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情報販子

第20章 第十九章妙手空空

情報販子 牛哥 10040 2018-03-22
正當情報販子和李統、馬白風酌談交易之際,舞廳內又來了兩個形狀古怪的客人,一個是銀鬚白髮的吳策老,另一個是獨臂的查大媽。 馬白風首先發現,即向李統遞眼色示意,隨後說:“你老兄可算是個角色,請我們的人出去,你的人卻就到了!這是平等互惠的交道嗎?” 情報販子這才知道查大媽與吳策老來了,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說:“哈,你們兩位怎麼竟如此膽小麼?我們來的這兩位家人,一個是老態龍鍾,一個是獨臂老媼,兩個人加到一起,也敵不過你們的一個打手,難道說我們還有用武的意思嗎?說句老實話,他們兩個是來接夏落紅回家的,我們的家醜也不必瞞人,我們那位少爺呀!他看見了女人就等於蒼蠅黏上了糖,也是我管教他不嚴,只有他們兩位才有本領把他找回家去……”。

李統看看自己方面留在舞廳裡的人仍不少,所以並不把查大媽吳策老兩個放在心上,一笑置之,繼著說: “現在我們閒話少說,還是談正經事吧!” 情報販子欣然說:“行!我首先請問,你們的於芄小姐為何突然宣布要脫離你們的組織?” “這是你們故弄玄虛,於芄並沒有叛黨的意思,你們把她綁架到什麼地方,應從實說出,免傷大家和氣!”馬白風搶著說話。 “哼!假如於芄不是決心擺脫你們,她怎會帶出大批重要文件?”情報販子說。 “沒有的事……”李統表露得有點不大自然。 “於芄並不管理檔案文書,怎會偷得出文件?你的訛詐我不相信……” “我不需要訛詐!現在'三三一'願意出重價購買這個人,而於芄卻願意投奔自由,同時,還要向自由世界揭發你們的全盤黑幕。我只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商人而已,誰給我的錢多,我就把她給誰!看在一向交易份上先和你們打個招呼……”情報販子狡獪地說。 “不過呢,於芄還有顧忌的地方,他的父母仍留在大陸,性命操在你們手裡,她的良心尚未泯沒,投鼠忌器,暫時不能作重大決斷,這要看你們的辦法如何,我的決定如何,才可決斷下一步驟……”

“哼!你是在敲詐勒索……”李統有點怒意。 “綁架我們的人再利用她來敲詐,豈有此理!”馬白風跟著說。 “我才不相信於芄帶出什麼文件……” “那要看她出走的時候是甚麼情形,假如是慌亂匆忙的話,那當然是什麼也帶不出的,假如是從容不迫的話,帶出的東西,當不在少數!”情報販子目光灼灼地註意著馬白風的臉色,藉以窺測他的心跡。 “據於芄小姐說,她出走時,馬大經理,正獨個兒留在'文化公司'內,那末你當可知道,她出走時是從容,還是倉卒的了?” “胡說!那時候我正在指揮員工行動……”馬白風臉色大變。 “既然馬大經理不在'文化公司',那末又怎會知道於芄任什麼也沒有帶出呢?”情報販子再加重一句。

“這是憑判斷!剛才李主委已經說過,於芄並不管檔案文書……” “但是她是潘文甲的秘書,管潘文甲的檔案文書呀!”情報販子得意洋洋,似乎他已經完全摸透了馬白風的心跡,而且已經證實了於芄的投降是否訛詐。 “打開窗子說亮話,現在我們不必作無謂的橫拉直扯,你把於芄交還給我們,我在可能範圍內答應你一些要求!”李統說。 “你以為我需要些什麼要求呢?”情報販子反問。 “……”這句話使李統非常尷尬,不知如何答覆。 “於芄肯回到你們的暴力控制之下,那是她個人的事,我無權干涉,問題就是'三三一'和你們作對,我知道得非常清楚,這是你們共產主義'民族派'和'國際派'的暗鬥,'三三一'是要瓦解你們'民族派'的勢力,希望能在'文化公司'內滲透他們'國際派'份子,所以於芄的問題,他們非常重視。但是於芄肯投靠他們那又是於芄個人的問題,我非但無權干涉,而且還必須注重道德,絕不把她出賣。不過在處理於芄所攜帶出來的文件上,我可以作些主張……”

“別這樣長篇大論,還是談條件吧!”馬白風已有點不耐煩了,“還得看我們能否接受?” “當然我也不勉強,接受與否還是你們的自由,因為我還有'三三一'的主顧!” 李統和馬白風只好忍氣吞聲。大家面面相覷,等候情報販子說出條件。 “我的條件僅是物物交換。本來我所需要交換的是'三三一'談判比較簡便,但看在我們歷次交易的情誼上,先和你們作一次試探性的交道……” “少說廢話!說你的條件?”馬白風說。 “我要交換梁洪量!”情報販子怡然說。 “'三三一'把他綁架了!” “這個……”李統面露離色。 “'三三一'綁架了你的人,我們怎能替他們作主?”

“你們一丘之貉,總是好說話的。” 情報販子和李統雙方正在談判的當兒,查大媽像一陣風一樣在舞廳的客人叢中穿來穿去,有一次還經過了李統的身邊,用手指頭掠拂了李統的頭髮,李統回頭,她縐起了滿皮疙瘩,嫣然一笑。那是很惡形的。 倒是吳策老行所無事地找到了座位,安詳地坐下,要了一瓶白蘭地,獨個兒啜著酒,欣賞音樂。 夏落紅和張翠跳完一曲音樂,便改變了方式,坐到吳策老的台子上去。 張翠不解,她懷疑地向夏落紅詢問原因,覺得這夥人的態度過份神秘。 夏落紅說:“沒關係,那個是我的干爹,這個是我的副牌乾爹,我有時化這個乾爹的錢,有時化那個乾爹的錢,這就是多有幾位乾爹的好處!”他的說話完全迴避了正題。

張翠因為她的手提包還留在情報販子的桌子上,不時向夏落紅要求要回返到那張台子上去。 夏落紅又說:“放心,別看我的干爹一副寒酸相,他是百萬富翁啦,小小的東西不會放在他的眼裡,決不叫你損失一分一毫,假如有遺失的話,我負責完全賠償!” 經夏落紅這樣一說,張翠便有點不好意思,但仍絮絮不休地查問情由,口口聲聲稱他們一夥人為神秘人物。 經夏落紅的慫恿,吳策老的老興勃發,竟也召來一個舞女坐檯子,而且特別要求張翠介紹,以她的眼光為標準,實際上吳策老另有心思,希望在張翠介紹來的舞女身上,探聽張翠的虛實。 散佈在舞廳內的匪徒們,一開始就注意他們每一個人的動靜,到這時候,大家認為除了查大媽有點特別以外,其他的幾個人全很平常,但是查大媽在忙些什麼呢?沒有一個人能猜測得出。

每逢音樂奏起夏落紅是每曲必舞,而且興高采烈,花樣百出,惹得每個客人注目。有這種瘋狂舞客在場時,音樂台上也特別的興奮。 漸漸地舞廳接近了打烊時間,查大媽已回到吳策老的座位上,大門外忽然來了三五個便衣警探,他們首先找到了舞廳的負責人。 據說,是有人告密,這舞廳內有一個龐大的扒手集團在活動。這消息傳揚開去,果然事情就鬧大了。 首先是舞女大班發覺她腕上的一隻鑽石手錶失去踪影,侍役大班的皮夾子失踪,舞客中也有失去鈔票的,失去自來水筆和鑽戒的,甚至還有的人衣袋被刀片割破。 奇怪的事情繼續發生,有些客人非但沒有遺失任何物件,而且在他的身上還多了一些東西。 有一個穿舊西裝的朋友的口袋裡竟多了一雙皮夾子,可是皮夾子內盡是當票。

有個恭坐在舞廳一隅等候女朋友而拼命看手錶的青年人,衣袋裡多了一隻手錶……。 一個“湯糰舞女”的咖啡喝盡,杯子裡多了一隻翡翠戒子。 洋稅務司頭頂上的假髮不見了,而在他太太的手提包內發現。又有人的自來水筆變了雪茄煙,雪茄煙變了眉筆……場面頓時凌亂不堪,鬧哄哄的,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局促不安,怪狀百出。 “舞廳裡在鬧鬼了!”情報販子忽然拉高嗓子說。 這“鬧鬼”的消息傳播得快,附和的人很多,尤其是女人。 只有警探們認定了這是扒手黨在活動,而且很自信地認為他們趕到了現場,扒手黨情急,把贓物胡亂退還,而致錯誤百出,亂點鴛鴦。 領隊的探員,站到音樂台上,張開雙臂吩咐所有的客人安靜坐下,凡失去物件及多了物件的都要登記,按著手續把原物領還。自然失物的人較多,多出物件的人較少,內中難免有浮報及隱匿不報的情形。

一方面警探分出人來在客人叢中找尋掱手黨的疑犯,但這些客人們,不論男女,多半是衣履整齊,裝飾得雍容華貴,警探不敢貿然指認。就只有幾個穿戴不好的窮朋友無辜受了一頓盤話,有的還被搜了身。逛舞廳而被認作扒手,可謂觸霉頭到家了。 一個匪黨佈置下的匪徒,記憶起剛才那獨臂婦人在舞廳中如巡場子一般四處穿越,大概就是她故弄玄虛施了手腳,所以當警探過身邊之際,便向警探隱語告密。 不一會,警探已站到查大媽的身前了。 “你是乾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咦?怎樣問到我的頭上了?”查大媽故作忿然之色。 “生平沒有上過跳舞廳,第一次來,就出了毛病不成?”隨著,她轉向吳策老埋怨說。 “都是你不好,說我沒有看見過世面,一定要我來……”

“我在問你的話啦!”警探瞪目說。 “你叫什麼名字?” “查大媽!” “唉!那有這種名字?你來跳舞嗎?”兩隻眼睛不住地上下向她打量。 “天曉得,我像個跳舞的麼?” “她是來接我回去的!”夏落紅插嘴代替了查大媽說話。 “她是我的乳娘……” 這句話很生效力,警探看查大媽的樣子,的確也很像個乳娘。 “不過,你剛才在舞廳裡穿來穿去,又是乾什麼呢?”警探想過之後,又問。 “啊!一切都很新鮮,我就從來沒見過這種熱鬧……”查大媽表現出滿不在乎的神氣。 “鄉下人進舞廳,這是難怪她的!”吳策老也幫腔說。 這樣,便算是把警探的問話打發過去了,因為既找不出贓證,警探也不敢隨便扣人,命查大媽將口袋內所有的物件全部取了出來,略事檢查了一番,便告了結。 旁邊的張翠似乎領略了其中的奧秘,不斷地頷首微笑。 另一方面,情報販子和李統仍繼續進行的談判。 “舞廳內鬧小偷,那不關我們的事!”情報販子說,“我們還是來談我們未解決的問題吧!兩位對我所提的條件,有何意見?” “你既然知道'三三一'和我們不協調,那末,他們所綁架的人,又怎會接受我們的釋放要求呢?”李統面有難色說。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就稱為條件!”孫阿七皺起鼻子說。 “假如想'三三一'釋放梁洪量,我們也不能只索回文件就算滿足,你們得把於芄交還給我們!”馬白風逞強說。 “呸!你們講究極權,那是可以的,我們講究民主自由,那是不可以的。於芄是於芄,我們是我們,於芄有她個人的行動自由,思想自由,我們實在沒有權力強逼於芄回到你們那兒去!”情報販子說:“除非你們有能耐把我'洗腦'一番,讓我同情你們的暴力行為!” “既然不能用人換人,那末我們還是採用以前的方式,你提出價目,我們用錢購買文件!”馬白風再說。 “那你弄錯了!天底下有許多金錢不能購買的東西,第一是愛情、第二是思想、第三是意志、第四是……我不需要錢的時候!”情報販子說到第四點時露出大匏牙,怪模怪樣地聳肩發笑。 “駱大哥,既然他們沒有誠意談判,我們就算了吧!趁著警探們正在搞不清時,我們可以回去了!”孫阿七說。 情報販子拍拍孫阿七的肩膀,說:“這些警探所以來的原因,就是要保護我們回家啊!” 李統忽然站起來,制止他們離座。 情報販子不慌不忙說:“你發福了!跑起來沒我快啦!” 李統果然發覺到自己身上重了很多,他急忙伸手撫摸自己的口袋,不對勁啦!他穿著的長衫,左右兩邊俱有口袋,現在口袋裡竟有兩支硬傢伙,是誰擺進去的呢?在什麼時候擺進去的呢?他驚詫莫名。他倏的想起查大媽向他嫣然一笑……。 馬白風也有同樣情形,但是他的口袋裡不是手槍,而是多了一個裝滿煙蒂的煙灰缸,起碼也有半斤來重。 兩人驚訝不迭,抬起頭來時,情報販子和孫阿七已經穿到了舞廳的門口。只見情報販子打恭作揖,嬉皮笑臉地向把守在大門口間的警探說話: “假如我沒有掱手的嫌疑,我想先走一步,你看如何。……” “還沒有命令,暫時不許走!”警探搖搖頭說。 “豈有此理,香港是民主世界,並不是極權國家,……你們怎可以妨礙公民的身體自由呢?……”情報販子馬上咆哮起來,惹起了大家的注意。 李統和馬白風原想招呼所有剩餘埋伏在舞廳中的匪徒,截攔情報販子和孫阿七離開舞廳,但這樣一來,又怔住了。第一舞廳內有大批警探,不便惹事,再者身上兩支來路不明的手槍,一經敗露,事情就麻煩透了。 在這時候,夏落紅、吳策老、查大媽三個也付了台帳,趕過來和情報販子、孫阿七聚齊了,吳策老還做好歹排解情報販子和警探的口角。 吳策老說:“舞廳內出了事情是事實,人家是負任務來的,有責任在身,你怎可以說人家妨礙自由呢?人家也可以說你妨礙公務呢!” “是這樣嗎?”情報販子裝做不懂事的土老頭,馬上換過了一副溫和麵孔,嬉皮笑臉的向警探連聲道歉。 在大陸失陷後,避難到香港來的,原就有的是這種土里土氣的鄉財主,警探不疑有他,既然情報販子肯陪罪道歉,也就算了。 不一會,為首的警探宣布:“假如沒有失去物件,或多出物件的客人,可以先行離去!” 於是情報販子孫阿七等五個人便首先越出了警探的封鎖線,走到門外。舞女張翠為送夏落紅也跟了出來。 “今天晚上你不到我家裡去嗎?”她撒嬌說。 “有乾爹在這裡,我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夏落紅指著情報販子說,隨著還遞了兩百元交到張翠手裡,算是舞票以外的賞賜。 舞廳的大門外,原就有著一批被遣散出來的匪徒,在等候命令,但這會兒警車來到,把他們全趕跑了,原因是每個人的身上全有黑牌器槍,不得不迴避。 彭虎叫來一部汽車,看見情報販子等由舞廳出來,便吩附司機把汽車駛到舞廳門前。 車門推開,五個人迅速進了車廂,等到李統、馬白風和他的黨羽趕至大門口之際,汽車已經駛遠了。 李統長嘆一聲,徒喚奈何。 在汽車裡,情報販子開始向夏落紅申斥了。 “今天這場麻煩,完全是你一個人闖出來的……假如不是大家配合得好,吃蹩吃足啦!……” 夏落紅笑嘻嘻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有成竹在胸,總得找些機會,才能施展才智呀!” “呸!我們栽跟頭,也不能栽到女人身上!”吳策老說。 “有神算軍師吳策老在這裡,我們怎會栽跟頭麼?那未免太自貶了!”夏落紅改采了拍馬攻勢。 “少廢話!”情報販子說,“說實在話,我向李統兜了半天圈子,於芄現在到底藏在那裡,我也不知道!” “哈!這就是我的巧妙安排了!”夏落紅說著,隨後,他又向查大媽揚起了大姆指:“查大媽,你那一手真要得,不愧為小輩的祖師娘,我還是頭一次親眼看你表演!” “這一次是看在你義父面上,下一次我就說什麼也不干了!”查大媽似乎有點生氣的樣子。 “夏落紅!現在我們主要的問話,還是於芄出走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帶出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文件啦,藍圖啦,密碼啦……”孫阿七插嘴說。 “她除了兩個乳罩,幾條三角褲,一個日記簿以外,就連個屁也沒有帶出來!”夏落紅說。 “嗯!也許那日記簿有用處,我們從她的記事上去推測,判斷……”吳策老靈機一動,馬上說,“那末你究竟把於芄藏到什麼地方呢?” 夏落紅搖頭,笑而不答。 “現在,為大家設想,我們有用得著於芄的地方了,你應該和大家合作,把於芄交出來……”吳策老再說。 “……起碼,利用這條線索,我們可以弄個幾萬元……”孫阿七也興奮起來。 “不!她是個弱女子,一無依靠,二無憑藉,你們財迷了心竅,但我不願意把她當作犧牲品!”夏落紅說話時還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悶聲不響閉目凝神的情報販子。
李統用了大隊人馬,佈在“凱璇舞廳”內,鎩羽而還,女騙子宋雲珠看得分明。 她氣憤填胸地向李統和馬白風說:“你們不能責怪我辦事緩慢,要知道,我的行動,我的每一計劃,處處都有人阻撓,對方的人馬已經紮手,更加上旁邊的潛力阻繞,我根本無法施展,除非請你們迅速予以武力協助,雙管齊下……” 李統不明白宋雲珠所指何事,要求加以解釋,宋雲珠便把舞女張翠,最近如何在夏落紅身上用功夫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她說: “夏落紅本就是個用情不專的人,我們剛控制好丹茱蒂,半腰里又殺出一個張翠來,盡情誘惑,把夏落紅的魂魄都攝了去,以致我們白費了許多手腳。而且張翠這人,也有點奇特,她不接受我們的指揮,也不接受警告,似乎有什麼背景給她支持。據我的推斷,有可能也是負有什麼任務的!說她是'湯糰'舞女吧!她的行頭充足,金錢不在乎,而且除了夏落紅以外,對其他的客人理也不理,這絕非一般淘金舞女所應有的跡象……” 馬白風也同意宋雲珠的見解,說:“夏落紅雖然是少年英俊,一表人才,但是舞女們是重金錢而不重面孔的,夏落紅既不是一擲千金的闊少爺,在舞廳裡表現得相當寒酸,張翠偏偏在他身上下功夫,這事著實可疑!” “豈止如此!”宋雲珠的助手,梅玲接過去說,“我已調查過了,昨天深夜,夏落紅還帶了一個女人,躲藏在張翠家裡,直到天將亮時,才離去的……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你們公司裡出走的於芄……” 李統和馬白風神色為之一怔,猶豫說: “真有其事麼?那末……張翠會是屬於那一方面的人呢?” “可能是……國特……”馬白風說。 “我早想到這點,因為情報販子對我們不利……他們就需要拉攏在一起了……。” 李統考慮再三。 “那末我們應該採取怎樣的步驟呢?” “馬上把她幹掉!” “打草驚蛇。不是辦法,我們應該留下線索,把他們一網打盡……” “赫!還留什麼線索呢,再等下去,別人要把我們一網打盡了!”
舞廳打烊後,張翠果然被人盯梢起來。 這位舞孃行動的確神秘可疑,平常一個在舞廳裡混久了的舞女,在打烊以後,多半都有些逐臭之夫,如“拖車”,“相好的”,或紈褲子弟,邀請她們去宵夜,或伴送她們回家,以及安排更進一步的節目。至少也有三兩個同伴的姐妹們相偕而行,以排除寂寞。 但張翠卻不然,她的行動是孤單的,絕不和任何人結伴,出了舞廳,即向街道上一直行走,轉至街角,就有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駛至她的身旁停下,車中坐著一個肥頭大腦,戴著呢帽的男人。張翠匆匆進入汽車,汽車即急駛而去。 李統的嘍羅,看到這種情形,更覺張翠的行動可疑,急忙報告李統。 幸而梅玲早已經調查過張翠的住址,在中環的閣麟街。誰都知道,這是一條最污穢不過的街道,以一個湯糰舞女的身份來說,是適合她居留的。 李統不慌不忙,召集了他的全部人馬,分趁兩輛汽車,由梅玲帶路,來到閣麟街張翠居住的地點。 那是一座連接的舊式雙層洋樓,約有五六棟屋宇連成一片,街巷很窄,全用石板鋪地,石板的縫隙裡,貯滿了水泥漬漿,人踏到上面,即會擠出泡沫。 街和巷的高低不一,在接口處都筑有石級供人行走,每條巷子的兩端,都設有垃圾箱,垃圾堆得滿滿的,由箱內溢了出來,散佈到石級街道間,藏垢納污,臭氣逼人。香港也和別的都市一樣,高貴住宅區金碧輝煌,一塵不染,貧民住區,污穢遍地,不可響邇。 在半空間,竹桿繩索排成行列,掛滿了花花綠綠,破破爛爛的衣服,女人的褻衣內褲,同樣地公開展覽出來。 李統看過地勢之後,即發出命令,吩咐那些匪徒分散開去,把風的把風,傳令的傳令,襲擊的襲擊,接應的接應……。 剛佈置好不久,從“凱璇舞廳”載去張翠的那輛汽車便駛來了,只見張翠從車內出來,還回首貼著車門,和車內的男子絮絮說話。 約過了五六分鐘,那輛汽車調頭走了,張翠揮手道別,姍姍踏上石級,她的臉上滿露得意之色,表現出一種滿意的喜悅。 李統目睹此種情景,心中更是疑慮,據他的猜想,那開車的漢子當不是什麼玩舞女的角色,要不然那會接舞女兜了一個轉即送她回家呢?一定是利用這段時間,張翠向他傳遞情報或接受機宜。 張翠住在這排樓房第二家屋宇的二樓,進門是一條直通二樓的樓梯。據梅玲的調查,二樓總共有兩戶人家,另一家人的丈夫,是個做小生意的,常常出門,孩子有四五個之多。張翠是在“凱璇”當了舞女之後,才搬進去的,她家裡有母親一人,弟妹各一人。 李統心中有數,等張翠跨進門口之際,便揮手發出號令:馬白風首先由狹巷裡跳了出來,一馬當先,搶到了門口間,向樓梯上張望,張翠還在樓梯的當中。 馬白風揮手,五六個匪徒便湧上去,圍攏在馬白風的身旁。 張翠已經站在二樓的板門前了,她伸手按電鈴,不一會,一個老婦人出來開門,張翠喚了聲“媽”剛要踏進門去,馬白風喊聲:“衝”,五六條大漢便如狼似虎地蜂擁而上。 張翠發現有人衝上來時,大驚失色,想關門阻擋,已來不及了。馬白風已衝進了屋內,隨即露械指嚇,其他的匪徒也蜂湧而入。 屋子分隔成前後兩個單位,前半面就是張翠所租用的,後半面是被一個小生意人家所租用。 馬白風即分出一半人馬把後樓的住戶先行控制起來,張翠和她母親趕回前樓自己的房間。 那座屋宇建造得十分簡陋,房間全是用薄薄的木板間隔,連露台在內,算是一廳兩房,露台闢作客廳,一間廂房為張翠獨居,另一間是張翠的母親和她的兩個小弟妹的寢室。 家具也非常簡單,除了應用的床鋪桌椅以外,沒有甚麼陳設,“湯糰”舞女的下處,大抵都是這個樣子,在這方面,找不出可疑的地方。 馬白風闖進房間之後,第一個步驟便是搜索,冀圖找出一些證據。 初時,張翠尚有驚慌之色,以為是歹徒打劫,但她仔細看過馬白風的面孔以及暴徒們的行動以後,卻鎮靜下來,微微地發出冷笑,並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那些歹徒,翻箱倒篋找了一陣子,沒找到什麼可疑的事物。馬白風不願意表示失敗,還想做進一步的盤問。 “馬白風,你是奉什麼人的命令來的?”張翠直接呼喚他的名字問,“你們如此的狂妄大膽,真真豈有此理!” 馬白風大為驚詫,忙說:“你是什麼人?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張翠柳眉倒豎,狠聲說:“我先問你,是什麼人給你們的命令?你們闖入民宅,打家劫舍,行同強盜,你知道香港與大陸不同嗎?”她的話聲色俱厲,如同長官申斥部下一樣,馬白風一時答不上話,弄得目瞪口呆。 “你……你究竟是誰?”馬白風吶吶地說,一面揮手吩咐他的爪牙停止搜查。 “你打個電話,問問顏主委我是誰?”張翠異常傲慢地說。 “難道說你們'民族派'把我們也當作敵人嗎?” 馬白風這才恍然大悟,張翠乃是“三三一”顏主委方面派出的人馬,採用宋丹麗同樣方式,企圖在夏落紅身上用功夫,為派系關係,所以對“文化公司”的工作,處處加以破壞。 這個禍可闖得不小,“三三一”的勢力比“文化公司”強大,而且處處有弱點被他們捏著,萬一顏主委為此事借題發揮,認真追究起來,李統抵擋不住,那樣,馬白風又要受處分了。 馬白風一急之下,只好派人請李統進屋處理。 李統接到這個報告之後,也覺得有些困惑,踏進了屋子,上下打量了張翠一番。這個女子,確也是一個角色,滿臉凶神惡煞般的表情,雙手叉腰,大有卑夷一切的樣子。 李統憑他的資歷,及在赤色的特務圈子內十餘年的經驗,當不把這個黃毛丫頭放在眼內,和顏悅色地先點點頭,隨後即把臉色一沉,說: “你是'統戰部'那一個部份的?” “請你去問顏主委!”她仍是盛氣凌人。 “嗯!”李統再點點頭。 “那末你當會知道我是誰吧?” “你是政治保衛局華南支局情報局的李主委!”她一口氣說出來,表示對李統身份的熟悉。 “嗯!”李統又應了一聲,溫吞吞地說:“你認識我,但我卻不認識你,這等於初時情報販子認識我,而我不認識他一樣!要知道'統戰部'的工作和我們是唇齒相關,休戚與共,他用了些什麼人,負了些什麼任務,做了些什麼工作,全應該和我們連繫,現在你雖然把我的機構身分背得爛熟,但是站在我的立場而言,仍應做到我應做的步驟。你既然自稱是'三三一'的人,在我未得到顏主委證實之前,我不能承認你所說的就是真實情形。很抱歉,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把你送到'三三一'去請顏主委當面指認好嘛!”隨後即向馬白風揮手說:“把她帶走吧!” 這一來張翠可著了慌,忙說:“打個電話問問,就可以證實……” “唯物論是講當面指證,才算確實!”李統再向馬白風遞眼色。 馬白風便要動手。 “慢著!”究竟張翠年紀輕,經驗不夠,被李統三言兩語一嚇,便沉不住氣,掙開馬白風的手腳趨至她的床前,掀開被褥,那床框上有一塊可以揭開的活頁木板,底下有一個半尺來大的小槽,她取出一本手摺,遞給李統,說:“這就是我的證件。” 李統笑笑,接過手摺,由封面上的顏色,他便可以知道張翠的階級並不高,僅比外圍人員稍高上一點。她這個身分,和她剛才所表現的氣焰,顯然並不稱合。 手摺上有照片、姓名、番號、及受訓資歷。 “嗯!那末你的真實姓名應該是黃鶯了!”李統看過手摺之後,繼續點頭笑著說:“不過,你要知道,我們的敵人非常狡獪,我們常發現有許多假的手摺,當然,我不敢指定你的手摺是假的,也不敢查詢你的任務內容,但是手摺是不容易隨便給人看的,暴露身分是要受處分的,希望你以後要多加註意!” 這樣,又像上級訓示下級似地,張翠只有唯唯稱是了。 “不過,我仍有懷疑的地方,你做工作,為什麼連母親及弟妹全帶出來了?”李統又說。 “不!她們和我沒有關係,是顏主委派來掩護我的工作……”張翠急忙解釋說。 “嗯!這樣我就不懷疑了,希望你和我們好好合作就是,以後多多連絡,以增進雙方的情誼!”李統最後說。 “這場誤會,是我們神經過敏,但你們也不能否認疏忽。這樣吧,令我們的領隊人馬白風同志向你道歉,希望能獲得你的諒解!” 馬白風心中自然不會樂意,他的資歷、職位,無論那一方面都比張翠這黃毛丫頭要高得多,怎會甘心向她道歉。但李統的話又不能不聽,是便低聲下氣,向張翠鞠了一躬,自承錯誤。這樣,大家都算圓了場,馬白風對李統的處事又深為折服。 當這批匪徒落下樓梯之際,張翠忽然追在樓梯口間,高聲說: “李主委,你的手下有人偷了我的手槍,在你們未走之前,請你叫他們交還給我吧!” 李統乍聽之下,大為尷尬,馬上大發雷霆,向那些進屋搜查的匪徒查詢。 他嚴詞厲色地說:“假如你們不馬上把手槍交出來,每個人都要受處分!” 於是,便有人指出是一個名叫陳同安的匪徒所偷。原來,陳同安在舞廳的時候,手槍被查大媽偷去,栽贓到李統身上,手槍是“組織”發的,沒有牌照,陳同安怕因失槍而受到處分,不敢聲張,直到在張翠屋子內搜查時,發現一支手槍,才順手牽羊,偷偷把手槍藏起,預備將來交差,豈料還沒有出門,就被張翠發現。 因為李統已著了惱,陳同安不得不把手槍交出來,李統已看出內情,便把自己身上多出的手槍退給陳同安,另有一個叫胡若原的,也失去槍械,李統除略加責備外,也同樣歸還。 “真坍台!”李統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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