺木,五六口小棺木,由顏主委和王功德親自押運出來。 常老么押來了殯儀車提了現款和“三三一”所拘留的俘虜杜大叔,剛從地窖下去,但顏主委和他並沒有碰頭。 “報告主委!'文化公司'的人全走了,他們運走了一口大棺材,五六口小棺材……”負責監視外圍的鄭慶祥報告。 顏主委一楞。他心中想,李統為什麼要走?定然是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至少曾芳魂已被他們運走;要不然,李統會這樣安靜地走了嗎? 他舉目四看,山野上除了他們“三三一”僱有的一輛殯儀車及副組長鄭慶祥帶來的一夥人之外,在晨霧迷漫中根本沒有其他人跡發現。 “我們快把這些棺木撬開來看看!”他說。 鄭慶祥領命,即吩咐他的手下動手。 “胡偉呢?”顏主委又問。 “他率領了一部份人,在鬼屋之前,給我們放哨;又支配了一部份人,在地窖裡給顏主委接應……” “唉!地窖下和我們所知道的根本是兩回事,”顏主委搖首說。 “常老么呢?” “噢!他剛帶了一條肉票和現鈔落地道而去,顏主委沒有碰到嗎?” “三三一”這批貨色,同樣是大棺材釘封得很牢,小棺材為破木板所釘成,輕輕即可撬開,裡面一點也沒有改變,全是照相文件,一連打開五六口,顏主委認為滿意。 “文化公司”的車子早走了,四野回復了平靜,連一點人跡也沒有,霧也散了,顏主委的膽子更大起來,他一定要把大棺材撬開檢驗。 “他們的車子走了?他們怎麼肯開走?這倒是值得疑慮的事情!”胡偉向顏主委提出意見。 “這口棺材釘得這樣牢固,可能裡面有詐!” “你以為怎樣?”顏主委問。 “可能李統他們早已把曾芳魂運走了,要不然他們會這樣的安靜嗎?” 這句話正說中顏主委的心思,李統為什麼肯這樣安靜的走了?顯然,他已有了滿意的收穫,他開始對那口大棺木表示疑慮。同時,對那些由小棺木內起出的文件,也起了疑惑。 雖說這些文件全是影印的,但誰能證明它確實是“文化公司”的文件呢? “媽的!假如駱駝存心騙我,那我一定和他拼到底。無論如何,他一家六口人總要給他弄掉幾個……”顏主委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不過,在電燈熄滅時,我分明記得他們有些許動亂,又分明是調換過的……” 他又再次查驗棺木上畫下的記號,那是一點也不假的,一個“X”字,是用原子筆劃的。駱駝再機靈也斷然不會知道他在棺木上畫了暗號,又同樣的用原子筆在張翠的棺木上依樣畫葫蘆的。但李統又怎肯無聲無息地走了呢? 這許多問題,簡直把顏主委搞昏了頭。 “顏主委不必擔憂,剛才,我很注意'文化公司'的動靜,他們並沒有把大棺木撬開,抬上汽車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他們是心虛呢!”王功德說。 顏主委始才轉憂為喜,向王功德連連點頭。 “說的是呀!以駱駝的一貫作風而言,他肯把'文化公司'的真文件交還了李統,就斷然不會再把曾芳魂交還給他們……” “卡吱”一聲,那批酒囊飯袋已經把大棺木撬開了,顏主委伸出脖子向棺材內一看,他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幾乎眩昏倒地。原來棺材內安安逸逸睡著的是張翠,一個“三三一”的外圍女匪諜,而曾芳魂早已不知去向。 顏主委恍然大悟,他已經上了駱駝的大當。 駱駝並沒有把曾芳魂的棺材交給他,剛才電燈熄滅,雙方抬棺材的人紛紛走動,僅是一記噱頭,這記噱頭擺得十足,自認為精明透頂的顏主委因而上了大當。 再看那棺材頭上,很明顯的有一個用原子筆繪畫的暗號。那是顏主委偷偷在曾芳魂所睡的棺材上留下來的,這口棺材原是曾芳魂所睡的,駱駝怎樣把張翠換到裡面去的?或者駱駝窺破他的計謀,偷偷在張翠的棺木上也繪畫上一個相同的記號,亦未可知……這許多疑問簡直把顏主委完全弄糊塗了。 “媽的!駱駝給當我上,我一定不饒他……”顏主委氣急敗壞地跺腳呼嚷。 張翠經註射的麻醉劑早已失效,眼睛為亮光所刺激,她皺著眉頭,揉著眼皮,悠然地甦醒過來。 “啊……我在什麼地方了?……”她發出微弱的呼聲。 顏主委知道,那口棺材上駱駝既留下了暗號,便以為可以矇騙他一段時間,不會料想到他竟出了隧道之後立把棺材撬開。 所以,顏主委相信,駱駝在短時間內還不會逃走,他還可以及時找駱駝加以報復。 “我一定要殺他們個雞犬不留……”顏主委叫喊:“常老么!常老么!……” 舉目四看,沒有回答,常老么並不在跟前,他不知去向了。 “常老么的人呢?……”他又叫喊。 “常老么進地道去了,他帶著杜大叔,……說是你的命令!……”鄭慶祥報告說。 “唉!常老么怎麼這樣沒有腦筋?”顏主委躊躇了片刻,卻命令一小匪去通知胡偉,帶領人馬迅速包圍鬼屋。分成兩個包圍圈,一個圍鬼屋,一個圍鬼屋山野的外圍,絕對不給駱駝任何一個人逃出去。 小匪,匆匆而去。 “鄭慶祥——”顏主委又再次的發布命令:“帶五個人跟我再下去!見人就捉,必要時格殺無論!” 另外,顏主委再命令王功德迅速把殯儀車押回去。雖然,曾芳魂沒有得到,但是那些影印的文件於他們還有幫助,同樣的可以打垮“文化公司”! 王功德匆匆忙忙指揮殯儀車去後,顏主委即帶領鄭慶祥等一夥人下地道而去。 “最重要的是找到常老么,把人質搶回來,就什麼也不怕了!”顏主委一面說。 這時,地窖下是靜悄悄的。 顏主委有點心虛,說:“怎麼?好像人全跑掉了嘛。” “不!前面有個人影……”鄭慶祥招呼了顏主委,即向前飛竄過去。 顏主委雖沒發現什麼,卻發出號令,指揮眾人追隨鄭慶祥飛奔過去。 前面是一條黑巷子,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進入約五十餘碼,始才看見些許燈光,那兒是一道十字路口。 鄭慶祥首先如瘋狂似地衝過去,但顏主委已經看出蹊蹺,他知道駱駝鬼計多端,前面有燈光亮處,絕對不會有他的踪影。於是,他吩咐其他人馬停下,潛伏在黑暗中躲藏以觀其變。 鄭慶祥懂得顏主委的意思,他緊把著手中短槍,在十字路口間來回奔馳。 倏然間前面發現有個人影,個子高大,並不是駱駝。 “什麼人,站著!否則我要開槍了!”他吼叫著。 “啊!是鄭大哥,你來了,我正在找尋出路!我迷路啦……”是常老么的聲音。 “啊!常老么,能夠找到你,很好,你帶來的現款及我們的人質呢?”鄭慶祥問。 “還在這裡呢!”常老么說。 “那末快架出去!顏主委很擔憂你會失去他呢!因為我們已上了駱駝的當,棺材裡的是張翠。” “哈!我早知道駱駝不懷好心眼。”常老么大聲說:“我怎會失去這個肉票呢?而且還有你們的弟兄看守著!” “那末快把他架出地窖外去吧!顏主委已決心要實行血洗鬼屋了。”鄭慶祥說:“跟我來,我領你們出去。” “不!跟我到這邊來!我發現另外的一個出口,很近,而且筆直的沒有阻礙。”常老么便指揮那兩個架著杜大叔的人,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我們必需要報告顏主委。”鄭慶祥說。 在當前的環境裡,肉票最為重要。鄭慶祥不放心,他指點了路線,命其他一個架著杜大叔的弟兄去報告顏主委,他親自動手,架著杜大叔,欲取捷徑,搶先走出恐怖的地窖。 顏主委得到他的手下人報告之後,甚感欣慰,因為肉票尚未失去,他還可以威脅駱駝。至少除了取他的性命以外,還可以把失去的款額奪回來。 忽然顏主委發現一個人,扛著一個大皮箱,吹著口哨,大搖大擺的在甬道的黑暗處行走過去。 “啊!這正是駱駝……”顏主委說,他即指揮部眾蜂湧過去。 “王八蛋!我正要找尋你哪!……” 駱駝自由自在的,背著滿滿一皮箱的鈔票,興高采烈地吹著口哨,一步一步的在地窖裡溜過去。 “媽的!騙子!你想逃嗎?”顏主委再次咆哮。 “咦,你們怎麼還沒有走?”駱駝回過頭來驚詫說。 “我們走?上了你的當,我們會就此甘心嗎?”顏主委說。 “別胡說八道。不錯,我是個騙子,我行騙向來是講究道義的,數十年來,一貫作風如此,只要是講究道義的人,我絕不相欺。不過假如誰對我存心欺壓,我絕不饒他就是了!”駱駝笑口盈盈地說。一面,他豎起手指頭,數點顏主委的人馬,總共五個人。 “我對你有什麼不夠道義的地方?”顏主委說。 “你利用假鈔票騙我!” “但是到後來我願如數付出全部真鈔……” “去提款的常老么人影不見,假如錢到,我也同樣以道義回報你!” “那你為什麼把曾芳魂交給李統?他們已經運回'文化公司'去了。” “哦!”駱駝大喜,笑吃吃地說。 “那末,上我的當的並不是你,而是'文化公司'啦——我並沒有把曾芳魂交給李統呀!本來,在你的計劃中,是以張翠交換曾芳魂,但是在人道的立場上,張翠是你們'三三一'的人,交到'文化公司'的手裡,豈不是讓她受罪?所以,我先把她還給了你。” “那末,曾芳魂呢?”顏主委悻悻然的。 “還在我的手裡!” “我不相信,李統指揮他的殯儀車走了,他不得曾芳魂,肯安靜的離去嗎?” 駱駝驕傲地一笑,說:“棺材打不開,李統急了,他需得及時逃走,怕的還是你們動蠻。其實,他們的棺材內裝的是一堆廢紙……” “我不會相信你,曾芳魂現在在那裡?”顏主委的一管手槍,逼在駱駝的胸脯上。 “跟我來!你只要看看便會知道了!”駱駝滿不在乎地轉身就走。他仍背著那個錢箱。 在這環境之下顏主委又重新的有了滿懷的希望,他勒住了部下的衝動,跟著駱駝走。一面輕聲說:“在必要時,搶他的錢箱,取他的性命。” 駱駝吹著口哨,表現出他的心情輕鬆愉快,踱著方步,大搖大擺,朝著那燈光明亮的方向走過去。 約有三四分鐘,他的腳步停下了,看那情形,又是一座秘室,駱駝說: “曾芳魂就在裡面,假如你肯加一點小帳,算是賞賜,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不過假如你慳吝,不肯破費,我也沒有辦法。” “我還有美金旅行支票,假如你給我看到曾芳魂,我什麼也肯答應,你要我打多少,那是一句話,絕不含糊!”顏主委怪叫說:“要不然,你別想活生生的走出地窖去!” 駱駝脅肩而笑:“這是你們對我的不相信。”於是,他趨至牆隅,揭起一塊假磚,伸手向內拉出一條鐵鍊,往懷裡一帶,只聽得“格剌剌”一聲響,一座石門在牆壁上自動打開,燈光明亮,裡面正坐著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一點也不假,就是顏主委殷切盼望奪到手中的曾芳魂。 顏主委大喜過望,馬上就想鑽進門去,駱駝卻把他攔住,說: “顏主委!你說話要當話,在交貨之前,常老么要把現款交付,同時,我要討點小彩……” 顏主委欲動蠻,手槍仍逼在駱駝的胸脯上。 “我付過貨款,還討什麼小彩?” 駱駝毫不畏懼,說:“因為'文化公司'出了內奸,是那個人把曾芳魂留下的。他也是死要錢,貪得無饜,你不肯賞賜一點彩頭,他不讓你把曾芳魂帶走,徒惹麻煩……” “'文化公司'的什麼人做了內奸?”顏主委驚問。 “潘文甲!”駱駝正色說。 “就是他嗎?他媽的!”顏主委急切著要看看那叛黨之徒,藉此更可以給“文化公司”增加罪名。他推開駱駝,迳自闖進石室去,但是這裡面除了曾芳魂以外,另外還有一個負責看守的人,就是獨臂的女掱手查大媽。 其他的匪徒也跟著要闖進去,但他們的背後卻起了怪叫,是把守在外圍的胡偉搶進地窖裡來了,使得這批匪徒止步回頭。 “顏主委呢?顏主委呢?”胡偉氣急敗壞地叫嚷。 “他進石室內去了……”一個匪徒答。 在這一剎那間,那石室的暗門竟自動關上,把顏主委扣在裡面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 頓時,這匪黨們方寸大亂,他們拼命設法想再把那扇石門打開,去扳撬牆上的那塊假磚頭,拉鐵鍊,但石門如同死牆一樣,連動也不動了。 “媽的!我們又上了駱駝的當了。” “他扣住了顏主委啦!” “胡偉哥!你急著找顏主委幹嗎?出了什麼事嗎?” 胡偉焦急萬狀,說:“有留守的同志傳遞過來消息,警探忽然大舉掃蕩我們的總部,現在'三三一'全在警探的包圍之中,他們強行進屋,不管什麼門房倉庫,一律強行打開,大肆搜索,我們偽設在防空洞下的'坦白室'全給打開了,文件都被他們搬走……” “糟糕呀!這是'調虎離山'計,他們已知道我們的主力全擺在'鬼屋',所以實行突襲……” “我們還是先救出顏主委再說!”胡偉急忙鎮壓場面,拔出槍來,對準石門的樞鈕砰、砰、砰,射了三槍。 但那座石門像死牆一樣,用手槍射擊,毫無用處,照樣的打不開。他們只好實行撬挖,胡偉命令他們各自找尋工具。 “在必要時,我們可以用炸藥把它轟開……”他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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