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國家陰謀3·梵蒂岡懺悔者

第20章 第十九節

喬貝蒂大街上擠滿了車輛,藍色警示燈忽閃個不停。艾基利·巴爾托萊蒂從阿布魯齊旅館出來,從混亂的人群中辨認出卡洛·卡薩格蘭德的車。意大利安全局主管慢慢走過去,從後面上了車。 “你要殺的殺手槍法還真準,將軍。我希望他千萬別接近教皇。” “這次行動有多少損傷?” “死了四個憲兵隊的人,還有另外六人受傷了。” 卡薩格蘭德小聲說道:“上帝啊。” “恐怕還有一例傷亡——意大利國家警局一位名叫阿萊西奧·羅西的警探。憲兵隊的人闖進去時,他正在那個殺手的房間裡。不知道為什麼,羅西試圖和他一起逃跑。” 卡薩格蘭德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巴爾托萊蒂用一種特殊的語氣問他,聽得出來,他覺得卡薩格蘭德有所隱瞞:“將軍,在這件事情上,您是不是忘記告訴我什麼了?”

卡薩格蘭德看見他正在用疑問的眼神盯著自己,然後慢慢搖搖頭,說:“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艾基利。” “我知道了。” 卡薩格蘭德想快速轉換話題。於是問道:“那個羅西怎麼樣了?” “恐怕已經死了。” “是那個以色列人幹的嗎?” “好像是被憲兵隊的人打死的。” “房間裡有什麼東西?” “只有幾件換洗衣服。沒有書面資料,沒有身份證明。這個殺手真是個厲害人物。” 卡薩格蘭德抬頭看了看旅館二樓那扇開著的窗戶。他希望這件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此了結。現在,他得把局勢拿控到自己手裡。 “從他今晚的表現來看,我斷定他是個職業特工。” “我也同意您的說法,將軍。” “至於那個羅西,他可能是和這次陰謀有所牽連。”

巴爾托萊蒂半信半疑地回答道:“可能吧。” “不管怎麼樣,千萬不能讓那個以色列人逃出羅馬。” “上百名警察正在追捕他。” “他不會在羅馬久留。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逃出去。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封鎖整個羅馬城,在所有火車站和汽車站布控。” 巴爾托萊蒂臉上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想法——他對卡薩格蘭德看低自己的能力、指示自己搜捕在逃犯的做法很不滿。 “卡薩格蘭德將軍,我覺得這種事和梵蒂岡沒有關係了。畢竟那五個意大利人是在意大利的領土上被殺的。我們會用我們認為合適的方式做事,必要的時候,我們再請示梵蒂岡安全局。” 聽了他的話,卡薩格蘭德心想,這小子翅膀長硬了。所謂的“關係”都是這樣的。他柔和地說:“當然了,艾基利。我沒有冒犯之意。”

“沒關係,將軍。不過,我覺得讓那個人消失掉不是件簡單的事。從我的立場來看,我倒是很想知道羅西警探在他的房間裡都乾了些什麼。我想您肯定也想知道吧。” 巴爾托萊蒂沒有等卡薩格蘭德的回答,徑直從車上下來,然後走開了。卡薩格蘭德的司機抬頭看著後車鏡,問道:“要回品西納大街嗎,將軍?” 卡薩格蘭德搖了搖頭:“去梵蒂岡。” 加百列在廣場附近一個賣紀念品的小亭子裡買了件深藍色運動衫,胸前印著“羅馬萬歲”。他到公共衛生間把襯衫脫下來,塞進了垃圾桶裡。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體的右邊有一處被子彈擦傷了,腋窩下面有一道血跡。他用手紙把血擦乾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換上新買的運動衫。他走出衛生間,朝北面納沃納廣場的方向走去了。

他第二次撥通了緊急號碼。還是那個女人接的電話,她告訴他去聖瑪利亞教堂。教堂裡面,離懺悔間不遠的地方,會有一個人穿著古銅色大衣,拿著一份折疊著的《羅馬觀察報》。他會告訴加百列下一步去哪兒。 加百列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證救援者的安全,不能因為自己而讓救援人員身陷險境。他繞開主道路,混進遊客和普通羅馬人中間,穿過了古城區裡的狹窄街道和胡同。他仍然能夠聽到遠處的警笛聲,不過他確信,那些警車都沒有跟踪自己。 憲兵隊的人正三三兩兩地在納沃納廣場巡查。加百列戴上運動衫的帽子。在噴泉旁邊,一群人正在圍觀一個彈老式吉他的人。加百列混進人群,抬起頭,注意到廣場最北端沒有警察巡邏。他轉過身,穿過廣場,沿著一條狹窄的胡同到了教堂的入口。門口台階上,有一個乞丐在乞討。加百列悄悄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進了教堂。

一陣熏香的味道朝他迎面撲來。這讓他想起了威尼斯聖扎卡利亞大教堂。就在兩週前,他的生活還是一片平靜,修復著一件重要作品。現在他是羅馬所有警察追捕的對象。他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 他在聖水盆前停住,沉思了一下,然後很自然地朝信眾席走了過去。一位老婦人正跪在一排悼念蠟燭前。懺悔室門對面坐著那個身穿古銅色大衣的人,手裡拿著一份合上的《羅馬觀察報》。加百列挨著他坐下了。 那個穿著大衣的人說:“你流血了。”加百列低下頭,看到自己運動衫的一邊確實滲著血。 “需要找醫生嗎?” “我還好。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 “不是我帶你離開。我只是個傳話的。” “那我應該去哪兒?” “教堂外面停著一輛銀色的寶馬摩托車。騎車人戴著深紅色頭盔。”

加百列走出教堂,來到外面。摩托車在那兒停著。看到加百列走近了,那個騎車的人按下啟動按鈕,發動引擎。加百列一條腿邁過摩托車後車身,雙手摟在那人腰上。摩托車駛進馬路,朝著河那邊飛速奔去。 不一會兒,加百列就察覺出騎摩托車的是個女人:沙漏狀的臀部,細腰長腿,穿著藍色牛仔褲,一縷頭髮從頭盔下面披散下來。捲髮上散發著茉莉花和煙草的氣味。他肯定,自己聞過這種氣味。 他們沿著龍格特威爾大街行駛。加百列看到聖彼得大教堂的圓形屋頂在梵蒂岡山上若隱若現。駛過河岸的時候,加百列把阿萊西奧·羅西的伯萊塔手槍扔進了黑漆漆的河水里。 他們駛上雅尼庫魯姆山,拐進一條住宅區街道。道路很陡,兩邊有石松,還有小型公寓住宅。在靠近一處住宅街區的時候,摩托車慢了下來,看得出來,這里之前曾經是老式豪華住宅。摩托車手熄了火,滑過一道拱門,在昏暗的院子裡停下了。

加百列從車上下來,跟著她來到休息室,上到二樓。她打開門,把他拉進屋去。她在昏暗的門廊處把身上皮夾克的拉鍊拉開,摘掉頭盔。頭髮瀉在肩上。然後,她打開燈。 “是你。”加百列說道。 那個女孩笑了。她就是基婭拉,那個威尼斯拉比的女兒。 那天晚上,蘭格住在法國一家旅館的房間裡,放在床頭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放到耳邊,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拉希德·侯塞尼告訴他阿布魯齊旅館發生槍戰的事情。很明顯,卡洛·卡薩格蘭德知道艾隆這個人的存在,而且他還派去了一群沒用的意大利警察,其實這件事只要一個出色的殺手用一把手槍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蘭格想要親手幹掉艾隆的機會就這樣永遠地溜掉了。 蘭格問道:“你現在在幹什麼?”

“我們,還有意大利一半的警察正在到處找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以色列人最擅長的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脫身了。” 蘭格說道:“是啊。我敢說,以色列情報局駐羅馬站的人今晚肯定有的忙了。他們現在的情況很棘手。” “確實是這樣。” “查到他們在羅馬人事機構的個人資料了嗎?” 侯塞尼回答道:“只能確定其中的兩三個。” “也許跟踪他們會是個不錯的方法。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們會直接帶你找到要找的人。” 侯塞尼說:“你這麼做讓我想起了阿布·吉哈德,他也是這麼聰明。” “我明早去羅馬。” “把你的航班號給我,我派人去接你。” 加百列在浴室里花了好長時間清洗傷口以及頭髮上的血跡。之後,他披著一件白色浴巾走了出來。基婭拉正在等他,她小心地幫他清理了肚子上的傷口,然後包紮上一層厚厚的繃帶。她給他打了一針抗生素類藥品,又給了他兩顆黃色膠囊。

“這是什麼?” “止痛藥。能讓你睡得舒服點。” 加百列喝了一大口塑料瓶裡的礦泉水,把藥吞了下去。 “我給你準備了幾件乾淨的衣服放在床上。你餓嗎?” 加百列搖了搖頭,走進臥室去換衣服。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不過在藥物的作用下,腎上腺素上升,神經興奮,沒有感到疼痛,只是覺得好像傷口裡插著把刀。 加百列小心翼翼地穿上床上的藍色運動服。衣服大了一點,他把袖子和褲腳朝上捲了卷。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新聞。她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皺了皺眉頭:“我明早再給你弄件合身的衣服。” “死了多少人?” “五個。還有幾個受傷了。” 死了五個……加百列閉上眼睛,感到一陣噁心,傷口處傳來一陣疼痛。基婭拉把手放在他的臉上。

“你發燒了,需要休息。”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睡得著。” “我知道。來一杯酒怎麼樣?” “我剛吃完止痛藥。” “沒關係,酒可以幫助你睡眠。” “那就一小杯吧。” 她走進廚房。加百列拿著遙控器對準電視,把它關掉了。基婭拉回來了,遞給他一杯紅酒。 “你什麼也不喝嗎?” 她搖搖頭:“我的工作是確保你在這兒的安全。” 加百列吞了一口酒:“你真的叫基婭拉·佐利?” 她點點頭。 “你真是拉比的女兒?” “是的,我是。” “你在哪一站工作?” “嚴格意義上來講,我被派來了羅馬站,不過來來回回去了很多地方。” “你負責什麼工作?” “嗯,你知道的——做些這個,又做些那個。” “就像那天晚上那樣?” “那時候,沙姆龍要我保障你在威尼斯的安全。當你來到社區中心見我爸爸時,我真是大吃一驚。” “你爸爸告訴過你我們都談了些什麼嗎?” “他告訴我,你問了他很多戰時意大利猶太人的事,還問了有關加爾達湖邊那個聖心修道院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還講了什麼?” 加百列心想,因為我沒有力氣。 “我得在這兒待多久?” “明早帕斯納會把一切安排都告訴你。” “誰是帕斯納?” 基啞拉笑了:“看來你好長時間都不了解圈裡的事了。西蒙·帕斯納是羅馬站的頭兒。現在,他正在想辦法讓你從意大利逃出去,回到以色列。” “我不回以色列。” “可是,你不能待在這兒。要我再把電視打開嗎?意大利的每個警察都在搜捕你。不過這事我決定不了。我只是個剛入行的新手。帕斯納明早會打來電話。” 加百列沒有力氣和她辯解。酒精和止痛藥的混合作用讓他感覺身子酥軟,眼皮沉重。也許這樣更好吧。基婭拉扶他站起來,帶他回到臥室。當他躺下的時候,傷口又是一陣疼痛。他小心翼翼地把頭擱在枕頭上。基婭拉把燈關掉,坐在他窗邊的椅子上,腿上放著一把伯萊塔手槍。 “你在這兒我睡不著。” “你會睡著的。” “你去別的房間吧。” “我奉命一步也不能離開你。” 加百列閉上眼睛。女孩兒說得對。幾分鐘後,他就失去了意識。睡夢中,他一直做著噩夢。他再次經歷了旅館的那場槍戰,看到那些憲兵隊的人倒在血泊中。阿萊西奧·羅西出現在他的房裡,不過在加百列的夢中,他穿的是教士服,手中拿著十字架,指著加百列的頭。羅西死的時候,胳膊大張著,腹部被子彈打穿,在加百列眼裡,他就是米開朗基羅。 接著,莉亞出現在了他的夢裡。她從畫上走下來,脫掉長袍。加百列輕撫著莉亞的皮膚,她身上的疤痕不見了。他吻著她,嚐到她唇上的橄欖香。她走上前把堅挺冰冷的乳尖貼在他胸脯上。她把他引導進自己的身體,並慢慢讓他進入高潮。親熱過後,她問他為什麼會愛上安娜·羅爾夫。他告訴她:“我愛的人是你,莉亞。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他醒了過來。夢境如此真實,還以為莉亞會在這兒陪他。可當他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基婭拉,她正坐在椅子上,看著他,手裡拿著一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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