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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天罡路28號院

卅街檔案館 叶遁 6183 2018-03-22
桌子上的檯燈突然“吱吱”地叫了兩聲,緊接著巴掌長的日光燈管“噠——”地滅掉了。 我被嚇得心頭一顫,忙招呼老印把房間裡的吊燈打開。待老印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們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許久。其間我看到老印的面色慘白,汗水由他額頭徐徐流下,把他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塗抹得憔悴不已。 卷宗的第二冊計四十五頁已經閱讀完畢,但是它記錄的內容顯然沒有完結。我盯著這份充滿變數的捲宗滿腹詫異,忍不住向老印發問:“印老,你說為什麼在卷宗的第二冊,馮健的供詞突然戛然而止了,剩下的部分難道被誰故意撕掉了?” 老印並沒有急著回答我。他從我手裡接過卷宗,用手掌摩挲著牛皮紙封面和封底,那上面長滿了歲月的痕跡,由於年代久遠,牛皮紙的顏色已經褪落,有些黃里泛白。老印翻來覆去擺弄了一會兒才說道:“這是一份完整的捲宗,不存在你說的那種可能。”

我說:“你憑什麼如此肯定?” 老印指著卷宗右側三個孔洞間穿插的粗線,向我解釋道:“這份卷宗是二十多年前裝訂成冊的。你看那本來是白色的粗線都已經被灰塵弄得有些發黑。”老印把捲宗翻了過來,伸出手指扯了扯封底中部粗線的打結處,“但是,你仔細觀察這裡,粗線還是白色。這說明這份卷宗此後並沒有被人拆開過。否則每個人的打結方式不同,再系上的時候必然會使粗線的顏色黑白相間。當然,這只是我的判斷。還有一條更有力的證據就在封面,你自己看吧。” 我把捲宗拿到眼前掃了兩個來回,最後目光停留在卷宗的底部,那裡寫著: 我說:“你的意思是這裡?” 老印用手指刮了刮額頭上冒個不止的汗液,點頭道:“卷宗裡所有的紙張上都已經標註了頁碼,總共四十五頁,與封面的記錄吻合。所以,雖然卷宗裡記載的供詞並未結束,但是卷宗本身確實是完整無缺的。”

我有些恍惚:“印老,如果事實如此,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致使你的兩位結拜兄弟——張樹海和李光明——在馮健並沒有敘述完供詞的情況下便結束了審訊?” 老印否定道:“剩下的供詞沒有記錄在案並不意味著審訊的結束。或許馮健已經把後來的事情都全盤托出,只是他們並沒有記錄而已。我推斷這種可能性極大。” 我說:“看來張樹海和李光明在審訊後期有些迫不及待了,我想他們一定是打上了那二十九箱紅貨的主意,所以乾脆對剩下的內容置若罔聞。又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在馮健最後的供詞裡發現了比那批紅貨更令他們著迷的東西。” 老印不動聲色地點燃一支煙,只抽了兩口便不住地彈著煙灰,最後煙頭燃燒的部分被徹底彈飛之後,他才把剩下的半截煙扔在煙灰缸。他說:“我斷定張樹海和李光明應該是為了那二十九箱紅貨去了小西天的地下要塞。如果不是為了錢財,我想不出任何旁的理由會讓兩個大活人憑空消失。要知道他們一旦走出這步,幾乎是斷掉了回頭路。當然,你說的那種可能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但是相比金錢,還會有什麼東西會讓人欲罷不能呢?”

我脫口而出:“火麟食盒!整件事情在第二冊卷宗裡都已經找到答案,除去那隻火麟食盒。印老,你說火麟食盒裡究竟裝了什麼東西?先是葉西嶺對著它大叫'鬼啊!鬼啊!',還謹小慎微地放入了一張符咒;更要命的是,郝班長看過它之後居然吐血身亡,他臨終之際嘴裡連連嘟囔'不會的!不會的……',看情況顯然是被它嚇死的。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有如此大的威力,既把聰明機智的葉西嶺嚇得魂飛魄散,又毫不客氣地要了郝班長的性命?我在想它絕非凡物,難道真是……那玩意兒?” 我的脊背冷不丁地躥起一道寒氣,它讓我無法自拔地盯住了檯燈一端發黑的燈管。晚風從敞開的窗子裡灌進來,撲在身上的涼爽讓我倏然心亂如麻。

我死死地薅住老印的手腕,不能自已地說:“是那玩意兒!就是那玩意兒!你沒看見檯燈剛剛都滅掉了……這些卷宗真的非同一般。印老,別忘記老管理員說的那些話,已經有人因為那份'紙人割頭顱'的捲宗枉送了性命。” 老印把我的手指掰開,狡黠地嗤笑了一聲:“赫子,咱們搭檔這麼長時間,我還從沒見你這麼怕過。我對卷宗裡秦隊長說的一句話印象深刻——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所有的恐懼都來自你的內心,是你自己嚇自己。反正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你說的那種玩意兒。” 我被老印的滿不在乎弄得有些惱怒,於是劈頭蓋臉衝著他吼道:“我他娘的可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不管咱們能不能找到張樹海和李光明,不管你最後能不能查出你老婆自殺的原因,前提是必須首先保住性命。命都沒了,拿什麼去尋找真相?”

老印勸慰我不要那麼激動,他說:“好啦,好啦,你消消火氣。你這樣沒有耐性,怎麼能查清火麟食盒的下落?現在讓咱們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我板著臉克制著波動不止的情緒,愛答不理地說:“咱們既然已經推斷張樹海和李光明有可能是為了那批紅貨而消失的,我想接下來應該去趟位於小西天的地下要塞,你覺得呢?” 老印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應該轉變思路,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我覺得秦隊長對於事情的理解非常透徹,這一點你要懂得融會貫通。查出我老婆自殺的死因固然是最終的目標,但是隱藏在火麟食盒裡的秘密更為關鍵。通過閱讀卷宗,已經可以確信盒子裡的東西事關重大,否則段飛不會冒死把它交給馮健和郝班長,而向來極其自負的葉西嶺也不會為了它煞費苦心,在臨終之際離開親兄弟死在鷹把式的家裡。”

我聽出了老印的話外之意,忙說:“卷宗裡的供詞雖然沒有記錄完整,但是當事人馮健應該還健在。你是不是想從這個角度著手?” 老印表現出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沒錯!在鬼子的地下要塞里,最後只有馮健一個人存活了下來。目前有可能得知火麟食盒秘密的,除了他就只有張樹海和李光明,他們倆暫時無從下手找尋,可是馮健就不一樣。如果咱們根據卷宗裡留下的蛛絲馬跡能找到馮健,並請他把最後的供詞敘述完整,我想起碼火麟食盒裡裝的是什麼便可以知曉。而且,說不定那隻盒子就在馮健的手裡!” 我雖然覺得老印的分析頭頭是道,但事實上卻對尋找馮健的下落顯得憂心忡忡。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且不說馮健離開了這份卷宗的立卷單位——通化專區某軍工廠,就連那座軍工廠如今是否存在都是個未知數。

我把自己的擔憂說給老印,他嘴上雖然連連稱是,兩隻手卻沒有閒著。老印把原本就存放在他那裡的第一冊卷宗嘩啦啦地翻動著,當翻到第三頁的“受訪群眾名單表”時,對我說:“當年轟轟烈烈的'肅反'運動雖然我有意逃避,但事實上我也審訊過不少人。為了對當事人的情況進行客觀的了解,負責審訊的同志大都會徵求群眾對當事人的評價,之後記錄在案作為卷宗的一部分存檔。受訪的群眾當然都是與當事人密切相關的人,基本是同事或者鄰居。這份卷宗只存有這份受訪群眾名單表,並沒有受訪群眾的只言片語,我想大概是張樹海和李光明由於匆忙未來得及整理的緣故。” 我猜測道:“既然他們倆沒有收入受訪群眾的調查意見,卻放進了一張名表,這豈不是顯得很多餘?這張名表裡的人物會不會都是他們擅自造出來的?”

老印搖頭道:“絕不可能。這一點你不必懷疑。當時我們對這類審訊極為嚴格,沒有人敢開這種玩笑!我估計張樹海和李光明之所以把這張名表放在卷宗裡一起裝訂,是在應付上級的檢閱。試想如果你是檢閱卷宗的人,面對成千上萬的紙片,你會每份卷宗都逐頁逐字地看嗎?我想根本不會,至多也就是翻個三兩頁罷了。這就是理由。” 我對老印的這番話深信不疑。在此後我們通力合作的漫長歲月裡,特別是在調查“紙人割頭顱”事件的過程中,最終的真相都是憑藉他有條不紊的抽絲剝繭,我才得以知曉其中的端倪。這位老伙計表現的輕而易舉常常讓我讚歎不已。後來在崇山峻嶺的無人區,我們因為抓捕“鴨綠江水嘯”事件的兇手而被八條野狼圍困時,我曾問過他為何會有如此敏感的能力,他非常簡單地回答我:“常識。在所有的複雜面前,只要有足夠的常識,什麼都算不上難事。”

在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之後,我和老印於當夜對通化城之行作了詳盡的計劃。至於如何向警隊長解釋我們在此期間的去向,老印則說:“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此前不是跟你說過麼,只要我不拿槍對准他們的腦袋,他們巴不得我走得越遠越好。” 就這樣,度過了又一個難眠之夜,翌日我和老印如約回到警隊。果不其然,警隊長根本就不關心我們倆的所作所為,他甚至還答應了老印動用那輛破爛不堪的綠皮吉普車。結果老印變本加厲,腆著臉皮軟磨硬泡,居然還搞到了一頁只帶印章的空白介紹信。 我問他死乞白賴弄張介紹信幹什麼,他故作神秘地說:“你小子跟前輩學著點!咱們到了通化城你就敢保證一帆風順?要是名表記錄的人員住址有變,拿著這東西咱就可以讓當地的戶籍部門幫忙,有這省力氣的買賣為啥不做?”

我們先是把綠皮吉普車弄到修理廠換了四個輪胎,隨後又到加油站加了滿箱油,接著一路狂飆直奔通化城。由於我市地處山區,道路難行,抵達通化城足足用了兩個小時。 下車之後我發現不但屁股異常疼痛,連蛋子都被顛得發酸,以至於在吃晌午飯時我都沒辦法大口咀嚼。老印問我這是怎麼了,我只好溫柔地回答他:“嚼得狠了扯得蛋疼。” 我和老印心不在焉地吃過午飯,然後弓著兩條腿按照名表上的地址尋找受訪群眾。果然不出老印預料,由於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住址,當時的受訪群眾都已經舉家搬遷,不得已老印只好使出了他的殺手鐧——那張空白的介紹信,他用鋼筆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上了當地的戶籍管理處,不久我們倆就名正言順地得到了幫助。 畢竟當時的戶籍管理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所以管理員找到五名受訪群眾的住址足足用了半個下午。我們按照他提供的地址驅車尋訪,這回根本沒有費甚麼氣力,我們便從其中一位受訪群眾口中得知了馮健的住處:天罡路28號院。 我們趁著夜色趕往位於市區西南角的天罡路。通化不愧是座山城,綠皮吉普車打從拐入天罡路便開始爬坡,在經過一座低矮的清真寺後我們終於抵達了28號院。這是一幢臨街而建的兩層小樓,樓面爬滿了參差不齊的青藤,微微垂掛在窗子上——靠近東邊的窗子裡透出昏暗的燈光,使得這幢小樓顯得異常孤寂。 我心裡想著即將在這裡與卷宗的敘述者相見,禁不住心頭一熱:那位曾經歷過驚心動魄的五天六夜的馮健,他真的會將火麟食盒的謎底盡數揭曉嗎? 老印按下了門鈴,連續三次。從這個動作我判斷他的心情與我同樣緊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房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接著一位年近五十歲的婦女探出了腦袋,她警覺地打量了我和老印一會兒,接著又挪著腦袋瞅了兩眼門口的綠皮吉普車,然後異常緊張地說:“你們是警察?有啥事嗎?” 我說:“大娘你好,我們想找馮健了解些事情,他住這裡嗎?” 中年婦女不由分說“嘭”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隨著雜亂的腳步聲,我聽到她嘟囔出一句:“你們先等等!” 房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刻鐘左右。這回我看到一位面容憔悴的姑娘,她的年紀跟我相仿,濕淋淋的頭髮披在肩膀上,她不住地用手撥弄著。那是我初次與馮多多見面,從此我便開始迷戀上薄荷味的洗髮水。馮多多似乎並不喜歡說話,她示意我們進屋時面無表情,然後我聽到她對著身後的中年婦女輕聲地說了一句:“趙媽,把客廳的燈打開吧。” 老印只是簡單寒暄了兩句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馮多多在老印的敘述中緩緩張開嘴巴。當老印將事情的經過複述完畢之後,馮多多忽閃忽閃的眼睛裡透著不可思議:“你們是說我父親經歷過這種古怪的事情?你們確信要找的真是馮健嗎?” 老印報以肯定的回答。 馮多多抿著嘴唇依然表示懷疑:“可以把你們說的'慎'字陰文卷宗讓我看看嗎?如果確有其事,我會帶你們去見我父親的。現在我不想外人輕易打擾他,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 看得出來,老印得知馮健仍然健在後非常高興。他抑制不住地連連搓著手掌,說道:“沒問題!沒問題!不過這些卷宗對我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如果你答應了,我就可以把它們交給你。另外,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它,這是原則。” 馮多多顯然對老印的過於憂慮感到可笑,她擺手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可以放心走了。等我抽空看完它會去找你們的,你們住在哪裡?” 老印說:“我們打算住在山城賓館。如果你看完卷宗就到那裡找我們,我們會等你。” 我和老印離開天罡路28號院,綠皮吉普車由山坡緩緩而下,無功而返的情緒讓我們的心情都有些失落。馮多多頭髮上那種薄荷的味道似乎如影隨形,它一路跟隨著我,甚至連我在睡眠中它都飄蕩得一塌糊塗。 翌日清晨,我的美夢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現實的馮多多擊碎了睡夢中的馮多多。我聽出她的聲音後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還好是夏天,否則那就太慌張了。早起的老印安靜地吸著煙,他似乎特別喜歡看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口氣猥瑣至極:“到底是年輕人啊!一見到姑娘咋都摟不住火。” 馮多多進屋之後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樣子,先是撇了撇嘴,然後突然“扑哧”樂了一聲。她指我的襯衫笑個不停,我這才看到由於慌亂自己竟然把襯衫扣擰巴了。我連忙稀里嘩啦把衣服解開,這回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馮多多把捲宗小心地遞給老印,話語裡帶著興奮之情:“我整整看了一晚。真是沒有想到,我父親當年居然經歷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她似乎並不感到疲憊,而且顯得生機勃勃,說話間就拉著我的胳膊往外走,“快!我這就帶你們去見我父親。” 我和老印早就樂不可支,連忙胡亂地洗了兩把臉,我們三人幾乎是飛著下樓的。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讓我覺得滿身蕩漾著亢奮的情緒。加之能認識馮多多這樣的姑娘,我的心頭差點花開四瓣。 十分鐘之後,我們再次來到天罡路28號院。路上馮多多告訴我們,馮健就在二樓等著我們,但是在上樓的時候馮多多卻顯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吵醒了馮健。 馮多多來到屋外時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屋子裡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位形容枯槁的人影影綽綽躺在床上,他乾巴的身軀像一截木頭,稀疏的頭髮就是長在上面的枝椏。更奇怪的是,馮健的身上被橫向攔著三道寬大的布條。 我和老印面面相覷,吃驚的嘴巴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馮多多看到我和老印這副模樣,並沒有感到意外。她緩緩說道:“已經十多年啦。” 老印望著雙眼緊閉的馮健,搖頭嘆息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馮多多明亮的眼睛黯淡下來:“自從'文革'開始他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整天瘋瘋癲癲的。那些年家境不好,我只好把他鎖在屋子裡,免得他出去亂砸別人的東西。最近幾年我通過關係搞到了不少違禁的嗎啡,若是他的疾病發作我就給他用上一些。所以昨天晚上你們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和趙媽都以為是因為這件事……不過,在閱讀完那份卷宗的時候,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此前我父親每次發作都會喊上一句'萬山深鎖',現在我終於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老印的興奮溢於言表:“你是說馮健經常會說起那句'萬山深鎖'的口令?” 馮多多說:“這四個字我聽得耳朵都快生起繭子啦。起初我還問過他,但是每次父親都是一樣的回答,他說,都得死,全得死……然後就更加躁動不安。如果你們想從他口中得知什麼線索,我想已經根本不可能了。” 我連忙追問道:“那麼,他沒有說過口令的第二句?有沒有過?” 馮多多搖頭道:“沒有。真的沒有。他從來沒有說過。” 老印又緊張地問:“那卷宗裡記載的火麟食盒你父親有沒有提起過,或者你在家裡看沒看到過這個東西?” 馮多多說:“關於火麟食盒他從未向我提起過一個字。家裡的所有物品我都瞭如指掌,確實沒有這件東西。” 老印繼而說道:“如此看來,你父親當年從地下山寨出來之後,並沒有帶走那隻火麟食盒。我猜測是因為郝班長的突然死亡嚇壞了他,所以……” 我接話道:“所以說,馮健返回城里之後根本沒有向組織匯報這件事?” 老印一針見血地回答道:“這是肯定的。如果他把事情全盤托出,又怎麼會在'肅反'時期遭到審訊?正是因為他當時沒有立即說明五天六夜的去向,最終咱們才會看到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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