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皇糧胡同十九號

第2章 第二節

皇糧胡同十九號 桃子 6496 2018-03-22
皇糧胡同中段的三十四號院兒,是一扇小黃門。最近,門口掛起了一塊“露露洋服店”的小招牌。 院子很小,大小一共五間青磚瓦房而已。幾盆菊花沿牆疏疏落落地開放著,一棵上了歲數的老桑樹,半綠半黃的葉子,遮下半院子的陰涼。樹下放置著兩張竹靠椅、一張竹皮桌面的小茶桌,在這北方的都市院落裡,平添著幾分江南的情趣。 顯然,主人的用心是讓需要等待的陪同人,有個坐下抽煙喝茶的舒適地方。 正北的主房用於營業。所有朝著院子的窗戶,都掛著小碎花棉布縫製的素淨窗簾,每個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倒也是一處雅緻宜人的所在。 午後,林橋橋正在一位動作利索的女裁縫幫助下,試穿著一件婚紗…… 當她從一排折疊布屏風裡面款步走出來,等候在外屋的那位清俊、斯文的青年紳士,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顯然,他很欣賞自己未來的美麗新娘。

這件婚紗是用杭州上等絲綢縫製的白色落地長裙。隆起的“泡泡”袖子,盡量收緊的腰身,下擺打著百折,一方真絲喬其紗的頭紗,一直從頭頂垂到後腳踝——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一款西洋婚紗款式了。 雖然也是常見的用料和做工,樣式甚至含有幾分稚氣,穿在這位身材富於女性曲線,氣質如同水仙花一般的林橋橋身上,便多出幾分楚楚動人的清純……女裁縫笑容滿面地跪在裙擺邊,正在咬斷最後一針的線頭: “林姑娘,快讓譚先生給看看——怎麼樣?” “挺好,是嗎,明旺?” 橋橋小姐轉動著身體,與其說是讓自己的未婚夫看著高興,還不如說是努力想給殷勤備至的女裁縫,一個感激的答复。 看得出,女裁縫是位人情練達的手藝人:“林姑娘是街坊,我想,頭紗就算我送的賀禮了。”

譚明旺大度地笑起來:“那哪兒成啊,陳姐,您這不是讓人罵我們'宰熟'了嗎?” 橋橋繼續讚揚道:“陳姐果然是王府井洋服名店的高手,版型打得好,針腳兒也講究……” 陳姐從容地對應道:“穿衣服的人漂亮是真的。我兩個月前才搬到這皇糧胡同開店,您二位就來關照我的生意,讓我怎麼感謝你們才好呢!” 橋橋說:“遠親近鄰,兩家不就隔著幾個門兒麼?我以後有活兒也好找人幫忙了。明旺每天上班,還非就得穿這身西服不可。今後,少不了麻煩陳姐給修修改改的呢。” 陳姐說:“林姑娘,你人真好!可惜啊……” 橋橋感到有些詫異了:“您說什麼?” 陳姐一邊動手把橋橋摘下來的頭紗掛起來,一邊有點兒故意支支吾吾地轉移了話題:

“林姑娘,明天我就把領口上的珠花兒給繡上,再有大半天就完工。到時,我給送到府上去……一準兒誤不了你們的好日子。我是說呀,眼看著您就要辦喜事了,可惜咱們這條胡同里,最近的日子卻不太平。千萬要當心火燭……呸、呸,看我這烏鴉嘴,真該死!林姑娘,我啊,處久了您準知道,有口無心的一個人!” 陳姐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周到殷勤地把林橋橋和譚明旺兩人,親自送出“露露洋服店”的小黃門,許久地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警察署刑偵隊的副探長嚴大浦,穿著規規整整的警服,正腆著個西瓜肚,在瘦小乾巴的巡警老周和其他幾個警察的陪同下,神氣活現地視察著王記包子舖的失火現場……他大聲地問巡警老周: “聞到什麼味兒沒有?”

巡警老周努力吸溜了好幾下鼻子:“好像有一股……嗯,是烤糊了的包子味兒。” 嚴大浦很不滿意這個回答:“真是還不如一條狗管用!” 他自己已經聞到了一股明顯的洋火水味兒,初步判斷,確實是有人故意縱火無疑。 小町擠過圍觀的人群,企圖接近嚴大浦,拼命對他打著手勢。卻被狐假虎威的小警察們阻攔住了。嚴大浦看見小町,故意裝作不認識。小町不滿意地嘟囔了一句:“臭美!”然後,就故意背對著他,像是跟別人說話一樣,發出了一個“暗語”: “胖子,四媽燒了你愛吃的魚。今兒晚飯你愛來不來,我可告訴你了啊!” 嚴大浦聞聲暗暗竊喜,人前繼續端著奉公視察的架子,指手畫腳了一番…… 正在這時,林橋橋和譚明旺從露露洋服店走出來,也路過王記包子舖。

小町回頭看見了他們兩人,那林橋橋臉上,流露出了無以形容的一片陰霾…… 小町心想:這一對,天造地設,長相倒是真般配。 何四媽在十九號院兒的那個建築在地下的石頭廚房裡,忙得顧頭不顧腳的。小町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可有可無地打著下手…… 年富力強的廚娘何四媽,是個北平近郊通州出身的鄉下女人。聽說是因為出嫁多年,沒有為婆家生下傳宗接代的一男半女,受不了擠兌,就早早跑進城裡做工。 她一雙半大不小的“解放腳”,走起路來一陣風兒。到紫姨身邊來做工以前,曾在東郊民巷一位法蘭西駐華公使家的大廚房,做過幫手打雜的粗使女傭。用心偷藝幾年,也燒出了一手上得廳堂的中、西飯菜。 來到十九號院兒這些年,向來講究美食的東家也是個女性,經常互相加以糾正指點,何四媽的廚藝日益見長……

這個有家等於沒家的中年廚娘,有時會在出去買菜時,跟其他人家的保姆說,自己跟東家無非也是“緣分”。否則兩個年齡相近的女人家,也是很難長期共處的。 她的佳作經常會給紫姨和她的牌友們,帶來人間煙火的幸福。還有一個家庭成員,絕對離不開她燉湯留出來的骨頭棒兒,那就是曾經差點兒被她拒之門外的小狗子“點兒”。 何四媽向來愛表現自己知道的事兒特多,倒常常無意之中成了小姐的“情報來源”。這會兒,她手不停嘴也不停地跟小町絮叨: “胡同里有人過去閒言碎語地,說是林記糕餅店的橋橋小姐,私底下跟那個叫小末兒的伙計要好呢。” 小町覺得這消息挺新鮮:“真的?不過,我看那個叫小末兒的小伙子,人的長相並不可惡嘛,怎麼會……”

何媽迎合道:“說得就是嘛——小末兒呀,早年可是林記老掌櫃撿回來的苦孩子。逃荒路上,他爹媽都餓死啦。林家夫婦豈不是再生父母一樣?那孩子果然也懂事,幹活、學手藝都肯用心下力氣……” 小町問:“那他怎麼能夠恩將仇報,在東家的庫房裡放火呢?” 何媽接著又道:“說的就是嘛——聽人講,因為他跟小姐要好的事情,'林記'庫房著火的頭幾天晚上,老掌櫃扇了小末兒的耳刮子。有人還看見,那孩子一人兒躲在胡同的犄角旮旯,抹淚兒呢!” 小町有點費解:“那也犯不上做得那麼絕呀?” 何媽還是順著話茬:“說得就是嘛——年輕小子,八成就為了一口氣唄!再說了,如果火不是你放的,你跑什麼呢?可聽說,就在滅火的時候,大夥兒還看見他沒命地從火裡往外扛麵粉口袋呢。這人肚子裡的彎彎腸子,真是捋不順溜儿……”

正像是何媽說的,當年,林記老掌櫃在一個下雪的早上,發現店鋪門洞裡縮著個幾乎快被凍死的半大男孩子。當時,不遠處的牆根下,還有一具成年人的“路邊倒”,屍體已經被雪蓋住。 顯然,男孩子身上那件滿是破洞的大棉襖,延長了他的性命…… 常年吃齋念佛的林記老闆娘,當時正在觀音像前詠誦經文。聽到丈夫的招呼聲,趕緊就讓伙計們幫忙,把凍得已經不省人事的男孩子抬到暖和的廚房裡。她親自動手用生薑煮湯,加上紅糖又打個雞蛋,親自一口一口地往那男孩子的嘴裡灌…… 就這樣折騰了快一個時辰,男孩子才緩過氣來。 那會兒,林家自己的一兒一女,也跟這個被救活的逃荒男孩兒差不多大——哥哥九歲、妹妹七歲。 善良的林記老闆娘,還親手把兒子穿舊的衣褲,為這個自稱叫“小末兒”的男孩兒穿上。衣服雖不是新的,可小末兒臉上泛起了比過大年還要高興的神情。他走路、幹活都盡量小心翼翼地,唯恐弄髒了自己生平從來沒有上過身的漂亮行頭……

當橋橋的胸部開始在不知不覺中帶著隱痛隆起時,小末兒也長成健壯樸實的一個少年。因為從不吝惜體力的付出,當年比林公子要矮半個腦袋的同齡的他,反而在營養能夠得到保障的林記糕餅店裡,拔出應有的身高,生得肌肉豐滿、筋骨結實。 小末兒深受林記家老闆夫婦的喜愛和信任,他們總是會在他的身後,笑瞇瞇地交換著滿意的目光—— 小末兒把擔負起東家交付的勞務,視之為是生存的快樂本身。如果不是老闆娘竭力要求他讀書識字、學習記賬和簡單的算數,他就會兩眼一睜,屁股不著板凳地干到天黑。 他還是個性格有點靦腆的年輕人。兩顆小虎牙一齜,就奮力扛起沉重的麵粉口袋;兩顆小虎牙一齜,就為自己做錯的事情,露出歉意的憨笑……很多老客人都喜歡在等著他包裝糕點的時候,趁機用玩笑話兒逗得他羞怯起來,像個害臊的小姑娘那樣滿臉通紅。

相比之下,橋橋的哥哥林家大少爺林續薪,卻在剛滿十八歲那年,開始交往一些真真假假的“八旗子弟”。他們教會了他喝花酒、賭牌九、票戲子……除了還沒有染上大煙癮,什麼壞東西差不多都沾過了邊兒。 他的父親林老掌櫃只要一逼著林公子留在店舖裡,人家就會表現得百無聊賴——扒拉扒拉櫃檯上的算盤珠子,然後,設法從櫃上偷偷順幾個零花錢……臨了,還給小末兒使個眼色,早早晚晚地想方設法溜出去。 這位林公子一點也不珍惜自己頭頂上這塊傳承了近百年的老字號招牌,也不喜歡這間為自己長大成人提供了溫飽的“甜膩膩”的店鋪。在許多狐朋狗友面前,他甚至羞於對人家介紹,自己是某某老字號老闆的公子…… 小橋橋經常會看著小末兒偷偷發笑。從小,她就是一個像南豆腐一樣白白嫩嫩、性格溫柔的嬌娃娃,但內心卻有著自己的主見和是非。 少年的小末兒在糕點店裡勤勞質樸的身影,逐漸成為她視線中最熟悉也是最可親的情景,成為她生活裡最自然也是重要的存在。 在某種意義上,這種珍惜的情懷,還要感激橋橋那位不爭氣的兄長。他的反面形象,正在無形中令妹妹對所有的紈絝子弟、富家公孫們,生出了日益加深的成見和反感。 橋橋和小末兒,他們都很年輕,也很健康。 “青梅竹馬”雖然不是十分恰當的比喻,開始出落成大姑娘的橋橋,對那些藉口來買點心,便在店里東張西望、東拉西扯的紈絝公子哥兒們出於本能的戒備,她在生活中能夠自由接觸和親近的對象,也就是個從小一起長大成人的小末兒了。 小末兒長到十七歲以後,林記老闆娘只要帶著閨女一起出門,無論是去買個胭脂、杭粉、繡花兒線,還是到隆福寺燒香許願,常常要讓他跟隨在身邊。 但是,六年前的一天晚上,火——吞噬了林家後院的一間庫房……所有人驚慌失措的面孔,都被火光照得通紅。 小末兒拼命往火海裡衝,一袋袋地往外扛麵粉。老闆娘和橋橋怎麼也抓不住他,急得只有放聲大哭。 當時,在場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個家庭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老掌櫃和少掌櫃,都不在救火的現場。 林記庫房失火的幾天以後,種種猜疑,還徘徊在皇糧胡同街坊鄰里飯後茶餘的議論之中。 夜黑風高的晚上,小末兒一人夾著個小包裹,貼著皇糧胡同昏暗的牆根兒,匆匆地逃走了…… 這天晚上,雜役老獨頭為十九號院兒先後迎進了紫姨所有的“牌友”。 先是今天在胡同口王記包子舖失火現場,那位腆著肚皮大模大樣視察的高級警官嚴大浦。他不過是換了一身寬鬆的中式便衣,活脫脫一個春風得意、腦滿腸肥的買賣人。他習慣於背著手走路,因為太胖了些,小町總是覺得他那兩隻手,費了老勁兒才能夠在屁股後面勉強地接觸在一起…… 接著,是鼻樑上架著玳瑁框眼鏡的一位職業律師,叫曾佐。他四十出頭,一派大學教書先生的打扮兒,淺灰色的長衫下面,是料子上好、褲線筆挺的西裝褲和鋥亮的牛皮鞋。手裡拿著一瓶經過細心包裝的洋酒,舉止一派文質彬彬。 幾乎是同時走進門來的,是風韻正當年的女醫生秋姍。她在深藍色的中長薄呢旗袍外面,罩著一件西裝大翻領外套。簡潔的“中西合璧”式穿著,令她顯得比實際的年齡略大,平添了幾分職業女性的端莊和穩重。她可真是非常“職業化”的,進屋就是例行給女主人紫姨量上了血壓。 最後進來的那位,便是皇糧胡同的公子哥兒孫隆龍,家喻戶曉的外號叫“渾球兒”。今晚,他的穿戴努力模仿著英國大偵探福爾摩斯的一身裝束,甩著件中長款的英格蘭綠花格呢斗篷。二十出頭年紀輕輕的,還總故作深沉地叼著一支名貴的海泡石大煙斗。 他氣派十足地在十九號院兒的門口,停下那部德意志造的新款摩托車。其實誰都知道:從管他吃飯的那個皇糧胡同七十五號院兒的家,到紫姨的十九號院兒,走路也不用五分鐘。 紫姨家的小飯廳裡,擺著一張沉重的長方形橡木西式餐桌。從餐具盤碟的擺放看就知道,女主人今天晚上要請客人們吃西餐。 紫姨事先聲明:可不是什麼某某國正宗的“大餐”,而是“無國籍化”的家常菜。不過就是讓何四媽把既可口又好做的幾道菜弄出來而已。 嚴大浦立刻表示:自己不喜歡那些並不順手的刀叉勺子,堅決要求四媽給自己添雙筷子。 律師曾佐帶來的那瓶低度洋酒,被斟入亮晶晶的高腳杯。人們一起舉杯,隨口就說出了一句很古怪的祝詞: “祝我們紫町牌友俱樂部的部長大人,健康!快樂!” 紫姨笑起來:“感謝各位光臨。也祝大家幸福、如意!” 來自地下廚房的呼喚,使那隻銅鈴鐺急促地搖動起來…… 孫隆龍向來是特別熱衷於這個差事。他不用人支使,趕忙主動跑過去,用力搖轉起沉重的金屬搖把……他可從來就不是那種為了珍餚美食而會受到刺激的孩子,但當兩層的小木箱從那個黑暗的小豎井中被緩緩升起的瞬間,一種懸念將被揭破的快感,對於他,卻是一個小小的感動。這也是他特別喜歡到紫姨家“蹭飯”的原因之一。 被吊裝上來的,是一大盤金黃色的煎炸食品,兩寸見方一指厚,外面裹著一層酥香誘人的麵包糠。 大浦又表示不滿了:“小町不是說,今兒個晚飯四媽燒了魚嗎?” 小町指點著盤子裡被炸成金黃色的方塊:“這不就是魚嗎?” 大浦還是嘟囔:“這是魚嗎?我還當是面炸豆腐塊呢!” 小町乘機開始調侃人:“怨不得北平警察署,淨是指鹿為馬的案例呢!” 孫隆龍乘機起哄:“就是就是——要不,我孫大偵探不就省心了!” 大浦不服氣:“就你——還好意思在胡同里掛個牌子,自稱啥'大都私家偵探所'?我們警署的人,都快笑掉大牙了!” 秋姍撇了撇薄薄的嘴唇:“真是同行冤家。看人家曾佐,本應是個口若懸河的律師,比起你們這些人,卻是三緘其口,一字千金。” 曾佐溫情脈脈地看了秋姍一眼。這目光,似乎很讓大浦有些心生妒嫉: “現在時興叫'律師'。嘿嘿,過去幹他們這一行,幫著別人打官司、寫狀子的人,叫什麼來著?” 曾佐平靜地、冷冷地代為答曰:“訟棍。” 小町把剛喝到嘴裡的那口紅紅的鄉下濃湯,“噗——”地一下,就噴到了地板上。 紫姨無可奈何地搖著頭:“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哪像是我的女兒……” 小町緩過氣來就問道:“胖子,今天,咱們這兒小小一樁失火案,也值得你這個總署的大探長,親勞大駕嗎?” 嚴大浦搖晃著手裡的餐刀說:“名記小姐,你是有事兒求我,才肯在'胖子'後面,加個'哥'字啊!你想想,這是條什麼胡同?” 小町不解地問:“什麼胡同?普普通通的皇糧胡同唄。” 孫隆龍馬上接口道:“不對。在這條胡同里,能夠出入總理府的官僚就住了兩家;更何況,還有洋人的宅第三戶,加上本城名流、豪門的院子若干……還真不敢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胡同'哩!” 小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就是說,'上峰有令',一定要胖子查清這條胡同連續深夜失火的原因了?” 嚴大浦兩口一塊,已經吞下了三份他認為不是“魚”的魚:“新聞發布,到此為止。以下內容,無可奉告嘍!” 小町也不生氣:“臭美!那我攥在手裡的玩意兒,你也甭惦記著。” 嚴大浦一聽這話,馬上就軟了。他知道這個成天東遛西竄的小報記者,的確經常會爆出些出人意外的情報和線索: “部長千金、小主子、町姑娘、紫格格……老夫我這廂有禮了——” 秋姍覺得耳朵都遭罪:“什麼亂七八糟的?!老獨頭,勞駕給我遞一杯冰水過來。” 曾佐說:“也給我來一杯。” 孫隆龍又“乘虛而入”:“小町,咱們就為了胖子的頂上烏紗,還是那個老規矩——事成之後……” 嚴大浦馬上表態:“東來順、全聚德、鴻賓樓……隨你們挑!” 曾佐卻不領情:“太便宜了吧,大探長。” 嚴大浦連忙補充:“各位想吃什麼、玩什麼?但凡在下能夠辦到的。” 曾佐“冷酷”地提議:“先欠著,利滾利。” 嚴大浦急了:“你、你這狡猾的……” 曾佐還是那樣面無表情地、冷冷地幫他把話接著說完:“——訟棍!” 就在幾乎是同一個時間段裡,小末兒一人慌裡慌張地推開了露露洋服店的小黃門。 他衝著院子裡亮著燈的子屋,輕輕連聲叫著:“陳姐。” 見沒有人回答,他走上前去,謹慎地拍拍門。還是沒有人答應,他便動手推開關得緊緊的門…… 與此同時,“呼——”的一聲,火焰竟爆發般地,在屋裡猛地燃燒起來! 小末兒被眼前的情景嚇得目瞪口呆:衣裙、面料,包括橋橋還沒有最後完工的婚紗……瞬間都被籠罩在燃燒的火海中,完全無從下手搶救。他只好趕快隨手關上房門,跑到胡同里放聲高喊: “著火了……救火啊——” 喊聲在已經入靜的夜色中,驚醒了附近的男女老少。人們驚惶失措,跑來用各種能盛水的傢伙匆忙救火。 混亂中,小末兒卻趕緊閃入陰影,倉皇地奔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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