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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章自告奮勇

大越獄 天歌 6223 2018-03-22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齊依萱趕緊開始穿衣打扮,準備出門。 說是打扮,其實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梳妝台前除了還有半支眉筆,其它香粉、口紅之類的基本設施盡付闕如。好在齊依萱自信自己天生麗質,眼下單用那半支眉筆勾了下眉毛,鏡子裡一照,照樣顯得乾淨利落、端莊嫻雅,看上去既像大家閨秀,又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傍晚時分,街上行人多了一些,但大都來去匆匆,似乎身後都跟著債主。齊依萱走出滾繡坊,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南石皮弄。 踏進“昌明電料廠”的大門時,恰逢工人放工,正三三兩兩走出廠門各自回家。齊依萱站在車間門口翹首等候,但卻遲遲不見孟松胤的身影出現。電料廠的規模不大,廠房也很簡陋,主要是以半手工的方式生產“大力士”牌乾電池。

“齊家小妹,等情郎來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笑呵呵地招呼道。 “來,進來等吧,孟松胤在實驗室裡忙了一下午,大概把時間都忘了,我去叫他一聲吧。” 齊依萱客氣了幾句,跟著老者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在門邊的一張椅子上落坐。 “那間屋子就是實驗室,小了點,也破了點,”老者指著一扇小門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別看這間實驗室其貌不揚,在滬寧線上名氣還不小呢,吃電池飯的人都知道我們昌明電料廠有個技師名叫孟松胤,本事跟上海灘上的洋人比也不遑多讓。” “吳老闆,看你把他誇得跟朵花似的。”齊依萱笑道。 “這小子脾氣真是呱呱叫,要是我有女兒啊,第一個許配給他,”吳老闆認真地說,“齊家小妹,你也快畢業了吧?依我看,畢了業就趕緊結婚,留神孟松胤被別人家搶走。”

“唉,醫學院早停課了,聽說要搬遷到內地去,我都在家晃蕩一個多月了。”齊依萱答道。 “唉,這年頭,亂成一鍋粥了。”吳老闆搖頭嘆道。 “對了,我去叫他一聲,這書呆子一忙起來就不知道時間。” “不用叫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昨天說好一塊兒去觀前街看電影的,時間還早,等一會兒好了。”齊依萱連忙攔住。 “他最近到底在研究什麼?我看他老是魂不守舍的。” “在改進填料的配方呢,”吳老闆解釋道,“我們現在用的還是十幾年前從日本傳來的吸水式黃紙板技術,容量小、存放期限短,跟美國貨比差了一大截。人家現在已經改用糊式技術了,什麼麵筋式啊、布袋式啊、棉紙式啊,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們再不迎頭趕上,遲早得關門大吉。”

“怪不得他老跟我父親討論什麼電糊、電芯之類的問題。”齊依萱笑了起來。 “孟松胤真不愧為令尊的高足,”吳老闆繼續誇讚道,“誠所謂名師出高徒也……” 話剛說到這裡,實驗室裡突然響起一聲沉悶的爆炸,齊依萱嚇得一聲尖叫,吳老闆也驚得跳起身來。 實驗室的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了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穿一件深藍色的工作袍,手戴橡皮手套,滿頭滿臉都是黑塵,像是剛從墨水池裡鑽出來一般,連眼鏡玻璃也是黑的。 “松胤,又沒成功?”吳老闆連忙迎上前去。 “唉,不知道是成份不對還是步驟不對,”孟松胤像瞎子走路一樣伸著手摸索,“晚上我找老師請教去。” “明天再說吧,今天晚上開開心心看電影去。”吳老闆幫孟松胤摘下眼鏡。

“依萱,再等我一會兒,我先洗洗臉。”孟松胤一眼看到齊依萱,咧嘴一笑。 這一笑不要緊,在整張黑臉的映襯下,牙齒頓時白得刺眼,原本被眼鏡遮罩著的地方也留下了兩個白色的圓圈,看上去像馬戲團小丑一樣顯得滑稽至極,齊依萱被逗得噗哧一聲笑出了聲。 “經常這樣,經常這樣,我早就見怪不怪了。”吳老闆笑道。 “我今天把二氧化錳、氯化銨加石墨粉配比起來,加上電糊後1.5伏的電壓很穩定,”孟松胤神情興奮地跑到臉盆架前撩水洗臉,“我有一種預感,很快就能成功了。剛才出洋相,估計是氯化汞、氯化鋅出的毛病,這玩意兒實在太調皮了。” “咦,你加氯化汞幹什麼?”吳老闆不解地問。 “電糊對鋅層的腐蝕太快,我想靠氯化汞減緩這一過程……”孟松胤換了一盆水繼續洗臉洗頭髮。 “這方面的資料太少,我手上只有一份日文的文獻中提到過,但是其中好些單詞看不明白,特別是那些專業上的外來語。唉,原來學過的那點日語許久不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上次我看到你父親的書櫥裡有一套'岩波理化學辭典',待會兒帶回來看看。”

一直洗了四盆水,總算徹底收拾乾淨,露出了一張眉眼清秀的長圓臉。 這張臉不見得有多英俊,但五官極其端正,一眼望去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印象,雖然還帶有一絲殘存的學生氣,但眉宇間卻又透出一股聰明伶俐的氣度來。孟松胤換上自己的西裝,與吳老闆告別後推著自己那輛英國產牛赫生牌腳踏車走出了廠門。 騎上車,不多時來到市中心的觀前街,只見大部分酒樓菜館依舊歇業,找了許久總算看見一家麵館還在營業,但除了光面沒別的東西可吃。 吃完面已是華燈初上時分——說是華燈,其實是勉為其難地亮起路燈而已,為了省電,還只亮馬路的一邊,說是一派寒傖恐怕更為合適,但總的來說,這仍然不失為一個美好的夜晚。 孟松胤感慨道,按莊子的說法,我們現在是“含哺而嘻,鼓腹而遊”,也就是說吃飽喝足而隨意遊逛,乃人生一大樂趣也。齊依萱被講得咯咯大笑,說你真是個書呆子,吃碗光面也能引經據典,是不是最近常去詩社染上的酸毛病?

“早不去啦,日本人不是禁止集會麼,對詩會雖不至於徹底禁絕,但每次都派文化漢奸大講特講俳句之妙,搞得人興致全無,”孟松胤答道,“俳句雖然也是好東西,可場合不對、心境不對,意思就全盤走了樣。” “嗯,那你還是自己在家讀讀你的海涅、拜倫吧。”齊依萱笑道。 來到北局的大光明電影院,一看海報,正在上映的是李香蘭主演的“蘇州之夜”。 賣票的地方挺空,隊都不用排,這樣的景像在戰前是不可想像的,那時候的售票窗口前永遠人山人海,黃牛手上的當場票起碼要翻一個跟斗。 開場前的人流明顯增多,路邊叫賣花生、葵花籽的小販生意特別興隆。都說蘇州人會享福,看來一點不錯,看電影的時候嘴巴里一定要弄點東西吃一吃,以便獲得雙重享受。可惜淪陷期間百業蕭條,沒什麼東西好吃,唯有這花生瓜子勉強應市,但價格奇高,並非人人都吃得起。孟松胤稱了一斤鹹水花生,付了錢剛想離開,齊依萱突然說不對,那小販的秤做了手腳,花生的份量絕對沒有一斤。說罷,拿著紙袋走到不遠處一名賣瓜子的攤販面前,請他幫忙復稱一下。

賣瓜子的顯然是賣花生的競爭對手,欣然同意幫忙,拿秤一稱,居然只有七兩不到。 “花生不要了,退錢!”齊依萱走回花生攤前,當場氣得柳眉倒豎。 “哪有這個道理?”小販是個模樣潑辣的中年婦人,嗓子反而先響了起來。 “東西拿走了再來倒扳賬,誰知道做過什麼手腳。” “你……講理不講理?”齊依萱知道碰上了難纏之人。 “你這份量缺得也太離譜了,居然七兩不到。”孟松胤說道。 “餵,說話牙齒捉捉齊,不要冤枉老實人。”婦人像被開水燙著了一樣尖叫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饒有興致地看這對斯文的情侶如何應對悍婦。齊依萱氣得臉都漲紅了,把紙袋往攤子上一扔,連聲嚷嚷要對方“退錢”。 “算了,算了,走吧,犯不著為這種事計較。”孟松胤反倒有些著慌,忙拉住齊依萱的胳膊迅速離去。

走進電影院坐下,齊依萱依然氣呼呼的高興不起來,孟松胤陪著笑臉勸說道,行啦,這點小事沒必要生氣,這種小販其實也很可憐,天天日曬雨淋也賺不到幾個錢,所以只能動點小腦筋、使點小手腕。齊依萱終於笑了出來,說你這書呆子真是老好人一個,明明被欺負了還替人家說話。 不多時,電影開場,觀眾席間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嗑瓜子的聲音。孟松胤回頭看看,估摸觀眾人數大概還沒坐滿一半,想上去這部“蘇州之夜”肯定很糟糕。 看了十來分鐘,事實證明猜測完全正確。銀幕上的蘇州城山清水秀,人民安居樂業,李香蘭飾演的中國姑娘穿著旗袍搔首弄姿,與一名胖墩墩的日本軍人在花前月下唱歌、調情,看得人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日本人真不要臉。”齊依萱附在孟松胤的耳邊輕聲說。

“輕點,別惹麻煩。”孟松胤連忙告誡。 “要不別看了,早點回去吧。” 想提前退場的觀眾還真不少,但沒想到出口處的大門早已反鎖,根本不容中途逃跑。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孟松胤如蒙大赦,騎上腳踏車先送齊依萱回家。 滾繡坊是條白天也很幽靜的小巷,一面依河,兩端通向大路,現在才九點來鐘,但已經一個人影都看不到,簡直狀若半夜。昏黃的路燈映照下,孟松胤的腳踏車“哐啷哐啷”顛進小巷,打破了那一片死寂。 齊家住的是一幢獨門獨戶的石庫門房子,樓高二層,看上去相當氣派。孟松胤將腳踏車靠在牆邊鎖好,齊依萱用鑰匙打開了大門。鎖車的當口,孟松胤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牆角里有個人影一晃,暗想別是小偷小摸之人在那兒探頭探腦,還是安穩點把車推進院子裡去吧。

聽到門口有聲響,客堂裡的燈光亮了起來,一個身穿長衫的瘦高身影柱著拐棍迎了出來。 “爸爸,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幹嘛不早點睡下?”齊依萱高聲問道。 “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孟松胤停好車,微微鞠躬。 齊弘文是東吳大學理學院的化學系教授,主攻化工熱力學,三七年日軍轟炸蘇州之時,腿上中了一塊彈片落下殘疾——齊依萱的母親也是在這次大轟炸中喪生的——由於行動不便,所以近年除了日常教務,經常閉門不出。 “沒事,只是有點傷風罷了,”齊弘文微笑道,“松胤啊,你們廠最近的新產品搞得怎麼樣了?” “有進展,也有難點克服不了,這不,正好有事要向老師請教呢,”孟松胤走入客堂,“還有,我看到您的書櫥裡有一套'岩波理化學辭典',想藉回去看看。最近在到處找資料,可惜來源實在太少,只搜到一點戰前的日文資料,沒辦法,只好把日文撿起來再啃一啃。” “嗯,書房裡坐吧。”齊弘文推開樓下廂房的門。 孟松胤在書櫥裡找到辭典,稍微翻了翻,覺得很是合用。 “老師,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實驗,想在電糊中加入氧化汞和表面活性劑,但一直沒成功,”孟松胤坐下身來說道,“不過,最近有一個很大的收穫,發現乙炔墨應用在正極粉中,可以使放電時間延長百分之五十……” “哦……”齊弘文隨口應道。 “另外,我發現要是用電解二氧化錳代替天然二氧化錳的話,非但可以進一步提高放電時間,而且性能更加穩定,可以大幅度延長成品的存儲期……” “作為商品,這一點也很重要。”齊弘文點點頭。 孟松胤覺得有點奇怪,以往談到學術問題的時候,老師向來是精神振奮,不吃不睡都要討論個明白,可今天卻明顯有點提不起興趣來,而且神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齊弘文年紀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一向養尊處優,加上保養得法,所以顯得非常年輕,像是只有四十來歲的樣子。他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膚色白皙,面無贅肉,看上去很是精明強幹,但瘦削的身形和鼻子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又平添了幾分斯文儒雅的氣度,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知識分子。 “老師,身體還不大舒服?”孟松胤關切地問,“要不,我明天再來領教吧。” “不是……”齊弘文一把摁住孟松胤,但表情卻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松胤啊,你今天根本就不應該到這裡來,現在,你可能已經惹鬼上身了!” “什麼意思?”齊依萱眼都瞪圓了。 “你們進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異常?”齊弘文問道。 “特務已經盯住我們家,現在把孟松胤也連累上了。” “為什麼?”孟松胤和齊依萱幾乎是異口同聲。 “因為我是共產黨人。”齊弘文平靜地說。 孟松胤呆住了,細看老師的面色,根本不像是開玩笑,但是,一位兢兢業業,甚至看上去還有點膽小怕事,整天在像牙塔內打轉的化學教授,怎麼可能是共產黨人呢?齊依萱也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與世無爭的父親,竟然是傳說中的共產黨。 “老師,您是開玩笑吧?”孟松胤問。 “你想想看,我什麼時候和你開過玩笑?”齊弘文反問道,“情況緊急,我也沒時間轉彎抹角了,乾脆向你們倆和盤托出吧。其實,早在淪陷以前,我就是中共江南特委領導下的海棠組成員……” “海棠組?”齊依萱問。 “就是地下交通聯絡站,我是站長。”齊弘文答道。 “厲害,這麼多年,我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真是滴水不漏哪!”孟松胤暗想連自己這樣的得意門生、親隨弟子都被瞞過,隱蔽得確實高明。 “這是鐵的紀律,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齊弘文說道,“今天要不是情況特殊,同樣不能說出來,但現在海棠組內出了叛徒,幾條支線已經暴露,好在上下線之間都建有防火牆,所以還沒遭到完全破壞,但如果不能及時把叛徒排查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進來抓人呢?”孟松胤奇怪地問。 “放長線釣大魚唄,”齊弘文答道,“你今天這一來,他們肯定會把你當成是我們組織中的人,而且暫時還不一定動手抓你,很可能是你走到哪跟到哪,暗中監視和你接觸的每一個人,希望由點及線,再由線及面,將海棠組全部摧毀。” 孟松胤的後脊樑上馬上冒出了雞皮疙瘩,想想要是自己家房前屋後也守著一批特務,還不把一輩子謹慎小心的爹媽嚇死?要是跟到昌明電料廠去,那整座工廠都不得安寧,善良本份的吳老闆也將受到牽連……“爸爸,那你怎麼不跑呢?”齊依萱嚇得哭了出來。 “還有很多工作要安排,首先必須馬上查處叛徒,”齊弘文答道,“上個月發生的皖南事變,你們倆應該都知道吧?” “我光知道是國民黨軍隊八萬人和共產黨軍隊一萬人打了幾天幾夜。”孟松胤點點頭。 “新四軍好像除了少量突圍成功之外,幾乎全軍覆沒……” “前些日子,十八名突圍成功的新四軍幹部歷盡艱險到達無錫,特委安排他們經蘇州去上海後渡江北上,行動代號就叫'十八羅漢',”齊弘文開始娓娓道來,“由於海棠組內出了叛徒,前來接頭的無錫同誌已經被捕,十八羅漢全部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散落在蘇城各處,如果不能立即找到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日本人已經知道十八羅漢藏在蘇州,那來個全城大搜查,專門排查旅館客棧不就得手了?”孟松胤有點奇怪。 “日本人鬼得很,知道一搜查馬上就打草驚蛇,十八羅漢肯定四散開來撤出蘇州,所以先來個封堵退路,隨後有的放矢、事半功倍。你大概還不知道,蘇州六城門已經只許進不許出了。”齊弘文解釋道。 “現在唯一的辦法是火速安排人手進憲兵隊去接頭,取得十八羅漢的名單和藏身地址,因為無錫同志隨時都有可能被轉往監獄,一旦入了深牢大獄,那就石沉大海,再也聯繫不上。” “真是火燒眉毛啊。”孟松胤沉吟道。 “可是,憲兵隊哪是想進去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的地方?再說,那位無錫共產黨人誰都不認識,究竟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子,恐怕連您都不知道吧?” 齊弘文略一思索,打開書櫥下方的一扇櫃門,搬出一台笨重的暗褐色木殼收音機來。孟松胤一眼便看清楚,這是一台很普通的電子管收音機,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樣。 這台早川株式會社出產的夏普牌高放式收音機,在蘇城銷量很大,乃殷實人家的必備之物,原因是淪陷期間,日軍發布通令禁止市民使用七燈以上的收音機,六燈以下的機型皆須到指定的“改造所”去拆除短波線圈並加貼封條,以阻止民間接收外來訊息。許多市民購買收音機時為了避免麻煩,乾脆選擇日本產品,一時間夏普牌收音機銷量大增。 孟松胤看教授那麼神秘,不由得多了個心眼,把收音機捧在手裡掂了掂份量,馬上覺出要比自己家的那台要沉得多,再細看後蓋上的封條,似乎也有動過手腳的痕跡。 “裡邊的內臟有一半是美國飛歌牌的部件,花了我幾個月的改裝時間,主要是零件難搞,都是托跑單幫的人化整為零從上海夾帶過來的。”齊弘文愛惜地拍拍收音機殼。 “那就是說這台收音機能收到短波,”孟松胤還是不太明白,“但這又怎麼樣呢?” “這樣不就可以接收到組織上的指令了?當然,那是以密碼方式夾雜在正常節目中播報的。”齊弘文耐心解釋道。 “我們海棠組還有一部發報台,為防止被敵人偵測到,發報地點經常變動。” “只要在約定的時段準時收听就可以接受指令了。”孟松胤完全明白過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被監視起來了,根本來不及安排人手入憲兵隊去與無錫同志接頭,明天只能親自進去一趟了。”齊弘文仰面自言自語般說道。 “爸爸,你瘋了?!”齊依萱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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