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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諜戀花 王云燕 4631 2018-03-22
電話鈴聲響了,百合子去接電話,而後對岡村說:“爸爸,是找您的。” 岡村接過電話,目光掃過牛寶軍,說“我知道了”,掛上了電話。他一邊穿上軍裝,一邊說:“方劍君,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要出去,失陪了,小野君,和我一起走吧。” 客廳裡,只剩下牛寶軍和百合子兩個人了,百合子喝了幾杯日本清酒,薄施脂粉的白皙臉蛋上飛起了紅雲,像一朵嬌豔欲滴的桃花。 她用日本女人特有的溫柔語氣問道:“可以為我留在上海嗎?” “家裡一直在催我回去,我太太身體不太好。” “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她沒有別處可去,就暫時住在我家。” “是這樣啊。可我也很需要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軍人的身份?” “你覺得呢?”牛寶軍笑瞇瞇地看著她。

牛寶軍離開的時候,百合子目送他遠去的背影,遠遠望去,步下台階的那個人翩若遊龍,挺拔如蘭桂樹,在這樣的春日良辰,滿園的櫻花欲落,花瓣紛飛如雪! 牛寶軍在人流湍急的大街上行走,穿過幾個商場,確定不會有人跟踪才到了仁心診所。 夕陽西下的時候,仁心診所準備下班了,曹良急匆匆地回來。他掏出鑰匙,轉動了兩圈,辦公室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放下手中的包,他習慣性地去洗手,忽然,他看到用於檢查的那張病床上竟陳列著一具屍體。 怎麼放在這裡?也不拉走!他心裡嘀咕著,走過去,掀開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居然是特派員同志。他的面色還是那麼潤澤,難道是剛剛才死的?正要伸手去頸部摸下脈搏,這具屍體居然猛地坐了起來,開口說話了:“讓我等這麼長時間,我很久沒有睡過這麼香的下午覺了。”

曹良笑著說:“幸好我是醫生,否則,你能活活把人嚇死。” “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這些東西現在市面上都很稀缺,不過,我還在想辦法搞,這不,坐診時間都搭上了。” “一次也帶不了多少,船先到香港,然後空運到重慶。” “這些東西真是比黃金還貴。” “是啊,外科急症還是要靠西醫,這些東西又往往依賴進口。少了一支盤尼西林,傷兵就能送掉一條命。” “一場仗下來,就抬下無數傷兵,我們死的總比日本的多。” “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誰?” “誰?” “小野平一。” “有緣啊!” 牛寶軍笑道:“你還需要和他接觸,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這一環很關鍵。” “明白。最近有什麼行動?”

“有人和局座建議別在上海小敲小打了,對日本人損害不大,但是日本人的報復行動卻傷害了我們自己。” “是什麼人?” “不該知道的別問,也是條大魚。” “溫暖,想想就溫暖,到處是同志。” 牛寶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老曹,秘密工作是一個對情商和智商要求都很高的職業。膽大心細,缺一不可。你這麼有能力,黨國需要你啊,你真想走啊?” “這個……”曹良沉吟起來。 岡村之美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電話鈴響了。 “爸爸,剛才在家的時候,井上清和你說了什麼?” “百合子,怎麼了?” “爸爸,你別跟我裝糊塗了。你們要抓捕方劍?” “你聽誰說的?” “我自然有途徑。是井上清這個老傢伙提出來的吧,你怎麼會同意呢,還想對我保密?”

“百合子,工作歸工作,家裡歸家裡。你腦子清醒點。”岡村啪地掛斷了電話。 百合子立刻換上了一身黑衣,匆匆走出家門。 天色已晚,天邊有絢麗的晚霞,從中午接到電話到現在,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他們還沒有抓到人,方劍並沒有回到酒店,也許他正在外面辦事,而現在,正是辦完事情回酒店的時分。 百合子知道,只要進了特高課,不死也要掉層皮,要是方劍屈打成招,那就更麻煩了,連父親也救不了他。特高課佈置在酒店內外的那些便衣,方劍不認識,她一定要搶在那些人前面救出他。 井上清為什麼要抓方劍呢?難道方劍真的有問題嗎? 不管怎樣,她得救他。 果真,百合子在東方飯店的外面發現了幾個便衣,而他們都認識百合子。

她避開這幾個自己人,從東方飯店一個側門進入了大廳,在大廳一角的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 她平靜地攪動著咖啡中的奶粉,咖啡的濃香撲鼻而來,呷了一口,仔細觀察著大廳裡的人,除了自己不遠處坐著的一個外國老頭外,還有一些在大廳服務台辦理入住手續的客人,寬大氣派的大廳裡沒有他們的人。他們應該伏擊在方劍的房間四周。 大廳的旋轉廳門時而轉動起來把外面的人轉進來,百合子坐的位置正好朝向門口,只要便衣們不在大門外搶先把方劍抓走,她就可以看到他通過這個轉門。 等了很久,已經7點多了,咖啡續過杯,總不能灌一肚子咖啡吧。而且在這裡坐久了,肯定會被那幾個便衣發現,還會有好事者去通報井上清,若他親臨現場抓人,就沒辦法救人了。可是,不坐在這裡,又能在哪裡截住他?

正在猶豫之際,剛進門的方劍已經經過服務台,眼看就要從她身邊過去了,她起身搶在他前面走到電梯口,按了貨梯的電梯按鈕,就在方劍詫異的詢問眼神中,她神色嚴峻地拖住他的手臂,低聲說:“跟我來。” 貨梯來了,裡面沒有人。 “有人要抓你。到處都佈置了便衣。” “你們特高課嗎?” “是。我也是剛知道的。” “謝謝。” “我沒車。”百合子期待對方會提出逃生方案來。 “那怎麼辦,我們到幾樓下呢?”牛寶軍沒有接她的話茬,他裝出毫無主意的樣子來。 “一樓有貨梯出口嗎?” “我不知道。” “餐廳在二樓,我們二樓下。”剛才隨便按的十二樓到了,百合子按住了關門鍵,又改按了二樓。

牛寶軍暗想,看來,想到一起去了。 特高課怎麼會要抓自己?難道自己暴露了嗎?是誰告的密? 牛寶軍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曹良?小野平一?美琪?岡村之美?重慶的軍統內奸?這是敵人的一個圈套嗎?是派百合子假裝救人獲取自己的信任嗎? 二樓到了,電梯門徐徐開啟,他們二人看到了站在電梯門口的井上清。牛寶軍雙眼滿含怒火地看向百合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百合子在慌亂中辯解道,但一時卻失去了平日口齒的伶俐。 “方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留他在上海的。大佐,你乾脆把我一起抓了吧。”百合子說起了日語,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滿。 井上清卻耐心地說:“百合子,我只是請方劍君去我那裡坐坐,不用擔心。”逮住了獵物的獵手心情從來都是好的。

牛寶軍聽不太真切他們在說什麼,他的日語並不是太好,而他們的語速又太快。他只是臉色陰霾。 “請吧,方劍君。”井上清恭身一讓。一行人朝井上清停靠在飯店後門的座駕走去。 不到最後關頭,不要絕望。牛寶軍的心裡並沒有慌張,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他倒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刀山火海他也敢闖。 看在百合子的分兒上,井上清沒有讓人把方劍綁起來,他坐在汽車後排,和方劍坐在一起,百合子則坐在前排副駕駛的位子上。 汽車向日軍司令部開去。 天上沒有星星,地上霓虹閃爍,牛寶軍看著窗外的夜景,一言不發。 這一段路十分寬敞,車速很快,可是,車子的速度忽然慢慢降了下來。 “怎麼回事?”井上清問道。 “報告,前面出了交通事故。”

有一大堆人堵在馬路上,看不見圍成鐵桶的人牆裡面是什麼情況。 車子只好停了下來排在前面一輛車的後面。 這時,有幾個賣白蘭花的小販敲擊著車窗兜售。 “不要開窗。”井上清吩咐道。 那些人卻繼續敲著,讓人煩躁。井上清搖下了車窗的一絲縫隙,大聲地說:“不要,不要。”等到他搖緊車窗,看向座位旁邊時,忽然發現方劍不見了。 他像被爆竹點燃一樣,忽然尖叫起來:“人呢?人呢?” 他的衛兵們坐著的吉普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緊跟在他的身後,而是排在幾輛車子的後面,而緊跟在他後面的那輛車忽然猛踩油門,掉頭急轉,車子撞了他們的車屁股一下,就疾電般向後馳去! “趕快追!”井上清拔出手槍揮舞著。 跟在井上清後面的吉普車,眼看前面的車緊急掉頭,也趕忙尾隨而去。一時間,路上的交通秩序陡然大亂。先頭的那個車如離弦羽箭一般一掠而出,幾乎顛簸著飛了起來,後面飛來子彈,而車子則不規則地在走S型。同時,車上的人開了車窗開槍反擊,子彈飛出彈射中了跟踪車輛的輪胎,車子前竄的勁頭已經疲軟下來,而這輛車則鬥志昂揚地左拐右拐就不見了踪影。

車子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轉了幾個圈,趁著夜色的掩護,開到了一棟小樓的門口,鐵門倏地一下就開了,原來早有人等在這裡。 牛寶軍不知道車裡是什麼人,但人家救了他。想起剛才的驚險一幕,真是讓人心臟突突猛跳。 就在井上清和賣花人說話的瞬間,牛寶軍右手邊的轎車門輕輕地開了,車外的人力氣好大,一下子就把牛寶軍拽了出去,把他拽到了後面的車上。然後,那個人跳進了車裡,關閉車門的同時,車子急速轉頭,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了尖厲的聲響。 這種虎口拔牙的身手,不僅需要膽量,還要具備技術。牛寶軍在軍統當過多年教官,又在行動組效力多年,身手也沒有這樣敏捷。 這些救他的人到底是什麼人呢? 牛寶軍這樣想著,已經來到了小洋樓的客廳。客廳裡的佈置是純西式的,橙色的皮沙發,雪白的大理石壁爐台,都十分考究。他正環顧四周,只聽得有人朗聲大笑道:“玉仁兄,讓你受驚了!” 牛寶軍沒有立刻回頭,“玉仁”這是他的表字,知道的也只有軍統內部的高級官員,他不敢立即答話,來人卻走到了他的面前來。 這個人身材挺拔,豐神俊朗,氣質、風度非凡夫俗子可比,年紀很輕,不到30歲的樣子。 “你一定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你。告訴你,你暴露了。” “什麼暴露了?”牛寶軍以不變應萬變。 那人卻不慌不忙,繼續說道:“現在國共合作抗日,在上海這座孤島上,大家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一起對付鬼子。你說呢?” “你們是共產黨?” “聽說你對共產黨偏見很深,所以恐怕不能原諒嫂夫人。” 這幾句話一出口,彷彿有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將牛寶軍砸蒙了,連這麼機密的事情,對方都知道? ! 看到牛寶軍露出驚訝的表情,對方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據我們的可靠情報,你們軍統有日本人的內奸,代號叫鐵觀音,鐵觀音證實了你就是軍統的骨幹分子,還是當年河內刺殺汪精衛的參與者,日本人興奮得要逮住你這條大魚,76號也摩拳擦掌呢!” 對方對自己的情況瞭如指掌,絕非尋常之輩,牛寶軍開口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 對方聞聽此言,有些慍怒:“玉仁兄,你的警惕性很高,我們這些弟兄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把你救回來的。” “我謝謝大家了。鄙人何德何能,勞煩大家。” 對方的語氣緩和下來:“誰叫你是我表哥的好兄弟,還有,玉梅也和我有些關係。” 牛寶軍真是越聽越糊塗了,這個人不但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居然還和自己有了間接的關係,他知道王瀾,也知道白玉梅。 “都說你們共產黨神通廣大,果真如此!我看也就別剿共了,剿也剿不干淨。” “你這話給委員長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 “你表哥是誰?” “事到如今,我也不相瞞,我們都是一條船——民族大義之船上的人。我表哥是徐正坤。” “是他讓你關照我的嗎?” “玉仁兄是黨國的棟樑之才,談不上關照。” “原來他也是共產黨。共產黨無孔不入啊。甘拜下風了。替我轉達對他的謝意。” “這可是從黃埔軍校傳下來的規矩,那個時候,所有的共產黨都要入國民黨,加入雙黨是歷史造成的。” “是啊,都是中國人。中國的精英很多,但中國的敗類也太多了,否則國家也不會淪落到亡國的地步。” “有時間,我們煮酒論史,玉仁兄今後有什麼打算?我看,上海你真的不能待了。” “我要電告重慶抓住這個內奸,否則,上海的弟兄會有滅頂之災。” “表哥已經向你們局座匯報這件事情了。這個內奸出賣了你們不少人。” “隱藏得還挺深。” “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你怎麼稱呼?” “名字只是代號而已。” “你知道我的底細,我卻不知道你,這不公平吧?” “我是陳懇。” “你……你就是陳懇?” “你們委員長高價懸賞過我的人頭。”陳懇輕描淡寫道。 “久仰久仰,共產黨中的一些名人我略知一二而已。” “對了,問你個私人問題。你和白玉梅究竟是怎麼回事,人家可是非你不嫁。” 這次輪到牛寶軍笑了。 “你怎麼知道的?” 陳懇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只說:“我讓你見一個人。” 這時,從內廳裡走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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