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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三十九章三昧真火

大越獄 天歌 6911 2018-03-22
試驗非常成功,洪雲林和邱正東嘖嘖稱奇說,那玩意兒真是厲害得不可思議,任何物體在它面前都像一塊豆腐那麼嫩,火焰所到之處,無論鋼鐵還是水泥,一律灰飛煙滅,別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呵呵,我看這大概就是連孫悟空都懼怕三分的三昧真火了。”孟松胤哈哈大笑。 “現在就缺一件挖窗框的鐵器了,”韋九提醒道,“院子裡沒有鐵絲,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是啊,就半支鉛筆那麼長的一小段金屬就夠了。”孟松胤似乎也沒有好辦法。 “工場裡有的是鐵器,可惜就是帶不出來,”老魯附和道,“現在沒有劉子春幫忙,難度就更大了。” “看來只能冒險夾帶了。”老魯道。 “不行,鬼子的金屬探測器還是挺靈敏的,”韋九馬上反對,“沒見上次鉚焊車間的丁大頭,差點被鬼子當場打死。”

“像那樣城門洞裡扛竹竿,直來直去的當然不行,得動點腦筋、做點手腳,”孟松胤平靜地說道,“不過,如果做點屏蔽的話,鬼子的探測器也許就失靈了。” “拋開是否可行不談,這倒是一條很重要的思路。”李匡仁道。 “屏蔽?”大夥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重複這一新鮮的概念。 “所謂屏蔽,就是控制電場、磁場和電磁波由一個區域對另一個區域的感應和輻射。”李匡仁笑著對大家解釋道。 “具體點講,就是利用低電阻率的金屬材料中產生的渦流,對外來電磁波產生抵消或吸收的作用。” 大家大眼瞪小眼,比解釋之前更加糊塗。 “依我看,咱們首先得從分析金屬探測器的原理入手,”孟松胤對李匡仁說道,“這樣才能想出具有針對性的方法來。”

“嗯,探究的路徑完全靠譜。”李匡仁完全同意。 “我雖沒接觸過探雷器的實物,但以前看到過一篇文獻,對它的工作原理還是了解一點的,其實無非就是電磁感應,利用金屬的渦流效應探測帶有金屬部件的地雷,”孟松胤繼續說道,“電流通過探頭線圈產生迅速變化的磁場,能在金屬物體內部感生渦流,渦流再產生磁場,倒過來影響原來的磁場,從而引起震盪器頻率發生變化而報警……” “難怪鬼子兵頭上戴著耳機,敢情是靠聽信號來辨別的。”耿介之叫道。 “假如我們在金屬工具外加一層金屬編織網作屏蔽層,是否管用呢?”孟松胤自言自語道。 “比方說用鈹銅絲、蒙乃爾絲等電阻率比較低的金屬絲編織成一個管狀長套。” “這裡搞不到鈹銅絲和蒙乃爾絲,但可以用漆包線來代替,”李匡仁出主意道,“紫銅的電阻率在銅類中是最低的,應該能夠勝任。”

“對,用磨去絕緣層的漆包線,”孟松胤叫了起來,“用單根銅絲織成,就像毛衣的袖管一樣包住工具。” “工具和銅絲之間再加一層屏蔽襯墊,比方說用絕緣膠布包裹一層。”李匡仁再次建議。 “漆包線和膠布、砂紙由我負責。”陸雨官馬上大拍胸脯。 “從理論上來講,這樣的屏蔽層能對磁通起到分路的作用,使屏蔽體內部的磁場大為減弱,”孟松胤皺著眉頭努力回憶,“未被表面反射掉而進入屏蔽體的能量,在向前傳播的過程中仍被繼續衰減,也就是說最終被吸收掉了。” “不過,理論終歸是理論,實際結果誰都不好說。”李匡仁仍有擔憂。 “做好以後由我來負責闖關,”老魯馬上表態,“只要有希望,總得想辦法嘗試,大不了再花點代價。”

“明天上午我就把漆包線、膠布、砂紙這三樣東西交給吳帆光或者朱二寶,”陸雨官急不可耐地朝孟松胤叫道,“讓他們進機械車間取工件時交到你手中。” 果然,陸雨官說到辦到,三樣東西不脫板眼地於第二天中午前交到了孟松胤的手上。 孟松胤讓郭松放風,自己鑽進廁所用砂紙打磨漆包線,下午便開始在車床上車製一根15厘米長的細鐵桿,隨後又乘沒人注意的時候在砂輪機上將一頭打磨出較為鋒利的刃口。 傍晚時分,孟松胤再次讓郭松放風,自己鑽進廁所,藉著窗外透入的光線,在裹上黑膠布的細鐵桿上纏繞一圈一圈的銅絲,繞了縱線又繞貫線。 郭松蹲在廁所門口的廢料堆前,一邊裝作在廢工件中找東西,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可是,真叫無巧不成書,恰好在這尷尬當口,青木隊長牽著他的大狼狗搖搖擺擺走入車間。

別往這兒來,千萬別往這兒來……郭松眼角里瞧見那一人一狗的影子,頓時嚇得心臟收縮成一團,只能暗暗默念、祈禱。車間裡的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青木隊長像往常一樣在中間的過道裡走一個來回,特別看到廢料堆前蹲著的郭松以後,馬上加快腳步直奔而來。 “孟夫子,找到了。”郭松撿出一根廢軸裝模作樣地拿在手上,扯著嗓子通風報信。 青木隊長覺得郭鬆的叫喊聲有些突兀,而且也過於響亮,即使在車間嗡嗡作響的噪聲背景下,仍然顯得特別刺耳,不由得對著郭鬆的臉多看了幾眼。這下郭松吃不住勁了,臉上馬上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 孟松胤聽到郭鬆的叫聲,早將包裹好的工具放入口袋,若無其事地走出廁所。但是,一出門便與青木隊長打一照面,還是禁不住楞了一楞。

“站住!”滿腹狐疑的青木來回觀察郭松和孟松胤的面色。 孟松胤只得站住,雖然心跳劇烈,但仍然竭力裝出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心中暗罵郭松這蠢貨連通風報信的事都做不好,一開口就露馬腳。 “把手舉高!”青木對郭松命令道。 郭松只得照辦,但搜身的結果一無所得。大狼狗陰沉沉地趴在一邊,除了眼珠亂轉,身體一動不動。 “你,把手舉高!”青木對孟松胤命令道。 完了!孟松胤的腦中剛閃過這一念頭,青木的手已經伸進自己的口袋,摸出了那件即將包裹完成的工具。 “這是什麼東西?”看著那奇形怪狀的金屬物體,青木傻了眼。 “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絕望中的孟松胤隨口編了個理由。 青木隊長殺人放火的事做起來是內行,碰到與設備、技術有關的一切問題就徹底外行了,你就是一口咬定說一根木棍是電機的主軸,他一時半會也搞不清真假。

“伊藤君,請過來一下。”青木朝遠處的伊藤英明招手大叫。 伊藤英明一看廁所門口的架勢就知道出了問題,匆匆跑來接過那件棍狀金屬體,捧在手裡仔細端詳。 “我說是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可青木隊長不相信。”孟松胤鼓起勇氣對伊藤英明說道。 沉甸甸的金屬體看上去顯得莫名其妙,伊藤英明橫看豎看了好一陣,根本摸不著頭腦。 “伊藤君,到底是不是機床上的零件?”青木不耐煩地問,鐵青著臉色解開了腰間佩槍的牛皮套。 “要是這個支那人在搞鬼,我現在就槍斃他!” “不,青木君,這確實是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伊藤英明抬起頭來朝青木隊長費勁地一笑,“上面的銅絲鬆了,我讓他重新繞一下。” 青木將信將疑,但想了想又沒什麼話好說,只得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重新扣上槍套上的搭扣,牽著狼狗轉身離去。

“謝謝。”孟松胤用日語向伊藤英明致謝,並深深鞠了一躬。 伊藤英明一句話也沒有,臉無表情地轉過身去,順手將金屬件放入自己的口袋。 絞盡腦汁設計、製作的工具就此失去,孟松胤回到號房後雖然還有些心有餘悸,但仍然跟李匡仁湊在一起,再次討論別的躲避方案。 “我現在已經引起了鬼子的懷疑,不能再親自動手,看來得另想法子了。”孟松胤遺憾地說道。 “是啊,青木雖然不是內行,但畢竟不是豬頭,如果再找別人仔細問問就穿幫了。”郭松直到現在還是後怕不已。 “孟夫子,趕緊想辦法,等青木那混蛋打聽清楚以後,我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我們還得從探測器的原理入手來思考問題,”李匡仁想了想說道,“比方說,拋開屏蔽的概念,改從物體本身的材質角度來考慮呢?”

“材質?”孟松胤突然眉毛倒豎。 “想想看,工場裡有沒有這樣的材質……”李匡仁啟發道。 “對啦,如果金屬探測器遇到的金屬是順磁物質,而不是逆磁物質和鐵磁物質,結果會怎麼樣呢?”孟松胤猛地一拍腦袋。 “是啊,我也正模模糊糊地想到這一點。”李匡仁叫道。 “啥……啥玩意又是順又是逆的?”耿介之好奇地問。 “任何物質在外界磁場的作用下都會產生一個附加磁場,如果與外磁場的方向相同,該物質將被外磁場吸引,這就是順磁性物質,”李匡仁耐心解釋道,“如果方向相反,則被外磁場排斥,這就是逆磁性物質。” “我有點明白了,跟吸鐵石的道理有幾分像。”韋九馬上開了竅。 “這麼說來,如果某種金屬能吸掉探測器發出的電磁波,不讓它反彈回去,是不是就躲過去了呢?”耿介之問道,“有這樣的金屬嗎?”

“有啊,比方說四氧化三鐵。”李匡仁答道。 “四氧化三鐵、四氧化三鐵……”孟松胤嘴裡念個不停,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有四氧化三鐵了!” “你想自己動手製備?”李匡仁問道,“用鐵絲在氧氣中燃燒?” “不用,有現成的,”孟松胤答道,“你沒來之前,我們用鋁熱法燒過一次鐵門,燃燒中那些滴落的鐵珠不就是四氧化三鐵?” “現在還在?”李匡仁問。 “還在,是不是那些藍不藍、灰不灰的小鐵珠?”郭松搶著說道。 “那玩意兒似乎跟吸鐵石有點像,全吸在廢料堆裡的金屬上,上次爆炸後清理後門口的亂磚和垃圾,好像都沒弄掉它。” “那好,明天去把這些鐵珠收集起來。”李匡仁道。 “是不是回爐後重新澆注?”老魯問道。 “重新澆注恐怕不行,”孟松胤搖搖頭,“四氧化三鐵的熔點在1500℃以上,但我們只要加熱到一半溫度時已經到達居里點。” “啥叫居里點?”郭松傻乎乎地問。 “對磁性材料來說,並不是在任何溫度下都具有磁性,通常都有一個臨界溫度,這就叫居里點,超過這個溫度,原子磁矩的排列會變得混亂無序而失去磁性。”李匡仁回答道。 “對,居里溫度就是使物體在鐵磁體和順磁體之間改變性狀的臨界點。”孟松胤補充道。 “看來咱們得使用鍛打的辦法,就像走街串巷的小鐵匠一樣,光用鍛爐、鐵砧、鐵鎚這三件寶。” “這事我來辦,”老魯馬上主動請纓,“你們把鐵珠準備好,包在香煙殼裡,乘我進機械車間送鑄件的時候給我,由我來找機會鍛打,一點不費事。” “鍛打不難,但一定要注意控制溫度,”孟松胤叮囑道,“加熱的時候不要超過700度,顏色呈暗紅色便可,要是呈現橙黃色就說明已經超過900度,沒有什麼意義了。我記得四氧化三鐵的居里溫度是770度,所以千萬不能超過這個溫度。” “這樣好了,我明天先試打一小塊,出門的時候放在身上做試驗,看鬼子的探測器能不能找出來,”老魯建議道,“就花生米般大小的一塊,即使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挨一頓揍。” “嗯,先試一下最好,就這麼幹!”孟松胤完全同意,“這個問題一旦解決,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任何困難了。” “不,還有一個窗玻璃的問題。”李匡仁提醒道。 “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孟松胤答道,“玻璃的硬度我記得好像是7H,金剛鑽刀頭上的硬度是9H,而普通金屬的硬度一般為6H,也就是說,必須找到一種能達到8H硬度的物體,才能順利劃開玻璃。” “風鋼行不行?”黃鼠狼問道。 “就是那些製作切削工具的合金鋼。” “風鋼中含有鎢、鉬、鉻、釩等碳化物形成元素,硬度是夠了,但卻沒法逃過鬼子的探測器,”孟松胤搖搖頭,“我現在看中的是車間裡打磨刀具用的砂輪機上的金剛石砂輪,只要弄到一塊碎片就行。” “對,護士打針時不就用砂輪片切割玻璃瓶?”李匡仁拍手叫好,“只要劃出紋路來,這條紋路的內部便會存在很大的應力集中,作為脆性材料的玻璃很容易沿著這條紋路裂開。” “砂輪機旁扔著幾塊用舊了的砂輪片,明天我找機會砸破一塊,藏一隻角回來。”孟松胤道。 “老魯,你再準備好一塊粘性大點的粘土,到時候有用。” “沒問題。”老魯道。 “那好,就等明天的試驗結果吧。”孟松胤舒了口氣。 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麻煩,正如人們通常所說的那樣:風雲突變! 進車間以後,孟松胤按機械車間的操作規程,工作前擦拭機床、檢查刀具,還沒正式開機,突然發現青木藤兵衛牽著狗、鐵青著面孔闖入車間,目光炯炯地快步直奔自己而來,當即心裡一個“咯噔”,情知昨天那關於“車床電機中的一根軸”的謊話還是露餡了,正如郭松所預言的那樣,青木隊長並非真正的豬頭,這個問題只需另找一名教官打聽一下便水落石出了。 大狼狗興奮地尾隨在主人身後,腳步一快,看上去活像跳躍而來。 “昨天那件東西呢?”青木怒沖沖地吼叫道。 “什麼東西?”孟松胤遲疑著看看不遠處正在喝茶的伊藤英明,裝出一臉的困惑。 狼狗蹲在離孟松胤幾步路遠的地方,凝視著孟松胤一動不動。 “混蛋!”青木狂叫著一拳擊向孟松胤的面門。 狼狗的胸腔裡發出一陣充滿暴戾之氣的低吼,後腿突然離地,兩隻前爪瞬間搭到了孟松胤的胸前,要不是青木立即緊收皮帶並發出命令其安靜的指令,孟松胤恐怕要讓這畜生當場撕碎了。 “青木君,還是為昨天的事?”伊藤英明快步趕了過來。 “東西在哪裡?”青木斜了伊藤英明一眼,態度不甚客氣。 “在我這裡。”伊藤英明從口袋裡摸出那根奇形怪狀的“主軸”。 “這是一種新的試驗,別人可能還不太了解……” “不必解釋,”青木搖搖手阻止對方往下說,劈手奪過“主軸”放入自己的口袋,隨即對孟松胤扔下令人心驚肉跳的幾句話:“給你三天的時間,要是回答不出這是什麼東西、想用來幹什麼、誰是你的同謀這三個問題,我讓你成為狼狗的食物!” 說罷,神氣活現的戒護隊隊長牽著狼狗揚長而去,伊藤英明既擔憂又惱火,朝著他的背影瞪了半天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孟桑,用中國人的話來說,我現在是愛莫能助了。”伊藤英明對孟松胤搖搖頭,慢慢走回自己的角落。 孟松胤一屁股坐在身邊的周轉箱上,一時間只覺得心裡發空,雖然身裹棉衣,後脊樑上卻依然一陣陣地發涼。 試驗倒是非常成功,老魯將一小撮鐵珠鍛打成一塊花生米般大小的鐵疙瘩,順利通過探測器的檢查,將其安全帶回號房。 孟松胤說,那就打成半根筷子那麼長、頭部扁平如螺絲刀口的形狀吧,拿在手上無論切削還是撬挖都能勝任。就是不知道面積和體積增大以後,是否還能有效逃避金屬探測器的追踪,如果成功過關,那就來個趁熱打鐵,明晚馬上行動。青木藤兵衛是個瘋子一樣的傢伙,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威脅不能認為僅僅是威脅,三天的期限一到,絕對乾得出任何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對,本來就該一氣呵成,時間拖得越長,變數就越多。”李匡仁深表贊同。 “現在再加上青木那混蛋來添亂,就更加刻不容緩了。” “你們倆明天放工之前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孟松胤對洪雲林和邱正東吩咐道,“準備好一瓶滿一些的氧氣,不要裝減壓閥,把它固定在小推車上,可以推著到處跑。另外一套作加熱作用的乙炔瓶和氧氣瓶也要裝在車上,到時候由三個人專門推這三輛車。此外,牛皮手套和護目鏡也要準備好。” “沒問題。”洪雲林答道。 “多準備幾根鋼管,留意一下和橡皮管的口徑是否一致,最好套上去後緊密一些。”李匡仁提醒道。 “用槍管的毛坯正合適,”邱正東道,“可為什麼要多準備幾根呢?” “燃燒的是鋼管而不是氧氣,消耗比較大,”孟松胤答道,“多準備好幾根,燒短以後馬上換一根新的。行動的時候時間倉促,不能因為找不到材料而耽擱,得事先把準備工作做充分。” “我明天把辣椒粉找出來放在身上,這樣隨時都能派上用場。”韋九馬上表態。 “還有一點,出去以後到底往哪走?”郭松問道。 “咱們身上的這套衣服是個麻煩,實在太顯眼了。”老魯指著衣服上的字樣說道。 天氣雖然越來越暖和,可野川所內的囚服卻始終沒有更換,仍然是那一身臃腫的薄棉衣,一早一晚還問題不大,到了中午時分往往悶熱難當,而鬼子還定下規矩,非特殊工種不允許在車間裡脫衣服,簡直讓人苦不堪言。大夥猜測,鬼子肯定是基於節約棉紡製品的考慮,讓大家從棉衣直接向夏衣過渡,免去春秋裝的一大筆開支。 “我們現在連野川所在蘇州的什麼方位都不知道,萬一是在城裡頭麻煩就大了,”吳帆光說道,“如果在城內,明天六城門肯定全部加強盤查,根本別想出去。” “我雖然端過日本人的飯碗,可新建的野川所到底在什麼位置從沒關心過,”李匡仁道,“我只知道憲兵隊的監獄和軍人監獄,還有獅子口監獄和七君子監獄全部都在城內。” “我以前上過一次屋頂,從地貌來看,四周都是荒地,連農田和農舍都看不見,絕對不像在城內。”孟松胤道。 “嗯,我看離城挺遠,上次從憲兵隊出發,汽車還走了不少時間。”老魯道。 “出去以後必須分開來走,會水的下河,不會水的自找方向,接下來大家只能各安天命了。”孟松胤嚴肅地說。 “本地人千萬不能回家,目前看來,太湖是最好的去處,如果有緣的話,大家日後在太湖中相會吧。” “唔,日後大家在太湖上報我韋九的名頭,轉彎抹角肯定能找到我。”韋九笑呵呵地說。 “牆外是郊外荒地的話,既有好處也有壞處,”龐幼文分析道,“好處是逃起來比較容易,壞處是幾里地內連老百姓的房子都看不見,想弄件衣服都難。” “是啊,咱們身上背著這個該死的羽字,到哪都無法藏身。”朱二寶插嘴道。 “把衣服扔掉恐怕也不行,裡面太單薄,冷暖還在其次,關鍵是讓人一眼便能看出破綻來。” “如果能把這個羽字去掉就好了。”陸雨官咕噥道。 孟松胤脫下自己身上的灰藍色囚衣,捧在手上仔細端詳。胸前的編號是一小塊縫上去的白布,很容易將其撕去,但後背上的羽字則是用糙白漆印上去的,已深深地滲入布紋,附著力非常強,即使用小刀刮也未必能徹底去除。 “如果有香蕉水的話,也許能擦掉。”李匡仁隨口說道。 “香蕉水不可能搞到,但有些車間平時不是發放一些萬金油嗎?也許可以拿來試一試。”孟松胤突然有了主意。 鉚焊、鑄造和熱處理這三所廣有熱源的車間中,為了避免頭昏腦漲的操作工出事故,教官們向野川所長申請,要來一些上海產的“龍虎牌”清涼油,專門提供給直接面對爐火和熱源的相關人員,老魯、韋九、邱正東、洪雲林手上都有,但平時不允許帶回號房。 “好主意。”李匡仁面露喜色。 “萬金油中的揮發成分是桉油精、薄荷腦、桂皮醛、丁香酚和氨水,能對油漆起到分解的作用。” “明天我們幾個手上有萬金油的人把油膏裝在煙殼裡帶回來。”老魯歡快地叫道。 “他奶奶的,總算熬出頭了,行不行就看明天的一錘子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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