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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3707 2018-03-22
安托萬·皮布爾斯摘下手套,向後一靠,聰明的臉上掛滿笑容。他看看開車的梅西,此人臉上和平常一樣,看不出在想什麼。 “表演得棒極了,哪怕是我自己評價自己。”皮布爾斯道,“我覺得我把那個人的聲音字眼學了個十足。你說呢?” “的確很像老闆。”梅西贊同地說。 “把那位女士嚇得尿褲子。她會去找韋布·倫敦,找警察,他們再找弗朗西斯算賬。” “說不定也會找到咱們的頭上。” “不會,我都給你解釋過了。你得同時考慮大的方面和細節問題,梅斯。”皮布爾斯說話的神情活像在給學生上課,“我們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更重要的是,他手裡沒貨。一半手下已經因為這個散伙了,他的現金流量基本上已經降到沒有的地步。幹這一行你手裡頂多有兩天存貨。他還藏了些貨,這個我相信,可那些也都完了。還有,單憑打死圖納一件事,四個伙計就溜之大吉了。”皮布爾斯連連搖頭,“出了這麼多事,他在幹什麼?把每分每秒都花在那個孩子身上。每晚都出去找,收拾人,把自己的後路全斷了,什麼人都信不過。”

“我倒覺得,不相信人這一點他做得挺機靈,”梅西說,瞟了皮布爾斯一眼,“特別是你跟我。” 皮布爾斯沒理會。 “他那些愚蠢透頂的管理方法能寫一部書。當著所有人的面殺掉自己人,當著一個FBI特工的面。他準是想找死。” “總得讓手下規矩點兒,”梅西頗為公平地說,“手腕強硬才指揮得動別人。” 他掃了皮布爾斯一眼,臉上的表情清楚地說明他覺得這位同夥缺乏這一素質。可皮布爾斯沒注意,顯然他還陶醉在自己的勝利中。 “那人想找回自己的兒子,這也難怪。” 皮布爾斯道:“生意歸生意,個人感情歸個人感情,兩者不能混淆起來。他把自己搞了個烏七八糟,用盡了政治資本,為了什麼?為了一個絕不可能實現的目標。那孩子回不來了。不管抓他的是誰,那孩子早埋進地下六英尺深了,如果還剩下屍體可埋的話。現在,我已經建立好新的供貨渠道,從他那兒跑掉的人都入了我這一夥。”他看看梅西,“專業人士就得有專業人士的形象。瞧瞧你,你打扮得就很利落,我就希望這樣。”

梅西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有些小伙子是不會喜歡的。” “他們總得長大成人吧。”他看看梅西,“我得告訴你,剛才我手裡拿著那把槍,那種感覺真嚇人。” “需要的話你會打死她嗎?” “你瘋了?只不過嚇唬嚇唬她。” “嗯,你拔出槍來,這就是說,沒準兒會用上。”梅西說。 “那是你的工作,你是安全方面的首腦,梅斯,我的左膀右臂。你搞出那個逮住凱文的計劃,露了一手,又乾好了最基本的髒活,把其他幫派招過來和咱們聯手。現在咱們是前程遠大呀,伙計,弗朗西斯領著咱們絕對去不了那麼遠,而且我們實現理想的步子快得多。他是老一輩啦,新辦法才是最好的辦法。這就是為什麼恐龍會滅絕。” 他們駛進一條小巷,皮布爾斯看看表。

“好吧,約會地點都安排好了?” “他們都在那兒,按你的吩咐。” “大夥兒情緒怎麼樣?” “很好,可還有些疑慮。你把他們弄得很擔心,不過絕對有興趣。” “我正希望這樣。我們今天就劃清地盤,梅斯,讓大家都知道弗朗西斯不再是頭了。現在輪到我們了。咱們走。”他頓了頓,腦海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那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有人在巷子裡拿另一個小孩換了凱文?” 梅西聳聳肩。 “我不清楚。” “孩子在你手裡,對嗎?” “安安全全,太太平平。你現在想見他?” “我才不想挨近那孩子呢。他認識我,要出什麼差錯,讓他跑到弗朗西斯那兒……”皮布爾斯臉上的懼意再清楚不過了。 汽車停下,梅西下車,朝巷子兩頭掃視,又朝兩邊屋頂上望望,最後才向他的新主子打了個一切正常的手勢。皮布爾斯爬下車,整整領帶,扣上雙排扣西裝。梅西替他打開房門,皮布爾斯輕快地走進去。

他們走上梯子,每上一級,皮布爾斯的形象就好像變得更加偉岸。這是他的時刻,多年來他一直企盼著這一刻。老傢伙滾蛋,新首腦登台。 他走上頂層,停下腳步,等著梅西替他開門。裡面會有七個人等著他,每人代表本地區毒品分配的一部分。 他打開門,走進房間。這裡將誕生他的傳奇。 皮布爾斯四處張望,屋裡空無一人。 皮布爾斯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手槍已經指在他頭上,子彈射進他的大腦。他栽倒在地,鮮血淌在他精緻的領帶上,濺滿他極具專業風度的套裝。 梅西收起手槍,關上燈,轉身走下樓梯。他還得趕飛機,情況發展的步伐已經開始加快了。 韋布策馬馳上小山,勒住韁繩,站在騎著男爵的格溫身旁。 “這個季節牧場真是太美了,”格溫說,她望著韋布,“我猜你肯定覺得我們這兒的日子真夠逍遙的,那麼大的房子,那麼多幫工,天天只消騎馬看風景。”

她笑起來,可韋布覺得她是當真的。他不懂,像格溫·坎菲爾德這種女人,有那樣的經歷,為什麼還要在意別人的看法,特別是他這種陌生人。 “我覺得你們倆都受過許多罪,工作得很辛苦,現在你欣賞的是自己辛苦工作的成果。美國夢就該這樣,對不對?” “我想是吧,”她不大確定地說,看看頭頂的太陽,“今天是個大熱天。”韋布覺察出這女人想跟他說什麼事,可不知怎麼開口。 “我當FBI特工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格溫,差不多什麼都聽過,也很善於聽別人的話。” 她盯了他一眼。 “我連對非常熟悉的人都不會說什麼心裡話,韋布,再也不會了。” “我沒逼著你說,可如果你想說,我聽著呢。” 他們又騎了一會,她停住馬。

“我一直在想里士滿的庭審,那伙該死的人還起訴FBI來著,是不是?” “他們想起訴,但被甩一邊去了。那個律師,溫戈,就是最近被殺的那個,他在歐內斯特·'自由'受審時想藉此撈一把,法官看穿了他這一套,讓他住手。可這已經引起了陪審團的疑慮,檢察官害怕了,跟他們做了交易。”他停了停,補充道,“當然,檢察官現在也死了,法官也是。” 格溫用她那雙憂傷的大眼睛凝視著他。 “歐內斯特·'自由',乾了那種事,卻還活著,逍遙自在。” “生活有時就是這麼沒道理,格溫。” “比利和我從前過得很好,我非常愛他。可自從大衛遇害,一切都不同了。可能我的責任比他大,是我讓大衛在那所學校上學的。我想讓他受第一流的教育,我想讓他和各種各樣的人交往,不同語言、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人。比利是個好人,但他生在里士滿,在里士滿長大,周圍也沒有誰有錢有勢,只有跟他同一類的人。我知道有的人覺得我們倆的婚姻沒有愛情,可我自己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他不肯為我做。他始終站在我身邊,不管是艱難時刻還是幸福時光,這兩種時候我們倆各自都攤上過。”

“餵,格溫,用不著說服我。可是如果你們真出現什麼問題,你找過專家諮詢嗎?我還認識些人。” 她看看韋布,是絕望的眼神,又抬頭望望熾熱的太陽,說:“我想去遊個泳。” 兩人騎回馬厩,韋布駕著牧場的一輛卡車把格溫送回主宅。她換上泳裝和韋佈在游泳池見面。他不打算遊,對她說,怕把槍弄濕了。這句玩笑讓她笑了笑,她走到游泳池旁的石牆邊,轉動牆裡某個裝置上的一把鑰匙,灰色的泳池自動蓋板沿著軌道滑開。 蓋板滑進泳池另一頭的固定溝槽裡,韋布蹲下來檢查建在深水區裡的噴水機。他一抬頭,正望見格溫脫掉拖鞋,解開浴袍。她穿著一件頭的低胸泳裝,腰臀部開衩很高。皮膚是漂亮的陽光色,大腿和腿肚跟他見過的肩臂一樣肌肉結實。

韋布聽到噴水聲越來越響,他一看游泳池,水下的粗管子噴出水流,攪得池水翻騰,噴湧成白色泡沫。格溫正是要在這股浪濤中游泳。 她戴上一副游泳鏡,一頭扎進池水。韋布看著她浮上水面,奮臂划水。他看了約十分鐘,這女人始終保持同樣的速度和划水節奏,簡直像一台不知疲勞的機器。韋布頗有些慶幸自己謝絕了她同遊的邀請。每個營救隊員必須會游泳,知道如何使用潛水設備,韋布更是一位水中健兒。但能不能跟上格溫·坎菲爾德,他沒什麼把握。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噴波吐浪的池水平靜下來,格溫從池邊爬上岸。 “游完了?”韋布問。 “沒有,我設的時間是四十五分鐘,準是機器跳閘了。” “動力盒在哪裡?” 她指指建在一道緩坡下的石牆上的雙扇門:“在泳池用品室。”

從地上的坡度看,韋布猜想那個房間部分在地下。他朝那扇門走去。一轉門把。 “鎖著的。” “奇怪呀,我們從來不鎖那扇門。” “知道鑰匙放哪兒嗎?” “不知道,我說過,那裡從沒有鎖過門,我想根本沒什麼鑰匙。看來游泳只好提前結束了。” “不,用不著。”他笑道,“FBI提供全面服務,顧客滿意才能長久交易。” 他掏出自己的鑰匙圈,上面總帶著一根細細的金屬片,三十秒內便足以打開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鎖。他只用這個時間的一半便打開了泳池用品室。 他走進去,找到開關,打開燈。就算有燈光他還是差點摔下一段樓梯,樓梯就在門後,短短的一截。幸好還有燈。哼,要真摔下去,律師做夢都想承攬這種訴訟,他想。這個地方非常嘈雜,有水流聲,還有機器聲。底下涼嗖嗖的,韋布估計這兒已經是地下約十英尺,下梯子後地面仍舊呈緩坡狀向下傾斜。

韋布找到動力盒,沒錯,線路跳閘了。他合上開關,聽見機器重新啟動。這下面動靜真是太大了。韋布轉身朝外走,他沒注意到短短一截過道盡頭還有一扇門。他走上樓梯,關上燈。 那扇門後又是一截短過道,頂頭又是一扇門,真像個小小的迷宮。門後的房間裡,凱文·韋斯特布魯克屏住呼吸。他開始還聽見腳步聲,後來又沒有了。他聽見那台該死的機器響了,又停了,接著又響了。還有那股氯的味道。他早猜出是氯,也漸漸習慣了。 可腳步聲離開了,他覺得很奇怪。從前他們只要下來,準是來找他的。他心裡很疑惑,怎麼這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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