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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生還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 驚悚懸疑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76891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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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獨自生還 戴维·鲍尔达奇 4738 2018-03-22
韋布·倫敦手握一枝SR75半自動步槍,這是一位非凡的槍匠為他特別改制的乞這枝SR75可不單能傷人,還能把皮肉骨骼炸個粉碎。沒有這杆霸王槍韋布絕不出門,他的生活中充滿暴力。時刻準備殺人,高效率地殺人,不出差錯。要是出了差錯殺錯人,老天呀,他還不如乾脆自己挨了那顆子彈,省得以後大吃苦頭。韋布每天掙麵包的途徑就是這麼複雜。不能說他熱愛這份工作,但他幹這個確實很出色。 他這一生中,只要醒著,幾乎時刻都有一枝槍牢牢焊在手心裡,雖說這樣,韋布卻不是那種把自己的武器當個什麼東西寵著的人。他從來沒有管一把手槍叫自己的朋友,也沒有給它起個漂亮名字。武器是韋布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可槍就像野獸,不會輕易馴服。就算是經過訓練的執法人員十發也有八發失手,什麼都打不中。對韋布來說,這可絕對不行——等於自殺。他有很多特別素質,尋死可不是其中之一。想找機會殺了他的人很多,有一回他們差一點就得手了。

大約五年前,在一所學校的體育館,足有一兩升血從他身上濺出來,灑在橫七豎八躺著已死或將死的人的地板上。他居然戰勝了傷勢,連照顧他的醫生都驚奇不已。從那以後他就帶上了這枝SR,不用戰友們都使的衝鋒槍。這枝槍樣子像M16,槍膛內裝著一顆點308大口徑子彈。你要想把誰嚇軟的話,選這枝槍絕對沒錯。 SR讓所有人都想做你的朋友。 透過雪佛蘭郊區居民熏黑的車窗,韋布觀察著街角流動的每一簇人群、潛在暗巷裡的可疑分子。車開進敵對區,韋布的視線回到街上,他知道這裡每一輛車都可能是偽裝的機槍車。他搜尋游移的眼神、點頭或指頭偷偷按動手機按鈕的動作,這些舉止都可能含有惡意,企圖大大不利於他韋布·倫敦。 郊區居民轉過街角停下。韋布看了一眼跟他擠在一塊的其他六個人。他知道他們和他想著同一件事:衝出去,動作迅速,乾淨利落,佔領陣地,控制開火區。諸多因素中沒有恐懼的立足之地,不過緊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高濃度腎上腺素不是朋友,實際上,它能輕而易舉送掉他的命。

郊區居民發動了,駛過另一個拐角停下。這是最後一次,韋布知道。泰迪·賴納打破無線電靜默,用耳塞式麥克風呼叫:“C小隊呼叫中心,請求批准行動,要求向黃區移動。” 韋布的麥克風里傳來中心——戰術行動中心——的簡潔回答:“收到,C1,待命。”在韋布的世界裡,黃區是最後一個隱蔽待命地點,綠區是關鍵點,是見分曉的時刻:突破口。一片聖地在相對安全舒適的黃區和見分曉的綠區之間展開,越過這塊地方可是件大事,同時充滿變數。 “批准行動”——韋布把這幾個字對自己又說了一遍,這個說法真不錯,從別人那兒要聲“行啊”,必要時可以開槍殺人,好像只是要求老闆同意你把一輛二手轎車的價錢再殺下去幾塊。無線電靜默再次打破,中心發話:“中心呼叫各小隊:批准行動,同意向黃區移動。”

非常感謝,中心。韋布朝郊區居民的貨艙門挪近了些。他是尖兵,羅傑·麥克蘭殿後,蒂姆·戴維是爆破手,賴納是小隊長。大個子卡爾·普盧默和另外兩名突擊手盧·帕特森、丹尼·加西亞各就各位,備著MP-5機槍、閃光霹靂彈和點45口徑手槍,他還像武器一樣披掛著沉著冷靜的外表。車門一旦打開,他們便會躍出,散開前進,向四面八方搜尋潛在威脅。移動時腳趾先著地,接著才是腳跟,膝蓋彎曲,開火時可以緩衝後座力。韋布的面罩縮小了他的視界,只能看到一小塊地方。從這時起手語就夠了,子彈飛來時你總會有點嘴巴髮乾。韋布工作時從不喜歡多話。 他看見丹尼·加西亞畫了個十字,每一次他都這麼做。雪佛蘭車門大開前,韋布說道:“丹尼伙計,上帝機靈極了,他才不會上這兒來哩。這兒只有咱們自己。”每次丹尼畫十字他總這麼說,像是笑話,可他並沒開玩笑。

五秒鐘後,貨艙門猛地打開,小隊一擁而出。這裡距零點位置太遠了。通常他們喜歡直接駛進目的地,再用上2×4炸藥,敲敲門——砰!不過這個地方後勤問題有點棘手,廢舊汽車、扔掉的冰箱,還有其他大雜物,剛巧堵住了通向目標的道路。 無線電靜默重又打破,X小隊的狙擊手呼叫。 前面小巷裡有人,X小隊報告,不過不是韋布搜尋的團伙。至少狙擊手覺得不是。韋布和他的C小隊一齊抬起身來,猛衝進小巷。他們的伙伴、H小隊的七名成員早些時候已經乘一輛郊區居民趕到街區另一頭,準備從目標左後方發動攻擊。計劃是讓C小隊與H小隊在交戰區域中部某個地點會合,好像鄰居碰面一樣。 他們沖向狙擊手剛才標定的那伙人:一群運毒販毒的黑人、拉丁人與亞洲人。顯然,毒品亢奮加上簡簡單單的現錢、現貨交易前景,消除了一切種族、教養、膚色和政治關係等等麻煩事兒。

面對C小隊駭人的壁立槍林與凱夫拉爾防彈衣,癮君子們齊齊跪地吿饒:別殺他們,別抓他們,只有一人例外。韋布把注悉力集中到這個站著不動的年輕人身上——頭上紮了一塊表明忠於某個幫派的紅色包頭,腰細得就像一根牙籤,肩膀卻寬得像個槓鈴。破破爛爛的運動短褲,在屁股下頭晃蕩著,肌肉發達的上身,歪歪斜斜地繃著一件緊身背心,一臉輕蔑傲慢,好像在說:“我比你機靈,比你橫,我肯定活得比你長。” 韋布不得不承認,這小子一身破爛,還挺神氣。 只花三十秒鐘便査清楚了,除了包著頭的小子以外,其他人全都已經暈頭轉向,不知東南西北了,所有痗君子都沒有帶槍——當然,也沒有可以向目標,通風報信的手機,包著頭的小子倒有一把刀,可是,用刀子對付凱夫拉爾防彈衣和衝鋒槍,顯然沒有什麼便宜好撿。小隊讓他留著那把刀,可是,當小隊重新上路時,卡爾·普盧默面朝那伙人倒退著跑,他的MP-5指著那個在小巷裡,廝混的青年商人,以防萬一。

包頭小子競喊著韋布,說是他欣賞韋布的步槍,想把它買下來。他會出個好價錢,他在韋布身後嚷嚷著,接著又說要用那把槍,把韋布和其他人統統打死。 “哈哈!……”韋布掃了一眼屋頂,他知道那裡部署著W小隊和X小隊的隊員,早已各就射位,子彈上膛,致命的準星瞄準了這群熊包的腦幹。狙擊手是韋布最好的朋友。他們的工作方法,他知道得一淸二楚,多年來,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書布曾經一連數月,都潛伏在霧濛濛的沼澤地,討厭的水蛇在身上爬來鑽去,要不就是像楔子一樣,釘在狂風呼嘯的寒山窄縫裡,特製的槍托皮面,緊緊地貼著面類,他通過瞄準鏡看著,為突擊隊提供掩護和情報。 韋布對頭頂上的狙擊手,無聲地說了句“謝謝你們”,接著便朝小巷裡跑去。

他們接下來,只碰上了一個孩子,大約只有九歲,連件襯衫都沒有穿,坐在一大塊兒混凝土上,四周看不見一個成年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使氣溫至少降了華氏二十度,溫度還在繼續下降,可是,這個男孩兒居然沒有穿襯衣。韋布習慣性地將這個孩子,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仔細導找武器。幸好什麼都沒有發現,韋布可不想對孩子開槍。 孩子直視著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巷里居然還剩下一盞路燈沒有被敲掉,閃爍的弧形燈光,淸晰地勾勒出了燈光下,那名男孩的面龐。韋布注意到男孩瘦弱的身體,突出的肋骨兩邊,是肩背上一塊塊硬邦邦的肌肉,就像樹在斫傷處,長出皮莖一樣。一條刀傷橫過男孩的前額,左額頭還有一個起皺的水皰樣的洞。毫無疑問是一顆子彈留下的記號,韋布知道。

“咒你下地獄。”孩子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聲調說道,接著他笑起來,更準確地說,發出喀喀的干笑。 男孩的話和笑聲像敲鈸一樣在韋布腦子裡迴盪,他一點兒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居然連皮膚都刺痛震顫起來。像這種毫無希望的孩子他以前也見過,附近到處都是,儘管這樣,韋布的腦子裡還是想到了什麼,他弄不大明白。或許他幹這一行太久了。現在才開始想這些,真選了個好時候。 韋布·倫敦,寬肩膀,身高六英尺二,大多數人會說他是個大個子,不過通常人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他的左半邊臉上,或者說那半張臉剩下的部分上。韋布不得不勉強承認:真神了,瞧他們現在能把毀傷的皮肉骨骼重塑成什麼樣子。只要光線合適,也就是說,在差不多全無光線的時候,別人不大會注意到過去的坑坑洼窪、新繃起的臉頰和精心移植的骨頭皮膚。真了不起,人人都這麼說。人人,除了韋布。

小巷盡頭,他們又一次停下腳步,全體蹲伏下來。韋布左邊是泰迪·賴納,通過摩托羅拉無線耳麥,賴納聯繫上中心,報告他們C小隊到達黃區,請求批准向綠區移動。綠區,即目標的“關鍵點”,在這兒不過是用個花哨名字稱呼正門罷了。韋布一隻手握著SR75,另一隻手摸了摸低低掛在右腿邊槍套裡插著的特製點45口徑手槍,還有一枝同樣的手槍掛在陶瓷防彈衣上,那枝槍他也摸了摸。這是他的一套臨戰儀式。 韋布閉上雙眼,預想下一分鐘會出現的情形。他們會衝到門邊,戴維斯在前,把他的炸藥放在門中央,突擊手們左手鬆鬆地握住閃光霹靂彈,衝鋒槍打開保險,穩定的手指離開扳機一點兒,殺人時才會扣下。戴維斯會拔掉控制盒上的機械式保險,檢查連接到衝擊炸藥的引爆線,尋找問題,希望一個也別發現。賴納將向中心報告那幾個恆定的字眼:“C小隊到達綠區。”中心也總是用那一句固定回答:“待命,由我控制。”這句台詞總讓韋布耿耿於懷:他們幹的這種事,難道還有誰真能控制不成?

在他整個職業生涯裡,韋布從未聽到中心的倒計時數到頭。倒數到二,狙擊手們便會交戰開火,一群點308同時響起來,那聲音頗有點吵人。緊接著,不等中心數出“一”,衝擊炸藥便會炸響,高分貝的颶風會將你腦子裡的念頭都淹沒掉。事實是,如果居然能聽到中心倒數完畢,你就有大麻煩了,它意味著衝擊炸藥沒有爆炸,那樣開工才真叫糟糕透頂。 門一被炸開,韋布和他的隊友便會沖向目標,投擲閃光霹靂彈。這件裝備的名字取得很巧,“閃光”使任何看見它的人暫時失明,“霹靂”會震破沒有保護的耳膜。要碰上鎖著的門,他們馬上就能叫它乖乖打開:戴維斯會拿霰彈槍不大禮貌地敲敲門,或者用粘貼炸藥,模樣像條車胎皮,裡面有C4炸藥,絕沒有什麼門頂得住。他們會按精熟的套路行事,協調運用雙手與武器,準確射擊,像調動棋子一樣思考問題。互相聯繫依靠觸覺手勢。攻打熱點,確定人質位置,把他們弄出去,要快,要活的。有一件事你根本不大會想到。那就是死。 根據可靠情報,他們要攻打的建築裡有一個以首都為大本營的毒品集團的整個財務部門。今晚這一網裡估計有會計和統計員,對政府來說他們是寶貴的證人,如果韋布和他的戰友們能把這些人活著帶出來的話。這樣一來,政府可以從各個方面對那些大頭目提出刑事指控,還有民事指控。哪怕是毒品大王也害怕國內收入署的全面進攻,很少有毒梟向山姆大叔上稅嘛。正因為這個緣故才召來韋布的小隊,他們擅長殺掉那些該死的人,抓活口的本事也厲害得要命,至少要讓這些傢伙活到手按聖經,作證把某些大壞蛋關上很長時間。 中心的指令傳來時,倒數計時就會開始:“五,四,三,二……” 韋布睜開雙眼,鎮定下來。他準備好了。心跳六十四,不用測,韋布就是知道。好吧伙計,金礦就在前頭,衝上去,拿下來。耳機裡再次傳來中心的聲音,批准沖向正門。 正是在這一時刻,韋布·倫敦僵住了。他的隊友從隱蔽地一躍而起直撲綠區——關鍵點。但是韋布沒有。他的胳膊和腿好像不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那種感覺正如熟睡時肢體壓在身子底下,醒來後覺得所有循環系統都退出了那部分肢體一樣。不像是恐懼或者怯陣,韋布干這種事的時間太長了。儘管這樣,他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C小隊奔向前去。前面的院子事先被確定為到達關鍵點前的最後一個高危地段,所以小隊進一步加快了衝擊速度,同時向四方搜尋最細微的抵抗跡象。看樣子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韋布沒和他們在一起。他汗如雨下,全身每一塊肌肉都拼命反抗把他定住不動的不知什麼東西,韋布掙扎著慢慢直起身,顫抖著向前邁出幾步。他的雙臂雙腳好像灌滿了鉛,身體火熱,頭痛欲裂,蹣跚著又朝前邁出一點,掙扎著來到院子裡,接著,他臉朝下摔倒在地——隊友們離他越來越遠了。 他抬頭一看,正看見C小隊飛奔向前——目標已在他們視線中,好像懇請他們上前攻打。還有五秒鍾小隊就要攻擊目標。這幾秒鐘將永遠改變韋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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