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黑貓嶺詭秘事件

第28章 第八章兩路人馬,危機四伏

黑貓嶺詭秘事件 庄秦 7150 2018-03-22
在繡球樓的客廳裡,三姨太玉婉戴著面紗坐在紅木椅上,冷冷望著廳內的一干人等:錢霄、安路、獨龍、謝依依與雙喜。 她剛從睡夢裡被雙喜叫醒,聽說是錢霄這個猥瑣男人再次拜訪,心里便不免有些煩躁。 但既然安醫師都同意了,又有手帕交謝依依、雙喜丫頭的胞兄鐵匠獨龍在場,她也不好以“孤男寡女不方便獨處一室”為理由拒絕。 玉婉倒也想看看這次錢霄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錢霄從衣兜里取出了一根黑色的麻線,麻線上每隔一定距離,就用白墨畫了一個白點,如墨斗一般——這應該是用來量尺寸所使用的線尺吧。 然後錢霄示意,請玉婉取下頭戴的面紗。 作為西醫師,安路見過玉婉沒戴面紗時的容貌,所以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而獨龍和謝依依則是頭一次見著玉婉那可怕的一張臉,不由得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謝依依下意識伸出手,緊緊挽住了獨龍的胳膊。

錢霄則面無表情抬起雙臂,將麻線繃直,在三姨太玉婉的額頭上繞了一圈,然後看了一眼麻線上的白墨刻度。他並沒發聲讀出白墨刻度顯示出的尺度,只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量完額頭後,錢霄又分別量玉婉眼睛處、鼻尖處、嘴唇處、下顎處的臉型橫向周長。 接著錢霄又調轉麻線,由縱向衡量玉婉左耳、左眼、鼻尖、右眼、右耳處的臉型縱向周長。 量完之後,錢霄微微一笑,客氣地對三姨太玉婉說道:“好了,最多再過五天,我會送一張完美無缺的面具到你手中,讓你恢復以往沉魚落雁般的美麗相貌。” 說罷之後,他轉身飄然而去。 客廳裡剩餘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臉上寫滿說不出的恐懼。 七月十一,清晨,雨停了。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小窗戶,溫暖的光斑移到硬邦邦的小床上的時候,安路就醒了過來。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但安路卻知道,對於許多人來說,今天將會是冰冷到極點的一天。 昨天深夜,錢霄在繡球樓里為三姨太玉婉衡量完臉型,留下一句話後,就獨自離去。剩下的人,更是無話可說,只好各自告辭。獨龍陪著謝依依回了謝鎮長的家,而安路則回到了小屋中。儘管窗櫺上的風鈴整整一夜再沒響起過,但他卻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直到凌晨,才漸漸入睡。 下床後,安路伸了個懶腰,隨便梳洗一番後,走出了小屋。 當他剛一出門,頓時就愣了神。 在小屋外的空地上,也就是繡球樓的黃銅大門外,停著好幾匹馬。馬旁立著幾個人,其中一人,身著玄色絲綢短衫,正蹲在地上埋頭凝視著什麼東西,其他人則站在一邊抽煙閒聊。 雖然隔得很遠,但安路立刻就認出蹲在地上的那個人,正是人稱胡縣長的西陵縣縣長胡金強。而另外幾個人,則是安保隊裡最厲害的人物。

安路留意到,胡縣長此刻蹲著正凝視著的東西,正是昨夜安路與獨龍合力在地面上鋪設的連接有風鈴的釣魚線。 胡縣長怎麼也來到秀溪鎮了?張師爺不是在回去通報的路上,慘遭斬首之禍了嗎? 哦,昨天夜裡錢霄也說過,就算他不回省城,馬大帥的人馬也會趕到秀溪鎮來。這本來就是一個設好的局,一切早已安排妥當,哪怕有人在暗地耍花招,這個局也會如契合好的齒輪一般,繼續轉動下去,沒人能夠阻止。 胡縣長那邊自然也是如此,他早就知道那有著“馬”與“皇”字樣的天火殘餘,昨天會在秀溪鎮裡出現,就算沒人回去通報,他也會依照安排,於今日帶著手下來到這裡。 胡金強也看到了安路,立刻揮了揮衣袖,把安路叫了過來。他指著地上的釣魚線,微笑著說:“安醫師,我真是沒看錯你,你果然聰明啊!如果我沒猜錯,釣魚線的另一頭,一定連接著一個鈴鐺?”

“不是鈴鐺,是風鈴……”安路答道。 “嗯,風鈴啊,不錯不錯,讀書人果然不一樣啊,做個這樣的機關,既能完成我交給的任務,又能不影響休息。安醫師真是年輕有為啊。” 胡金強的心情似乎很不錯,看樣子,一點也沒受三姨太被毀容、二姨太離奇失踪的影響。 安路腦子一轉,立刻想給錢霄使點壞,於是故意皺皺眉頭,壓低聲音,把昨夜錢霄夜訪繡球樓的事說了出來。 沒想到聽完之後,胡金強只是冷笑一聲,說:“錢霄這小子,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身上。哼,不乖乖聽龍天翼的話,卻半夜跑到我的三姨太家裡來……還好是你們幾個人看到了,如果換作其他人見著了,這裡又得死不少人!” 安路不由嚇了一跳,他聽明白了胡縣長的言下之意,背心頓時滲出一片濕答答的冷汗。

按照龍天翼的安排,錢霄原本昨天應該回省城去向馬大帥通報天火殘餘的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秀溪鎮。幸好自己也算是胡縣長的人,父母又和馬大帥交情頗深,而且多多少少也算這個局的關聯著,就算目擊了錢霄昨天夜裡待在秀溪鎮裡,也不至於被滅了口。 而謝依依,她是謝鎮長的女兒,又是三姨太玉婉的手帕交,而獨龍則與她關係很不一般,所以應該也不會被列入滅口名單。 要是換鎮裡其他人見著錢霄,那可就慘了。馬大帥授意設下的局,豈容旁人破壞?他本來就是這裡的土皇帝,有人又有槍,有土又有田,在省城還有商舖產業,誰又敢惹他? 胡金強捋起玄色絲綢短衫的衣袖,瞄了一眼手腕上戴的洋表,然後站起身來,道:“時辰不早了,過不了多久,馬大帥就會親自帶著人馬來到秀溪鎮。我得趕緊讓雙喜丫頭把繡球樓的客房收拾出來,這秀溪鎮裡就只有繡球樓還見得人,馮老闆的小酒館接待一下龍隊長和錢霄還勉勉強強,要是請馬大帥入住,那可就差強人意了。”

哦,這次果然是馬大帥親自帶著人馬到秀溪鎮來,他老人家果真對那天顯異象的天火殘餘看重得緊。 胡金強使了個眼色,手下一個安保隊員立刻離開高頭大馬,走到黃銅大門前,伸手要去叩門。 而安路也注意到,這位安保隊員剛才站著的地方有一匹馬,馬鞍上掛著一個黑布包裹著的包袱,包袱皮已經濕了,裡面似乎有什麼烏黑的液體滲了出來。 這是胡金強卻突然朝安保隊員叫了一聲:“且慢!”然後他走到馬匹邊,解下包袱,轉過頭來對安路說:“這東西可不能拿到繡球樓裡去,嚇著三姨太事小,要是讓馬大帥的人馬見著了,那可就糟糕了。” 安路有點納悶,包袱裡裝著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能讓馬大帥的人馬見著了? 他正疑惑,卻聽胡金強又說道:“安醫師,你把這個包袱放到你的小屋裡去吧,我想馬大帥的人應該不會進你的小屋。”

雖然心懷疑竇,但安路還是乖乖聽話地走到胡金強身前,接過了包袱。 掂了一下,這包袱不輕不重的,摸了一下,安路頓時變了臉色。 表面軟軟的,卻有一些凝結的硬塊,還有隱隱的血腥氣味滲出了包袱皮。看包袱的大小,裡面裝著的,一定是一顆人頭吧? 安路頓時想到了張師爺那具缺失了人頭的屍身。 難道包袱裡裝著的,就是張師爺的人頭? 應該就是這樣的,張師爺死在了去縣城的官道上,而胡金強又是沿官道從縣城趕到秀溪鎮來的。一定是胡縣長和他的安保隊員們,在來秀溪鎮的路上找到了張師爺的頭顱。 可為什麼不能讓馬大帥的人馬看到這顆張師爺的頭顱呢? 安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拎著裹有人頭的包袱,走向自己的小屋時,卻聽縣長胡金強突然一字一頓對他說道:“安醫師,別怪我沒警告你,你千萬別揭開包袱看裡面是什麼東西。有時候,好奇心害死不要太強了。”

雖說安路甚是好奇,但還是沒揭開包袱皮,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張師爺的頭顱。 倒不是他聽了胡金強的警告後,竭力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畢竟他是奉了馬大帥的命令,到秀溪鎮來擔任西醫醫務師,胡金強還是對他有所懷疑,沒當作真正的自己人。所以胡金強最終還是派了一個手下,和安路一起把包袱放在了小屋內的床底。放好之後,兩人立刻出屋,給小屋上了鎖,而小屋鑰匙暫時交由胡金強保管。 出了小屋,安路重新回到黃銅大門時,大門恰好打開了。不是安保隊員們敲開的,而是雙喜丫頭主動打開的。 雙喜看到門外站著這麼多人,不由得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而在她身後,則擺著一輛剛剛由一塊塊鐵片組裝好的極簡陋的自行車。 雙喜認出胡縣長後,趕緊行禮,道:“呀,胡縣長來了,怎麼還站在門外?快進來休息。”當她看到安路後,又禁不住吐了吐舌頭,說,“安醫師,我一大早就起來組裝好了自行車,想讓你來教教我呢。剛才我試了試,卻老是摔跤,怎麼也騎不動。”

見著了這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安路的心情好了許多,他笑了笑,說:“騎自行車一定要掌握好平衡,雙眼向前平視,腳使勁踩腳蹬子。不要慌,就算要摔跤了也別慌,繼續踩腳蹬子。只要自行車繼續朝前走,你就不會摔跤。” “是嗎?”雙喜也笑了,“真這麼簡單嗎?” 縣長胡金強忍不住重重咳了一聲,才讓雙喜從與安路的對話中清醒了過來。 雙喜讓開路,請胡縣長進了繡球樓的獨院。 胡金強吩咐了一聲後,雙喜趕緊打水,找來笤帚簸箕抹布,去清掃繡球樓內的客房。 就在塵土從客房裡飛揚出來的時候,站在繡球樓獨院內的一干人等,聽到院外傳來了紛雜的馬蹄聲。 安路走到黃銅大門邊,朝外望去,只見秀溪鎮長街上,捲起了一團煙塵。煙塵之後,十數匹高頭大馬紛沓而出,領在最前頭的,是位身穿軍裝留有絡腮鬍子的大漢。他手持馬鞭,面色紅潤,嘴里大聲吆喝著:“駕!駕!駕!”

此人,正是名揚西嶺山脈的土皇帝——省城大帥馬成庸。 世人均知,馬成庸尚武,二十年戎馬生涯中,殺人無數,戰功顯赫。他在省城盤踞一方,素來不愛乘坐西洋轎車,要去哪裡,從來都是騎著自己最愛的一匹青鬃大馬,奔跑在最前面,身後跟著一大列隨從保鏢。 省城的官員都知道,要想走得離馬大帥近一點,不管文官武官,都必須學會騎馬。 這一次馬大帥也不例外,帶著自己的人馬,從省城一路策馬狂奔來到了秀溪鎮。 不過,他這次沒帶太多保鏢士兵,而是只帶了一幫官員。 安路一眼就認出,來的有省政府文書官、省城報社主編、照相師,還有幾個看上去文縐縐的,應該都是省城大學堂裡的教授。 敢情馬大帥請這些人到秀溪鎮來,是為了給那塊奇異頑鐵的橫空出世做見證的。 不用說都猜得到,這些人依然只是來走個過場,要說什麼,馬大帥和龍天翼早就安排好了。 咦,龍天翼呢?他在哪裡?他怎麼沒和馬大帥一起出現在繡球樓外呢? “籲——”馬大帥停馬,翻身下地,抬起頭來看到安路後,立刻高聲叫道:“安賢侄,發現那塊奇異的天火殘餘時,聽錢霄說,你也在場?” 呵,錢霄昨天夜裡根本沒回省城,馬大帥卻裝得煞有介事般,真是可笑。 當然,安路不可能將嘲笑掛在臉上,他恭敬地答道:“天火殘餘是錢霄發現的,而天火殘餘上的異象,則是龍天翼龍隊長最先看到的。我只是恰好也在那裡,所以成了這件事的證人。” “嗯,嗯,賢侄不錯,能親眼見證到異象橫空出世,也算是一筆難得的人生經驗。”馬大帥頜首笑道,他也看出安路很配合,心裡也喜滋滋的。 馬大帥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絡腮鬍子後,轉口又問道:“那塊天火殘餘在哪裡?是在龍天翼手中嗎?” “是的,是的。”安路趕緊點頭。 “現在他在哪裡?” “龍隊長在鎮裡小酒館後的四合院客棧裡住下,此刻他應該就在那裡。” “那還愣著幹什麼?我們趕緊去小酒館!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那枚有著驚世預言的天火殘餘,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馬大帥龍吟一聲後,再次翻身上馬。不過他不知小酒館在長街何處,於是只得叫安路領路。 張師爺的那匹紅鬃馬還拴在安路的小屋外,安路立刻飛奔至紅鬃馬身邊,解開韁繩,翻身上馬。而縣城來的胡金強,在和馬大帥打過招呼後,也招呼手下的安保隊員上馬,跟在安路和馬大帥身後,一齊向秀溪鎮長街的小酒館策馬而去。 馬大帥從省城帶來的下屬官員、記者主編、學堂教授,加上他共十二個人,十二匹馬。 胡金強從西陵縣城帶來了七個安保隊員,加上他,共八人八馬。 再算上安路,二十一個人騎著二十一匹馬,“踢踏踢踏”地向小酒館騎去。馬蹄過處,無不驚起陣陣塵土。 去小酒館的路上,先要經過秀溪鎮的鎮公所。當一行人騎到鎮公所外的時候,鎮長謝老先生恰好站在門外的長街上——他大概也聽到風聲,說有兩大幫陌生人騎馬來到了鎮內,於是出門來一探究竟。他很擔心,會不會是那個叫龔喜藏的陌生人,殺死縣城衙門的張師爺後,又從鎮外引來了土匪山賊。 好在謝老先生先認出了胡縣長,既然是胡縣長帶隊,那肯定就不會是土匪山賊了。謝老先生心中的石頭落回了原處,他趕緊脫帽行禮。雖然謝老先生以前沒見過馬大帥,但看到縣長居然對那位留有絡腮鬍子的軍人畢恭畢敬,也多多少少猜出了這位軍人的身份肯定並非凡人。 謝老先生想上前拍拍馬屁,但這隊人馬旋即從他身側騎了過去,根本沒做任何停留,也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想法。謝老先生不免有些失落,他有些進退兩難,想跟著去看看胡縣長和這些人準備做什麼,但又擔心不受歡迎被趕出來。想了想之後,他乾脆轉身向繡球樓趕了過去。 聽通風報信的鎮民說,那些人先在繡球樓獨院外的空地碰過面之後,才一齊向這邊騎了過來。謝老先生的孫女謝依依和繡球樓主人玉婉是多年手帕交,而且好像還和繡球樓丫鬟雙喜的哥哥處得也不錯,謝老先生想憑著這點關係,到繡球樓裡打探打探,看看這些人到秀溪鎮來究竟是做什麼的。 再說安路這邊,驅馬經過鎮公所後,又轉了兩個彎,就帶著這一大幫人來到了秀溪鎮內惟一的小酒館外。 此時還是上午,小酒館只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所以還沒營業,大門緊緊關著。 平時四合院裡有客人入住的時候,小酒館的馮老闆都會早早起床,呆在小酒館裡打算盤。若有客人需要外出,他就打開木造的大門,客人一出去,他就重新關上木門。如果客人返回,只需敲敲木門慢門板,他就再次開門,不厭其煩。 所以安路躍下紅鬃馬後,便徑直走到小酒館的木門外,抬起手臂,重重地敲著大門,還呼喊著馮老闆的名字。 但奇怪的是,不管安路怎麼敲門、怎麼呼喊馮老闆的名字,小酒館內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騎在青鬃大馬上的馬大帥有點不耐煩了,他翕張鼻孔噴出一口氣,然後粗魯地叫道:“還敲什麼敲?直接給我撞開大門!” 安路愣了愣,他畢竟是一介文弱書生,撞門這樣的粗魯事,他還真有點做不出來。 倒是胡縣長識時務,他揮了揮手,手下的七名安保隊員立刻下馬,挽起袖子,一起側身撞向了小酒館的木造大門。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小酒館的木門門板應聲而倒。 就在門板倒下的一剎那,一群蒼蠅從門內“嗡嗡嗡”地一湧而出,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安路嗅到小酒館內傳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 安路暗叫一聲不好,而另幾個安保隊員立刻搬開木門,衝入了小酒館內,然後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安路跟著進了小酒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腦袋耷拉在肩膀上的屍體,眼睛瞪得偌大,只剩眼白不見眼仁。頸子一側被砍得血肉橫飛,連白森森的頸骨骨茬都露了出來,鮮血流了一地,早已乾凝。 這死者,安路依稀認出,是小酒館的店小二。 而在櫃檯內,還躺著一具屍體,同樣也是頸子一側被砍斷,整顆頭顱只剩一點皮肉還粘連在肩膀上。這具屍體正是小酒館的馮老闆。 胡縣長剛進小酒館,就捂著嘴鼻退了出去,扶著牆壁不住嘔吐。 馬大帥畢竟是統領大軍馳騁疆場的大將,他踏著重步邁進小酒館,只是皺了皺眉毛,就喝問道:“是什麼人幹的?龍天翼呢?那枚天火殘餘呢?” 七個安保隊員趕緊沿小酒館後門進了四合院。 在四合院裡,還橫七豎八躺了幾具屍體,均是頸部被刀狀的利刃砍殺,死者不是小酒館裡的店小二,就是馮老闆的家眷親人。四合院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劃過的刀劍痕跡,而魚池邊栽種的梅蘭菊竹也被砍落了不少枝葉,灑落遍地。 馬大帥鼻孔噴著粗氣,站在四合院內,踩著梅蘭菊竹的枝葉,氣急敗壞大聲問渾身戰栗的安路:“哪間屋是龍天翼住的客房?” 安路無力地抬起手臂,朝龍天翼住的房間指了一下。 馬大帥立刻向那間客房走了過去,一腳蹬開了房門。 客房內,龍天翼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長劍,嘴角流出一絲烏黑的鮮血——他早已氣絕斃命。 馬大帥瞄了一眼那柄插在龍天翼胸口的長劍,頓時變了臉色。 安路也認出,那柄長劍乃是單刃開鋒,略有弧度——正是前一日正午,獨龍在鐵匠舖裡為東瀛浪人宮本喜藏所鍛造的日本劍。 馬大帥發了瘋似的,命令七個安保隊員在客房裡尋找那塊天火殘餘。安保隊員們像沒頭蒼蠅一般,在屋裡翻箱倒櫃地尋找著,衣櫃鞋櫃被砸開了洞,枕頭被子也被一刀割開,漫天都飄著白色的羽毛。可無論哪裡,都沒見著那塊天火殘餘的影子。 安保隊員忙著搜尋天火殘餘的時候,安路卻只覺心神恍惚,獨自一人默默退出客房,在四合院裡找了個乾淨的台階坐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宮本喜藏殺死了龍天翼?奪走了天火殘餘?他不是龍天翼的同夥嗎?他們為什麼會發生內訌?錢霄呢?昨天他離開繡球樓後回四合院了嗎?錢霄和龍天翼的死有關嗎? 問題實在太多了,安路的腦袋像插入了一百萬根鋼針似的,疼得厲害。 安路使勁揉著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猜測宮本喜藏殺死龍天翼的動機。 嗯,或許宮本喜藏始終都是個痴迷劍術的武痴,哪怕被龍天翼邀來演一齣戲,也終究無法忍受天火殘餘的誘惑。他是東瀛浪人,他才不在乎那個姓馬的大帥是不是能成為皇帝,他只想弄到天火殘餘,然後鍛造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說不定昨天夜裡,宮本喜藏與龍天翼真冒著細雨,在四合院裡進行了一番劍術比拼——外面在下雨,雷瘋子的茅草屋外無法比試,但四合院裡到處都可以掛上燈籠。 大概兩人當時請了小酒館的馮老闆與店小二來做見證人,以點到為止的說法來進行比拼。不過,宮本喜藏從一開始就拿定了主意要置龍天翼於死地,於是招招致命,取了猝不及防的龍天翼的性命。 在奪走天火殘餘之前,宮本喜藏為了滅口,遂殺死四合院裡能找到的所有人。 這該死的東瀛浪人,為了一柄神兵利器,竟然大開殺戒,濫殺無辜。 安路尋思,如果自己是宮本喜藏,在得到了這塊天火殘餘之後,又接下來會做什麼? 糟糕!大事不好! 宮本喜藏一定會找人鍛造神兵利器,而秀溪鎮裡惟一利用天火殘餘打造過兵刃的,只有獨龍。幾年前他就曾經利用另一塊天火殘餘,鍛造出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據宮本喜藏說,那柄劍輾轉到了他一個朋友的手中,所以他才來到秀溪鎮,請獨龍替他鍛造一把同樣的利劍。 如果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那麼現在宮本喜藏已經得到了天火殘餘。而依他將小酒館滅門的殘忍事蹟來看,獨龍替他鍛造好了利劍,他也絕對不會留有活口。 安路只覺心急如焚,為了朋友的安危,他一躍而起,不顧客房內馬大帥詫異的目光,拔腿衝出四合院,穿過小酒館,來到了長街上,向獨龍的鐵匠鋪跑去。 馬大帥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他踏著重步來到長街上,看著安路消失的背影,揮手喚過了西陵縣縣長胡金強。兩人耳語幾聲後,先把省城來的記者、教授趕回繡球樓去,又叫來那七個安保隊員,一齊拔出駁殼槍,跟著安路向鎮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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