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十八秒

第12章 星期五,5月13日

十八秒 乔治·D·舒曼 6032 2018-03-22
奧肖內西中尉一直在看她桌上那張便條,是克拉克留給她的。他邀請奧肖內西去他家吃晚飯,說要親自為她下廚。他要親自下廚? 她給他的語音信箱裡留了言,請求改天再去。她還沒有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她和克拉克的關係究竟應該朝什麼方向發展。或者他們的關係對蒂姆和孩子們又將意味著什麼。也許她只是在逃避,因為她還沒有準備好開始新的感情。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克拉克。而且非常喜歡。 她回想那晚在他的車裡,他親吻她的脖子時急促的呼吸聲。一隻手臂摟著她的肩膀,一隻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腿放在他的大腿上。那種感覺她很想再來幾次,還希望他的手能進一步有所行動。但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共進晚餐可不是個好時機,她跟他說。她家裡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孩子們的衣服要洗熨,日用品需要買了,還有賬單也要付了。順便說一句,克拉克,我今天晚上真的不能過來,因為如果我來了我們就會做愛,這是人們通常在初步接觸之後就做的事,對不對?

如果以後還有機會,他們肯定會做愛。她的生活將會走向一個全新的方向,而這個方向可能是她所愛的其他人不贊成的。 “中尉,”蘭德爾警員叫了一聲。她趕緊透過玻璃向外看,蘭德爾舉著三根手指跟她示意。她按了桌上的通話按鈕,“您好,我是奧肖內西中尉。” “又是我,佩恩偵探,費城警察局的。” “佩恩探長,您收到我傳過去的驗屍報告了嗎?” “我正是為此事打電話來跟您說謝謝的。” “那麼我現在可以把安德魯·馬科的屍體從冷凍室裡弄出來了吧。” “事實上,我想請你先別這麼做。” 佩恩不能肯定是否能查出真相,但如果有機會可以查明他的死並不是意外的話,他還是想試試。要是可能的話,今晚雪麗去殯儀館看了馬科的女兒之後,他就帶她去懷爾德伍德。

奧肖內西隨手拿了只鉛筆在桌上輕輕敲著,身體向後靠著椅背,一隻腳蹺到辦公桌上,“好吧。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僅僅一個多星期就夠了。我剛剛弄清了這件案子的突破點。” 一股旋風刮過,捲起一堆枯葉。旋風帶著枯葉穿過庭院,最後散落在了一個靠近工棚的土堆上。 風裡夾雜著海水中的鹹味和什麼東西腐爛之後的氣味。 傑里米跑到窗前,隨風飄動的窗簾輕輕地拂打在他的臉上。陰暗的雨雲從東邊逼近,海面上幾艘大駁船正在緩慢地穿過海岬。雲層中傳來陣陣隆隆地雷聲,一陣狂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什麼東西發出刺耳地尖叫聲。傑里米趕緊放下窗簾,退回屋裡。 房子裡死一般的沉寂,他聞到了樓下飄來得咖啡和烤肉的香味。他們在家嗎?那現在應該叫他去吃早餐才對啊,他們每天早上都會叫他的。

那種尖叫聲越來越大。他環顧他的房間,床頭几上的棒球明信片都被風吹到了地上,獎杯上掛著的獎章在風中丁當作響。他抬頭瞟了一眼,牆上掛著的市長頒發的獎牌也在風中搖動。 他又朝窗外看了看,東面的海水似乎向房子這邊湧過來了。他馬上跑到客廳,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下樓梯。哪知他剛到一樓,落地窗就破了,一堵綠色的水牆撲面而來。 一層的房間都被海水淹沒了,他也被困在了一樓。他用手不停的划水,奮力地游向樓梯。一個水桶漂過他的身邊,然後漂過來一副眼鏡,他的胸腔就像是有頭大像在壓著,壓的他喘不過氣來,血從他腿上的傷口流了出來。 嘀嗒,嘀嗒,嘀嗒……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滴到了他的頭上。 什麼東西往下滴的?

嘀嗒,嘀嗒,嘀嗒…… 慢慢地,他睜開眼睛,在一個鏽跡斑斑的水槽下面找到了源頭,原來是一隻藍色的咖啡罐斜躺在排水池的閥門下面。 在他的旁邊,漂著一個濕漉漉的大床墊,他用力地抓住床墊的邊緣,想翻身躺上去,誰知床墊一側受力之後竟翻了過來,把他壓在了下面,他的額頭浸入水中。 他的右手臂開始劇烈地痙攣起來,他只好用另一隻手抓著床墊,緊張的環視他的屋子。轉眼之間一切都變了,漂亮的窗簾沒有了,只有一條褪了色的灰白色的毛巾繞在窗戶上。獎杯和梳妝櫃不見了,地板上的棒球明信片也不見了。 傑里米突然醒了,原來是個夢。他坐起身來,穿上他僅有的一條褲子,一邊盡力地控製手臂的痙攣,一邊用一把破梳子在頭上梳了兩下。然後走進浴室,接了捧冷水把臉洗了洗。冷水是這裡唯一的水溫,這是房東太太說的。萊斯特太太也控製暖氣的溫度,在冬天,大多數時候她都把溫度調得很低,“因為熱氣是上升的,能使她的房間變暖的熱量足夠讓樓上的傑里米取暖的了。”因此一到冬天,傑里米就用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毯子把自己厚厚地裹起來。

出門之前,傑里米套上那件一年四季都穿在身上的髒兮兮的褐色工作服,腳上穿著高筒的橡膠靴子,手上戴著橡皮手套。 外面霧氣很重。他走路的步子很快,腳趾向內,右腿一走一瘸。肩膀上掛著一隻白色的帆布袋,顫巍巍的手中牢牢地握著一把揀紙用的鐵叉子。他現在先要去海港那邊吃早荼。 今天早上浪頭很高,陣陣黑色的海浪沖洗著碼頭,泛起一堆白色的泡沫。海鷗在沙灘上啄食著海浪送上來的海蟹做早餐。他又想起了剛剛做的那個夢,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傷悲。 “鴉巢”是一間專為漁民服務的酒吧,是一棟位於冰庫和魚餌儲藏室之間的小小的方形建築。酒吧里有一台時髦的自動唱片點唱機,還有一部電話,不過都固定在吧台上,因此沒有人會把它偷走。桌子和凳子都用螺絲釘固定在地上的。桌球到了午夜就沒什麼人玩了,所以也不需要買台球桌。漁民們唯一的樂子就是擲骰子,一般不大會兒的工夫就把打魚剛掙的錢都輸光了。

傑里米把帆布袋子和鐵叉放在門外,珍妮特跟他說過,它們的氣味太難聞了,不要帶進酒吧里。酒吧里有厚厚的木地板和鐵鑄的火爐。酒吧呈L形,只放得下十個凳子。傑里米習慣性地向他經常坐的那個靠窗的位子走去。他從蜷縮在男廁所門口的一條棕色的狗身上跨過去,聽見廁所里傳出的沖水聲。 “嗨,傑里米。”珍妮特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給他倒了一紙杯咖啡,把糖和奶油放在吧台上。 傑里米笑嘻嘻地走過去,一臉愛戀地看著珍妮特,“早……早……早上好,珍妮特。” 珍妮特回了他一個很迷人的笑。 珍妮特很同情傑里米。儘管他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可是他仍然是個英俊的傢伙。一些不認識他的人也承認這一點。如果他把頭髮稍微修剪一下,再稍稍打扮一下,你可能會以為他是遠方來的貴賓呢。

當他拿起糖塊兒的時候,手臂又開始抽搐,但他還是成功地把它加進了咖啡裡,一點兒也沒弄灑。他自豪地把糖罐兒放回原處,端起咖啡。 酒吧外面,一艘小型的拖網漁船正在駛出海港,魚網高高地掛在鋼板上,看起來就像是兩隻翅膀。傑里米聽見它低沉的鳴笛聲,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船上的指示燈轉眼間就消失在濃霧中了。 珍妮特一邊忙著收拾人們喝過的杯子,一邊想傑里米怎樣才能時來運轉呢。她經常在想,如果傑里米知道了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悲劇,他是否還會勇敢的活下去。 “你又剪頭髮了吧,傑里米?”她大聲問他,因為他一隻耳朵有點聾。 “是……是……是的,珍妮特。”他撒了個謊,很不好意思的用手去抹頭髮。珍妮特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說,“看起來確實精神多了。我早就說過,這兩邊應該剪得很短才好看。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髮型。”

傑里米覺得自己像生活在天堂裡一樣幸福。 廁所裡又傳來沖水聲,一個全身套著橡膠衣的漁民走了出來。珍妮特把他要的啤酒放在吧台上。傑里米從咖啡杯裡看下去,想看看自己的頭在咖啡裡映出的倒影。 珍妮特比傑里米晚十年上學,但每個人都知道他的經歷。當年在學校裡,無論是踢足球還是打棒球,他都是最棒的,他是唯一連續摘得“最優秀選手”桂冠的學生。後來在州奧運會上,他又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金牌。 但是他出事之後,以前一切的榮譽都永遠的離他遠去了。不要說踢足球或是打棒球,就連喝咖啡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很難自理,很少有不把咖啡弄灑的時候。 有時候在這兒喝酒的人們會提起從前的他。傑里米只要一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或者在酒吧的電視上看見精彩的運動場面,他的眼睛就會放光,臉上也會露出迷惑的表情,他真的已經忘記了那個名字和他有什麼關係,不過他迷惑的神情轉瞬即逝。

那次事故之後,他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識了。他們盡心盡力的照顧了他好幾年,也不見他的狀況有所起色,於是就心灰意冷的扔下他,離開了這個小鎮。在1976年那一天,傑里米與父母的一起的生活就這樣結束了,而在鎮上人們的幫助下,他開始自己獨立的新生活。 珍妮特伸手拿過一個杯子,用抹布輕輕地擦乾。傑里米掏出一枚硬幣在她眼前晃了晃,珍妮特又給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 傑里米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了。珍妮特總是在想,他是否還留著那條曾經掛在他的脖子上的拴著獎牌的亞麻絲帶?他是否在街上遇見過他高中時的情人和她那三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他是否注意過那張至今還掛在一家鞋店櫥窗裡的、鑲著黑邊鏡框的照片?那是他和他“76勇士隊”的隊友們贏得了一場比賽之後,穿著球衣照的。如果他留意了這些,他是否會想起什麼呢?

他知不知道那個啦啦隊隊長達里爾·麥考密克上了《花花公子》雜誌?他知不知道德里克·亨特已經死在特溫塔了?他又知不知道比爾·格蘭特和加文·湯姆斯得艾滋病死了,米切爾森兄弟雙雙入選美國國家橄欖球隊? 珍妮特放下杯子,向杰里米那邊走了過去,拿起了那枚硬幣。 “謝謝你,寶貝兒。”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為免他尷尬,珍妮特轉身走開了。 傑里米在八點二十分走出了酒吧。他拿起叉子,把一個空咖啡杯放進布袋裡,然後走進一條可以直通海濱大道的小巷。 卡車在忙著卸貨,商店老闆們也在忙著清掃門口的垃圾,準備開門營業。 馬路上,汽車喇叭響個不停,傑里米就在它們中間穿行,走完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最後沿著一條岔路橫生的小道在上午九點準時到達了第二十六號大街和木板道。 他從來沒想過為什麼每次他都會繞道從高中門口走,或者會在體育館的玻璃門上看看自己的模樣,或者他會知道如何抄近路穿過停車場去足球場。他從未想過,那些啦啦隊隊員們曾經就在這個體育場上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擁擠的人群曾在他奔向終點的時候全體起立為他吶喊。他沿著一條小路穿過露天體育場的大門和一個用柵木板搭建的熱狗售賣亭,走到海灘上。 把海灘和木板道上的垃圾清理乾淨就是傑里米的工作。他通常是在木板道下面清理人們扔在海灘上的垃圾。每天早上,他都能聽見頭頂上傳來得自行車碾過的聲音,然後是行人的腳步聲,還有電車的轟鳴聲。 大多數時間,他都是跪在木板道下面的下水道裡掏垃圾。不過有時候在有一些地方也可以站起身來,他還可以透過木板間的裂縫看看木板道上面的行人,看著他們鮮亮的衣服從眼前一閃而過。 他很喜歡木板道周圍瀰漫的美食的香味,有烤花生、太妃糖、香腸和比薩。他也喜歡看那些在海灘享受日光浴的人們。 他撿到了一隻襪子,一張糖紙,還有一個被丟棄的乳罩,在扔進麻布袋之前,他拿著它仔細看了看,“乳……乳……乳罩。”他吃吃地笑著說。 霧漸漸散去,太陽光越來越刺眼。很快最後的那點薄霧就會全部消散,露出藍藍的天空。 傑里米沿著沙灘走著,橡膠靴子踩在軟軟的沙子上很舒服,眼睛警惕的留意著那些討厭的垃圾。一架飛機在海灘上空轟鳴著盤旋,機翼上拖著長長的廣告橫幅。他又揀了一盒避孕藥、一條死魚、兩隻紙杯子和一個漢堡盒子。他的麻布袋很快就裝滿了,他順著台階爬上木板道,把麻布袋裡的東西倒進垃圾桶裡。然後又一次的下去、上來……到中午的時候,他把布袋和叉子放在沙灘上,然後拿著那個塑料咖啡杯裝著滿滿一杯黑豆和米飯回來。他在木板道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把豆子和米飯吃了一半,另一半則放進口袋留作晚餐。 又是一個晴朗明亮的好天氣。沙灘上擠滿了人。他們有的在玩飛盤,有的在打羽毛球,有的在踢足球,還有的在玩一些在傑里米看來總是很有趣的東西。 沙灘上的女孩子們都穿的很少,傑里米一看見那些只穿著胸衣和短褲的女孩子就裂著嘴笑。沙灘上現在人還不算多,再過上一個月,海灘上會躺滿油光滑亮的身體,看都看不過來。 他很少擠到人堆裡去,即使有時候靠近了,也只是在人群周圍轉轉而已。如果他們想跟他聊點兒什麼,他也沒準備聽。他去那兒是去揀垃圾的,而他們在那兒是在製造垃圾。他必須要牢牢記住這一點,這是他的老闆本·約翰遜跟他說的。 一排高大雄偉的飯店在下午陽光的照射下,在沙灘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一些實習的救生員正在一艘橙色的小救生艇上做救援演習,一群人在岸邊觀看。 他在五點前來到浪人碼頭,他徑直順著排水管往裡走。排水管的中部被一個支架升高了一截,然後又順著支架落了下來。他在木板道下的下水道裡揀到一塊手帕,然後在排水管底部又看見了另一塊。傑里米有六英尺高,在下水道裡經常會撞到腦袋,因此他在下面每走一步都會很小心地先抬頭看看頂部,突然他在木板的縫裡看見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他用他的塑料勺柄把它摳了下來,原來是一枚嵌在一塊深色淤泥裡的戒指。 傑里米把布袋留在了下水道裡,爬出來走到太陽底下。強烈的陽光照的他睜不開眼睛。他只好用手遮住眼睛,慢慢的,等眼睛逐漸適應了強烈的光線之後,他就朝海邊走去。他在水邊停了下來,看著退潮後留在沙灘上的小坑,蹲下身去。 一群海鷗在海岸上空盤旋,等著它們的美餐從那些小坑里爬出來。它們越過浪人碼頭,一路向北飛到木板道和大西洋大道那邊又突然轉向西面,隨後便在海浪上方盤旋。有一隻落在了他身邊的沙灘上。他把戒指放進水里,用手指使勁地擦洗,等所有的淤泥都洗掉了之後,他站起身了。 戒指是黃金的,上面刻著AMC三個字母。 傑里米過去也時不時地發現戒指和其他的珠寶首飾,不過大多數都是塑料的,但也有一些像這樣的金屬質地的。過去每次找到這些東西之後,他總是會通知他的老闆約翰遜先生。但後來約翰遜先生說他厭煩了每次都要為他揀的垃圾開車跑一趟,就跟傑里米說,除非他揀到鑲著閃閃發光的白色石頭的東西,除此之外任何其他的東西他都可以自己保留著。 傑里米把戒指放進衣兜,返回下水道取回了他的麻布袋。他接著向南走,又揀到了不少垃圾,一直走到克雷斯大街,他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 時間已經過了五點,傑里米又遲到了。有時候約翰遜先生五點從這兒經過,會順便把他他載回萊斯特太太的公寓。當然,每次都是讓他鑽進汽車後備箱裡,因為傑里米身上的氣味實在是太難聞了,而傑里米自己也從未想過要坐進車裡。傑里米本來想著把今天揀到的金戒指拿給約翰遜先生看看的,但他從下水道出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約翰遜先生已經巡視去了。 在靠近克雷斯大街斜坡的沙灘上,正在進行一場足球比賽。傑里米坐在人行道下面的陰涼處,看著那些人跳起來接球,然後把旋轉的皮球傳給隊友,他的隊友俯身將球接住。 足球對他來說是一個神秘的事物。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每次看到人家踢球,他心裡都會升起一種既開心又悲傷的複雜心情。每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在夢中他總是把自己想像成另外一個人,住在另一所房子裡,但醒來之後卻仍然在萊斯特太太家裡,躺在他的破床上。當秋天樹葉變黃的時候,當有校巴經過、小孩子們的尖叫聲從車窗傳出的時候,當他看見庫巴先生的修鞋舖裡的那張鑲著黑邊框的照片時,他心裡就會湧起那種感覺。他也曾經好幾次聽人們談起,說曾經有一輛校車發生過事故,車上的孩子都死了。可是每次他一靠近,人們就壓低嗓門,好像怕他聽見似的。之後也很少有人提及那件事了。 也許今晚回家路過高中後面的那塊運動場的時候,他會去跑上幾圈。想到這裡,他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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