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十八秒

第3章 星期日,5月1日

十八秒 乔治·D·舒曼 8737 2018-03-22
警察局中尉凱莉·林奇·奧肖內西把巡邏車停在克萊士大街的公共停車場,然後爬過坡道走到木板道上,抬頭望向北面的浪人碼頭裝飾矮墩。這些矮墩一直延伸到海邊第一排浪花迸濺散開的地方。這是一年中這個時期最陰霾的一段時光。木頭的腳手架和娛樂平台都要靜靜的等到週末陣亡戰士日之後,當遊客開始返回城裡的時候才會被拆除掉。 她穿過人行道到達對面,然後順著台階,向下走到沙灘上。一群警察在案發現場討論著什麼,新上崗的警員們穿著黃色的雨衣,在沙灘上來回進行拉網式搜索。 今天的天氣灰朦朦的,很有些不合時宜的冷。她感覺到有沙子進入了她的鞋子裡,就彎下腰把鞋給脫了。看來連褲襪是保不住的了,但是穿著高跟鞋在沙子裡實在是寸步難行。

她身上還穿著一身去教堂時穿的衣服,一件真絲襯衣,配著綠色的毛料裙子,身披著一件背部印有“警察”字樣的深藍色的塑料雨披。事情緊急,她不得不丟下教堂里和她在一起的女友們。 她的胳膊下夾著一隻金屬質地的手電筒,腰間手槍旁邊掛著一部手持無線電對講機。對講機里傳出嘈雜的對話聲,有木板道下刑偵技術人員喊話的聲音,還有停車場那邊警察對話的聲音。警察在那裡發現了嫌犯駕駛得汽車。她站了一會兒,然後把腳從冰冷的沙子裡抽了出來。她走下木板道,看向排水管一側,刑偵人員正在那邊進行現場技術分析,有人高舉著相機在對現場拍照。排水管至少有三英尺高的樣子,穿著裙子跨過去比較困難。她在考慮怎麼想個辦法跨過去。 “報告長官,現場勘查完畢。”一名警官走過來,隔著排水管向她報告現場情況。

她點了點頭,“發現了什麼線索?” “看起來受害人好像在奔跑半途中想藏到排水管後面去,”他指向前方,接著說,“那邊就是血跡終止的位置,您呆會過去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在管子上面有一些毒品的殘留物;還有許多手印兒,很可能是受害人留下的。此外,還有一些頭髮,有這麼長,”他伸出手,比了大概一英尺長的樣子。 “地面上散落了很多。” “很好,謝謝。”奧肖內西聽完匯報,從衣兜里摸出一盒尼古丁戒菸口香糖①,取出一粒放入嘴裡,然後順著排水管往下水道裡頭走去。 “中尉警銜,狗屁不是。”羅素·狄龍搖著他那令人作嘔得禿頭說,“我從91年開始就一直參加那種選拔考試,從來沒聽說哪個女人上頭沒人照顧能在兩項選拔考試中嶄露頭角的。”

剛才給奧肖內西匯報的警官名叫道格·麥奎爾,他聽完狄龍的話,輕嘆了一聲,繼續在他的筆記本上草草的寫著什麼。 “那娘們關係網不錯,市長罩著她是因為她老爹的面子。還當我昨兒才出生不了解內情吧?”狄龍點了支煙吸了一口,說道。 麥奎爾從他的筆記裡抬起頭說。 “她文書比我們寫的好。你不能不承認她是很聰明吧。” “聰明?好極了,可能就你認為她很聰明。我們可沒那麼好糊弄。” “沒人糊弄你,狄龍。我了解她,我們一直在一起工作。” “不,麥克,你是在為了她而工作,不是和她一起工作。我看哪,她就是從你眼皮底下把你一腳給踢開了,你也沒那勇氣去搞定她。” “搞定什麼?她是比我有本事,我承認這點。談話就此結束。”

狄龍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會吧,你們不會是在拍託吧?”他晃著頭往後退了一步。 “天哪。”他大笑起來,“這就像兩隻乳房晃悠著進了男廁所,人人都傻愣愣的呆了,連屁股都忘了擦。當然,不算我在內。上頭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願進行提拔。這就是現實。女人們永遠都比咱們勞動人民幹得好。”他戴上帽子繼續說。 “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這就叫一個雜種配另一個雜種。或許她會對此很有興致。” “有本事你自己去對她說吧。”麥奎爾輕蔑的吐了口痰。 “是的,很好,或許我會的。回見了,警—官—!”他諷刺的對麥奎爾說了一句,他的樣子似乎在傳遞著某種暗示,他掌握著別人所不知情的秘密。 奧肖內西在清冷的夜色裡打著哆嗦往前走。她聞到了覆蓋著海藻和藤壺屍體的腐木發出得味道。她把手電舉過頭頂,然後從腳下到排水管盡頭處照了一圈。污水從頭頂上的木板裂縫裡滴下,在下水通道裡發出空洞地滴嗒聲。

她心想,真不容易啊,一個小時前還跟女友們坐在教堂裡,現在又到了這個鬼地方。最近常常出這事,跟女友們在一起呆不到一會兒,就得出來,經常在半夜裡也不得不這樣。不過她也知道這些工作為她換來了晉級。這也為她贏得了那些沒日沒夜往外跑的,警局裡的男男女女們的尊重。這份尊重可來之不易。當然,這種感覺維持不了很久。當這些人老了的時候,他們可能根本就記不起來奧肖內西還當過中尉這回事兒。 排水管上滿是塗鴉的文字,大多是一些姓名的首字母簽名,約會時間和一些粗話。管子底部有一條裂縫,使得污水在附近的沙子裡衝出了一條小水溝。在管道的一壁上有一塊很深的污漬,緊接著的地方還有一個手印的塗痕。麥克說過是一條狗發現了這個現場。這兒可能就是作案現場。她看到地上的管壁上殘留了一塊一塊的血跡。受害人想必是準備藏匿在這兒,躲避凶手的殘害。

奧肖內西在手印附近來回試探著,試圖模仿案發時的景象。她把腳放到女受害人的腳可能停落得地方,然後儘力把頭靠向排水管。在她的頭頂上方的管壁上有一大塊污漬,看起來像是女孩兒曾經把手放在這裡,傷口裡流出得血弄髒了這塊地方。 壓扁了的啤酒罐倒在排水管的另一頭,附近還有些瓶蓋和玻璃碎片。 她轉動手電光束在排水管周圍來回查看了幾次,又發現了一些飛濺在管壁上的血跡,還有一些污漬,可能是什麼人衣服上留下的。這兒就是兇手把受害人拖回去時經過的地方。 奧肖內西再次把手電照向腳下,從地上拾起了一隻紅色的髮夾。夾子的金屬邊已經生了銹,看起來已經遺棄在這兒很久了,她把它隨手扔掉了。在她左邊,是一些廢煤渣和一堆破木板,還有些釘子散落在地上。

她回過頭望向沙灘,天邊出現了一線蒼白的光亮。麥奎爾他們還呆在那邊,他盤著腿坐在燈下,黃色的雨衣跟蒼白的晨光相映生輝。她看見他把對講機舉到嘴邊,一團白色的氣霧繞過他的頭頂。 在下水道裡聽什麼聲音都顯得更響些,腳下潺潺的流水聲,頭頂上過路人的腳步聲,還有她赤腳踩在沙子上的聲音。 霧氣把她的胳膊和衣服都弄得潮潮的,她的長統襪也被地上的碎木屑劃破了。突然前面管子下面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她蹲下來把手電照近,從沙子裡挖出了一塊女式金質腕錶。表身不算臟,而且看上去很新,是塊價格不菲的表。應該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在這兒的。是有意等什麼人來發現它? 她關掉手電,把裙子提到腰部,然後跨過管子,接著整理好裙子,然後打開手電。

往前走沙堆開始漸漸升高,走了十幾步,她就只能貓著腰前行了。 對講機里傳來對話聲,她沒有理睬。她正在思考著水管壁上那些亂寫的字跡:尚佩路94號LCMR大廈,埃里森喜歡克里斯蒂,EP愛FS,狗日的杰拉德和貝拉,BH是個傻×,神經質蘇,可卡因…… 誰會在這下水道里呆這麼長時間寫寫畫畫呢?她想會不會是癮君子們?還有,受害人是自己走到下水道裡來的嗎? 她還從來沒想過還會有人在木板路下面逗留。她在懷爾德伍德長大,常去沙灘上參加聚會。她甚至還和女伴們一起去浪人碼頭溜達。不過如果早知道這腳底下的下水道裡還有這麼一群人的話,她說什麼也不會來這裡玩了。她沒想到這麼多年就在她落腳的底下,有一群人會在這兒聚會。

她試圖去想像,這群人圍坐在黑暗中,手裡燃燒的香煙發出一閃一閃的光亮,然後他們邊喝著啤酒邊在牆壁上寫他們的格言。 奧肖內西爬出下水道,走到停車場上。昏暗的街燈照著瀝青路面,反射出暗淡的光亮。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圍在一輛吊車旁邊,吊車正將一輛墨綠色的福特“探索者”小轎車吊起,然後將小車放到它的右側路面上。在小車的乘客席上有一件女式夾克。奧肖內西已聽說衣服口袋裡翻找出來的東西:一隻未用過的避孕套和一支口紅。 她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盯著小轎車和木板道看了看,又看了看大街。心想,如果兇手潛入停車場時,這個女人就站在她的汽車附近的話,那她為什麼不朝有光亮的街道上跑,反而要往黑漆漆的木板道方向逃命呢?

她從腰帶上取下對講機對著麥克喊話,“三號小組,收到請回答。” “請講話,三號收到。” “蘭德爾那邊是否有回話?” “是的,長官。他說在醫院方面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現在還正在排查全州一些24小時營業的醫院。回答完畢,收到請回答。” “收到。”奧肖內西回答。 一小時後奧肖內西回到位於太平洋大街的警察局總部,衝了杯咖啡端進辦公室。她感覺很餓,不過自從她戒菸以來,她一直在努力減肥。 她往警官辦公室裡瞥了一眼,看見麥奎爾正拿著電話貼在耳邊。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是在等待電話接通。 “有什麼新消息沒?”奧肖內西低聲問他。 他噘嘴做了個“局長”的嘴型給她看,並往她的辦公室指了指。她朝他擺手致謝,然後往她的辦公室走去。 勞登局長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過期的《紐約人》雜誌。 “局長。”她跟局長打了個招呼,然後脫下外套掛到衣架上,把小包塞進抽屜裡。 勞登局長抬起頭了看了她一眼,然後把腿蹺起來。 “我從對講機裡聽見你們正返回,我還在想這下可以踏實了。” 然後他看見奧肖內西的手臟兮兮的,襪子也破了。額頭上還有一條黑色的污漬。才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兒吧?” 她點了點頭,滑到椅子裡坐下,打開咖啡杯蓋兒,“沒事兒,只是又沒來得及換上合適的衣服去現場。” 說完,她打了個噴嚏。 “上帝保佑你。”勞登接口說,隨手把雜誌扔到旁邊。 “要喝點兒嗎?”奧肖內西舉了舉手裡的咖啡杯子。 他搖搖頭,“謝了,不用。” 在她桌上放著一摞照片,是早上從犯罪現場拍來的。刑偵科的人已經抓緊時間把它們沖印出來了。 奧肖內西踢掉腳上的鞋子,兩隻腳在桌子底下相互擦來擦去。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 “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犯罪現場,”她開始講。 “作案時間最多不超過六到十個小時。沒發現屍體。”她抬起頭看了局長一眼。 “我這樣推測,姑且把它算作是一起綁架案。報案人正在木板道旁沿著沙灘遛狗,然後狗掉到了下水道裡。過了一會,狗爬上來的時候,滿身是血,她以為狗摔傷了,但是當她仔細查看後才發現狗沒事,血不是它身上流出來的。” 這時外面辦公室的電話響起來。局長起身把門關上。 奧肖內西接著說,“報案人於是撥打了911,然後我們的人派去了一輛巡邏車。” 說完,她朝裝有照片的信封努了努嘴。 勞登打開信封,把裡面的照片抖落到桌子上。照片上都是些在閃光燈下拍出來的帶著血蹟的手印,沙子裡的一灘灘鮮血,還有下水管道上的血跡。 “先前趕到現場的警察在公共停車場裡發現了這輛小轎車。車門沒鎖,車鑰匙也還插在點火器上。”她指著手裡的那張照片邊看邊講,“駕駛座一側的車胎癟了,在車胎胎壁上有一個洞,據目測大概有兩英寸那麼大。在乘客席上發現了一件女式夾克,沒有發現身份證,不過在汽車遮陽板後面發現了一張登記記錄單,跟車牌號相吻合。車主是詹森·卡里諾,住在北沙灘弗林里路10號。我們派人過去查過,家裡沒人。據鄰居講,他常常有事離開鎮上,經常駕駛著一輛林肯轎車,不過車現在也沒在家裡。” 她又呷了一口咖啡,接著說,“他的老婆快四十了,叫伊麗莎白,在紐約大街經營一家日間托兒所。他們有個女兒,名叫安妮,”奧肖內西翻過另一頁筆記,接著說道:“女孩兒今年17歲。我們在大門上留了張紙條,每隔一小時去查看一次。沒有發現有人進去過的跡象。或許他們出門度假去了,不過那輛小轎車又作何解釋呢?” 勞登局長聽完,嗯了一聲。 奧肖內西停頓了一下,又看向筆記,說,“詹森是一家叫艾科的信息諮詢公司的CEO。我們從他的公司裡得到了他的辦公電話號碼。麥奎爾給他的語音信箱留言了,希望他會常查看信箱。” 奧肖內西又翻了一頁,停下來喝了一口咖啡,接著說,“警員們對停車場和沙灘進行了拉網式搜索。不過什麼線索也沒發現。一年裡這個時節,大西洋沿岸只有兩家商舖還會營業到深夜。一家叫'德士古',另外一家叫'7-11便利店'。我們叫醒了兩家店裡的員工,他們都沒記起當晚發生過什麼不正常的事情。你也知道咱們這裡五月裡的夜晚,黑洞洞的跟個鬼鎮似的。” 麥奎爾警官站在門外往窗戶跟前探過頭來,他把一張紙舉到窗戶玻璃上,紙上寫著,“您的女兒和蒂姆一起回家了。貓不見了。” 奧肖內西打了個手勢,並點點頭向他表示謝意,然後重新看向筆記本,“市政清潔工四點的時候到那裡收拾過垃圾。麥奎爾已經派人去檢查昨晚的所有垃圾。” 勞登又嗯了一聲,問道,“還有別的什麼線索?” “在木板道下面,就這兒,”她向前靠過去拿了一摞照片坐回去,翻出要看的那張,“這個下水道穿過停車場,通到木板道下面。受害人就是從木板道那兒下去的。血跡也是從那下面開始的。當她在裡面走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就穿過去下水管走向另一邊,在那兒她想躲到管子底下藏起來。” 她指著照片上的一處比較暗的塗痕說,“這兒是兇手把她拖回去時留下的痕跡。”她的手指滑向照片底部接著說,“我在這個地方發現了一塊女式腕錶,我認為是受害人故意把它留在那兒的。” 勞登抬起頭,眼睛與她對視了幾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昨晚雨下得特別大,所以地面上沒留下什麼痕跡。沙子太厚了也不容易採集到有用的腳印作技術分析。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在車子裡發現點兒什麼線索。” “去測測現場的血跡,”勞登說,“也許不是人血。”他邊說邊翻看著這些照片,有些照片上清晰的照著那些亂塗的字跡,“我感覺這些地方非常古怪。” 奧肖內西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邁耶斯已經在第一時間取了些樣品帶到默西醫院去檢驗了。確認是人的血液,血型是A型。” “嗯,太好了。”勞登興奮的說道,好像一下子聽了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查過所有醫院的急救病房。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沒有叫某安妮的人去過。” “我們可以進入到卡里諾的房子查看嗎?” “麥奎爾給漢密爾頓打過電話。他給梅里爾法官遞交過一份書面請求。” “幹得不錯,凱莉。有什麼新情況及時通知我。”勞登說著,站起身。 “媒體,”她迅速接過話來。 “您打算怎麼對他們講?” “先什麼也別說。等到把案情告訴受害人的家人之後再說。在查出犯罪嫌疑人之前我們需要先穩定民心,謊報軍情。” 奧肖內西點點頭,“明白。不過如果我們聯繫上了受害人家屬。而且證實卡里諾家中的某個女子失踪了的話,我需要在十一點新聞裡播放出受害人的照片。” “只要你認為是正確的,就放手去做。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處理的?” 她搖了搖頭。 他用手指摸了摸嘴唇,說:“你知道榆林裡養老院的那個案子吧?” 她點點頭,“我們早上辦完那邊的案子,我就派麥奎爾過去看了。我弄完這兒的事,就去看看。” “不用管了。”勞登搖搖頭說。 “我親自來處理這個案子吧。屍體還在太平間裡,現在也鎖門了。要調查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奧肖內西皺了皺眉,心想局長怎麼會親自去處理一個療養院裡的失足摔死的案子。 “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局長搖著頭說,“跟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沒什麼兩樣。儘管我平時不怎麼喜歡過問有人墜樓之類的案子,這種案子一般都比較簡單。特別是養老院裡的老年人。” “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有可能是他勾搭養老院裡的哪個老大媽,被推下樓摔死了。”勞登笑著說,“我認識他。他的名字叫安德魯·馬科。我剛來的時候,他是這兒的轄區指揮官。” “原來如此。” “他後來的命運可不好。”他搖了搖頭。 “參與在大西洋城的有組織犯罪,蹲了幾年大牢。” “所以說他從樓梯上跌下來,讓你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搖頭否認,“那倒不是。那些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失足摔死應該就是案子的事實。我可能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要我專門去查一查嗎?” 勞登搖搖頭說,“屍檢的結果會證明事實真相的。你就專心的抓木板道這個案子吧。先回去換身乾衣服,還有去把貓找回來。讓麥奎爾處理剩下的事吧。他能處理得很好的。” 奧肖內西回到家收拾完碗筷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她換上家居服,然後把女兒們都安排睡下了。她回家前,蒂姆一直在陪著她們。蒂姆很想和她好好談一談,不過她看樣子不太想把話題繼續下去。或許今天就到這兒了,也許她不想那麼輕易就原諒他吧。 她放了幾片海苔片在嘴裡,然後走上跑步機,一邊開始鍛煉,一邊打開旁邊的那盤911報警電話錄音帶。 “這裡是懷爾德伍德報警中心,現在是5點54分20秒,”一個聲音說道,“請問您遇到什麼麻煩了?” “我叫卡西·拉什,”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口音裡帶著很濃的南方音,“我到懷爾德伍德來走親戚。剛才我正牽著狗在木板路這邊的沙灘上做慢跑運動。狗突然掉到木板道底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它自己爬了出來,渾身是血。我檢查了一下,它身上沒有傷口。我想下面肯定有人受傷了。我朝下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答。下面太黑了我一個人沒敢下去……” 報警中心的接線員打斷她的話說:“您是說就在木板道底下?” “嗯,在人比較密集的那個大建築跟前。” “在格蘭德河那兒?” “我不太確定……街道的名字叫什麼。在拐角處有個商店,我周末的時候剛去過那兒。全盛商店,對,商店的名字就叫全盛商店。” “看著斜坡那邊,那兒應該有個金屬標誌牌,上面寫著街道的名字。您能不能看到它?” “等我看看,”女人回答。過了一會兒,她回到電話旁,“是的,跟您說的一樣,叫格蘭德河。” “好的,小姐,那兒就是浪人碼頭。您能否在家等我們一會兒?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去確認狗跌落的位置。您能多等會兒好給警察指認一下嗎?” “當然,我會等著你們。” “太好了,卡西小姐,警察差不多在半路上了。您就等等他們,沒問題吧?” “沒問題。”卡西回答。 錄音帶播放完了,奧肖內西還在踩著跑步機鍛煉,等著他們打電話來匯報情況。麥奎爾現在應該已經聯繫上卡里諾的家人了吧。 她在想著早上在木板道下的推測,這一切似乎都很神秘。那下面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她想到了那些亂畫的文字,啤酒罐還有煙屁股。地面上人們來來回回地走,下面卻有一群人蜷伏在底下。沙灘一下子不再給人那麼美好的感覺。浪人碼頭夏天裡總會吸引許多年輕人去那裡打發時間。對於懷爾德伍德的警察來說,那裡吸食毒品已是個公開的秘密。甚至在冬天,氣溫非常低的時候,也會有一群人聚在那兒。那麼安妮會不會是去那兒買了毒品,然後返回汽車的時候發現車胎被割破了的? 奧肖內西停了下來,從跑步機旁邊拿了一個筆記本,在上面記下:跟停車場附近的維修點確認一下車胎修補的記錄。 或許這就是一起搶劫案,她想,如果有人偷走了你的毒品,你肯定不敢去報警的。 她跳下跑步機,沒有接到麥奎爾的電話,她有些失望。已經案發二十多個小時了,她們卻還沒確認受害人的名字。 她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蜷到床上,拿了本雜誌心不在焉地翻看著。 十一點的時候,麥奎爾來電話了。 法院簽發了授權書,所以警察就可以進入卡里諾的屋子裡去查看情況。麥奎爾打開了房間裡的電話錄音。裡面有兩條留言,一條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她讓安妮馬上給她回個電話。另一條是一個小伙子的聲音,只說了一句話:方便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冰箱上有一本台歷,上面標註著學校的一些活動,還有跟牙醫的約會,以及汽車的油量等。在當天的日期上,還用鉛筆寫了個“達拉斯”,不過又劃掉了。麥奎爾從餐桌上拿走了一本電話簿,然後留了張紙條在桌上,讓主人一回來就打電話給他。 奧肖內西聽見電話那頭有電話鈴聲響起。 “請等一下,長官,”麥奎爾告訴她。 “可能是他們回電話了。” 五分鐘後麥奎爾回到電話機旁。 “是卡里諾先生來的電話。他現在和他妻子在達拉斯凱悅機場。他們的女兒安妮一個人留在家裡。我解釋說我們發現了他的車。他說可能是他女兒開出去的。他說安妮住在懷爾德伍德她的一個女友家裡。然後他掛了電話就往那個女孩兒家打了電話,不過電話一直佔線。我就告訴他說我直接去那兒,然後有消息就給他回電話。” “安妮的女友名叫詹妮·吳。種種跡象表明,安妮極有可能就是失踪的受害人。毫無疑問,她的父親聽說後非常難過。他們定了今晚回來的航班。明天你去特倫頓嗎?” “我去,不過你到了詹妮家了解情況後,再給我打個電話。我可以明天在去開會的路上補會兒覺。” 凌晨一點鐘的時候,麥奎爾再次打來了電話,“詹妮說,安妮對她的父母撒了謊。她父母外出的時候,安妮的男友就常常去她家裡過夜。她們這樣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他們常常十點過後還在浪人碼頭呆著,一混就是一整夜。” “她就不怕她父母打電話到詹妮家去嗎?”奧肖內西問。 “詹妮說,安妮的父母都是在固定的時間打來電話的。安妮的媽媽經常早上打來電話,詢問安妮的情況。安妮晚上和她的男友呆在父母的房子裡,然後早上跑到詹妮家去接聽媽媽的電話。詹妮說她們之前有兩三次都是這樣蒙混過關的。她說安妮的父母從來不在電話裡跟她父母講話,所以也不擔心會露餡。” “那安妮失踪後一直沒能去接電話,詹妮就沒擔心嗎?” “她是很擔心。那天早上安妮的媽媽打來電話,詹妮撒謊說安妮剛剛到儲藏室拿桔子汁去了。她以為安妮跟她的男朋友兩個人喝多了,然後睡過頭了。所以她往安妮家裡的電話裡留言讓她回電話。” “安妮的男朋友是什麼人?” “名字叫拉里·懷爾德。詹妮也給他打過電話。” 奧肖內西走下床,從梳妝台上拿了一塊口香糖放在嘴裡。 “是巴德的兒子?” “對,巴德的大兒子。他在電話裡跟詹妮說那天他在浪人碼頭跟另一個女孩兒聊天,安妮出現了,然後就和他大吵了一頓。他說他沒理她,後來跟一幫朋友喝酒去了。拉里22歲,安妮才17歲。他在電話裡告訴詹妮說安妮已經直接回家去了。他跟詹妮講完電話,就往安妮家裡打過一個。錄音電話的第二個就是他打的。” “去拉里家裡,然後徵求一下同意去檢查他的汽車。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就先監視他的車子,然後去申請授權書。有人從那兒開車把安妮拉走的,不管是誰,肯定會在車裡留下血蹟的。” “好的,我正在去他家的路上。” “哦,還有一件事。核實一下卡里諾夫婦的航班。確認和他說的一致。” “我讓蘭德爾去確認一下。” “好。我還要一張安妮的照片,在她父母回來時放在電視新聞裡。挑一張好點的。我會把新聞寫給報社,然後到特倫頓後給你發傳真。” “好的,沒事了吧?” “沒事了。” 她躺回到床上,嚼了會兒口香糖。然後吐出來放在一張晨報雜誌上。 才睡了半小時,她又被女兒們的夢囈給吵醒了。兩個小傢伙緊緊的挨在一起睡的倒挺香的,不過,對她來說,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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