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獨自生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6817 2018-03-22
地下室的門開了,尼莫·斯特雷特走進來。克萊爾和凱文被分別銬在牆上兩個大鐵栓上,雙臂雙腿也被粗繩子緊緊綁著。早些時候斯特雷特吩咐手下堵上他們的嘴,但用不著蒙上眼睛。 “反正你們看得也夠多的了,大夫,”他對克萊爾解釋道,“現在沒什麼關係啦。”話裡冰冷的含意再明白不過了。 斯特雷特的手下在他身後擁進來,拿著毯子、繩子,走近她和凱文。 “救命,救命啊。”克萊爾極力想大聲叫喊,可嘴裡堵著東西,她的話幾乎聽不出來。她徒勞地反抗著那些人,而凱文只默默盯著抓他的人,好像他擔心已久的死亡終於降臨了。 “快點,”斯特雷特說,“別整晚都耗在上頭,咱們的活兒還多著呢。” 他們抬著凱文出去時,斯特雷特和藹地拍拍男孩的頭。

尼莫·斯特雷特房子裡沒有燈光,韋布察看著每一扇窗戶。那人的卡車沒停在前面,可韋布還是不肯大意。羅馬諾查看屋旁和正面,兩人碰面,羅馬諾搖搖頭。 “什麼都沒發現,房子是空的。” “不會空很久。”韋布說。 撬開後門花了二十秒,兩人進屋。他們有條不紊地搜查這個地方,最後來到這人的臥室。 “我們找的到底是什麼,韋布?” 韋布正在臥室壁櫥裡檢查,沒有馬上回答。他總算走出壁櫥,手裡拿著一個舊鞋盒。 “這裡面可能就是個開頭。” 他坐在床邊一張椅子上開始檢查鞋盒裡那些舊照片。他舉起一張。 “找到了。還記得斯特雷特說過他從越南迴國後在一所少年管教中心當過看守嗎?” “怎麼啦?”

“怎麼啦,裡面有個拿把剁肉刀劈開自己祖母腦袋的犯人,猜猜他是誰?我在華盛頓外勤辦公室跟貝茨見面時看過那份檔案。” “你說的是誰?” “克萊德·梅西。他就是我給你看的那張照片上的人,那個冒充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的人。該死的,真希望我早先給你看過那張照片。現在我敢打賭,如果咱們查查日期,準會看出梅西和斯特雷特同一時間都在那個地方。” “可那之後梅西進了自由社團。” “也許斯特雷特找到了他,說服他過來替自己工作。” “但你說過梅西是韋斯特布魯克的打手。” “這個梅西,是個既想當警察、又想超過他們的人。我在想他幹的是臥底工作,打進韋斯特布魯克的組織,這是斯特雷特販毒集團的一次行動。”

“斯特雷特販毒集團!” “奧施康定。馬匹拖車是運載貨物的最佳途徑。南方美人牧場上那輛車才是真正的湯斯曼拖車的結構,斯特雷特把東風牧場的一輛拖車加了個假底層,抬高了地板,高得讓一匹十五掌高一歲馬的腦袋都快碰到了車棚頂。他還在車裡加裝了一些儲物盒,好裝下更多毒品。還有,那些超速罰單,梅西不是去南方美人,而是到這裡來了。我敢打賭,就是他發現了圖納在當科夫的內線,他利用這個情報誘科夫和我們上當,然後再向韋斯特布魯克通風報信,讓他殺了圖納。” “你想梅西會不會就是那個在'自由'營地開槍引發槍戰的人?” “也是把毒品和其他'證據'栽在那兒,等咱們輕輕鬆鬆發現的人,可能也是他偷了賽拉斯的卡車。我相信在科夫家門外射殺克里斯·米勒的同樣是他。斯特雷特從前當過兵,說不定就是通過這種聯繫才弄到了那些機槍,他可能也懂製造炸彈。”

“可這意味著他們全都跟襲擊營救隊的事有聯繫。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幹?” 兩人說話時韋布一直翻著照片,他停下來,又抽出一張。 “狗雜種。” “什麼?” 韋布側過照片。照片上是在越南時的斯特雷特,他身邊那個人羅馬諾不認識,可韋布熟極了,儘管那個人在照片裡年輕得多,可這些年來他的樣子倒沒怎麼大變。 “埃德·歐班倫。斯特雷特從越南人手裡逃出來後,部隊裡給他看病的精神病大夫就是他。” “耶穌啊。” “這就意味著可能是他們抓住了克萊爾,甚至可能還有凱文,就在這附近什麼地方。牧場可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可我還不怎麼明白,韋布,斯特雷特、歐班倫還有梅西,他們為什麼要幹掉C小隊?沒理由啊。”

韋布使勁想著,可還是找不到答案。至少,在他向下看、發現那件東西之前沒有答案。他推開舊鞋盒,緩緩伸出手去,把被人遺漏、一半藏在床下的那件東西拾起來。 韋布拿著那串足鏈,用電筒照著,可他早已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他一把扯下床罩,在電筒光下檢查枕頭,只一會兒便發現了那種長長的金發。 他抬頭望著羅馬諾,簡直不敢相信。 “格溫。” 拖車已經倒車開到泳池用品室,供馬匹上下的坡板放了下來,斯特雷特的一名手下抽出一面長長的金屬板,露出底下的夾層。裡面很大,很容易就能放進大批藥片——或是一個女人加上一個小孩的屍體。 斯特雷特看著手下將克萊爾和凱文塞進夾層。兩人拼命掙扎,弄出很大動靜——動靜太大了。

“打開游泳池,”他命令道,“先淹死他們就好辦了,還比開槍乾淨。” 游泳池的蓋子滑開,那些人將包裹克萊爾和凱文的毯子鬆開一些,拽出兩人,將他們朝水邊拖去。 這時一個聲音喊了起來:“你們在幹什麼?” 斯特雷特和手下猛地轉身。格溫站在那裡,握著一把手槍。 “嘿,格溫,你起來做什麼?”斯特雷特假裝天真地問道。 她看著克萊爾和凱文。 “他們是誰,尼莫?” “只不過是點小問題,我正打算處理,然後咱們就能向著日落處縱馬奔馳啦。” “你想殺了他們?” “不,我想讓他們出庭作證,然後把我送進死囚牢。” 斯特雷特的手下中有幾個人笑了起來,斯特雷特靠近格溫一點,兩眼不離開她。 “我要你現在就離開這裡,你和所有你的人。”

“這個嘛,我正準備這麼做。” “不,我上午意思是,把你的小問題留下。” 斯特雷特笑了,朝那個女人更靠近一些。 “寶貝兒,你明明知道我不能這麼幹。” “我讓你們先上路,十二個小時以後,我再放了他們。” “接著又如何?會有很多問題需要解釋清楚,你受得了嗎?” “我是不會讓你殺了他們的,尼莫,死的人已經夠多的了,是我的錯。你說得對,我早就應該消除自己的仇恨,可在從前,無論什麼時候,我想停止仇恨時卻只能看到我的兒子,我死去的兒子。” “餵,麻煩在於,如果我把他們留在這兒,他們又開口說話,警察會不停地追捕我。可如果殺了他們,我告別舞台下場時就沒人理會。這其中區別可是大得很哪,因為一旦我在哪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就喜歡留在那兒不走了。我才不想把整個退休時光全用在躲避美國聯邦調查局上。”

他朝一個手下瞥了一眼,那人正兜到格溫身後。格溫握緊手槍,瞄準斯特雷特的頭。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走!” “你那份毒品錢怎麼說?” “那些都是你做的事,我不要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承擔。走吧!” “該死的,女人啊,你這是怎麼啦,看見了上帝還是怎麼著?” “從我韻土地上滾出去,斯特雷特,快滾!” “格溫小心!”韋布一聲賽啄。 這聲音出乎所有人意料,可繞捌到格溫身後那個人還是開了槍,但是沒有打中。格溫聽到韋布的警告後向前一撲,子彈打在她身後。 韋布的狙擊槍咆哮起來,那人一頭栽進游泳池。加氯的池水立即染成紅色。 離開斯特雷特的房子後,韋布和羅馬諾先去了馬場中心,韋布想查清一件事。他查清了,在彗星背上他發現了那個小小的傷口。格溫原來計劃殺死他,可後來又改變了心意。是因為他說的話?如果真是這樣,韋布真希望自己多年前就把這些話告訴了那個女人。他什麼證據都沒有,不過已經明白了:格溫招募斯特雷特及其手下為自己兒子的死復仇。韋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利·坎菲爾德不理睬她,她這才上了斯特雷特的床。

他們接著朝主宅前進,聽見游泳區發出的嘈雜聲,這才及時趕到,聽到了格溫和斯特雷特的對話,也聽到格溫承認那些人之所以被殺是她的錯,是她的複仇。現在他們置身一場即將全面爆發的槍戰中,無法呼叫增援。最大的困難是克萊爾和凱文,他們倆正處在雙方火力中間。 看來斯特雷特認清了這一點,他喊道:“餵,韋布,你現在就露面出來吧,不然我就送顆子彈給那女人和小孩嚐嚐。” 韋布和羅馬諾對視一眼:斯特雷特不知道羅馬諾也在。羅馬諾轉身繞向左側,韋布則向右側前進,接著停下腳步。 “算了吧,尼莫,你沒機會的,我們的增援已經在路上了。” “說得對。我現在是個絕望的人,再沒東西可損失的了。”他朝緊挨克萊爾頭部的地方開了一槍,兩人還躺在游泳池旁。

“你看,尼莫,”韋佈道,“多殺兩個人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斯特雷特大笑道:“去他的,韋布,反正也傷不了我什麼。” “好吧,尼莫,還有件事我沒想明白,你告訴我,”韋布喊道,“為什麼要在小巷裡換孩子?” “什麼?你想讓我自證其罪嗎?”斯特雷特嚷著,又笑起來。 “對你反正也壞不到哪兒去。” “好吧,韋布。干我這一行,你總會聚起一幫挺有意思的傢伙。其中有一個提出了個明確要求,他那種人的要求你一定得考慮考慮,那伙計你非得讓他高高興興的才成。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克萊德·梅西?” “嘿,我可不會提任何名字,韋布。我可不是個愛嘰嘰喳喳的人。” “我來幫你說吧。梅西是個想跟警察較量較量的人,心癢癢的想證明白個兒更強。他巴不得能打扮成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輕輕鬆松進去又出來,從我們手里奪下那個孩子。只為證明自己有本事干成這件事。” “見鬼,韋布,你準能當個好偵探。” “但你卻沒他那麼有把握,你需要凱文。梅西如果沒成事,沒把凱文奪回來,你冒不起這個險。你之所以在那條小巷裡用凱文,就是想利用他讓我們懷疑大F,之後你還想用凱文操縱他。你這才用另一個孩子換下凱文。這樣一來,梅西可以捉弄調查局取樂,就算他失手你手裡還留著凱文。我說得對嗎?” “見鬼,這個,我想咱們永遠沒辦法弄清楚了。” “另外那個孩子在哪兒?” “我剛說過,咱們永遠沒辦法弄清楚了。” 韋布的對講機咔的一聲響,羅馬諾就位了。 “好了,最後一次機會,尼莫,給你五秒鐘時間投降。” 韋布根本沒費神數到五,他將MP-5推到全自動位置,開火了,朝馬匹拖車掃射,尼莫和他手下只好在車後找地方隱蔽。 斯特雷特和他的人正緊趴在地下,羅馬諾到了他們身後。 “放下槍,放下!”羅馬諾命令道。 韋布發現了,可羅馬諾沒有,他正背朝著那個方向。一點凝霧從樹叢裡向上升起——冰冷的槍管引起的凝霧。這是某個懂一些野戰與狙擊技巧、卻沒學到關鍵細節的人所犯的典型錯誤。正是這些細微處的要訣將職業專家與半瓶醋區別開來。韋布當過狙擊手,他會用自己嘴裡的暖氣吹拂槍管,消除凝霧。 “六點方向,羅馬諾。”他一聲高呼。太晚了,子彈打在羅馬諾脊柱下端。高速彈丸的衝擊力一下子將他打倒在地。 “保利!”韋布大喊道。 另一個人一翻身爬起來,朝倒在地上的營救隊員瞄準,但韋布用自己的點308狙擊槍將這個人一槍撂倒。他一隻手端著MP-5,槍托頂在胸口,另一隻手抽出自己點308手槍中的一枝。 “羅馬諾!” 羅馬諾開始站起來,韋布不禁長出一口氣。子彈雖然打穿了護甲,卻被硬物擋住了,就是他的第三把點45手槍,插在后腰一隻特製槍套裡。 又一顆子彈從韋布身旁擦身而過,他撲倒在地,羅馬諾則一頭扎進樹叢。斯特雷特抓住這個機會衝了出來,抓住克萊爾,半拖半抱,將她拉向牽引拖車拖掛著的卡車。 韋布發現了,明白了他的意圖,一槍打爆車胎。斯特雷特大聲咒罵著,拖著克萊爾鑽進一片黑暗中。 韋布一把抄起對講機。 “保利,保利,你還好嗎?”令人焦心的幾秒鐘過去,羅馬諾回話了。聲音有些虛弱,可還是那個堅強的老羅馬諾。 “不管開槍打我的是誰,遠距離彈道落差他屁也不懂。打得太低了。” “算你走運。我發現槍管凝霧時太晚了,我敢打賭,梅西一定在外頭什麼地方。斯特雷特抓了克萊爾,我去追他。凱文·韋斯特布魯克還在游泳池旁。” “這兒的事交給我了,韋布。” “你行嗎?” “只不過四對一。走你的吧!” 韋布轉身朝克萊爾和斯特雷特的方向追下去。 羅馬諾的MP-5丟了,狙擊步槍在這種封閉空間裡又施展不開。他拔出自己的兩把點45手槍,居然也學著韋布搓搓一枝以求好運。雖說他大言不慚,但四對一這個比例實在不利於他。就算幹掉三個人,還是有可能被第四個打死,前功盡棄。另外,還有個釘上了他的射手要操心。他身體蹲得很低,在圍繞游泳池的灌木叢中移動。對方在開槍,可他沒有還擊。他們離他還遠著呢,槍口冒出的火光把對手的方位告訴了他。他不斷移動,仔細觀察,對方每開一槍都記下來。那些人全是些業餘分子,可業餘分子有時也會交上好運,特別是在數量佔優勢時,撞上大運的可能性很大。他低伏下來,看見了池邊的孩子。孩子一動不動,羅馬諾正想會不會他碰上了一顆流彈,那孩子卻輕輕抬了抬腦袋。羅馬諾將夜視鏡移到眼前,這才明白過來:孩子的雙腿還被緊緊綁著呢。 羅馬諾繼續移動,拉開他與敵人之間的距離。拉開距離後他才能用上自己的狙擊槍,槍上裝著夜間瞄準鏡,只需再有個當靶子的腦袋就全齊了。把敵人的數目降到三個,甚至降到一個,那時他再靠上去用手槍解決。一對一,羅馬諾從來沒輸過一次。 他的戰斗方案是教科書上的典型戰法:觀察槍口射焰,不斷移動,從側面迂迴包抄,貼上去,敲掉他一兩個,其他人會嚇破膽子,暴露自己,甚至可能撒腿便跑。到那時他只消端起狙擊槍,等著他們撞進獵殺區,然後一切便都結束了。 一個聲音吆喝道:“餵,羅馬諾,馬上出來,扔下槍。” 羅馬諾什麼都沒說,他把時間全花在確定那個聲音傳出的準確位置上,接著便能讓它沉默下去。他覺得那個聲音好像自己頭一天來牧場時摔倒的那個僱工,可又拿不准。 “羅馬諾,給我好好聽著,你還有五秒鐘時間走出來,不然我把一顆子彈打進那小孩腦袋裡去。” 羅馬諾悄聲嘟噥一句,這時他離那個聲音已經很近了。他一點兒也不想讓那個男孩死,可如果他從隱蔽地點站出來,事實便是他和凱文·韋斯特布魯克全都得死。羅馬諾從來不玩這一套。他惟一的行動方案就是盡全力在那些人朝孩子下手前搶先打死他們。不過這種可能性太渺茫了。 “抱歉,孩子。”他悄聲嘀咕一句,摸上前去,佔領了開火位置。 說話那人真是羅馬諾在馬場中心打翻的那一個。他握著手槍朝前貼地爬行,接著停下,不出聲地數到五,又一次喊道:“最後一次機會,營救隊。”他等了一會,聳聳肩,站起身來,從樹叢中直接瞄準凱文·韋斯特布魯克頭部。這人並不是個好射手,可執行這種死刑不需要高超的槍法。 猛烈的一擊,打得此人差點斷氣。一個巨人從隱蔽地飛身撲來。那一擊好重,挨這一記的人飛出七英尺外才落地,摔在游泳池邊。大塊頭沖向男孩,旋風一樣將凱文卷在一隻粗大的胳膊中。弗朗西斯·韋斯特布魯克轉身衝進沉沉夜幕,居然同時還能用手槍朝肩後開了幾槍。 另一個人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瞄準韋斯特布魯克寬闊的後背。他正要開槍,羅馬諾閃身而出,一槍打倒他。他不知道那個大個子就是弗朗西斯·韋斯特布魯克,可羅馬諾絕不會袖手旁觀,眼看別人背後吃槍子兒。只有一個問題:他暴露了。為了當好人做好事,他腿上中了一彈。羅馬諾正想拖著傷腿逃開,很快便發現一排槍指著他。他被拖到游泳池邊,三個人俯視著他。 “哼,他媽的。說到底,營救隊也沒什麼厲害的。”一個人說著,動手揍起羅馬諾來。 “一槍崩了他。”另一個人說。羅馬諾臉紅了,雙手攥成拳頭。 “我說咱們把他腦袋按進水里,淹死這個王八蛋。不著急,慢慢來。” 羅馬諾朝上一看,說話的原來是被韋斯特布魯克像皮球一樣打飛出去的那個人,也是羅馬諾到東風頭一天摔倒的那個。他仍舊大口大口吞吸著空氣,大肚皮隨之劇烈起伏,鼻子擦過石頭的地方還沾著血。 “你覺得如何,羅馬諾?”這人問,靴子朝他身側踢了一腳。 “我覺得挺好。”羅馬諾道。他猛地朝前撲去,肩頭撞在這人顫動的肚皮上。兩人雙雙落水。羅馬諾深深吸了口氣,把那人朝水下拖去。站在池旁的兩個人的舉動羅馬諾早已料到,他們朝水里開槍。不過羅馬諾和另外那人在水底潛得太深,子彈傷不了他。 其中一個人想出了個似乎絕妙的點子,他跑過去一按開關,合上池蓋。池蓋在羅馬諾和他仍在與之搏鬥的那人頭上合攏,羅馬諾卻毫不慌張。他抽出刀子,一刀割斷對手喉頭,鮮血湧向水里。羅馬諾抓住屍體的腿,把它朝上推去,最後感到那人的頭撞在池蓋上,好像他想拼命躍出水面呼吸空氣一樣。接著便聽到他預料之中的聲音:朝那顆人頭開火的槍聲。他拽低屍體,換個位置,又向上推起屍體。槍聲再次響起,子彈入水打出一股股細細的水流,從他身體兩側穿過。現在他們無疑認為兩個人都已經死了,至少羅馬諾希望他們這麼想。他還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這個了。 他放低屍體,鬆開手。屍體慢慢沉入池底,與韋布剛才打死、已經躺在池底那位做伴去了。羅馬諾現在要做的是他計劃中最危險的部分:他將留在肺裡的空氣大多吐出來,浮到水面,把胳膊掛在過濾洞上,好像他腦袋打飛後又被沖到這兒來了。蓋子打開時,他全身心地企盼那兩個傢伙對某一方面的物理知識一竅不通,即剛被殺死的人扔進水里,屍體會沉進水底,而不是很快浮上水面。如果他們現在朝他開槍,他就死定了。可他們沒有。蓋子將他的身體帶起來了一點,羅馬諾紋絲不動。還沒到時機。手伸下來,將他拉出水面,他仍然沒動。他們將他臉朝下放在池旁,他察覺出自己身體兩側各站著一個人。接著他聽到了,那兩人也聽到了。警笛聲。有人報了警。 一個人道:“咱們趕緊離開這兒。” 這便是他一生中所說的最後一句話。羅馬諾一躍而起,藏在雙手中的兩把刀向後戳去,筆直捅進兩人心窩。刀子深沒進去,直到刀把,刺穿了兩人的心臟。 兩人摔進水中時仍愣愣地瞪著他。羅馬諾挺直身體,掃視著戰場,將襯衣撕成條、加上一段細樹枝,在腿上紮成一條止血帶。他從水里撈出替他擋住射在後背那顆子彈的手槍。他舉起那把打壞的槍。 “咳,真該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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