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國家陰謀2·英國刺客

第43章 第四十二節

加百列穿著一條筆挺的卡其色褲子和一件柔軟的米黃色毛衣,毛衣的肩部和腰部尺寸特別合身。他舉手投足之間無不表現出春風得意的架勢,這正是他想傳達的信息。伊萊·拉馮領著彼得森進入房間,把他按到一張硬邦邦的高背椅上。彼得森坐在那裡,就像面對著行刑隊一樣,眼睛盯著牆壁。 拉馮自行退了出去,加百列坐在原處,眼睛看著下方。他從來不是會為勝利慶功的人。他比大多數人都知道,在情報這一行,勝利往往只是一時的。有時候過一段時間來看,它們甚至完全稱不上是勝利。不過這次他還是因為事情的峰迴路轉而陶醉了一小會兒。不久前,兩人的位置還是完全顛倒的。加百列是拘留犯,彼得森是審訊人——那時的彼得森穿著合身的灰西裝,處處表現出瑞士高雅紳士的倨傲。如今,他瑟瑟發抖地坐在加百列面前,身上只穿著一條褲衩。

他們中間隔著一張富美家公司生產的白色桌子。桌上沒什麼東西,只放了一個馬尼拉紙質文件夾和加百列的大咖啡杯,裡面裝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跟彼得森的地下囚室一樣,這個房間的地板也是赤陶土色的,牆上刷著灰泥。百葉窗是關上的。隨風飄飛的雨點在窗玻璃上打出擾人的節拍。加百列給了彼得森一個嫌惡的表情,然後陷入了沉思。 “你以為你這麼幹能逃脫得了嗎?” 打破沉默的是彼得森。他說的是英語,但加百列馬上跟他說起了德語——他從母親那裡學來的那種字正腔圓、語法嚴謹的高地德語,這樣做的用意是為了彰顯彼得森那不純正的、帶有瑞士口音的德語,強調他的瑞士人身份,從而孤立他。 “你說我幹什麼了,格哈特?” “綁架我,你他媽的混蛋!”

“可是我們已經逃掉了呀。” “我的公寓樓車庫裡有安全攝像頭,你派來的那個婊子玩的把戲已經被錄下來了。蘇黎世警方或許已經掌握了這段錄像。” 加百列平靜地笑了:“攝像頭我們早就搞定了,就像你那天晚上先搞定了羅爾夫別墅的安全攝像頭,然後才去殺了他、偷走他的畫一樣。” “你在瞎叫嚷些什麼呢?” “羅爾夫的秘密藏畫,二戰時期黨衛軍為了回報他提供的服務而給他的藏畫,他想還給猶太人的那批藏畫。”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秘密藏畫。我跟奧古斯都·羅爾夫的謀殺案完全沒有關係!沒有人會相信我跟他的死有關。” “你殺了奧古斯都·羅爾夫,然後在巴黎殺了維爾納·米勒,然後在里昂殺了埃米爾·雅各比。你試圖在蘇黎世殺我。你還派了個人去威尼斯殺安娜·羅爾夫。你把我惹毛了,格哈特。”

“你這個瘋子!”加百列看得出彼得森強裝出來的氣勢正在慢慢變弱。 “你已經很久沒去上班了。你的上司一定想找你談談,可他們找不到你。不消說,你老婆肯定也想知道你到底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她擔心得要命。” “我的天哪,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彼得森似乎開始坐不住了,他在椅子上搖晃著,打著哆嗦。加百列呷了口咖啡,他故意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好像咖啡太燙了似的。接著,他打開馬尼拉紙質文件夾,開始從裡面拿照片。他一張一張地拿起照片,先自己看一眼,然後滑到桌子對面給彼得森欣賞。 “她拍得真不錯呢,你不覺得嗎,彼得森?喔唷,喔唷,你看看這張,你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呢。再看看這張,唔,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彼得森太太,還有媒體,還有你們伯爾尼的司法部長。”

“你這個敲詐犯!沒有人會相信這些照片是真的。他們會看到事情的真相,這不過是一個卑鄙的敲詐犯搞出來的下三濫手段。不過敲詐和謀殺是你們情報局的財源吧,對不對?你們就擅長這個。” 加百列把照片攤開,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彼得森堅決克制著自己不看它們。 “這就是你要跟老婆和上司交代的話嗎?你會跟他們說你只是個被敲詐的無辜受害者?你會跟他們說你是被以色列特工綁架了、下了藥才會這樣?你知道你的上司會怎麼問你嗎?他們會說,'為什麼以色列特工偏偏要盯上你呢,格哈特?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們一定要這麼對你?'你到時候不得不解釋這些。” “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確定?恐怕沒那麼簡單吧。全世界最有名的新聞機構會一點一點地挖掘事情的內幕,每天都會有爆炸性的消息出現,這就會像水刑一樣,原諒我打這個比方。你或許能渡過這一劫,但是你的事業從此就玩兒完了。你的'聯邦警察局局長夢'就永遠只能是個夢而已。政界會將你拒之門外,商界也是。你覺得你在銀行系統裡的那些朋友會幫你嗎?我很懷疑這一點,因為你什麼好處也不能給他們。想想吧,沒有工作,沒有退休金,沒有你朋友的財務支持,你的生活會是什麼樣。”

說到這裡,加百列停頓了一下,打開文件夾,又拿出六張照片,上面是彼得森的老婆和孩子的監控畫面。他故意把這幾張照片放在那些艷照的旁邊。 “到時候誰來照顧你老婆?誰來照顧你的孩子?誰來支付你在蘇黎世湖畔的豪華公寓的租金?誰來支付你那台大奔馳的保養費?這樣的結局可是不太好,但我們沒必要把事情搞成那樣。我不喜歡謀殺犯,格哈特,尤其是那些為銀行賣命的謀殺犯,但是我會給你指條明路。希望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想要我怎麼樣?” “你從現在開始得為我工作。” “這不可能!” “你得幫我把羅爾夫的藏畫弄回來。”加百列停頓了片刻,等著彼得森抵賴說他不知道什麼藏畫的事,但這一次他什麼也沒說,“我們會以瑞士人的方式悄悄處理這件事情。然後你還得幫我拿回點其他東西。你得幫我把瑞士歷史的舊賬清理乾淨。格哈特,只要你我聯手,我們就能排除萬難。”

“要是我拒絕呢?” “那你可以下去跟我朋友待一會兒,再好好考慮考慮。考慮好了我們再談。” “把那些該死的相片拿走!” “你給我答复我就把相片拿走。” “你不明白,無論我選哪條路,結果都是死路一條。這只是選擇喝哪種毒藥的問題。”彼得森說著,閉上眼睛,下巴塌到了胸前,“我渴了。” “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你喝的。” 屋外的走廊裡,伊萊·拉馮閉著眼睛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牆。只有右手的動作暴露了他的情緒。這隻手正緊緊攥著打火機。雖然他住在維也納,每次聽見有人用德語大吼大叫地發脾氣,他的頸背還是會感覺到灼燒般的疼痛。 裂痕已經出現了,但彼得森還沒有崩潰。拉馮聽得出他已經離崩潰不遠了。藥物、冰水、艷照,下一關指不定還會出現什麼。這樣的恐懼在他的心裡越積越深。伊萊·拉馮希望他崩潰的時刻早點到來。

他從來沒見過加百列這樣。從沒見過他生氣,也沒聽過他大吼大叫。這次的事件冥冥之中揭起了他所有的舊傷疤。莉亞、塔里克、沙姆龍,甚至連他的父母都包括在內。加百列現在脾氣很暴躁。 妥協吧,彼得森先生,拉馮心想。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照他的話去做。因為如果你不合作,我擔心我的好朋友加百列會把你拉到山里頭,把你打成馬蜂窩。這對誰都沒好處。對你沒好處,對加百列尤其沒好處。拉馮并不在乎彼得森的死活,他關心的是加百列。他不想讓加百列·艾隆的雙手染上更多的血了。 因此,當屋裡的吼叫聲終於停止時,沒有誰比拉馮更舒心了。牆壁上傳來砰砰的聲音——那是加百列在用他的傷手拍打牆壁。還坐在地板上的拉馮站起來,把門打開一條幾英寸的窄縫。加百列用希伯來語跟他說話。拉馮感到希伯來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美妙過,儘管他知道格哈特·彼得森的感受截然不同。 “給他拿幾件衣服,伊萊。順便再拿點吃的。彼得森先生現在又冷又餓。彼得森先生想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那身藍色的田徑服簡直就是時裝的悲劇,有意為之的悲劇。它的上衣太大,褲腿太短。格哈特·彼得森穿上它,看起來就像一個身陷中年危機魔爪的人不知從哪裡挖出了一套老古董衣服,並正要冒著生命危險在公園裡慢跑。食物也好不到哪去,只有一塊粗麵包和一碗清湯。奧代德提了一大壺冰水,他故意灑了幾滴到彼得森手上,提醒他如果不坦白會有什麼後果。加百列什麼也沒吃,他不想跟格哈特·彼得森共同進餐。彼得森慢條斯理地吃著,似乎想拖延不可避免的審訊。加百列任他在那裡磨蹭。彼得森喝完了湯,又用麵包把碗底擦了個程亮。 “話說我們現在在哪兒?” “西藏。” “這是我第一次來西藏。”彼得森擠出一絲虛弱的微笑,他見加百列不肯搭腔,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我想抽根煙。”

“你不能抽煙。” “為什麼?” “我不喜歡煙味。”彼得森把空湯碗撥到一邊。 加百列·艾隆要是沒做殺手,他會是一個完美的審訊員。他生來擅長傾聽,只在必要的時候說話,並且從不需要傾聽自己的聲音。他就像個獵鹿人,有著非凡的定力,從不撥弄頭髮,從不打手勢,也不改變坐姿。正是這非凡的定力,加上穩重的沉默和恆久的耐心,使他成了審訊台上如此可怕的敵人。不過格哈特·彼得森突然願意開口,加百列也很意外。 “我是怎麼知道羅爾夫藏畫的事?”彼得森複述著加百列的第一個問題自問道,“蘇黎世很少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蘇黎世是瑞士最大的城市,但它依然是個小地方。我們的觸角伸得很長,銀行業、工商業、外國工人、媒體當中都有我們的人。”

加百列不想讓彼得森吹噓他的職業成就來建立信心,因此很快打斷了他:“這些都很有趣,不過你是怎麼發現羅爾夫的事的?” “羅爾夫是個病老頭——車站大街和閱兵廣場上沒有人不知道這一點。每個人都知道他活不長久了。於是謠言就開始滿天飛,說羅爾夫瘋了,說他想在他上天見銀行大神之前先把凡間的罪孽贖清了。羅爾夫想告解。奧古斯都·羅爾夫在蘇黎世做了很長時間的銀行家。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想開口,那就準沒好事。” “於是你就開始派人監視他。” 彼得森點了點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瑞士說話也變成犯罪了?” “這不是犯罪,但這肯定會招人討厭——尤其是當這些話會把瑞士不光彩的過去暴露給全世界的時候。我們瑞士人不喜歡在外國人面前談論不愉快的家事。” “你上司知道你派人監視羅爾夫了嗎?你們伯爾尼的司法部長知不知道?” “監視羅爾夫確實不是公差。” 這句話讓加百列想起了羅爾夫的信——在瑞士,有些人想要將過去永遠掩藏在歷史的迷霧中——塵封在車站大街銀行的金庫裡,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掩埋過去。 “如果不是公差,你代表哪一方來監視羅爾夫?” 彼得森猶豫了一會兒。加百列正擔心他會就此打住,結果他說:“他們自稱為呂特利議會。” “跟我說說他們。” “剛才那碗難喝的湯再給我來一點,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加百列決定讓他小胜一回。他舉起手,用手掌拍了三下牆。奧代德從門口把頭探進來,好像聞到了煙味似的。加百列用希伯來語跟他小聲說了幾句話。奧代德懊惱地撇了撇嘴。 “還有麵包,”彼得森在奧代德轉身要走的時候說,“我想再要點麵包,就著湯一起吃。” 奧代德看著加百列,等著他指示。 “行了行了,給他媽的。” 這一次他們沒有專門留時間給他吃東西,彼得森只好在講話的時候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拿著麵包。他連續講了十分鐘,中間只是偶爾停下來啜一口湯,撕一塊麵包塞進嘴裡。他深入細緻地講解了議會的發展歷史、奮鬥目標和成員的權勢。等他說完後,加百列問:“你是議會的成員嗎?” 這個問題似乎把他逗樂了。 “我?一個來自伯爾尼高地的教師家的孩子?”他拿麵包拍拍胸脯強調了一下,“呂特利議會的成員?不是,我不是議會成員,我只是他們忠心耿耿的僕人之一。這就是我們瑞士所有人的身份——僕人。我們為所有在瑞士銀行存錢的外國人服務,為執政的寡頭集團服務。我們是僕人。” “你給他們提供什麼服務?” “安全和情報服務。” “他們給你什麼回報?” “錢和事業支持。” “也就是說,你把你聽到的關於羅爾夫的傳言告訴了議會?” “對。然後議會就告訴我他藏了些什麼東西。” “二戰期間,納粹分子為了回報羅爾夫提供的銀行服務而給他那批名畫。” 彼得森把頭向前點了幾分之一英寸:“羅爾夫先生手裡掌握著貴重的物品和爆炸性的內幕,這在議會看來很可怕。” “於是議會給了你什麼指示?” “議會讓我對他嚴加監視,確保羅爾夫先生不會在他最後的日子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表現出一些令人擔憂的跡象了。羅爾夫的銀行里來了一位訪客。那個人是國際猶太人機構的,他在大屠殺受害人的休眠賬戶問題上表現很活躍。” 彼得森介紹那個人時表現出來的輕慢態度讓加百列恨得咬牙切齒。 “後來我們攔截了一系列傳真,發現羅爾夫似乎在做一些安排,準備僱傭一位藝術品修復師。於是,我問了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為什麼一個快要死了的老頭子會浪費時間修復他的藏畫呢?就我的經驗看,一個人在臨終前一般會把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留給晚輩去做。” “你懷疑羅爾夫打算移交他的藏畫?” “也可能是更糟糕的情況。” “還有什麼情況會比這更糟糕呢?” “公開懺悔他與納粹高官和德國情報官之間的交易。你能想像這樣做會帶來多大的衝擊嗎?它會像風暴一樣席捲整個國家。連瑞士人和猶太人在休眠賬戶問題上的爭端跟這個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議會害怕的就這些嗎?” “這些還不夠嗎?” 但此時加百列耳邊迴響的並不是這句話,而是奧古斯都·羅爾夫在信裡寫到的——我曾經將他們視為朋友,這也是我一生當中犯過的很多錯誤之一。 “他們害怕奧古斯都·羅爾夫會把議會這個秘密組織的存在洩露出去。他之所以知道這個組織,是因為他是組織的成員吧?” “羅爾夫?他可不是普通成員,他是創始人之一。” “於是你去見了他?” “我告訴他,我聽到了一些傳言——我沒說什麼具體的事情,請注意,我說的話都非常隱晦。羅爾夫老了,但他的頭腦還敏銳得很。他完全知道我想告訴他什麼。他是個瑞士銀行家,上帝。他知道怎麼不著痕跡地談判。我走的時候,心裡很確信議會有大麻煩了。” “於是你做了什麼?” “實施B計劃。” “什麼計劃?” “偷走那些該死的畫。沒有畫,他說什麼別人也不會信了。” 彼得森非要抽根煙才肯繼續談下去,加百列不情願地同意了。他又用手掌拍了拍牆,奧代德又從門口把頭探進來。他從自己帶的那包煙裡抽出一根給彼得森。當他按下打火機時,彼得森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奧代德在走出門外的路上笑得前仰後合。彼得森小心翼翼地抽著煙,好像害怕手裡的煙會爆炸似的。加百列每隔幾秒鐘就要揮揮手,試圖把煙味扇走。 “跟我說說維爾納·米勒。”加百列說。 “他是個關鍵人物。要想拿到羅爾夫的秘密藏畫,我們需要米勒的幫忙。米勒是安保系統的設計者。於是我讓手下深挖他的案底。米勒的過去也不清白,我們之中沒有誰的過去是清白的,對不對?”加百列什麼也沒說,彼得森接著講了下去,“我去法國跟米勒談了談。不消說,他同意我們的計劃。” 彼得森幾乎把煙吸到過濾嘴,才不情願地把它按進空湯碗裡掐滅。 “我們打算第二天晚上行動。到時候羅爾夫會去日內瓦,在那邊的公寓過夜。而藝術品修復師會在第二天早上到。行動小組潛進了別墅,米勒帶著他們進了監控室。” “你當時在現場嗎?” “不在,我的任務就是確保蘇黎世警方不會在中途出現,沒別的。” “繼續。” “米勒解除了安保系統,關掉了攝像機。然後他們進了地下室。猜猜他們見到了什麼?” “奧古斯都·羅爾夫。” “對,羅爾夫本人。凌晨三點鐘,那個老頭子竟然坐在地下室裡看他的破畫。米勒慌了。羅爾夫並不認識那些竊賊,但是他和米勒共過事。要是老頭子報警,倒霉的肯定是米勒。於是米勒從旁邊的人那里奪過一把槍,把老頭子逼到書房打爆了他的頭。” “六個小時後,我出現了。” 彼得森點了點頭。 “羅爾夫的屍體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來刺探藝術品修復師的真實身份。如果他發現屍體後報了警,那他可能就只是個藝術品修復師而已。如果他發現屍體後企圖逃走——”彼得森攤了攤手,好像在說,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於是你派人逮捕了我。” “沒錯。” “審問我的第一個警探是怎麼回事?” “貝爾?貝爾什麼也不知道。對貝爾來說,你只是一個涉嫌謀殺瑞士銀行家的疑犯。” “為什麼要費那個事逮捕我呢?為什麼不直接放我走?” “我想把你嚇個屁滾尿流,讓你從此不敢再回來。” “但是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 彼得森搖了搖頭:“的確沒有,而且不幸的是,一切才剛剛開始。” 後面的事情加百列基本上都知道了,因為他是親歷者。彼得森那一連串的交代只不過是驗證了他原本的猜測,或者補充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正如彼得森擔心的那樣,安娜·羅爾夫沒有報告她父親的藏畫失竊的事情。於是彼得森馬上派人監視了她。這次行動是由呂特利議會出錢、彼得森派安全局的親信實施的。彼得森知道加百列在羅爾夫下葬一周後跟安娜·羅爾夫見了面,他知道他們一起去了蘇黎世,進了羅爾夫的別墅。 此後,加百列也被監視了,從羅馬、巴黎、倫敦到里昂一直有人跟踪。議會聘請了一個職業殺手。在巴黎,這名殺手殺死了米勒,炸毀了他的畫廊。在里昂,他殺了埃米爾·雅各比。 “那天晚上在羅爾夫的別墅裡埋伏我的人是誰?”加百列問。 “他們為議會賣命。我們一般會聘請職業人士來處理超出我們能力範圍的事情。”彼得森停頓了一會兒,“順便說一下,你把他們兩個都殺了,真是了不起。接著我們把你跟丟了,在三十六個小時內不知道你在哪兒。” 維也納,加百列暗想。其間他跟拉馮見過面,跟安娜開誠佈公地交了底,把她父親過去的秘密告訴了她。正如加百列擔心的那樣,彼得森在他們回到車站大街後又盯上了他們。當安娜·羅爾夫棄置在德國邊境的車子被人發現後,議會採取了緊急措施。加百列·艾隆和安娜·羅爾夫上了追殺名單,必須派職業殺手將他們儘早剷除。本來議會派出的殺手在威尼斯就應該得手的…… 由於興奮劑的作用開始失效,彼得森的腦袋向桌子沉了下去。他需要睡眠,自然入睡,而不是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昏睡。加百列只剩下一個問題了,他需要在彼得森被帶走、銬上床之前得到答案。他問的時候,彼得森已經趴到了桌上,用手枕著頭。 “那些藏畫,”加百列輕輕地說,“那些藏畫現在在哪兒?”彼得森在失去意識前掙扎著說出了一個名字——奧托·格斯勒。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