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威爾被打醒了。
他們下手太重,不然就是他們人多,奧威爾已經被帶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他被打得咳嗽,吐出一顆門牙,那是剛才鐵鍬幹的。奧威爾的鼻子也劇痛,他像野馬一樣咒罵著。那個打他的人,長著一對杏仁眼,有節奏地打著奧威爾的臉。
“看,他醒了。”年紀大的那個跟他的伙伴說,另外一個人又高又瘦。說話的又打了奧威爾幾巴掌,直到他呻吟出聲。
“你的情形可不怎麼樣呢,蠢豬。”
奧威爾發現自己躺在廚房桌子上,身上什麼也沒穿,除了手腕上戴著塊表。儘管他從來沒有在這裡做過一頓飯——實際上,他在哪裡也沒做過飯——但他廚房的設備一應俱全。奧威爾後悔自己對完美的追求,現在,他的廚房裡的廚具都在水池邊排得整整齊齊,他此刻真希望自己沒有買那套鋒利的切菜刀,還有那個螺絲錐開瓶器,那套燒烤釬子……
“聽我說——”
“閉嘴!”
年輕的那個用槍指著他。年紀大的那個,三十幾歲,拿起一把燒烤釬子在奧威爾眼前晃著。燈光下那鋒利的釬子閃出一道光,直射屋頂。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吧?”
“那是燒烤釬子。在沃爾瑪我花了六美元。聽我說……”奧威爾說著,想坐起來。拿槍的那個用手頂住他肥大的胸膛讓他躺倒。
“我讓你閉嘴!”
另外一個舉起燒烤釬,用力把釬子插進奧威爾的左手。那人的面部表情一點兒沒變,雖然那釬子的金屬鋒頭已經從奧威爾的手插到了木頭桌子上。
一開始,奧威爾感到暈眩,他幾乎沒感到發生了什麼。然後,那種痛像電擊一樣穿透他的手臂。他慘叫一聲。
“你知道是誰發明了這個燒烤釬子?”矮個子問。抓住奧威爾的臉讓他衝著自己,“是我們的人。事實上,在西班牙他們管這個叫作摩爾人的釬子。他們發明這個,是為了懲罰那些在吃飯的時候不好好用刀子沒有規矩的人。”
不行,混蛋,我得說點兒什麼。
奧威爾不是膽小鬼,但是他也不傻。他知道他將要受到的痛苦的折磨,他也知道他們會狠狠打他。他使勁用嘴呼吸,每次呼吸都疼痛難忍,他不敢用鼻子呼吸,否則他會更疼。
“好了,夠了。我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會給你們畫張圖,任何細節都告訴你們,不要再用暴力。”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尖叫著說的,因為他看到那個人又拿起另外一個釬子。
“當然你會說啊。但是我們不是虐待委員會的,我們是執行委員會。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想放慢速度來做,納茲姆,用槍衝著他的腦袋。”
納茲姆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把槍口對準奧威爾的頭蓋骨。奧威爾感覺到頭上冰冷的金屬,他一動不敢動。
“只要你願意說話……告訴我你知道的關於胡全的事情。”
奧威爾閉上眼睛。他感到害怕。那麼這就是他們要他命的原因了。
“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聽人說起過。”
“胡說,”矮個子說,扇了他三個巴掌,“誰告訴你要跟著他的?誰知道在約旦的事情?”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約旦的事。”
“你撒謊。”
“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的話似乎讓那兩個人停了一下。納茲姆把槍口更使勁地壓住奧威爾的腦袋。另外一個把燒烤釬對準了他裸露的肚子。
“你讓我噁心,蠢豬。看看你是如何使用你的天賦的:把你的信仰扔到地上,背叛你的兄弟,就是為了獲得利益。”
他把釬子在奧威爾胸前劃動,在左胸停了一下。他輕輕地揪起一塊肥肉,然後又突然鬆手,讓肥肉在肚子上顫。釬子在皮肉上劃出一道痕跡,幾滴血掉到滿身是汗的肉體上。
“除非不是為了鈔票,”那人繼續說,把釬子又插入奧威爾身體裡多一些,“你有幾處房產,一輛好車,還有僱員……看看你的手錶。”
你可以拿去,只要你放了我。奧威爾想。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不想讓另一把刀再刺進他的肉裡。該死!我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他努力想,哪怕任何事,他可以告訴這兩個人,好讓他們放了自己。但是鼻子和手上鑽心的痛讓他想不出任何辦法。
納茲姆用另外一隻手把奧威爾的手錶摘下來,遞給另外一個人。
“哈……是積家再造三問表。世界頂級表,是不是?政府付了你多少錢讓你當間諜?我想一定很多。可以買得起兩萬美金的手錶。”
那人把手錶扔到廚房地上,然後用腳踩,好像就該如此。但是他只是磨損了手錶的表面,這讓他很惱火。
“我只會跟踪罪犯。”奧威爾說,“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閉上你的嘴!”矮個子說,向奧威爾啐了一口。
奧威爾的上唇開始抖動,但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現在他要盡量保持住自己的尊嚴。 “你媽和猴子生了你。”他說,直視著那人的眼睛,讓自己不結巴。那人的臉因憤怒變了色。因為他們覺得奧威爾一定會哭著懇求他們,他們可沒想到他會這麼勇敢。
“你會像女孩一樣哭叫。”年紀大的那個人說。
他的手舉起來又用力按下去,把第二根燒烤釬子插入奧威爾的右手。無法忍受的疼痛讓奧威爾大叫起來,血噴出來射到他張開的嘴裡,他被嗆得咳嗽起來,他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他的雙手都被釘在了桌子上。
奧威爾的咳嗽漸漸弱了,兩大顆淚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印證了剛才那人的話。現在那人似乎要讓奧威爾從折磨中解脫出來。他舉起了廚房裡一把長長的切菜刀。
“結束了,蠢豬……”
忽然一聲槍響,然後是牆上金屬鍋的回音,舉刀的那人應聲倒地。他的同夥還沒顧得上回頭看看是哪裡打的槍,就條件反射地跳到廚房桌子上,手裡抓著桌上昂貴的裝飾搭扣,然後手先著地跳下來。第二聲槍響把門打了一個大洞,門框從納茲姆腦袋上方一尺半的地方就不見了。
奧威爾的臉扭曲著,手掌流著血,那樣子就像在拙劣地模仿耶穌十字架上受死,現在他幾乎無法轉動看看是誰救了他。那是一個瘦瘦的褐色頭髮的人,大約三十歲,穿著牛仔褲,有神父的衣領。
“姿勢不錯,奧威爾。”神父說著,跑過他的身邊尋找另外一個恐怖分子。神父用門做掩護,然後他突然衝出來,一手拿著一把槍。但是在他前面只有一個空空的屋子和開著的窗戶。
神父回到廚房裡。要不是雙手被釘,奧威爾一定會使勁擦著眼睛看清這一幕。
“我不認識你,但是謝謝。請給我解下來吧!”
因為鼻子被打折,他說話嗡聲瓮氣。
“咬著點牙。這會很痛。”神父說著,從他右手上拔出釬子。儘管他已經盡量直著向外拔,奧威爾還是疼得慘叫一聲,“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奧威爾舉起手阻止神父說話。傷口清晰可見。他又咬緊牙關,轉到左邊自己使勁拔出左手的釬子。這回他沒有叫。
“你還能走嗎?”神父問,幫他站起來。
“教皇現在是波蘭人嗎?”
“不再是了。我的車在附近,你知道你的客人可能跑到哪裡去了嗎?”
“我怎麼知道。”奧威爾說,抓起廚房的餐巾紙包上手,包了好幾層,現在他的手就像棉花糖,不一會兒血又慢慢湮出來。
“別弄了,到我車裡我給你包紮。我以為你是尋找恐怖分子的專家呢。”
“我以為你是CIA。現在我覺得我真是幸運。”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名字叫阿爾伯特,我是一個ISL。”
“聯絡人?和誰聯絡?梵蒂岡?”
阿爾伯特沒回答。神聖同盟的特工從來不承認他們自己和梵蒂岡的關係。
“不說算了,”奧威爾說,強忍著疼痛,“看,這裡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我懷疑根本沒人會聽到槍聲。最近的鄰居在半英里以外。你有手機嗎?”
“不能打電話,如果警察來了,他們會把你帶到醫院去,然後他們會審問你。半小時後CIA就會來人,帶著一束鮮花。”
“那麼你知道該怎麼辦?”奧威爾問,指著他的槍。
“不是很確定。我討厭槍。你該感到慶幸,我的刀子沒打到你,而是打到那個人。”
“哦,現在你該喜歡槍了,”奧威爾說,舉起他的棉花糖手指著槍說,“你到底算哪種特工?”
“我只受過最基本的訓練。”阿爾伯特說,他的臉有些蒼白,“我是乾電腦的。”
“哦,那好極了。我現在開始犯暈了。”奧威爾說著,已經在昏厥的邊緣,阿爾伯特抓住他,讓他不至於倒下。
“你看你能不能走到我的車那裡,奧威爾?”
奧威爾點點頭,但他也沒把握。
“他們有幾個人?”阿爾伯特問。
“就那個你嚇跑的,但是他一定會在花園裡等著我們。”
阿爾伯特快速看了一眼窗外,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見。
“走吧,下山,牆邊……他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納茲姆很害怕。
他想過很多次他殉道的方式:在噩夢裡他死在很大的火球裡,一個很大的火球,可以通過電視讓全世界都看見,但死讓他感到完全沒有那種興奮,只有迷惑和害怕。
他跑到花園裡,害怕警察隨時會出現。他被大門絆了一下,門還半開著。黑夜裡,蟋蟀和蟬的叫聲充滿了生命力,納茲姆不禁猶豫了一下。
不行,我已經把我的生命獻給了榮耀,我也要拯救我愛的人。現在如果我逃走,我要是變得軟弱,我的家人會怎樣?
想到這納茲姆沒有朝門外走。他隱藏在陰影裡,藏在一簇金魚草後面,那金魚草很久沒人修剪,亂蓬蓬的,但還是有幾朵黃色的小花。為了讓自己鎮定,納茲姆把槍不停地在手裡交換。
我很好,我跳出廚房。打過來的子彈離我很遠。一個神父一個受傷的,對付他們我一個人綽綽有餘。我只要看著大門的路,要是聽到警笛,我就跳過那堵牆。那牆雖然很高,但是我能跳過去。右邊那塊好像稍微矮點兒。可惜克羅夫不在,他可是開門的天才。他只用了十五秒就打開了大門。真想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我會想他的。他也會希望我解決奧威爾。要是剛才不花那麼長時間,奧威爾早已給解決了。但是奧威爾背叛了信仰,這最可痛恨,要是我今晚死了,沒有完成任務,組織會怎麼樣呢?不,我不能這麼想。我要集中精神。我一定要摧毀敵人,我要用鮮血戰鬥,雖然我希望不是今天……
有聲音朝大門而來。納茲姆更仔細地聆聽。他們來了,我要抓緊時間,我必須……
“好了,放下槍,馬上!”
納茲姆想都沒想,他沒有說一句最後的禱告,就直接轉身,手裡拿著槍。
就在剛才,阿爾伯特繞到房子後面,靠著牆好讓自己安全地走進大門。他發現一星亮光,那是納茲姆的耐克鞋的反光,這回和剛才憑直覺一槍打中對手不一樣,當時為了保護奧威爾,完全是靠運氣,這次阿爾伯特卻是就在幾英尺之內抓住了納茲姆,納茲姆完全沒有發現他。阿爾伯特兩腳站穩,瞄準納茲姆後脖梗,手指半按在扳機上。他大叫想讓納茲姆放下槍,當納茲姆回身時,阿爾伯特扣動了扳機,一槍正中納茲姆的胸膛。
納茲姆模糊地感到中彈了。雖然他應聲倒地,但他沒覺得很痛。他想動動手臂和腿,但是沒用,他已經不能說話。他看到開槍的人彎下腰來看著自己,查看自己脖子的脈搏,然後搖搖頭。不一會兒奧威爾趕到了,當奧威爾俯下身體時,納茲姆看到奧威爾的一滴血掉下來。他不知道那滴血和他自己胸膛流出來的血是否混在一起。很快,他的視線模糊,但是他還能聽到奧威爾在禱告。
納茲姆感覺好多了,就好像身上的重擔已經卸去。這時候警報聲從遠處傳來,但是納茲姆分不清是蟋蟀叫還是警車響。有一個人在他耳邊唱歌,那是他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幾分鐘後,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來,查看地上躺倒的一個年輕人,他穿著一雙耐克鞋。他的眼睛睜著,看著天空。
“總部,這是二十三區。我們在一百五十四號,請派救護車……”
“算了吧,他已經死了。”
“總部,取消救護車請求。我們現在馬上保護現場。”
一個警察看了看納茲姆的臉,感到有些遺憾。他這麼年輕,和我兒子差不多年紀。在這一帶,從華盛頓街到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之間,對這些青少年犯罪死亡,警察司空見慣,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名警察想問問自己的同伴:為什麼這孩子的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當然他並沒問。
他不想讓自己看著像個傻瓜。
從奧威爾的藏身之處到阿爾伯特的公寓大約二十五英里。坐在阿爾伯特小豐田車的後座,奧威爾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現在他的手已經妥善處理過,幸虧神父的車裡有一個急救箱。
一小時後,奧威爾穿著阿爾伯特的浴袍——那是唯一他能穿得進的衣服了——他就著神父為他買的橙汁,吞了幾片止疼藥。
“你失血過多,這個能讓你穩定。”
其實現在唯一能讓奧威爾穩定的就是醫院的床。但是他不能去,最好的辦法是和阿爾伯特待在一起。
“你有沒有好時巧克力?”
“對不起,我沒有。我不能吃巧克力:那東西吃了我就長包。但現在我可以去7-11買些吃的東西,再買幾件特大號T恤衫,要是有巧克力的話也給你買點回來。”
“算了吧,發生了今晚上的事,我想我會永遠痛恨巧克力了。”
阿爾伯特聳聳肩膀:“隨你吧。”
奧威爾指著阿爾伯特客廳裡一排的電腦嘖嘖稱奇。一張大約十二英尺長的桌子上,有十部監視器,後面接著很多電線,亂七八糟地一直到牆邊。 “你的設備不錯啊,國際聯絡員先生。”奧威爾說著,舒緩自己的緊張情緒。看著神父,他明白他們兩人現在是在一條船上。他的手輕輕抖動,心裡有些疑惑。 “Harperedwards系統和TINCom主板,你就是用這個找到我的?”
“你在巴拿馬,用那個地址買了你的藏身之處。這讓我用了四十八小時才找到你的服務器。用了兩千多個步驟。你真是夠厲害。”
“你也不錯。”奧威爾說,心中也很讚歎。
兩人彼此看看,點點頭,黑客間的惺惺相惜。這短暫的放鬆讓阿爾伯特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突然感到無法抑制的難受,還沒走到廁所他就吐出來,一口吐到他昨晚留在桌子上的一碗爆米花里。
“我從來沒有殺過人……那個孩子……我根本沒注意到,因為我必須立刻做出反應,我想都沒想就開了槍。但是那孩子……他這麼小,他看著我的眼睛……”
奧威爾什麼也沒說,因為他沒什麼好說的。
他們就這麼站著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我現在明白他了。”阿爾伯特最後終於說。
“誰?”
“我的一個朋友。一個必須殺人的人,而且因此受到煎熬。”
“你是說安東尼·福勒嗎?”
阿爾伯特吃驚地看著奧威爾。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凱因集團來找我。他們想知道福勒神父的事情。而且我發現你也是個神父。”
這讓阿爾伯特更緊張了。他一把抓住奧威爾的浴袍。
“你跟他們都說了什麼?”他大叫:“我得知道!”
“我告訴他們一切。”奧威爾淡淡地說,“他受過的訓練,他和CIA的關係,還有和神聖同盟……”
“哦上帝啊,你知道他真正的使命嗎?”
“我不知道。他們問了我兩個問題。第一個是:他是誰?第二個是:誰和他有關係?”
“你發現了什麼?怎麼發現的?”
“我什麼也沒發現。我幾乎要放棄了,可是這時候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裡面有一張照片和一個記者的名字:她叫安德莉亞·奧蒂羅。信封裡一張紙條上寫著:為了安德莉亞不受傷害,福勒神父會做任何事情。”
阿爾伯特鬆開奧威爾的浴袍,開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他想把這些情況的碎片拼起來。
“現在事情開始有些頭緒了……當凱因去梵蒂岡告訴他們他有約櫃的線索時,他說可能在一個老納粹的手裡,塞林答應用他最好的人去辦這件事。作為交換條件,凱因必須接納梵蒂岡派出的一名觀察員參加這次探險。塞林給了你安德莉亞的名字,這樣他就可以確定凱因一定會讓安東尼去。因為這樣,塞林就可以通過安德莉亞控制安東尼,因為安東尼為了保護安德莉亞一定會去的。狡猾的混蛋。”
奧威爾看著阿爾伯特,他的嘴張得很大。
“我一點兒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真是太走運了:你要是發現了,我肯定得殺了你。逗你玩呢!聽著,我急急忙忙去救你,不是因為我是CIA的特工,我不是。我只是這條鏈上一個小節頭,給一個朋友幫忙。而這個朋友,現在處在危險中,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給了凱因情報。安東尼在約旦,執行一個尋找約櫃的瘋狂探險行動。儘管非常不可思議,但是這次探險很有可能成功。”
“胡全,”奧威爾說,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我偶然發現一些胡全和約旦的事情。我也給了凱因。”
“那些襲擊你公司的人從你的硬盤上也獲取了這些情報。但沒有別的了。”
“我設法在一個網絡郵件服務器上找到了一些提到凱因的資料。你對恐怖組織知道多少?”
“就是從《紐約時報》上看到的那些。”
“那你可是只在起點上了。我來給你補補課。媒體對本·拉登的報導,還有電影裡的貧民情況,都是胡說八道。所謂基地組織是最邪惡的組織,其實根本不存在。沒有什麼總部。有不同級別的組織,每個里面有上千個小單位,他們互相激勵鞭策,但各自獨立為營。”
“那怎麼和他們對抗?簡直不可能。”
“沒錯。這就像治病。沒有奇蹟般的治療方法,只能製造白細胞,一個一個地殺死那些細菌。”
“那就是你的工作?”
“問題是我無法進入這些恐怖分子的每個小細胞。他們不受賄賂。他們對世界扭曲的認知就是他們的動機。我想你可以明白。”
阿爾伯特的表情很局促不安。
“他們用不同的詞彙,”奧威爾繼續說,“這是一種很複雜的語言。他們可以有一打聯絡員,他們用不同的日曆……西方這邊使用更多符號和密碼。我就是從這裡入手的。我就是這麼用右手擊了一下鼠標,就到了三千英里之外。”
“你是說因特網。”
“在電腦屏幕上看著那些情報感覺很好。”奧威爾說,摸摸他扁了的鼻子,因為用了皮維碘軟膏,他的鼻子成了橘黃色。阿爾伯特試圖用紙板和膠帶讓他的鼻子直著,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盡快把奧威爾送到醫院,一個月後他們就不得不得把他的鼻子弄斷,因為會長歪的。
阿爾伯特想了想。
“那麼這個胡全,他要去找凱因。”
“我記不得很多。除了找凱因,這傢伙似乎很嚴肅。實際上我給凱因的是一份原始資料。我還沒有來得及分析細節。”
“那麼……”
“我是給他一份免費樣張,你明白。你給他們一點兒,然後你就等著結果。到時候他們會找你要更多,別這麼看著我。人總得掙錢吃飯。”
“我們得把那份資料拿回來。”阿爾伯特說,他用手指敲著他的椅子。 “因為首先,襲擊你的人對你所知道的甚感擔憂。其次,胡全在這個探險隊裡……”
“我所有的文件資料現在要么丟了,要么已經被毀,要么被燒了。”
“不是所有,還有一份備份。”
奧威爾慢慢才明白阿爾伯特話的意思。
“沒門。想都甭想。那個地方可是刀槍不入。”
“沒什麼不可能的。除非一件事:就是我還得再餓幾分鐘。”阿爾伯特說著,拿起他的車鑰匙。 “休息一下。我半個小時後回來。”
神父剛要出門,奧威爾又叫住他。剛才阿爾伯特要打破凱因公司“堡壘”的想法讓他擔心。而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放鬆他的神經。
“阿爾伯特……”
“什麼?”
“我改主意了,你還是給我買點兒巧克力吧!”
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