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十八秒

第9章 星期日,5月8日

十八秒 乔治·D·舒曼 2999 2018-03-22
雪麗乘坐一架渦輪螺旋槳飛機從費城飛往哈里森堡,飛機不到九點就著陸了。她試著打給那位教師家裡打電話,但沒人接聽。 她只好又往那位佩奇縣治安官的辦公室打電話,一位名叫謝里夫·林戈爾德的治安官接了電話。他告訴雪麗,這個案子目前正在調查中,要等到下星期一驗屍官的報告出來後,才能確定是意外死亡還是蓄意謀殺。言下之意是屍體現在仍然是警方的證據,在下星期一驗屍報告出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屍體,包括親屬在內。 她確定一旦警方解除了謀殺的嫌疑,允許家屬領回家的話,那孩子的父親就會把他的屍體放進一口封閉的棺材裡,如果他不把屍體燒掉的話。那樣的話,即使那位老師在信中的推斷就是事實,要想控告孩子的父親也是徒然了。

“能否麻煩您聯繫一下格瑞塔·米切爾夫人?請告訴她我來這兒了,我即將前往呂略,希望能會會她。”也許跟她見面了,能弄清楚一些事情,她想。這是一個小鎮,說不定那位老師能對治安官施加些影響。她留了手機號碼給他,並且告訴他說她會盡快安排去呂略。不過林戈爾德建議她不要浪費錢財了。 二十分鐘之後,她上了一輛車,坐在冰冷的後座上。這輛大車很破,前進時不斷的嘎嘎作響,坐在車裡感覺像坐在煙灰缸裡似的。司機邊開車邊猛烈地咳嗽,她回想起了她生平所接的最糟糕的案子裡屍體的惡臭味。面對雪麗提供的五十美元的酬金還外加油費,司機很爽快地答應了送她去呂略,而且還主動攙扶她上下車。 二十五英里行程花了四十五分鐘時間,之後她找到了佩奇縣治安官辦公室的接待處,聽一位嚼著口香糖的接待員胡扯他週末在珀科諾斯的狂歡派對。

她等了十五分鐘,林戈爾德治安官才出來見她。儘管他花了個把小時的時間調查雪麗的來歷,不過當他親眼看到眼前這個雙目失明的女子時,他還是驚愣了半晌。 “比爾·林戈爾德,”他邊自我介紹,邊攙起她的胳膊,把她領進了他的辦公室。這是一個溫暖的房間,屋子裡瀰漫著複寫紙和槍支潤滑油的氣味。 “摩爾小姐,”他關上門,開口說道,“我是全縣民眾選舉出來的官員,也就是說我的法定責任是確保全縣選民的權益。其中也包括那個男孩的父親,卡斯特·貝茨。您懂我的意思吧?” 雪麗點了點頭,說,“我來這兒並不是要干涉您的調查,治安官先生。我也是應您這兒的一名選民的請求才來這兒的,這位選民對那個孩子的父親有點懷疑。她寄給我的新聞報導說驗屍安排在下週舉行。我想如果我來的赶巧的話,或許有機會可以在那個孩子被送往哈里森堡之前去看看他。僅此而已。”

“我給格瑞塔·米切爾打過電話,摩爾小姐。格瑞塔是個非常好的女人。她對工作非常認真。”林戈爾德一字一頓地說,顯得很沉重,“但是她不是處在我的職位,所以不會明白我的職責。在驗屍官宣布解除受害人被謀殺的嫌疑之前,受害人的屍體就是證據,就意味著要受到一系列的監管,就像對其他的證據實施一系列監管措施一樣。如果一個警察把證據任意地展現在公眾的面前,他就違反了警察的職責,而且他還可能會把其他人也牽涉進去,讓更多的人陷入違法的冒險行為中。” “我所要求的只不過是握一下那個孩子的手而已,治安官先生。每一個把孩子抬出來的人都觸摸過他。”然後她舉起手,嘆了口氣,“我知道,您做得對,治安官先生。作為我來說,決定下得太草率了,這不是我一貫的做事風格。是格瑞塔·米切爾夫人給我的來信提到的時間很緊急,所以才倉促做的決定。”

她聽見他把椅子向後挪了一下,接著聽見靴子在瓷磚地板上來回跺腳的聲音。最後,他走到她的桌旁,在她的正前方坐了下來,開口說道,“今天早上我也給賓夕法尼亞警察局的一個朋友打過電話,我們是弗吉尼亞州匡提科聯邦警校的同學。他一共回了幾個電話,告訴我說,在費城有幾個舉足輕重的犯罪偵破專家和一個律師,我想您就是那名大名鼎鼎的斷案高手吧。” 雪麗抬起頭朝向前方,沒有答話。 林戈爾德繼續說,“我也一直不喜歡卡斯特·貝茨。他是個名副其實的酒鬼。他不是一個好父親。這兒的人都知道。為什麼州政府不早些把孩子帶走,我們也無法理解。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他站起身,“現在我們開車去佩奇紀念醫院,我將帶您去看看盛有三具屍體的地下停屍房,您的遠房表姐珍妮特·格蘭維爾在那兒。珍妮特昨天早上死於腎衰竭,按照居住在加利福尼亞的直系親屬的要求,屍體即將被火化。我會給您一點時間去跟她單獨呆一會兒。到了那兒,您將會在你面前的台子上發現一具屍體,儘管那不會是珍妮特的屍體。十分鐘後,我會去帶您回辦公室。剛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想再重複,一切等我們回辦公室之後再談。之後也永遠不要再提起。我說的話您是否願意接受,摩爾小姐?”

“完全沒問題,治安官先生,”她輕輕地說,“謝謝您。” 林戈爾德攙著她的手臂,把她扶到他的車上,說,“摩爾小姐,驗屍官也聽說過那個孩子被他父親虐待的事。這在呂略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我知道他希望在那個孩子身上找到他死之前的瘀傷,但即便是這麼瘀傷也不能證明他死於謀殺。沒有目擊者,我不知道我們怎樣才能證明孩子的死因不是意外跌落懸崖造成的。換句話說,不管您看見了什麼,最終的裁決結果仍可能出人預料。” “我明白這一點,治安官先生,”雪麗說。 停屍房裡陰冷,充滿著濃烈的防腐劑的氣味。 林戈爾德把雪麗留在那兒,輕輕地關上了門出去了。雪麗把手伸向面前的台子,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肩膀,順著肩膀向下,她摸到了小男孩柔軟的手。每個人的手都是不同的,或大或小,或軟或硬;有時候她能感覺到它們的特徵,有時候卻感覺不到。她現在握著這隻手就感覺不到它的特徵。

停屍房裡的通風孔發出有氣無力的卡嗒卡嗒聲,她聽見另一個房間里傳來警用無線電對講機的聲響。她感覺到他的皮膚下面有一根突起的骨頭,防腐劑發酵後的氣味就像濺出的威士忌。威士忌的氣味? 小樹枝噼噼叭叭的被折斷,用力地奔跑聲,小男孩眼含淚水,一隻靴子帶子散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我要踢你的屁股,你這個一文不值的小雜碎。”一男人喝醉了,前面是一條小溪,流淌著冰冷的水,他的連指手套掛在荊棘上面了。他跑不動了,只好躲起來,男人漸漸的追上他了。老天!他跑到了男孩前面,手中拿著一根鏈鋸,朝他走過來,男孩一邊往後退一邊哀求,“我不是故意把它弄灑的,爸爸。我們還能再買更多的威士忌。” 雪麗坐的最後一班機離開哈里森堡,感謝上帝她不用在某個小旅館裡過夜了。

她走進屋子,感覺屋裡很潮濕。她讓司機把她的行李放在客廳裡,給了他一些小費就讓他走了。她關上門,打開暖氣,然後去洗了個熱水澡。她給布里格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晚不用過來陪她了。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午後,醒來時感覺像得了流感。布里格姆過來了,不過只一起喝了杯茶。她還是不想開口說話。 星期一下午,錄音電話裡收到一條留言,“摩爾小姐,我是林戈爾德治安官。我想告訴您,我很抱歉星期六沒能滿足您的要求。我真希望您沒有聽從我的個人決斷。非常奇怪的是,這個案子的狀況發生了一些變化。驗屍官在孩子的後腦勺上發現了一處傷痕,這個傷痕與他摔下來時,在岩石上磕碰造成的傷痕不一致。根據直覺,一名辦案人員檢查了卡斯特·貝茨的敞篷小貨車上的工具,發現鏈鋸上的齒冠與孩子頭上傷痕的直徑吻合。今天下午在哈里森堡,陪審團將對這起謀殺案進行審判。我就是想告訴您一聲。您還好吧?聽到留言了嗎?”

雪麗掛斷電話,坐到沙發上,心想,案子好在能有個水落石出了。儘管林戈爾德治安官不願意承認自己暗地裡給她開了綠燈,讓她看到了案子的真相。可是……也許正如他說過的,不在別人的位置上,不明白別人做事的難處吧。想到這裡,她的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