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古塞·巴斯提那嗎?”
“是我。”古塞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滿臉狐疑。他手裡抱著一個九個月左右大的嬰兒,對這個小寶寶來說這個時間有人吵醒他不算什麼新奇的事。
“我是波拉警官,這位是福勒神父。別緊張,你沒什麼麻煩事,你家人也沒什麼麻煩。我們只是要問你幾個問題,很緊急。”
他們站在一個不太豪華但是裝修得很好的公寓門廳裡,有人在門口放了一塊小地毯,上面畫著一隻微笑的青蛙,在歡迎前來的客人。波拉猜想這個歡迎的禮儀大概不包括他們在內,她猜得沒錯:古塞對他們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你們就不能等到早上嗎?寶寶要定點吃睡,我們費盡力氣讓她守時。”
波拉搖搖頭。
“不會佔你很長時間。今天下午你去送了一趟郵件,是嗎?一個信封,送到拉馬莫街的,想起來沒?”
“當然,我記得。你們以為呢?我記得我所有的路線。”古塞說,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額頭。他左手緊緊抱住小孩,這時候孩子很安靜。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在哪裡收取這封信的?這很重要,這和一個系列謀殺有關。”
“他們給公司打電話,就像平時一樣。他們讓我們去梵蒂岡郵局,在那裡說有郵件放在大廳裡。”
波拉不由得倒退一步。
“你是說不止一封?”
“是啊,一共12封。客戶讓我們把頭10封送到梵蒂岡新聞發布中心。還有一封送給梵蒂岡警察局,另外一封給你。”
“沒人親自給你這些信?你就是去那裡取回來了?”安東尼有些被這個人的話激怒了。
“那個時候郵局裡沒人。為了方便有人把一些國際信件丟在郵筒裡,他們外面的廳開到9點鐘。”
“那麼他們怎麼付錢呢?”
“他們會在信封最上面放一個小信封,裡面放370歐元,特快是360歐元,外加10塊錢小費。”
波拉糊塗了。她看著房頂有些絕望。卡洛斯基什麼都想到了。這條線又斷了!
“那麼你誰也沒看見?”
“沒有。”
“然後你做什麼了?”
“你覺得我能做什麼?我就衝進新聞發布中心把信都交到收信人那里和警察局啊。”
“收信人都是誰?”
“是那些記者,外國的。”
“你都交給收信人了?”
“你這些問題都是乾嗎的啊?我工作很認真的。希望這不是因為我把事情辦砸了吧?我需要這個工作,真的,所以請你們別問了。我的孩子要吃了,我的太太還在爐子裡烤了餅乾。”
“你瞧,這和你本人無關。但這也不是玩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們馬上就走。如果不,我會讓每個羅馬交通警察記住你。聽懂了嗎,古塞先生?”
古塞被逼到牆角,嬰兒在他懷裡開始哭起來,是被波拉的聲音嚇的。
“好吧好吧。你別這麼說話,嚇到我孩子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冷血啊!”
波拉很累也很煩。她不想用這種口氣在他自己的家里和他這樣說話,但是調查困難重重實在令人沮喪。
“對不起,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這有關生死,相信我。”
古塞也向後退了一步,他一邊用騰出來的手撓著下巴,一邊輕輕地搖著孩子。孩子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哭了。
“我把信件給了管新聞中心的一名女士,行了吧?當時大門已經關了,我要是都親自遞到每個收信人手裡就需要再等整整一個小時,特快專遞必須都在一個小時內送達,不然他們不付錢。我已經有過幾次麻煩了,你明白?如果有人發現,我就被廢了。”
“沒人會從我們這裡知道這個。古塞,我保證。”
古塞看著她點點頭:“我盡量相信你吧。”
“你知道那個負責人的名字嗎?”
“不,不知道,她有梵蒂岡的證件,上面有藍條,寫著'新聞'。”
安東尼走開幾步和波拉在走廊下竊竊私語。波拉盡量注意安東尼說的話而不是他的氣息吹到她耳朵上的那種感覺。這不是很容易。
“這人剛說的那種身份證不是梵蒂岡工作人員的,那是新聞記者的通行證。那些光盤沒有被交給收信人,你猜我怎麼知道的?”
波拉試著用一個新聞記者的心理想了一下。她想像著自己坐在新聞發布中心收到一封這樣的信,周圍坐著同行競爭者們。
“他們沒有收到,因為如果收到了,現在那光盤裡的內容早就在世界各地的報紙和電視台播出了。如果這些信是同時到達的,那些記者就會立刻編輯處理。他們早應質問梵蒂岡發言人了。”
“沒錯。卡洛斯基想把自己的消息告訴媒體,結果卻適得其反。幸虧這個送信人的匆忙,而他委託交信的人也對送給那些記者不感興趣。除非我猜錯了,但是我想這名女士很可能打開了一個信封,看到裡面的內容,然後扣下了其他信件。她才不願意把這條驚人的消息和其他記者分享。”
“你說得對,現在在羅馬某個地方,那個女人正在編寫本世紀的驚人新聞。”
“我們得知道她是誰。越快越好。”
波拉明白安東尼心裡想的。他們又走到古塞身邊。
“古塞,告訴我們那個收信人長什麼樣?”
“當然可以。她是個漂亮的女孩,金黃色披肩發,二十幾歲的樣子。藍眼睛。穿著淺色夾克,灰色褲子。”
“看來你記性不錯。”
“對漂亮女孩就是如此。”古塞是那種鄰街男孩,他覺得有些被冒犯,似乎他們在對他的自身價值有懷疑。 “我是從米蘭來的,警官。真的,希望我老婆現在在睡覺,如果她聽到我說這些……還有一個月她就又要生了,醫生告訴她要盡量放鬆。”
“你還記得其他什麼嗎?可以讓我們找到這名女士?”
“可以,她是西班牙人,這個我可以肯定。我姐姐的老公也是西班牙人。你可以很容易看出來,他們那種使勁模仿意大利語的口吻。”
波拉已經看出來了,她也知道現在可以離開了。
“對不起,我們打擾你了。”
“不用擔心,我只是不喜歡這些同樣的問題問了我兩次。”
波拉吃了一驚。腦子裡出現了紅色警報,差點又衝著古塞叫起來。
“已經有人來問過你了?是誰?他們長什麼樣?”
孩子又哭起來。他的父親在懷裡搖著想讓孩子安靜,但這次不管用。
“走吧,你們兩個!你們又讓我的寶寶哭了!”
“告訴我我們就走。”安東尼說,他試圖讓大家都鎮定下來。
“是你們的人。他給我看了梵蒂岡警察局的工作證。至少他還有工作證,他個子不高,肩膀很寬,穿著皮夾克。一小時前走的,行了吧?現在你們走吧不要再來了!”
波拉和安東尼互相緊張地看了一眼。他們迅速上了電梯,在電梯開門之前,希望想明白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想的和我一樣嗎,波拉?”
“一樣,但丁今晚8點左右消失的,瞎編了一個藉口。”
“接了那個電話後。”
“因為當時梵蒂岡警察局已經收到那封信並看了。他們一定很著急。怎麼我們沒有早把兩件事想到一塊兒?真該死,梵蒂岡對每一輛進出的車輛都有記錄。那是常規手續。如果這家特快公司和他們有長期合作關係,他們通過登記會很容易知道公司所有員工,包括古塞。”
“他們就可以尋到那些信封的去處。”
“如果那些記者同時也在新聞發布中心同時打開那個信封,有些人就會把光盤放入他們的手提電腦,那整個中心就翻了天了,沒人會掩蓋這個新聞,那可是十家著名的媒體。”
“但現在是只有一名記者拿到了這個。”
“沒錯。”
“這一個就會很好對付。”
波拉的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一群人,就是那些街警,在執行任務時他們靜靜地穿過街道,往往是他們突襲第三個酒吧的時候,就會有一些黑幕和事故發生。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
“我不知道,任何事都有可能。那要看這名記者的靈活性。”
“神父,你幹嗎還和我兜圈子?你是不是告訴我,如果那名記者把光盤交給他們,他們會用錢打發她?”
安東尼沒說話,但沉默更說明了一切。
“那麼說,我們最好先找到她,對她好些。”她指著車讓安東尼上車。 “我們得趕緊回總部去,要去查詢旅館和航空公司。”
“不,波拉,我們要去別的地方。”他給她一個地址。
“這可在城市另一頭,那裡有誰啊?”
“一個朋友,他可以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