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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六章UACV總部

上帝的間諜 胡安·高美 6013 2018-03-22
電腦上的畫面很模糊。攝影師拍攝了禮拜堂內部,背景裡有假冒弗朗西斯科神父的卡洛斯基,技術員把畫面一個部分放大了160倍,可是仍然很難看出有什麼特別的。 “看不出來什麼。”安東尼說。 “別著急,神父。”特洛伊走進屋子,手裡抱著一大摞文件。 “安琦羅是我們的法庭雕塑家。他在圖像升級方面是專家,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辦法聚焦,是不是,安琦羅?” 安琦羅是UACV的技術員之一,幾乎從沒離開過自己的電腦,眼鏡片像瓶子底一樣厚,頭髮油乎乎地扣在頭頂,看上去三十幾歲。他坐在一張破舊的大桌子前,幾乎與世隔絕,上面是已經變味兒了的半個披薩,減價的古龍香水,還有簽字的塑料製品。窗子前有12個最先進的電腦顯示屏。安東尼朝周圍掃了一眼,相信安琦羅一定寧可睡在他的這些電腦前也不會回家到床上去睡覺。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隻實驗室的老鼠。其實他長得併不難看,臉上一直保持著羞怯的笑容。

“神父,你看,我的意思是,我們部門,或者也許是只有我……” “說清楚,安琦羅。我們這裡有咖啡。”波拉說,把那杯安東尼半小時前給但丁的咖啡送過去。 “謝謝你,醫生。等一下,咖啡都冷了!” “沒關係,外面很熱。事實上,等你再長大點兒回顧現在時會說:'今年4月已經開始熱了,但再熱也沒有約翰·保羅教宗二世去世的那個4月熱。'你等著瞧吧。” 安東尼從後面看到波拉把手放在安琦羅的肩膀上,試圖讓他平靜。儘管波拉此時內心很亂,她還是試圖用笑話掩蓋自己。她幾乎沒怎麼睡覺,眼袋讓她看起來像只浣熊,而且她的情緒也亂糟糟的,又悲傷也很惱怒。這不用是個心理醫生或是神父就可以看出來。儘管如此,波拉還是在盡量安慰安琦羅,想讓這個年輕人感覺好些,因為神父有些把他嚇住了。這個細節讓安東尼愛上了波拉,但是很快他把這種想法壓下去。安東尼不能忘了剛才在波拉的辦公室,她讓他感到羞愧。

“給福勒神父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工作的。”波拉說,“我想他一定會感興趣。” 聽了這番話,安琦羅又活躍起來。 “你看屏幕,我們,哦,是我,設計了這種特殊的軟件來添補圖像。你知道,每個圖像都是由不同顏色點組成,叫做像素。一般圖像是大約2500×1750像素,但是我們只是對圖像中某一部分感興趣,結果我們就只能獲得一些無用的斑點顏色。如果放大,就只能是你現在看到的一個模糊的圖像。我的意思是,那是把八個像素的顏色連起來,然後放大成想要的,結果是你會把同樣的黑點放大了,但我的程序……” 波拉從側面看著安東尼,同時她靠近監視屏盯著。安東尼呢,他必須強迫自己注意聽安琦羅的話,因為他的心裡還在經歷幾分鐘前的折磨。看著那些照片已經讓他心底非常難過,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不舒服的樣子。而且除了這些,他還要迫使自己喜歡眼前這個膽小的小伙子,也許他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波拉喜歡安東尼現在的樣子,但是她立刻把這種想法壓下去,剛才在她辦公室裡的尷尬還留在她腦海。

“……然後要考慮光點的變量,讓我們考慮如何讓三維信息的程序幫助我們工作。這是基於一套很複雜的運算法則,它要運行幾個小時才能算出來。” “該死,安琦羅,你把我們叫過來就是告訴我們這個?” “但是這個……你會看到……” “別擔心,安琦羅。波拉,我想這個年輕人想告訴我們的是,這個程序已經運行了幾個小時,很快就要出結果了。” “對,事實上,現在已經在打印機上了。” 激光打印機發出嗡嗡聲,正好就在波拉眼前,打印出一張紙,那是一張老人的臉,他的眼睛被遮蓋住,但畢竟比原先的照片清楚多了。 “幹得不錯,安琦羅。雖然還沒清晰到可以拿這個去抓罪犯,但這是一個切入口。你們看看。” 安東尼仔細看著照片上的人。特洛伊、波拉和安琦羅都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我要說的就是他。但是沒有看到眼睛還是很難確定。眼睛的形狀和眼窩還有其他一些可以分辨的特徵告訴我這就是他。但是如果他在街上從我身邊經過,我也許還得再看一眼才能認出來。” “那麼說這也是死路一條了?” “不一定,”安琦羅說,“我有一個程序可以利用一些信息作出三維圖像。我想我們可以得到想要的。我一直在努力加工這張工程師的照片。” “工程師?”波拉大聲問。 “是啊,就是工程師卡洛斯基的照片啊。就是那個冒充神父的。哇,怎麼了,你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波拉。” 特洛伊的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在安琦羅身後做了一個毋庸置疑的手勢。波拉終於明白,安琦羅對此案一直被蒙在鼓裡。波拉知道局長一直瞞著四個技術人員,不讓他們在看過羅巴亞和坡提尼的現場後回家。他只允許他們給家里人打電話解釋,然後把他們放在隔離區,只有簡短的休息喝咖啡時間。特洛伊有時候很嚴格,但是也很公平:超時工作時間按小時付給三倍的工資。

“啊,是啊,安琦羅,你看我都在想什麼呢,你接著說,安琦羅。” 特洛伊毫無疑問很恰當地給每一個級別的人員分配他們該知道的信息,這樣沒有人可以有整個拼圖的所有必要拼片。沒有人必須知道他們在調查的是兩位樞機,當然,這樣會讓波拉的工作更難,而且也會給波拉帶來很大的疑惑,就是她知道的是否也是不完整的信息? “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一直在研究這張工程師的照片。我想大約再過30分鐘,我們就會有一張三維圖片,那是1995年的,那麼我們就可以和2005年這張三維圖片相比較。如果你們一會兒再回來,我就會有更明確的東西了。” “好極了。如果你們不介意,警探,我想到會議室去把整個案子再理一遍。安琦羅,我們一會兒再來。”

“好的,特洛伊局長。” 三人朝會議室走去,那是在兩層樓上。剛走了幾步,波拉就不由得被一種可怕的想法罩住:因為最後一次她在那間屋子的時候,龐底羅就和她在一起。 “我可以問一下嗎,你們兩個對副警長但丁都做了什麼?” 波拉和安東尼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倆同時搖頭。 “什麼也沒做啊。” “那就好,我希望剛才看到他氣鼓鼓地離去不是你們倆幹的。如果他只是因為周日那場足球結果鬧的就沒事。因為我可不想讓塞林給我打電話,或者內務部長找我麻煩。” “我想你不用擔心。但丁完全和團隊整齊劃一。”波拉撒謊道。 “那麼我幹嗎不相信呢?可不可以告訴我但丁去哪裡了?” 波拉沒說話。她不能告訴特洛伊小組內部的問題。她張開嘴想說什麼,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比她先到了。

“我去抽煙了。” 但丁穿著他的小羊皮夾克,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正站在會議室門口。特洛伊滿臉狐疑地研究著他的表情。 “這可是一個惡習,但丁。” “我們都有戒不掉的壞習慣。” 但丁坐在安東尼旁邊,波拉觀察他,這兩人之間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兩人互相瞥了一眼,稍縱即逝的敵意眼神告訴波拉,事情沒有想得那麼簡單。但只要兩人接下來的幾天可以用文明舉止對待彼此,最後也就會沒事。讓波拉不解的是,她這位梵蒂岡同事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從憤怒中恢復過來。也許發生了什麼。 “好吧,”特洛伊說,“這個血淋淋的案子越來越複雜了。昨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警員,而且沒人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我們甚至不能公開葬禮,至少要等到我們找到一個對於他的死亡的合理解釋。因此,我希望我們勁兒往一處使,告訴我們你們都掌握了什麼,波拉。”

“從什麼時候開始說?” “從頭說。一直到最近,給我一個簡潔的總結概括。” 波拉站起來走到黑板前開始寫起來。她站在這里手裡拿著東西的時候,思維會更清楚。 “好吧,那我們開始。維克多·卡洛斯基,一個有性侵虐待歷史的神父,從一個戒備不嚴的私人研究所逃走,在那裡他接受了大劑量藥物的治療,為了加強攻擊性治療,致使他被化學閹割。從2000年6月到2001年底,沒有他的任何消息。2001年,他用了假名,偷偷進入聖瑪利亞教堂成為迦密人的神父,那教堂就離聖彼得廣場幾步遠。” 波拉在黑板上畫了幾條線,然後又做了張日曆。 “星期五,4月1日,在約翰·保羅二世逝世前24小時,卡洛斯基在曼麗派住宅區,挾持意大利樞機坡提尼為人質。我們是否已經確定從樞機身上得到的血跡都是從地窖中來的?”

特洛伊點點頭。 “卡洛斯基把坡提尼帶到聖瑪利亞教堂,折磨他,然後帶到最後他活著的地方,就是我們看到的禮拜堂的居住區。星期六,4月2日,坡提尼的屍體被發現,和教宗之死在同一個晚上。梵蒂岡警察局覺得應該清理現場證據,想相信這是一個瘋子乾的獨立案子。真是幸運,沒有洩露這件謀殺,也要感謝住在那裡的居民的責任感。星期日,4月3日,阿根廷樞機艾米羅·羅巴亞持單程票抵達羅馬。我們推測有人在機場和他會見,或者跟著去了他住的聖阿姆布羅神父宿舍。他本該週日晚上到達那裡。但是我們都知道他一直沒有出現。我們從機場監控鏡頭里有什麼收穫嗎?” “還沒有人去檢查。我們人手不夠。”特洛伊找著藉口。 “我們有很多人啊。”

“我不能讓更多的人涉足這個案子。重要的是我們要保密,這也是服從教廷的意思。讓我們見機行事,波拉,我會親自去要那些錄像帶。” 波拉臉拉得很長,但這其實也是她想到的結果。 “回到週日,4月3日。卡洛斯基綁架了羅巴亞把他帶到地窖。又是在那裡,他折磨了羅巴亞樞機一天之久,然後在現場他的身體上留下一句話,它是來自《聖經》馬太福音:'我會給你去天國的鑰匙',暗示天主教第一位教宗被選出來的時刻。這個和寫在地板上的話相呼應,加上嚴重肢解的屍體,讓我們相信他的暗殺是為了這次選舉新的教宗而乾的。” “星期一,4月4日,犯罪嫌疑人把屍體拖進一個禮拜堂,然後鎮定地給警察打電話,他假裝自己是弗朗西斯科·托馬。更具諷刺性的是,他無論什麼時候都習慣戴羅巴亞主教的眼鏡,梵蒂岡警探通知了UACV然後特洛伊局長給塞林打了電話。” 波拉停下來,直視著特洛伊。 “當你給他打電話時,塞林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儘管他不知道那是個連環殺手。我想了很久,相信週日晚上坡提尼被殺的時候,塞林已經知道兇手的名字。他很可能進入UACV數據庫,敲入'嚴重手部攻擊案'就會調出一些案子。他的聯繫網讓他找到安東尼·福勒少校,於是福勒就在4月5日晚上抵達這裡。很可能原計劃中沒有我們參與,是卡洛斯基故意把我們帶進這個遊戲中來。為什麼?這是案子中最實際的問題。” 波拉準備結束髮言了。 “星期三,4月6日,在但丁、安東尼和我正在尋找居住區的受害者時,偵探龐底羅正在聖瑪利亞教堂的地下室被卡洛斯基打死。” “我們找到凶器了嗎?”但丁問。 “沒有指紋,但是我們找到了。”特洛伊說。 “卡洛斯基刺了幾刀,可能是用很鋒利的廚房用刀,而且他用一個蠟燭台很殘暴地連續毒打受害者。現場找到蠟燭台。但是對這個線索我也不是抱很大希望。” “為什麼呢?” “因為只是我們的一般慣例。我們的任務是找出兇手,典型情況是,只要我們確認兇手是誰,我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但是現在我們要用我們知道的找出兇手在哪裡。當然他的名字是我們的出發點。基於這個原因,波拉的貢獻會比以往更加重要。” “我向波拉致敬,你剛才所說的是非常棒的大事記。”安東尼說。 “很尖銳。”但丁補充說,帶著一貫的嘲諷口吻。 波拉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滿情緒,但是她想現在最好裝傻。 “總結得不錯,波拉,”特洛伊鼓勵她說,“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找到卡洛斯基了嗎?有些有用的資料嗎?” 波拉想了一下然後說:“所有的瘋子都類似,但每一個渾蛋都有他們特殊發瘋的地方。” “那麼你還能告訴我們什麼?除了你從那裡讀到的?”特洛伊問。 “嗯,如果我們以為這個連環殺手和其他人相似,那麼我們就大錯特錯了。你可以根據一些經驗法則發現相似處,並可以得出一些結論,但我們這個案子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們,這個傢伙與正常人類有幾百萬光年的距離。他們不是人,不會有同情,他們的情感是完全顛倒的。他們就是想殺人,殺人讓他們感受自我的價值和比別人重要,他們用來解釋自己發瘋的原因是:什麼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不會去試圖理解這些變態殺手,只想把他們繩之以法。” “我們怎麼知道他的下一步是什麼呢?” “很明顯,他還會殺人。很可能他會再挑選一個對象,也許他已經選好了。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可能再偽裝成弗朗西斯科神父了,他用這個身份隱藏了幾年。也許福勒神父在這方面可以幫我們一下。” 安東尼點點頭,接過波拉的話頭。 “我知道的都在我給你的檔案裡,警探,但是我想給你看看這個。” 桌子的一角放著一個水罐和幾個杯子。安東尼把水倒進一隻杯子,半滿的時候,他把手裡的鉛筆丟進去。 “我為了和他的想法一樣,做了很多努力。看這個杯子,本來是很乾淨的,但當我把鉛筆放進去後,本來完整的鉛筆現在看上去好像斷成兩支。同樣道理,卡洛斯基的態度是堅定而單一的,但是在一些關鍵時刻他會變化態度,就像一條直線被分成兩段,結果不知道會在哪裡。” “關鍵是要找出他在哪裡斷掉的。” “也許吧。我不是嫉妒你的工作,波拉。卡洛斯基是這樣一個人:他在前一分鐘極度厭惡邪惡,而在後一分鐘又會幹非常邪惡的事。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們應該在樞機之間尋找他,他會再繼續殺人,而且不會等太久。因為教宗選舉越來越近。” 小組成員又回到安琦羅的實驗室,每個人頭腦中都還有些糊塗。安琦羅被介紹給但丁,但丁對他不屑一顧。對他這種無禮態度波拉簡直忍無可忍。但丁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但是他心底卻不友善。他的那些惡毒的笑話一點兒也沒掩蓋住什麼,倒是很好地揭示了他的為人。 安琦羅等著他期待的結果。他敲了鍵盤一下,他新做的三維圖像出現在電腦屏幕上,背景是黑的,前方有一些細細的綠線。 “把它們填上肉如何?” “當然,現在我給它們填上皮膚,最基本的,但畢竟是皮膚。” 左邊的顯示屏出現了一張卡洛斯基1995年的三維圖形,右邊的顯示屏出現上半部的臉,就是在聖瑪利亞教堂照的那張照片。 “我還沒做下半部臉的模型,因為有鬍子,所以沒法做出來。眼睛也看不清楚。從他們給我的照片來看,他走路時駝背。” “你能不能用第一個模型中的下巴裝在這個新圖像的頭下面?” 安琦羅迅速地劈裡啪啦敲擊鍵盤點擊鼠標,不到兩分鐘,安東尼的要求就已經完成。 “告訴我安琦羅,你覺得這第二份模型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安東尼問。 年輕的技術員安琦羅有些慌亂。 “呃,你看……沒法估計那裡是否有足夠的光……” “那不算,安琦羅,我們已經想到那個了。”特洛伊插嘴道。 波拉說話了,她盡量說得很慢,這讓安琦羅感到舒服。 “聽我說,安琦羅。這裡沒人會批評你的模型是好還是不好,我們只是想知道到底我們可以多大程度相信這個模型?” “嗯,在75%到85%之間吧,不會再多了。” 安東尼仔細看著屏幕,兩張臉長相差得很遠。鼻子大了,下巴骨更有棱角,難道他自己就是這樣的?還是他化裝的結果? “安琦羅,請你在水平面上旋轉兩張圖像,測量一下下巴骨的大小。就像這樣,那是……那真是我所擔心的。” 其他四個人看著安東尼,屏住呼吸。 “怎麼了?” “這不是維克多·卡洛斯基的臉。一個業餘化妝技術也絕對不可能讓他的下巴骨這麼不同。也許好萊塢的專業化妝師可以用膠乳模具做成這樣,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任何人走近都可以看出來。他不可能保持這樣的偽裝很長時間。” “你的意思是?” “只有一種解釋。卡洛斯基做過手術,進行了臉型重塑。我們要尋找的人是一個幽靈。”
註釋: :俄國作家托爾斯泰的名著。這里特洛伊是有些諷刺波拉更像一個文藝青年,而不是心理學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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