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雪聽完了吳畏的話,挺直了腰,問:“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吳畏笑了笑,說:“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嗎?四年前的那樁事,雖然我並沒有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事肯定與李漢良和你老公有關。而當時醫院裡死的那個病人的兒子又出現了,而且還和你們身邊的人走得那麼近,而你們身邊的人正一個一個莫名其妙地死去。這說明了什麼?”
“難道你是在說……”謝依雪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蕭之傑是在報復嗎?他想為他的父親報仇嗎?”
吳畏嘆了一口氣,說:“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只能說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謝依雪期期艾艾地問。
吳畏正要回答,這時周淵易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說:“謝女士,你家人的人身安全,我們會重視的,一定不讓你們受傷害。”
謝依雪喃喃地念叨著蕭之傑的名字,突然她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她站起身來,大聲叫道:“蕭之傑!他現在和曉葉在一起的!”
她像發了瘋一樣撲到電話旁,撥了沈曉葉手機的號碼。可只有長時間的忙音,沒有人接聽。
她顫抖著聲音,叫了起來:“蕭之傑一定是想殺死我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殺死!現在輪到曉葉了!他要殺死曉葉!”
吳畏與週淵易聽了這席話後,面面相覷。
還是周淵易打破了沉默,他大聲對吳畏說:“走,我們回局裡去,馬上想辦法找到蕭之傑與沈曉葉。”
週淵易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他讓所有的人注意江都市的每一個路口,以及容易隱藏人質的地點。比如農家樂,又比如偏僻的招待所。他將蕭之傑的照片影印下來,交到了第一線的每一個警員手上,甚至發到了相鄰城市的警局要求協查。
江都市實在是太大了,交通也是四通八達。一個人要是想把自己與自己的獵物藏起來,簡直是太容易了。
吳畏一言不發地看著周淵易佈置這一切,他也知道周淵易的反應沒有一點錯誤。但是他總覺得在哪裡出了偏差。可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對,他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找到蕭之傑與沈曉葉。
他踱出了屋,摸出了一支煙燃上。
蕭之傑到底去了哪裡?
是不是應該換個位置思考?如果我是蕭之傑,想要報復這所有扭曲的一切,我會把沈曉葉藏到哪裡?
考慮一下他以前做的事吧,先假定是他做的吧。
殺死的人都做得乾淨利落,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如果延續以前的作案手段,他應該不會把沈曉葉藏起來,說不定他已經殺死了沈曉葉,現在要做的只是處理她的屍體。
一想到這裡,吳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屍體他會藏到哪裡?事實上以前的幾起兇案,兇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隱藏屍體。不管是死在江灘上的那對男女,還是被殺死在空置大樓裡的局長女兒,又或者是死於車禍的藥業公司老總,他們的屍體都沒有被故弄玄虛藏在什麼不可知的地方。這次會例外嗎?
過去吳畏就常常對連環命案進行研究。通常說來,連環殺手在犯罪的過程中,都會注意行為的連續性。這不僅僅是兇手的習慣使然,更重要的是可以滿足兇手渴望被重視的心理要求。
如果在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曉葉的屍體,那麼就可以考慮沈曉葉並沒有被蕭之傑殺死了。
可是,蕭之傑會改變他的習慣嗎?
他究竟在哪裡?
直到傍晚,也沒有蕭之傑與沈曉葉的下落。
週淵易有些心急了,他的眼睛泛著紅光,像是暗夜裡的一隻野獸。他感覺自己在陷入困境,他知道如果在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蕭之傑,這個案子就會愈發地難辦。
這時,他的手機又發出了“雙截棍”的歌聲。
是徐婷婷打來的。
“周大偵探啊,你忘記了沒有?你還差我一頓飯呢。”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徐婷婷銀鈴一般的聲音。
“哦,是嗎?”週淵易被今天的事弄得有些心神不寧。但是他隨即想起來了,他曾經因為懷疑徐婷婷的大舅李漢良而欠下了這頓飯。
不過今天聽了吳畏說起四年前的那段公案,他又對李漢良產生了新的懷疑。但是這些懷疑是沒有證據支持的,僅存於理論推理上。
看來與徐婷婷一起去吃個飯也未嘗不可,正好可以從側面了解一下李漢良的情況。再說了,徐婷婷也算得上是個有吸引力的女孩子。那天在她家裡吃的那頓飯,給周淵易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不過,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對徐婷婷不太公平呢?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顯得有些太卑鄙了呢?以後讓她知道了,說不定連朋友都沒得做。再說現在手裡的案子還壓在這裡,他必須要盡快找到蕭之傑與沈曉葉,否則這事讓上面知道了,沈建國方面的壓力會很大的。
正當週淵易對著電話聽筒遲疑猶豫的時候,徐婷婷像連珠炮一般說道:“怎麼了,周大偵探,沒時間,還在忙啊?再忙吃飯的時間總得擠出來吧?對不?我就在你們警局外不遠的稻香村。你要不來,我會很失望的哦。”
聽完了徐婷婷的話,週淵易很輕柔地答道:“我會來的,半個小時後趕到。”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發出這麼溫柔的聲音,就像是對著自己的女友一般。
週淵易沒有女友,他沒有女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曾經的女友們都忍受不了他,他從來都是工作起來不要命,甚至會忘記與女友約會的時間。一接到任務就會馬上出發,就算是在和女友吃飯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在女友面前,他從來沒有試過溫柔地說話,不是他不會,而是他根本做不出溫柔的模樣。可以試想,對一個整天面對最殘暴的罪犯與最怪異犯罪的警察來說,想要做出一副溫柔的模樣,的確是太難了。
但是今天他居然對徐婷婷用了這麼溫柔的語氣,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這個徐婷婷會成為他命中註定的某個人嗎?
週淵易不敢再想了。他係好了襯衣領口上的鈕扣,在手下詫異的眼光中,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