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國家陰謀3·梵蒂岡懺悔者

第11章 第十節

第二天一大早,加百列就回到了威尼斯。他把歐寶汽車停在火車站附近的停車場,然後坐出租艇去了聖扎卡利亞大教堂。進了教堂之後,他還是沒和團隊裡的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爬到腳手架上鑽進了護罩裡。三天沒見,加百列和聖女畫像之間變得有些陌生,不過幾個小時過後,他們又重新熟絡起來。和往常一樣,她給他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做這項工作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加百列暫時不去考慮調查本傑明死因的事。 他先去把顏料盤填滿。過了一會兒,他的思緒從貝利尼的作品飄到了布冷佐奈。那天早上在酒店吃過早餐後,他就去了修道院見維琴察院長,到了前門,他上前按門鈴。見到她後,加百列向她詢問能否見一見一位名叫瑞嘉娜的修女。修女的臉明顯紅了,說修道院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當加百列問她過去有沒有一個叫作瑞嘉娜的修女時,維琴察院長搖了搖頭,接著婉轉地讓他尊重修道院的清規戒律,不要再來打擾了。之後,她什麼也沒說,穿過院子,進到屋裡。加百列看到了裡休,那個看院人,他正在修剪植物。加百列想試著把他叫過來,老人見狀卻趕緊離開,消失在了花園裡。那一刻加百列才發現,裡休就是那個前晚在布冷佐奈大街上跟踪他的人,在酒店接到的那個電話也是他打的。很明顯,老人很害怕。加百列覺得,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做過什麼對裡休處境不利的事。不過,他應該把注意力放到修道院上。如果,維琴察院長說的是實話,戰時猶太人確實是在修道院避難的話,那麼肯定會有其他線索。

回威尼斯的路上,他總覺得有輛灰色的藍西亞在後面跟踪他。在維羅納,他下了高速公路進入了古城中心,然後根據實地情況,他使用了一系列擺脫跟踪的手段。在帕多瓦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做的。半小時後,確定身後沒有跟踪的人了,他才穿過堤道趕往威尼斯。 從下午到晚上,加百列一直做著修畫工作。七點鐘,他離開教堂,來到了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在聖馬可的辦公室,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正一個人坐在橡樹桌子旁處理一大堆文件。他本來是個手藝精湛的修畫師,不過為了集中精力做好修畫生意,已經好久沒動過刷子和顏料板了。看到加百列進屋,提埃坡羅那張長滿亂蓬蓬鬍子的臉露出了一絲微笑。走在威尼斯大街上,他經常被遊人誤認為是帕瓦羅蒂。 一杯立帕索葡萄酒下肚,加百列打開了話匣子,說自己有些私事要處理,所以得離開威尼斯幾天。提埃坡羅聽了,把他那張大臉埋在手心裡,小聲用意大利語罵了幾句,然後沮喪地抬起頭。

“馬里奧,神聖的聖扎卡利亞大教堂在六週之內就得對外開放。如果六週之內還恢復不了它那光鮮亮麗的原貌,不能對外開放,那麼我就會因為違背承諾,而被主管人員送進總督府的監獄裡。馬里奧,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你修不完貝利尼的作品,我的名聲就毀了。” “弗朗西斯科,我就快要完工了。我只是想料理些私事。” “什麼私事?” “我的一個家人死了。” “真的嗎?” “別再問了,弗朗西斯科。” “隨你便吧,馬里奧。不過我得告訴你。如果我覺得貝利尼在預期的時間內有完不成的危險,那麼我只好把你從這項工程中除名,把它交給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沒有這個能耐,你知道的。” “那我還能怎麼做呢?我自己修?你讓我別無選擇。”

不過,和往常一樣,提埃坡羅的氣很快就消了,然後又往空酒杯裡倒了些立帕索。加百列抬頭看了看提埃坡羅書桌後面的牆。上面是一些經提埃坡羅公司修復的教堂和學校的照片,在這些照片當中,有一張很特別:提埃坡羅正漫步於梵蒂岡花園,旁邊站的正是教皇保羅七世。 “教皇曾經私下里會見過你?” “算不上會見。沒有那麼正式。” “能和我說說嗎?” 提埃坡羅低下頭開始整理桌上堆著的文件。不難看出,他並不願意回答加百列的問題。不過最後,他還是說:“我不經常提起這件事,不過,教皇和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真的嗎?” “在威尼斯,當他還是名主教的時候,我們的工作關係很近。其實,他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個歷史學家。嗯,我們也有過激烈的爭吵。現在,我們的關係很好。我總是到羅馬去找他吃飯,每個月至少一次。他堅持自己做飯。他的拿手菜有金槍魚,還有意式細麵條,不過每次他都放很多胡椒,吃得我們滿臉大汗。他是一名戰士,是個真男人,也是個爛廚子。”

加百列笑了笑,站起身來。提埃坡羅說道:“馬里奧,你不會讓我失望,對嗎?” “讓教皇的朋友失望?當然不會,弗朗西斯科。幾天后見。” 老猶太區顯得死氣沉沉,廣場上沒有孩子們踢球的身影,咖啡廳裡也沒有了老人的身影,高大的公寓樓裡絲毫不見生活的氣息。加百列看到只有那麼幾家住戶亮著燈,偶爾能聞到一股用橄欖油煎炒肉和洋蔥的味道,不過,大部分時間他還是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座鬼鎮,雖然這裡有房子,有商店,不過裡面的住戶好像從很久之前就消失不見了。 之前他和沙姆龍碰面的那家麵包店店門緊鎖。接著,他走了幾步,來到了2899號公寓。住戶門上有個門牌,寫著“猶太人社區中心”。加百列摁了一下門鈴,一會兒過後,不知哪裡的話筒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我叫馬里奧·德爾韋基奧。之前和拉比約好在這裡見面。” “請稍等一下。” 加百列轉過身去,背對著門,環視了一下廣場。時間一點點過去了。現在,國家的局勢動盪,每個人都神經兮兮的。在整個歐洲地區,凡是猶太人區,安全都被視為頭等大事。目前,除了威尼斯之外,像羅馬,法國的一些城市以及奧地利這些地區,猶太人的教堂和墓地正遭到肆意的破壞,猶太人在大街上會遭到襲擊。報紙上說,這是二戰以後歐洲大陸上捲起的最為瘋狂的一次公開驅除猶太人種族的熱潮。在這樣的情況下,加百列也只好隱藏他猶太人的身份,雖然他十分厭惡這一點。 門滴滴響了一下,自動鎖打開了。他推開門,走進黑暗的走廊。走廊盡頭還有一扇門。加百列朝門走去,這裡的門同樣也已經為他打開了。

他進了一間小而亂的辦公室。因為猶太人街區充滿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氛,所以他想,等會兒要見的應該是滿身意大利裝扮,像拉辛格夫人那樣面容嚴肅,裹著一身黑色寡婦斗篷的人。他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讓加百列沒有想到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個子美女。她有一頭黑色捲髮,偶爾還會閃出紅褐色和栗色的光澤。她用發卡把頭髮卡在脖後,露出一雙健美的肩膀。她的眼睛是咖色的,閃著點點金光。嘴唇上掩著笑靨。她自信他無法抗拒自己的魅力。 “拉比正在猶太教堂做晚禱。他讓我先在這兒招待你。我叫基婭拉,給人泡咖啡的。要來點嗎?” “謝謝。” 她從一個咖啡壺中倒出些濃咖啡,連問都不問他一句,直接往裡面加了糖,然後把杯子遞給了加百列。正當他伸手去接杯子的時候,她看到了他手指上殘留的顏料。他從提埃坡羅的辦公室直接趕過來,沒來得及洗掉手上的顏料。

“你是一個畫家?” “修畫師。” “太不可思議了。你在哪兒工作?” “聖扎卡利亞教堂。” 她笑了笑,說道:“我最喜歡的一處教堂。是哪件作品?不會是貝利尼的那個吧?” 加百列點點頭。 “你的手藝一定很好。” 加百列謙虛地說:“哪裡,我只是花的時間比較長,我和它都可以算上是老朋友了。有多少人參加了晚禱?” “通常情況下是幾個老人。有時多一些,有時少一些。有幾個晚上,只有拉比一個人去猶太教堂。他堅信,如果哪天晚上他不再念禱文,那麼整個社區也就不復存在了。” 就在這時,拉比進了屋。讓加百列再次吃驚的是,他比想像中的要年輕,只比加百列年長幾歲,身材健壯,精力充沛,脖子後面蓄著一縷銀髮,頭戴一頂黑色淺頂軟呢帽,留著整齊的鬍鬚。他握著加百列的手,透過金屬邊眼鏡打量著他。

“我就是拉比佐利,希望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女兒招待得周到。我怕她在以色列待得時間太長,把禮貌都忘了。” “她很好,不過她沒有告訴我她是您女兒。” 拉比轉過身去對著那個女孩說道:“看吧?總是喜歡胡鬧。基婭拉,回家去吧,去陪陪你媽媽。我們就在這兒坐一會兒。過來吧,德爾韋基奧先生,你會越來越覺得我的辦公室很舒服。” 只見那女人穿上衣服,看了加百列一眼,說道:“我對藝術作品的修復很感興趣。我也很想去看看貝利尼的那幅畫。您介意我找個時間去您那兒看看嗎?” 拉比說道:“又來了,怎麼這麼直接?一點兒也不懂禮貌。” “很高興能向你展示那件作品。方便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你隨時可以到這兒來找我。”

拉比佐利和加百列一起來到了一間辦公室,裡面擺著搖搖欲墜的書架。書架上有很多珍貴的猶太系列讀物,書名由多種語言標註,由此可以看出,他也像加百列一樣,是個精通多種語言的人。他們在一張與房間風格不相配的長椅上坐下,拉比回想著他們之前談了一半的話題。 “之前你說,戰時猶太人在布冷佐奈的聖心修道院避難,你對此很感興趣。” “是的,正是這樣。” “我覺得你這種說法很有趣。”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一直都在研究意大利猶太人的歷史,並將其記錄在案,但我還從沒有聽說猶太人在那家修道院避難的事情。而且,我聽說的恰巧相反,我聽說猶太人到那裡去尋避難所,但都被趕走了。” “你確定嗎?”

“就目前我研究過的情況來講,我確定。” “那家修道院的一名修女告訴我說,戰時,有十幾個猶太人在那裡避難。她甚至還給我看了他們避難時住的地下室。” “那麼,這個好心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呢?” “是維琴察院長。” “恐怕維琴察院長弄錯了。或許,更糟的情況就是,她是故意這樣誤導你的,不過從信仰的角度來講,我現在還不能評判她這種行徑。” 這時,加百列想起了那晚他在布冷佐奈的時候,有人往酒店打的那通電話:“維琴察院長是騙你的,就像騙你朋友那樣。” 拉比把身子斜過來,把手放在加百列的前臂上,說道:“現在,告訴我吧,德爾韋基奧先生,你對這件事的興趣到底在哪裡?是學術方面的嗎?” “不,是私人方面的。” “那麼,能允許我問你一個私人方面的問題嗎?你是猶太人嗎?” 加百列猶豫了一下,接著說出了實情。 拉比又問道:“關於戰爭過程中這裡發生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拉比佐利,我很慚愧,我對這些沒有多少了解。” 拉比溫暖地笑著說:“相信我,我對此已經習慣了。跟我來。有些東西你應該看看。” 他們穿過黑暗的廣場,來到一座普通的公寓樓前。透過一扇開著的窗戶,加百列能看到一個女人正在一間很小的公用廚房準備晚飯。旁邊一間屋子裡,幾個老婦人正擠在一起看著電視,屏幕一閃一閃。之後,他注意到了門上的字:Casa Israelitica Di Riposo,是棟猶太人養老院。 拉比劃了一根火柴,說道:“讀讀上面的字。”那是一張紀念牌,用來紀念戰時被德國人逮捕或驅逐的威尼斯猶太人。拉比甩了甩手腕,把火柴熄滅了,然後透過窗戶望著那些上了年歲的猶太人。 “1943年9月,墨索里尼政權倒台不久,除了意大利最南端的意大利半島以外,德軍佔領了整個意大利。幾天的時間裡,威尼斯的猶太人首領收到了發自納粹黨衛軍的要求:交出一份所有現居住於威尼斯的猶太人名單,否則後果自負。” “那麼他是怎麼做的?” “他寧死也不願意服從那樣的命令。他用自殺的方式讓人們知道,沒有時間了,趕緊逃。就這樣,有幾百人逃離了這座城市。還有很多人在北部的一些修道院和僧廟避難,也有的躲在意大利平民家裡。有一些人試圖越境到瑞士去,不過都被趕了回來。” “沒有人到布冷佐奈去?” “我手裡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當時從威尼斯來的猶太人,或者其他任何地方來的猶太人到那家聖心修道院去避難。事實上,我們的檔案中有過這樣的記載,說這個社區的一家猶太人到過布冷佐奈去尋找避難所,不過被趕了出來。” “有誰留在威尼斯沒有走?” “老人,帶病的人,還有那些沒有錢到別處逃亡、支付賄賂費的人。十二月五日晚上,意大利警察和一群強盜以德國人的名義闖進了猶太人區,逮捕了一百六十三個猶太人。就是在這家養老院,他們從床上把老人拖出來,把他們抓上卡車,先去了弗索里集中營。到二月的時候,他們就被轉移到了奧斯威辛集中營。無一人倖存。” 拉比拉著加百列的胳膊肘,然後一起沿著廣場周圍慢慢地走著。 “在搜捕威尼斯猶太人的兩個月前,他們還抓了羅馬的猶太人。那是在十月十六日早上五點三十分,三百多個德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像洪水猛獸一樣衝進了猶太人區,其中包括黨衛軍實戰警力,還有納粹黨死忠護衛隊的人。他們挨家挨戶地搜尋猶太人,把他們從床上拖起來,然後裝上卡車,拉到離梵蒂岡半公里之外軍事學院兵營裡暫時押解犯人的地方。那天晚上,幾個黨衛軍不僅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反而還想去看看方形教堂怎麼會有圓形屋頂。於是,他們改變了路線。新路線正好經過聖彼得廣場,車上那些驚恐的猶太人大聲疾呼,求教皇救救他們。所有證據都證明,當時教皇了解所有內情,他清楚地知道那天早上猶太人區發生的一切。畢竟,事發地點正對著他的窗子。但他只是袖手旁觀。” “一共抓走了多少人?” “那天晚上抓走了一千多人。兩天之後,那些集中在一起的羅馬猶太人被裝到蒂泊蒂娜車站的火車上,運向東邊。五天之後,一千零六十人被毒氣毒死在奧斯威辛-比克瑙集中營。” “可還是有很多人倖存了下來,不是嗎?” “是的,是有很多人。意大利的猶太人中有五分之四倖存了下來。德國人一佔領意大利,女修道院、僧廟、天主教醫院和學校就收留了成千上萬名猶太人。還有更多的人藏在意大利平民的家裡。阿道夫·艾希曼曾經說過,每個意大利的猶太人都欠意大利人一條命。” “是因為梵蒂岡的教皇下令要他們這樣做嗎?真像維琴察修女告訴我的那樣,是教皇下的命令嗎?” “教會方面希望我們這樣認為,不過我覺得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是梵蒂岡教皇下令讓教會機構為逃離集中營的猶太人提供避難所。事實上,目前的證據只能證明梵蒂岡方面根本沒有下達任何命令。” “是什麼樣的證據?” “有很多猶太人到教會機構去尋找棲身之所,不過都被趕了出來。還有一些教會要求猶太人改信天主教,這樣才能收留他們。如果教皇下令要教會機構收留猶太人,那麼修女和僧人們不會違背他的命令。意大利天主教教徒向猶太人伸出援手,完全是出於善良和同情,而不是因為接到了教皇的命令。如果他們等教皇下令才收留猶太人,恐怕早就有更多的猶太人死於奧斯威辛-比克瑙集中營了。根本就沒有這種命令。的確,雖然當時同盟國以及全世界的猶太人領袖都不斷呼救,庇護教皇還是充耳不聞,對於那些殺害猶太人的兇手,他甚至連一句公道話都不說。” “為什麼不說?他為什麼要沉默?” 拉比舉起手擺了個無奈的姿勢:“他說,教會是普世的,他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哪怕是在萬惡的德國納粹面前,他也不能偏向弱者。庇護教皇還說,如果他聲討希特勒的劣行,那麼他同樣也要指責協約國犯下的惡行。他還稱,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只能讓猶太人的處境更糟,細想一下,還有什麼比六百萬人慘遭殺戮更糟糕的事呢?真是讓人費解。他不僅把自己擺在了外交發言人的位子上,同時還是這台戲的演員。他想要扮演調解員的角色,他希望能夠給雙方帶來和解,然後保存住德國在歐洲中心強大的反共產主義力量。當然,這其中有我個人的看法。” “什麼看法?” “雖然公眾喜歡猶太人,不過我覺得教皇並不在乎這種感情。記住,他是在天主教教堂長大的,那裡的教義就是反猶太主義。他把猶太人和布爾什維克主義等同了,還把人們對猶太人崇尚物質主義的仇恨全都勾出來。整個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在他就任梵蒂岡樞機卿期間,梵蒂岡官方報紙充斥著控訴猶太人醜行的報導,這些在《攻擊者》雜誌上就可以讀到。梵蒂岡《天主教文明報》曾經登過一篇文章,內容就是討論驅逐猶太人的可能性。在我看來,庇護教皇就是覺得猶太人活該受到這番遭遇。他肯定在想,為什麼自己和教會要冒險拯救那些猶太人呢,在他眼裡,猶太人就是歷史上的大罪人。” “那麼,為什麼戰後猶太人都很感謝教皇呢?” “相比於反復舊事重提,當時在意大利的猶太人更願意將精力放在與基督教取得聯繫上。1945年那會兒,防止再一次發生浩劫,比探尋真相要重要得多。對於那個社區倖存下來的人來講,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加百列和拉比佐利又回到了散步的起點,就是那家猶太人養老院前,兩人並排站著,望著屋內幾名上了年歲的猶太人坐著看電視。 “耶穌是怎麼說的?'你對我那個最小的兄弟做了什麼,就是對我做了什麼。'看看我們現在:全歐洲歷史最為悠久的猶太人社區,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這麼幾戶人家,這麼幾個身體羸弱的老人,眼看著接近大限,永遠地離開。很多晚上,我自己會做晚禱。就連在安息日的時候,參加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而且大都是來威尼斯旅遊的人。” 他轉過身,仔細地看著加百列的臉,彷彿能看到他孩提時在耶斯列山谷的農舍裡玩耍的場景。 “德爾韋基奧先生,您對這件事的興趣在哪兒?在回答我的問題之前,請記得,我的身份可是拉比。” “我覺得,這是個敏感的問題,您最好不要問。”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請記得一件事情。這裡有著漫長的記憶,而且都不是好事。戰爭,恐怖事件……最好不要多管閒事。我的朋友,為了我們,請小心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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