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情報販子

第30章 第廿九章山窮水盡

情報販子 牛哥 7551 2018-03-22
“他媽的!夏落紅出賣我們,出賣到什麼時候方肯罷休?”孫阿七在發著牢騷。 “我早說這小子遲早要葬送在女人的手裡,現在還要連同我們一起葬送了呢……”吳策老也愁眉苦臉地說。 “駱老弟,這就是你不聽人勸,平日把夏落紅過份放縱,以致有今天的結果呀!現在你的噱頭擺盡,騙局拆穿,我看究竟是共匪和你算帳,還是你和共匪算帳呢?” 駱駝聽他們的冷嘲熱諷,心中雖然難過,但還是一本他原有的作風,仍舊表示不在乎,忽然說: “你們稍安毋躁,目前我們雖然處在劣勢,但人定勝天,只要我們肯下功夫,肯用腦筋,我相信我們定能戰勝那幾個膿包的!現在我請你們幫幫忙,除了鬼屋以外,還有什麼情報好賣,請大家幫幫忙動動腦筋!”

這個縱橫江湖的大騙子,向愛開玩笑,說駱駝有兩個胃,而他卻有兩個腦,現在這有兩個腦的人反而要請別人替他動腦筋,也可謂江郎才盡了。 “呸!”吳策叱罵:“你的把戲已全部被人拆穿,你認為共匪還不清楚你只是空心佬倌一個嗎?即算你有更好的情報,他們也不會重視的。現在我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共匪在先的時候,是冀圖查出你的情報來源,現在查出來了,不過是些猴把戲,他們已無需要再查了,馬上就要大肆殺戮了,你且等著瞧吧!可能第一個就拿你的寶貝兒子開刀呢!” 吳策老的話匣子,打開就是不會停止,駱駝已是十分煩惱,現在還要吃這一頓排頭,心中更老大不高興,乾脆閉了嘴向牆角悶坐,盡情運用他的智慧,以打破當前的困局。 “唉——畢竟是人老了……”他自言自語說,顯示他的大腦已不聽使用。

駱駝和吳策老的說話,張翠和於芄全聽得清清楚楚,張翠趁機要鬧著回家,這也是刺激駱駝的一套手法,似乎在譏諷駱駝,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當然就沒有力量再保護她了。 她說:“我不過是舞女,共匪忽然綁架我,恐怕是出於誤會,試想我還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們重視呢?相信只要把誤會解釋清楚,就沒有問題了。” 駱駝說:“你何必把性命當作兒戲呢?別以為現在我的義子失踪,便是敗在共匪手裡,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定然要和共匪周旋到底,不到勝利決不休止。我現在尚在研究你的問題,究竟你和共匪有什麼瓜葛,為什麼他們要綁架你?也許,暗藏在你的心中,還有一些值得共匪重視的因素,但是你不肯坦白說出來,卻令人不解。” “我老實告訴你,什麼屁事也沒有,誰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綁架我呢?不相信,你大可以調查我的身世……。”張翠率直地說。

吳策老和孫阿七也幫同做好人,向張翠婉然勸說,請她暫時留下來,等到風平浪靜時再走,張翠假惺惺的,半推半就地又居留下來。
在晚間,駱駝、吳策、孫阿七、彭虎又分作兩組,分頭各處奔波,摸索夏落紅的下落,設法營救。 家中又是留下三個女人,查大媽、張翠和於芄。 張翠是舞女作風,沒事時老是翹起大腿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聽收音機或翻閱雜誌。 查大媽卻不斷的屋前屋後,一○四號、一○六號、聖十字街、成安街,各處巡遊,因為屋子內只有她是個老人,假如遭遇共匪來襲,就只有她一個人來應付。 這時候,於芄偷偷的撿起她的小包袱,在床畔間留下一封信,悄悄的推開門溜走了。 原來於芄看見駱駝一籌莫展,家人危若疊卵,她以為夏落紅之失踪,以及駱駝之被共匪困逼,完全是因她而起。

所以她曾經偷偷的打電話至“文化公司”找李統商量過,她願意以自己的身體,來交換夏落紅的自由,不管“文化公司”以後待她如何,只要“文化公司”肯把夏落紅放出來,她就自動回去。 李統也很率直的承認,夏落紅的確落在他的手中,同時也答應了於芄的要求,他說: “只要你肯回來,我什麼都肯答應,要知道你的突然出走,等於坍我們'文化公司'的台,'三三一'在乘機打我們的落水狗。所以只要你肯回來,別說放回夏落紅,就算更大的條件,我也答應你!” 所以於芄滿以為可以把夏落紅救出來,免除駱駝一家人的危機,而且她很天真的學駱駝所用的手法,計劃了一個步驟,先從駱駝家中溜出來,潛到“文化公司”附近。準備打電話找李統,請他先放人。等她親眼看見夏落紅由“文化公司”出來,恢復自由之後,然後才犧牲自己,進“文化公司”去。

當她由聖十字街一○六號落下樓梯時,不斷地回首顧盼,似乎有很大的留戀。這些日子的生活,似乎是在另一個世界之中,酸甜苦辣,樣樣俱全,如夢一般地過去了。 夏落紅雖然荒唐,但到底還是她愛過的人,為愛人而犧牲。她認為是值得的。 她踏上街面時,忍不住竟落下兩行熱淚。街面上是幽寂的,夜靜如死,前途茫茫,她曾經由鐵幕的控制下逃了出來,現在又要自動的投進羅網。 越過十字馬路時,情形可就不對了,原來,李統早已派好了人馬,四下埋伏,看見於芄孤身出來,那是再好沒有,一聲暗號,埋伏的人湧了出來,慢慢的圍上去,把於芄困在核心。 於芄舉目一看,來人全是認識的,譚天、畢熱、石保富、薛阿根、湯胖……甚至於連孫可夫也出來了,全都是“文化公司”的老同事呢。

於芄不禁驚恐,但是站在道義的立場,她是犧牲自己交換俘虜來的,所以她表現出滿不在乎的神態,鎮持著說話: “李主委呢?請守信用!現在我來了,就應該釋放夏落紅啊!” “他媽的,吃裡扒外,虧你還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副組長畢熱首先斥罵。 “媽的!揍她!”薛阿根是老粗,拉起衣袖就要動手。 “你們總不能不講理……”於芄惶然說。 “媽的!對你這種叛黨之徒,還有什麼信用?”是馬白風的聲音,正是於芄的死冤家活對頭呢。他站在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前,車門半開,神氣活現,似乎這個圈套,就是他所佈置而成的。 於芄聽見馬白風的聲音,已經心驚膽戰,當她掉頭看見那位黑煞星的神氣時,就猜想到可能已經上當了。

她正在惶悚間,幾個匪徒已經蜂湧上前,如狼似虎地把於芄推推擁擁至馬白風的跟前。 “呸!”馬白風什麼也不說,先來了一記耳光,給了於芄一個下馬威。 於芄沒有反抗,也沒有辯護,為了救夏落紅,她什麼都準備忍受,一切都可以犧牲。而且她清楚馬白風的為人,和他抗辯,只有自討苦吃,所以她保持了緘默,任由馬白風怎樣,她絕無反應,心中決意見了李統再說。 馬白風見於芄附首垂胸,淚如泉湧,認為她已經屈伏在淫威之下,哈,哈,哈仰天而笑,非常得意,繼而一揮手,那批走狗便把於芄推進汽車之內。 過了十分鐘,汽車已來到“文化公司”大廈,匪徒們又把於芄自汽車中擁了出來。 這地方對於芄並不陌生,她做夢也想不到會重入羅網。那門市部的佈置,已大有改變,似乎是生意不大好,有關門的企圖。書架上大部份都搬空了,匪徒們根本是在準備應變呢。

匪徒推於芄進屋之後,即把大門上鎖。那活殭屍似的李統,面目猙獰地站在經理室門前,似乎早就等待馬白風回來交差。 於芄鼓足了勇氣,迳自趨至李統的跟前,高聲說:“李主委!我已經按照我們的談判自動回來了,你把夏落紅放了沒有?我希望你能注重信用!……” 初時,李統好像殭屍一樣,於芄的說話,他根本沒有聽見,但忽然的竟狂笑起來,笑得打仰,上氣不接下氣。 “信用?什麼叫做信用?……媽的,臭丫頭'吃裡扒外',和你這叛逆還說得上信用嗎?來人呀,先把她扯上去抽上一百皮鞭子再說!” 於芄既驚又怒。 “嗄?難道說你還沒有釋放夏落紅嗎?你堂堂的一個主委,怎可以這樣的沒有人格?”她在狂怒之下,竟奮不顧身的衝至李統跟前,捏著兩隻粉拳,拼命的如雨點般向李統擂擊。

於芄雖是嬌柔之驅,拳頭打出去只有幾斤力量,但是李統的身體弱如紙紮,挨了幾下,已經起了一連串的咳嗽。 “呸!不要臉的臭丫頭!你還想動蠻麼?” 原是給潘文甲做保鑣的何澄,現在做了李統的親近侍衛,他看見於芄逞兇,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左右開弓,給於芄兩記耳光,於芄便踉蹌地躀倒地上。 何澄為表示對李統的忠誠,正要衝上前去踢上幾腳,但李統卻把他拉住,咳嗽著說: “別急!這是一個很好的釣餌,我們別太難為她,留著她還有許多用處呢!” 馬白風了解李統的意思,即說:“主委說得很對,我們利用於芄採用'各個擊破'戰略,情報販子那廝可以澈底垮台了。” “先把她押起來!”李統再說。 “文化公司”是沒有監牢的,馬白風狐假虎威,便出主意說:

“把檔案室暫作禁閉室,畢熱和湯胖兩人負責看守,假如出了差錯,以通敵論罪!” 假如以職責來說,譚天是組長,禁閉的工作當然應該由他負責,但因為他是馬白風的親信,所以這個責任不會派到他的頭上。 畢熱一肚子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湯胖的階級比他可低得多,竟成了這個案子的負責者,他催著湯胖動手,把於芄自地上拉了起來。 於芄仍在罵:“李統!你泯沒了天良欺騙人,小心遭天譴!……” 李統冷笑:“我乾了多半輩子共產黨,就不曉得甚麼叫天良!” 於芄被架走後,李統扶著馬白風的肩膀,翹起大姆指說: “以前,我以為黷武主義可以戰勝一切,但沒想到以政治手段對付敵人,更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馬白風說:“倒不如說以騙子戰略更合實際。” 這一記馬屁拍到馬腿上,李統不大高興。
這一夜駱駝深探鬼屋回來,聖十字街的情形可就不對了。只見張翠昏臥地上,屋子內凌亂得一塌糊塗,似乎是經過一場極大的搏鬥。 駱駝大驚,馬上吩咐孫阿七把張翠扶起,他急忙找尋查大媽,因為查大媽是唯一留守之人。 他穿進成安街,查大媽被囚在浴室內,手腳全被捆綁,這事情就更蹊蹺了。 敵人既然乘虛而入,為什麼不把張翠和查大媽架走? 檢查屋子內並沒有失去任何物品,這情形當可猜想得到,是被共匪乘虛突襲了呢。 彭虎有急救藥,他匆匆的把查大媽的繩子解開,把查大媽弄醒。 “怎麼回事?是否共匪來過了?'三三一'或是'文化公司'?”駱駝問。 查大媽的神智仍是迷迷糊糊的,她抬起了獨手,直指牆壁,嘴裡伊伊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駱駝靈機一動,知道一○四號杜大叔那方面出事了,也來不及查根問底,一溜煙拉開了暗門,匆匆趕過一○四號去。 果然,那情形令人觸目驚心,駱駝做夢也沒想到共匪會摸索到他這慈善機關里來。 那半身不遂的殘廢老人杜大叔昏迷臥在地,頭上血流如注,那一大堆孤兒和杜大嬸卻不知去向。 駱駝跺腳大叫糟糕,定然是共匪把所有的孤兒完全綁架去了,將來好威脅他束手待縛。 這一次可謂一敗塗地了。 不一會,彭虎和孫阿七也趕了過來,看見那淒涼形狀,也免不了一陣心酸。 駱駝凝呆著只顧考慮對策,但彭虎卻以為先救人要緊,他有的是跌打損傷藥,還魂急救丹,急切的替杜大叔止血將他救醒。 “唉,唉……來了一批不明身分的人,把我的老伴和所有的孩童全綁去了!”杜大叔清醒後緩過一口氣說。 孫阿七插嘴:“查大媽說是'三三一'幹的,而且你的仇家常老么到了,可能還是他主持的呢!” 駱駝無語,他的智慧似乎已告窮盡,但是仍逞強搥胸咆哮說:“哼!我姓駱的闖蕩江湖數十年,從就沒有失敗到如此地步,只要我有一口氣存在,絕對要和他們周旋到底!” 吳策老忽然自暗門中穿過來,給大家提醒說:“於芄怎麼也不見了?我早說過這女人靠不住!今天的事情絕對是她暗作內應!” 於芄原是自作犧牲去交換夏落紅的,但是她留下的一封信卻失了踪,這不用說那封信是被張翠沒收了,故意引起吳策老的誤會。 “夏落紅那小子把於芄弄回家時,我就說過,這無異於'引狼入室'遲早會把我們一家人葬送掉,現在果然,一點也不出我的意料之外……”吳策牢騷發個不停。 “我看不會的,於芄倒不是個壞人,你只看她的一切表現,就可以知道她心地非常善良。現在有查大媽證明,是'三三一'的突襲,他們一定是把於芄也架去了,她現在可能還有生命的危險呢!”彭虎向不大說話,但這一次他為於芄辯護。 “呸!他們都是共產黨徒,難道說你能否認嗎?”吳策反駁。 “我看不會的,假如說'三三一'的人和'文化公司'串同的話,凱璇舞廳的侍役也不會被'三三一'的人弄到鬼屋裡去殺了!”孫阿七也替於芄辯護。 “呸!那叫做'兔死狗烹'。要知道那僅是外圍人員,利用完了殺掉,這是共匪的一貫手法,沒什麼稀奇的!”吳策老堅持成見說。 “不過,匪徒來的時候,於芄早已不在了!”杜大叔加重了語氣說。 “對不!”吳策老似乎找到了論據,“除了於芄,誰會知道一○四號這個機密,她早走了,當然是通報風信去了……。” “會不會是夏落紅那小子被妖女人迷昏了頭,糊里糊塗就全盤供了出來呢?”孫阿七說。 彭虎看了看呆在一旁不發一語的駱駝即搖手說:“不會的,夏落紅是落在'文化公司'手中,假如說是他洩漏了機密,來的人當然是'文化公司'的那批歹徒了,但是現在來的是'三三一'。”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駱駝卻懶得和他們多費無謂的唇舌,他需要實際的進行調查。 查大媽和張翠都已恢復了神智,駱駝首先查問匪徒從那一間屋子進屋。 查大媽說:“他們從一○四號的暗門突然衝進來,我冷不防的被他們制住,這自然是他們先進了一○四號,而且很熟悉的打開暗門進入一○六號,又由暗道進入成安街,橫衝直闖,毫無阻礙,我們的屋子裡一定有了內奸!” 駱駝兩眼一霎,想出一些蹊蹺。張翠是在“三三一”鬼屋中救回來的,“三三一”的匪徒既來了,為什麼不把她架走?而偏要把那些無用的孤兒綁去? 不過,他把張翠帶回家之後,即把於芄也自一○四號搬移過來,和張翠同居一室,一○四號的秘密,始終沒給張翠知道過,她又怎能串通匪徒把一○四號的暗門順利打開呢? “查大媽,你看這內奸會不會是於芄呢?她在出事前半個多鐘點,人就不見了。”張翠乘機說,但她這一說漏洞更大。
駱駝已面臨到一次空前未有過的最大失敗。 這一夜,他獨個兒靜坐在客廳之中,把客廳裡所有的電燈熄滅,在黑暗中燃煙默坐,這是他一貫尋求智慧的方法。 當然,在這時候,已不光是救夏落紅一個人就可以把事情解決,還有那些孤兒、杜大嬸以及於芄的問題。 他是販賣情報而招來了一身窮禍,現在“文化公司”和“三三一”似乎卻佔了上風,假如他再想不出新鮮的策略,便不能挽回危局。 “鬼屋”這件情報原可利用,但僅能騙得過“文化公司”,根本沒有辦法對付“三三一”。 他盡情開動著腦子裡的“發條”,反覆思索,苦不堪言。 這該說是最後一戰了,假如再遭敗北,即等於全軍覆沒,非但以往被掃地出門的仇恨報不了,共匪沒收他的財產拿不回來,而且在江湖上將永遠不能立足,連祖師爺也對不住了。 他不時的站起來,在屋子內來回踱著,現出坐立不安的樣子。 倏然對街那間神秘屋子的電燈又亮起來,一閃閃的在信號,駱駝趨出露台,仔細觀察,大概有五分鐘之久,電燈熄去,信號沉寂。 駱駝感到失望,雖然他已經得到幾個孤兒的線索,但怎樣把他們弄回來,駱駝束手無策。 他躊躇著,直挨到天亮。
第二天,又出了不幸的事情。 在“文化公司”隔壁的人像藝術攝影館被共匪破獲,吳策老是午夜間潛到那間藝術館去藉以窺探“文化公司”的動靜,尤其他可以隔著屋子偷聽“文化公司”會議室的情形,至少,他希望能知道於芄究竟是真變心,還是假叛變。 但是由黑夜等到天明,直至中午,匪徒竟沒有在會議室開會,而且剛過一點鐘,忽有匪徒蜂湧而入冒充警署的探員,指吳策的買賣有傷風化。不由分說,便把吳策架走。 等到駱駝得到信息時,吳策已不知去向。 駱駝可以斷定,綁走吳策的自然是“文化公司”的人,不過“文化公司”破獲這個機密機構,又是從那兒得來的線索呢? 他不再懷疑於芄了,因為於芄是絕對不會知道“文化公司”的隔壁還有這樣的一個機密,他們在於芄面前,除了聖十字街屋子內的機密公開在於芄之前,除此以外根本什麼都不曾給她知道。這樣,除了自夏落紅以外,還有什麼人會洩漏呢? 駱駝又擔憂夏落紅可能受盡酷刑,忍受不了皮肉之苦,而向共匪全盤招供。因為他認為夏落紅即算再荒唐,也不至於服貼在女人的蠱惑之下,將他的幾根老骨頭完全出賣。 但駱駝做夢也沒想到,夏落紅很天真的認為已確實找到了親人呢,在親人面前,根本沒什麼值得隱瞞的啊! 他每天都在講故事,講駱駝的英雄事蹟,想藉以增進親人的情誼,尤其講到在香港和“文化公司”鬥智的一段事蹟時,更是出神入化,駱駝的機密因而全盤洩漏,可就把駱駝害苦了。 現在,駱駝一家被弄得七零八落,夏落紅、吳策、於芄三個人是落在“文化公司”的手裡,杜大嬸和一批孤兒,卻落在“三三一”手裡,留在家中的尚有彭虎孫阿七和查大媽。杜大叔是個半身不遂的殘廢人,根本不能派用場。 駱駝自己想想也覺得心酸,他自問生平還沒有這樣的慘敗過,現在首尾不能兼顧,如何始能扭轉乾坤呢? 共匪既已拆穿了他的西洋鏡,凡曾經和他有牽連的人,都一一加以殺害,現在把夏落紅吳策綁去,除了殺害以外,還有什麼企圖呢? “駱大哥!怎麼你沒睡?”查大媽聽得客廳內有聲息,忽然自走廊探出頭來說話。 “我在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駱駝無精打采地說。 “天快亮了……”查大媽也說不出安慰的話語。 “我心中的結解不開,就永遠沒有天亮的時候了。” “人終歸是人,總得需要休息才能做事,你這樣折磨自己,於事何補?我勸你還是去睡吧!” “夏落紅和吳策沒有出險,我怎能安心睡覺?” 他們這樣一言一語,把廂房內的彭虎吵醒了,他迳自跑了出來。 “駱大哥!有我在這裡,你放心好了,就憑我一雙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在香港這個小小的地方,假如不能把夏落紅和吳策救出來,我姓彭的就把腦袋砍下來擺在駱大哥面前!” 駱駝知道彭虎是個老粗,和他多說也沒有用處,假如不理他又怕他衝動出了亂子,便說: “暫時忍耐一下吧!彭虎,我們不曾敗。渡過苦難,爭取最後勝利,不達到目的我是不肯甘休的!你放心好了!” 彭虎再要說話時,查大媽扯了他一把,以眼示意,叫他不必多說。但彭虎那裡忍得住呢。 “他媽的,我絕不怪夏落紅,好色是天性,何況年輕人,這全是共匪的毒計太過卑鄙了。我假如放過他們還能算人嗎?……”彭虎說時,嗓音也有點哽塞。 “駱大哥我不瞞你說……孫阿七常取笑我,說我不能人道,但是誰能知道我的傷心事?我有兩個妻子,四個小孩子,全被共匪殺害了……她們中的一個,是遭受共匪強姦而懸樑自縊的。我被誣陷下獄,幸而得到駱大哥的恩惠,才脫離苦海,今天忍辱偷生,躲在香港,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何況的祖師爺還傳給我一身的本領……”說罷,他失聲大哭。 一個英雄好漢,只知流血,不會流淚,彭虎亦頗具有此種武俠性格,現在卻放聲大哭,其創鉅痛深,亦可概見了。 駱駝也感到黯然傷神,似乎已瀕臨毀滅的邊緣。 查大媽忙向彭虎勸慰,說:“彭虎,你要冷靜一點,要不然,駱大哥的心緒更亂了。” 孫阿七揉著惺忪睡眼,楞楞的自廂房內探出頭來。 “怎麼啦?出了什麼大亂子?你們大家不睡,竟在這裡唱'哭相思'!”他露出了大匏牙,以滿不在意的口吻說話。 “哦,原來天都快亮了。” “沒你的事!猴子,你去睡覺去!”查大媽叱喝。 “你們大家都不睡,就我一個人睡,多不好意思!”孫阿七瞪大了眼,搔著頭皮說:“讓我參加你們的計議吧!不過話說回來,假如睡眠不足就沒精神做事情,沒精神幹事情,就會失敗,失敗就不如去睡覺。我也曾經想過,一個人假如不睡覺的話,去做什麼事情好呢?對,我的腦筋不壞,想出來了,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做些有興趣的事,但是想來想去,有什麼事情比睡覺更有意義,比睡覺更有興趣呢?……” “去!去!去!廢話連篇!”查大媽叫罵。 但這一來彭虎忍不住破涕為笑了。駱駝憂鬱的心扉也告打開。 於是,他們可以開始計議了。駱駝把他想了一夜的計劃說了出來,請大家參加意見。這該是最後的一場決戰了。但是他們討論的結果並不理想。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