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十八秒

第6章 星期五,5月6日

十八秒 乔治·D·舒曼 4873 2018-03-22
蘇珊·帕克斯頓快結束一天的工作時,她的丈夫第三次打來電話,“孩子們想吃肯德基,不願意吃熱狗。你能不能早點下班回來?”“唉,他們還要同我們一起住多久啊?”她假裝跟丈夫抱怨。 “餵,讓他們跟我們住可是你的主意。去年你不還在說當初應該再要一個孩子的嗎?這就嫌麻煩啦。” “我到更年期了,行吧?”她有點不開心,“女人到了更年期什麼話都說。好吧,我回家的時候給他們買。不過不許他們吃零食。他們昨天晚上吃了那麼多小甜餅,結果晚飯都沒吃。我可不想讓林賽覺得我們整個星期都在給孩子們吃垃圾食品。”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兩天啊,威廉。”她有些不耐煩的說,“說了是兩天。你做什麼事就不能長點記性,老是問。給格雷格打個電話,讓他給我們留點牛排。”

“好的。估計這雨得下一個星期了。” “那你就可以天天戴個帽子了嘛。”她心情好了點,“我想吃牛排,而且想吃你烤的牛排。” “哦,沒問題,我來做。謝謝恭維。” “另外,記得別讓他們吃小甜餅。我很快就回來。一會見,親愛的。” “呆會見,寶貝兒。”電話那頭掛斷,威廉笑了笑放下話筒。 蘇珊往銷售貨架那邊望過去,看著新來的那個員工。這個小女孩名叫謝克勒,名字像是非洲姓,她的父母怎麼給她取了這麼個爛名字。才十七歲,不過,為人處事卻像有五十歲的樣子,老練的很。打扮也很時尚,每隻耳朵上都戴了五個耳環,眉骨處和舌頭上都做過穿刺,戴著金屬圈兒。 蘇珊面試謝克勒的時候,謝克勒提的第一個問題就讓蘇珊對這個新員工的印像大打折扣。依蘇珊的想法,她想當即讓她起身走人,但是謝克勒是正在和店主約會的那個法官的女兒,所以說面試只不過走走形式而已。

“我猜她在偷店裡的東西。”蘇珊跟她的好朋友艾里什說。 “她怎麼能偷到東西?”艾里什好奇地問,“所有物品都有登記清單,登記處也有攝像頭。沒有許可,她也不敢隨便離開或帶走什麼東西。不過,我倒是不喜歡她那種人。如果卡梅拉願意留下她的話,出了什麼問題也怪不得別人。” 蘇珊搖搖頭說,“我確定她在偷東西。我敢打賭。” “可是,怎麼偷的?”艾里什問道,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仔細地紮她銀灰色的頭髮。 “我不知道她怎麼偷,只是這麼感覺。”蘇珊說,“我能看得的出她是哪種人。”她瞇了瞇眼睛,作了個樣子。 艾里什大笑起來,“哈哈,你能看出來,那你現在看看。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我當初和她很相似。”她用手指放在嘴唇上,“事實上,我原來比她更壞。我把話說這兒,艾里什,她就是個小偷。”

“你說你原來比這個小謝克勒還壞?” “是的,我過去甚至在道上還有個別名兒,不過別問。這不是什麼可炫耀的東西。” “好的。她偷東西的時候把她逮著,不過明天再說吧。現在我們快下班回家吧,這兒冷死了。雨還要下一天,據說周末才會有太陽。然後天氣就能真正有個五月份的樣子了。”她愉悅的說著,抓起自己的雨衣,“明天見。” 除了梅利莎,其他的職員到五點就都下班了。蘇珊把大門鎖上,然後把鑰匙掛在門上。她拉開一扇窗簾向看外看了看。雨還下的很猛,從窗戶裡看出去,幾乎看不清街道。街上的路人都舉著雨傘,把帽沿壓的低低的,在汽車和泥水中急匆匆的奔跑。梅利莎也可以跟其他的同事一塊兒下班回家的,但是她總喜歡留到最後。她屬於那種比較靦腆的年輕女孩兒,和她的奶奶住在華盛頓的一家市場附近。平時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愛遺忘,不過一提到錢的事兒,她卻從來都不含糊。她每天晚上都會留下來,把衣服折疊整齊,並檢查擺錯位置的貨品,別的女孩子們都不愛幹這樣的活兒。

“收拾一下,今天早點回去吧。”蘇珊對梅利莎說,“我要整理一下明天上架的貨品了。” “沒事兒,您弄您的。”梅利莎很真誠的說。不過蘇珊態度很堅定的搖了搖頭,“快走!” 梅利莎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從僱員休息室取了她的雨衣,然後跟蘇珊招了招手,離開了。 監控錄像帶裡顯示今天的一切很正常。下個月她們要開始批發秋裝的新貨了,也就意味著要對所有存貨就行盤點了。又一個夏天就快要過去了,不過感覺好像沒正兒八經的開始過。時間不等人哪。 蘇珊查看完錄像帶,分別貼好標籤,把它們和現金、支票一起裝進一個大信封裡。她把信封放入立式的保險箱中。然後,她又走到銷售貨架旁邊,把一些散亂的衣物收拾整齊,擺上貨架。她正在查看一個旋轉貨架上的運動衫時,外面的大門被推開了。她聽見外面的雨水拍打在水坑里發出得聲響。冰涼陰冷的濕氣向她的後背襲來。

她繼續蹲在運動衫中間,邊翻看著衣服的尺碼,邊問,“你是不是又忘了拿什麼東西了?怎麼每天都這麼丟三落四的,梅利莎。或許你該試試吃點銀杏果補補腦子。” 沒有人答話。 她站起來轉過身,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在她面前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午飯時這個人也來過。他穿著一件雨衣,戴一頂鬆軟的帽子,帽沿拉的很低,遮住了前額。他一看就不像那種會來花錢給妻子買“卡梅拉”這樣昂貴的服飾作禮物的顧客。蘇珊中午的時候就不怎麼喜歡他,現在愈發對他厭煩了。 “抱歉,我們店現在不營業了。”她很堅決的對來者說,同時抬頭看了看頭頂安放的監控攝像頭,以此告誡他。此刻她多希望剛剛梅利莎離開的時候,就把門給鎖上了。 她回想起下午的時候,這個人對店里安放的攝像頭似乎很感興趣,還觀察了它們安放的位置。他在店裡轉悠了半天,心不在焉的拿了幾件衣服,卻並沒認真看。蘇珊一直跟在他旁邊,到最後他也意識到自己很招人煩了,才離開。

“我們五點就關門了。”她用手邊推陌生男子邊說道,“您只能明天再過來了。” 陌生男子開口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壞牙。脖子上斜臥著一道令人恐怖的傷疤。一隻耳朵後面還長著一個褐色的讓人噁心的突起。她顯然並不認識他。這樣一張刀疤臉,還長著些東西,看過一眼,會讓你永生難忘的。 她忽然有種不詳之感,眼前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影子。這時,兩道火光閃現,伴隨著槍響,她感覺自己中彈了。一顆子彈擊中了她的後背,另一顆透過薄紗外衣射入肩膀。她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手裡還抱著幾件運動衫。她抬起臉驚詫的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男人。 賽克斯?她腦海裡飛快的閃現出這個名字。是俄爾·賽克斯?不可能是他啊。 賽克斯把槍對準了她的前額,又開了一槍,注視著她的身體前後痙攣了幾下,面朝地毯倒了下去。子彈呈蘑菇狀穿透了她的頭骨。

他把帽沿往下拉了拉,然後轉身低著頭避開監控攝像頭,走了出去。然後他從外面把門鎖上,加入了其他正往家趕的人流中。 蘇珊的丈夫整個晚上和凌晨都在到處找她。他打電話給賓西法利亞和新澤西警察局,詢問看她是不是出了車禍了。格洛斯特海茲地方警察局前去蘇珊工作的服裝店裡查看了一下,店里黑黑的,看上去一切正常。 凌晨三點,一名新澤西警察在一個市郊靠近沃爾特惠特曼大橋的路邊,發現了蘇珊的汽車。幾乎崩潰的威廉·帕克斯頓給服裝店店主卡梅拉打了電話,叫她去把店門打開,好讓警察進去檢查。 警察趕到服飾店的時候,卡梅拉的寶馬汽車已停在了店門口。天還沒亮,不過大街上的清潔工人和垃圾車已經開始工作了。卡梅拉打開店門,按下陳列窗後面的電源開關。一名警察跟著她進辦公室查看,另兩個在門口轉悠。店裡靜悄悄的,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收款機也處於正常關閉狀態。

最後,兩名警察中的一個人指著房間後面對另一個說:“弗里斯科,你過去看看貨架那邊。” “好的。”長得像麵團似的叫弗里斯科的警察往售貨區走過去,他把手拷挎在胳膊上,走起路來,晃悠悠的叮噹作響。 “所有的東西好像都在,”卡梅拉告訴警察。她也很著急蘇珊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不管她發生了什麼事,顯然不像是在這兒出的事。她合上賬本,放入抽屜裡,然後問,“需要打開保險櫃查看一下嗎?” 派弗里斯科過去查看的那名警官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女士。我想我們看的差不多了。” 突然,弗里斯科叫了一聲,摔倒在貨架一側,手拷掉到地上。接著,又傳來一聲他毛骨悚然的尖叫。 弗里斯科是被地上的屍體絆倒了,他的頭剛好碰到蘇珊頭部被子彈打爛的槍眼上。這件事後來在警察局內外傳了好一陣子,而且越傳越邪乎,越傳越恐怖。弗里斯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所以也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

佩恩偵探在凌晨五點半時趕到並接管現場。他的頭髮和臉都還掛著雨珠,手裡端了一杯咖啡。他已經知道了弗里斯科摔倒在屍體上的事,雖然發生這樣的事對一個新手的職業生涯來說,不是件好事,臉上還沾上了死人的腦漿。但是弗里斯科是個很勇敢的年輕人,他把臉上的污物清洗後,還堅持呆在現場。所以佩恩經過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其他大多數新手要是碰到這樣的事,肯定會申請去接受治療,然後他們的後半輩子就可以有一份坐辦公室的輕鬆工作了。 佩恩聽那名警官簡短的報告了現場情況,弗里斯科在一邊記錄著各個出入口的現場情況。 天亮時,刑偵技術人員趕到了,開始採集現場留下的指紋。 “先仔細收集一下保險櫃上的指紋,我一會兒要讓店主去開保險櫃。”佩恩命令說。

刑偵人員點點頭,開始工作。 佩恩走到屍體的旁邊,從各個角度觀察屍體倒下的樣子。他蹲下身,用筆尖挑開起她的手,把她的頭髮從臉上撥開,然後觀察她死前臉上的表情。他感覺心裡一陣痛楚,如此漂亮的一個女子就這樣死了。頭部的彈孔穿過了前額和後腦,可是牆上地上都沒有發現彈頭。他打開筆形電筒,在地毯上來回尋找,然後又爬到衣架底下查看,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子彈在穿過頭骨的時候可能已經嚴重變形了。沒有足夠的衝擊力能穿透硬木貨架或者是水泥牆的。他把重點放到她後面的衣架上。 在一件白色的上衣上他發現了一團血暈,呈圓錐狀延伸到屍體上。他尋著血跡,找到了幾件燕麥粉色的高領毛線衣前。他舉著手電一件一件的翻看毛衣,最後在一件毛衣的褶邊處發現了暗淡的彈痕印記。他湊近仔細的看了看,然後又俯下身向上察看。最後,他半跪下來,用筆尖挑起這件毛衣,子彈就恰如其分的卡在兩件毛衣之間。不過,它不是那顆擊中頭部的子彈,應該是射中身體的兩顆子彈中的一顆,沒有碰著骨骼或肌腱穿透了身體。 “我找到了一枚子彈。”他指著毛衣的位置喊了一聲。一名正在地上蒐集證據的技術人員邊點頭向他致謝,邊走了過來。佩恩站起身走到卡梅拉跟前和她交談。 保險櫃被打開,卡梅拉發現全天的現金收入和信用卡,還有蘇珊手寫的賬目核算單都完好無缺。就連裝著300美元的現金盒子和支票夾都沒被動過。事實上,僅有的可能遺失的東西是一盤現場監控錄像帶。不過,之後錄像帶在一個新員工的口袋裡被找到了,那個新員工就是謝克勒。 佩恩現在可以確信的有兩點。一是這起案件的動機不是搶劫。另外一點就是蘇珊·帕克斯頓並沒有想避開今天的上班,也就是說她沒有預感到要出事。那麼這起案件肯定與個人恩怨有關。他決定和蘇珊的丈夫談談。 電話鈴聲響起,卡梅拉不假思索地抓起話筒。 她是個非常有風韻的女人,佩恩心想,同時,也是個很成功的女性。佩恩在一篇文章上了解到她在波士頓和華盛頓等城市都有自己的服裝店,而且正在進軍男式服裝市場。即使是在半夜裡被叫出來,卡梅拉的頭髮和化妝品都收拾的很細緻完美。她身上有一種氣質,很輕易就讓人聯想到她就是一個精英女性。但是當她聽到話筒那邊傳來得聲音時,她的臉上顯現出很失措的神情,對著話筒沒有講話。佩恩聽到話筒里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餵……在聽嗎……”佩恩從她手中接過話筒,發現電話另一端是威廉·帕克斯通。 佩恩輕聲地跟威廉說話,告訴他把話筒遞給在他家和他呆在一起的警察。佩恩知道今天對威廉來說,將是個漫長艱難的一天。當真相擺在眼前的時候,將會更讓他難以接受。佩恩在電話裡跟那名警官安排了一下,並囑咐了幾句。佩恩掛斷電話,又拿起話筒撥了911叫了一輛救護車。卡梅拉在生意場上可能是個很鎮定堅強的女性,不過此刻她看上去很脆弱。佩恩把他的大衣給她披在肩上,看到她的嘴唇發紫。蘇珊的死一定讓她受了很大刺激。 牆上用圖釘釘著一些照片。有一張是一群人圍坐在一個生日蛋糕前。另一張是幾個人穿著短褲和襯衫在野餐。還有一張上,三個女人在一條船上喝香檳酒,一個是卡梅拉,另一個是蘇珊。很容易就能從照片裡找到蘇珊。她有著古銅色的皮膚和一雙大眼睛,沒有化妝,頭髮直直的披在肩上。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不過看上去很快樂也很健康。 然而快樂也只是相對而言的。丈夫或者妻子偶爾會犯下一些錯誤。外表再完美的人,也都可能掩飾著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每個人都是如此。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