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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曾經

黑石之墓 克莱儿·麦克福尔 6508 2018-03-22
在海裡待了那麼久,所以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暖和過來。我坐在椅子上,裹了一條毛巾,雙臂摟住膝蓋,牙齒直打顫,心裡卻亂糟糟的。道奇說我碰到的是水母。他這麼說,只是朋友間的玩笑話,還是那根本不是水母,而是什麼輕飄飄的東西? 我也挺尷尬。道奇把這件事講給艾瑪和達倫聽,我只覺得臉灼燙得厲害,而在我的整個身體中,只有這個部位是熱的。他們兩個其實都聽到我狂叫不止了,但距離太遠,沒看到發生了什麼。這兩個傢伙一塊嘲笑我,所幸沒有惡意,更好的是,道奇在講到我主動衝進他懷裡的時候,又對我眨了眨眼睛。 “真對不起。”我喃喃地說,我可沒那個膽量開個玩笑,或是說些暗示性的話,若是換成艾瑪,她一準兒會這麼幹。 “不要緊,我很喜歡。”道奇沖我揚起一邊眉毛。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時,他大笑起來。

我害臊地別開臉,我真氣我自己,竟然想不出任何聰明的反應。他們繼續聊天。 他們聊到了釣魚。道奇的父親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個。道奇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釣到過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有一次在這裡感染了流感。達倫倒是躍躍欲試,想要證明他具有這些男子漢的技藝。只是他沒有魚竿,更沒有魚線和魚鉤。從沃爾沃汽車裝滿雜物的後備箱裡,他只找到了一根長麻繩,並且預備把冰凍香腸系在麻繩一端。他堅稱這東西能管用,對道奇的意見充耳不聞。我沒發表任何意見,我對垂釣的了解,就跟我對交流發電機電刷的了解一樣,知之甚少。不過達倫也太樂觀了。他用香腸吸引到過路的愛爾蘭人的可能性更大。艾瑪沒理會我們,只是曬她的太陽,想把皮膚曬成古銅色,遮住曬傷的部位。至於她的計劃能否成功,我持懷疑態度。

他們還在討論釣魚的事兒,但過了一會兒,我就顧不上聽他們說話了。我注視著在海面上跳動的光亮,可忽然之間,光亮消失了。 “嘿!”艾瑪抱怨道,她把墨鏡舉到額頭上,盯著天空。 我這才注意到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太陽,遮擋住了陽光。這些雲沒什麼威脅,如同蓬鬆的棉花一樣在天空中盤旋,可在我們身後,鉛灰色的烏雲正從小山那邊飄過來。要下雨了。 “我們得把東西搬進去。”看到烏雲逐漸瀰漫天空,我提醒大家。 “下不了雨的。”達倫提出不同意見,還不屑地搖了搖頭。 他話音剛落,平地裡就刮起一陣勁風,吹得水沫四濺。 “要下雨了。”道奇說著站起來,看著風雨欲來的天氣,“而且是大雨。”他看著我,“你們的帳篷是防水的嗎?”

我蹙起眉頭。 “理論上是。” 我用的是表哥的舊帳篷。本以為這幾天都會是大晴天,就沒想到要問他帳篷能不能禁得住大暴雨。 “那就到我們的帳篷裡來吧。”他說,“就算是傾盆大雨也奈何不了我們的帆布篷頂。” “謝啦。”我一躍而起,把身上的毛巾裹緊,飛奔向我們的帳篷。一到裡面,我就飛快地穿好衣服,把其余東西都塞進包裡,盼著背包多少能起到一些保護作用,然後跑到外面。兩個男孩子正把食物和其他補給品搬進他們那個較大的帳篷裡,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三個顏色絢麗的睡袋上面。三個。一想到這個,我不禁蹙起了眉頭。 “嘿,有沒有人看到——” 此時,暴雨突降。 沒有一點預兆。沒有暴風雨前的濛濛細雨。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一瞬間我就被淋了個濕透,雨水從我的鼻子往下滴落,游完泳之後,我的頭髮本來快晾乾了,這會兒又濕透了。我剛剛穿上的T卹此時貼在我身上,像是冰冷的第二層皮膚,很不舒服。我們片刻之前還在享受的美好夏日此時不見了踪跡。

我一頭鑽進男生帳篷。 “是不是要拉上帳篷門的拉鍊?”我問,我的鞋都濕了,沾滿了沙子,我走起來很小心,以免踩到他們的東西。 “拉上紗網的拉鍊就成。”道奇告訴我,“入口處能把水隔在外面。” 我們坐成一排,透過半月形的紗網,看著大雨不斷地傾落下來。好大一場雨呀,大大的水珠砸在沙灘上,砸出了一個個小坑,落在大海中,濺起一片水霧。我們坐在那裡,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這樣的情景看了叫人入迷。烏雲太厚了,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們好像是透過過濾器在看這個世界,色彩都被濾掉了。 “誰有手電筒?”達倫問。 有人在我的兩側摸索著,可帳篷裡依然黑咕隆咚。 “到底跑哪裡去了?”道奇大聲問道。

“我把它放在開口那兒了,要是有人半夜去撒尿,就能用上。”達倫說,他正好在我周圍的防潮布上摸索手電筒,所以他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希瑟,我想手電筒就在你的屁股下面。” “是嗎?”我感覺身下沒東西,可我還是順從地躲開,讓他檢查我坐過的位置。什麼都沒有。 “你在找什麼?”艾瑪問,她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彷彿她整個人處在恍惚之中。 “給你,用這個照亮吧。” 只聽啪嗒一聲,帳篷裡變亮了。 “老天。”道奇笑了起來。 “艾瑪,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是這個星球上的生物。”達倫抱怨,可他伸手從她手裡接過手電筒,臉上的表情卻是寵溺的。 “什麼?”她眨眨眼睛,依次看了看我們幾個人,有點迷惑不解。

“不要緊,天使。至少你還是個大美人。” 我翻翻白眼,挪回到我剛才的位置。每次我以為達倫不那麼糟糕,他總會說出這樣一些神氣十足的話,沒有一丁點幽默感,逼得我不得不維持原先的評價:他就是個蠢貨。 “呀!”就在我坐回去的時候,有個東西弄疼了我的屁股。有兩個手電筒嗎? 不是。弄疼我的是我衣兜里的那個東西。我摸索著我的牛仔褲,終於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啊。”我注視著它,不由得驚奇起來。 胸針。我差點都把它忘了。為了達倫和馬丁吵架的事兒,我早就把它忘得一干二淨了。它在手電光下閃閃發亮,彎曲的邊緣綻放出點點光亮。手電光不夠亮,看不清蝕刻圖案,不如我在陽光下看得那麼清楚,但我撫摸胸針的表面,能感覺到凹槽。

“你把它弄乾淨了!”道奇驚訝地說。 我轉過身,就見他熱切地註視著胸針。 “嗯。”我說,“非常美。” “給我瞧瞧好嗎?”我把它放到他伸出的手掌裡。他把胸針舉到面前,把手電筒側過來,好看得清楚些。 “喔。”他說,“太酷了。現在看來不像什麼古物。” 他似乎也對錶面那些符號著迷了。 “你覺得那些圖案是什麼意思?”我指著一個隱約可見的漩渦問道。 “不清楚。”道奇聳聳肩,“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們都沉默下來。道奇依舊在端詳那枚胸針,撥弄著背面的別針。我看著他,試圖想像這枚珠寶最後是如何被深深埋葬在一座倒塌的石塚裡。那座小山位於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我覺得應該是有人經過,然而,似乎不太可能是留下胸針的人無意間發現了那個地方。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心裡一緊,感覺很不安。如果這是個定情信物呢?也許是一個悲痛欲絕的寡婦把它留在了那裡,是給亡夫的禮物,或是丈夫留給亡妻的,而那個地方就是他們曾經相愛的地方?我又一次感覺我們不該把它拿走。或許我可以說服道奇把它放回原處。

這麼想著,我環視帳篷,看向達倫,只見他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半埋在沙土裡的啤酒冷藏箱。沒錯,我一定要這麼做。不過要等到只剩下我和道奇兩個人的時候。達倫肯定不明白,只會嘲笑我一番。但願道奇不會這樣。 這樣決定後,我感覺壓在心裡的大石頭一下子就沒了。我繼續看起了落雨。 “艾瑪,大雨之後,只能去海裡把我們的東西撿回來了。”我悲哀地告訴她。我用來裝東西的那個包並不防水,而且,我之前也沒想到要把我們的睡袋拿來。真是太蠢了。 “我才不要在濕睡袋裡睡覺!”艾瑪抱怨道。 “我們還有輛車呢。”我說,充滿期盼地看著達倫。 他咧開嘴一笑。 “別擔心,女士們,我們會在這裡給你們挪出點地方。” “哪兒?”艾瑪四下看看。帳篷裡擺滿了男生的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隨便你們信不信,反正這是個六人帳篷。”道奇解釋道。 “哈!”艾瑪哼著鼻子嘲笑著說,“希瑟說我們那個是四人帳篷。四個什麼,侏儒嗎?” 一說到數字,剛才想到的一個念頭又回到了我的腦海裡。 “嘿!”我大聲喊道,“馬丁在什麼地方?他還沒回來呢。” 達倫笑了。 “四眼田雞這下要變成落湯雞了!” 我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不許你這麼說他!” “呀,別這麼小氣嘛!”他對我笑笑,“你該不是要說你們兩個好上了吧?” “達倫,別說了。”道奇呵斥道。倆人在狹窄的帳篷中怒目而視,僅此一次,達倫乖乖聽話了。道奇看著我,流露出擔心的眼神。 “你覺得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 我看著外面的大雨和黑暗四合的天色。

“快打。”我說,“快打吧。等等,我帶手機過來了。” 我把手機從衣兜里拿出來,翻看聯繫人,找到馬丁的名字,按住他的條目,“呼叫”框出現在屏幕上。呼叫過程只持續了兩秒鐘,便中斷了。 “怎麼回事?”我不明所以地盯著手機。接著,我想起五金加工廠裡那個女孩子告訴過我的話,就是藉給我們臨時電源的那個。 “啊,沒信號。” 道奇拿出他的手機,看了看,便嘆了口氣。 “我的也是。我們要等多久才出去找他?” 我看看手錶。馬丁已經離開好幾個鐘頭了。道奇注意到了我的表情。 “現在就去?” 我猶豫了一下,跟著點點頭。 “我和艾瑪留下。”達倫大聲說,“你們也知道,也許他會回來呢。” 艾瑪的讚同聲淹沒在了道奇匆忙站起來而弄出的沙沙聲中。 “我們都得去。達倫,快穿上你的衣服。” 艾瑪倒是聽話,一聲不吭地接受了道奇的命令,可在我們整理東西的十分鐘裡,達倫一直嘟嘟囔囔,抱怨個沒完沒了。我們穿好了防水的衣服和靴子,我和艾瑪都拿著傘,就在我們準備好出去的那一剎那,雨停了。我們只好扔掉傘,脫掉防水夾克,換上厚針織套衫,畢竟風還沒停,天也很冷。弄好之後,我們穿過沙灘,向我看到馬丁離開的方向走去。 “怎麼就沒人想到他可能會走一圈又回來呢?”達倫問,“他從這個方向走,並不代表他會從這個方向回來。在我們摸黑跋涉這期間,他可能已經繞回營地了。” “那他會在那裡等著,到時候我們回去,就能看到他。”道奇堅定地說,“你別想找藉口回去,達倫。” 這之後達倫沒有再抱怨,不過我看到他惡狠狠地瞪著道奇,小聲嘀咕著什麼。這件事之後,他和馬丁之間的關係是不會好轉了。 沙灘盡頭只有一條小路。它沿著佈滿岩石的海岸,蜿蜒向上延伸到陡峭的山腹。沿路走到山頂,我們來到了我們來時驅車走過的那條公路。這會兒,只有一個方向是馬丁有可能去的,於是我們沿著公路向那個泥土停車場走去。走起路來可比擠在悶熱的汽車裡漫長多了。我們走下通往海灘的陡峭山坡,此時,夜幕降臨了。 我們這一趟走了兩個小時,也許更久。在營地附近的停車場裡,我們看到了達倫那輛沃爾沃汽車,那條爛魚還是那麼臭,下過這麼大的雨也沒能讓它的氣味減弱哪怕是一星半點。但我幾乎沒注意到臭氣。我只顧注視著海灘,尋找手電光或是篝火的火光,那樣就說明馬丁已經回來了。但我什麼都沒看到。烏雲終於散開了,朦朧的乳白色月光投射到海面上。 “馬丁?”我一邊跌跌撞撞地沿著那條狹窄的路向下走,一邊喊道。沒人回應。 “馬丁,你在這裡嗎?” 四下里一片沉寂。我的運動鞋陷入柔軟的沙地裡,沙粒鑽進我的鞋子,硌著我的腳生疼。但我沒有註意到。道奇打著手電,掃過海面,手電光在我前面來回晃動。 我再次大聲呼叫馬丁。 “馬丁!”此時,我能聽出我的聲音中夾雜著的恐慌與愧疚。我真該和他一起去的。他也希望我去。他到底怎麼了?我的心緊緊揪在一起,不安到了極點。我快步向前走去。 我走到營地中間停下來,我們的大多數東西都在男生帳篷裡,所以營地顯得十分空蕩。風打著旋儿吹,把我後面三個人的說話聲吹得有些失真。我轉身注視他們。 “他不在這裡。”我說了一句廢話。 他們臉上的擔心神情啃噬著我的五臟六腑。就連達倫也緊張不安起來。 “他還能去哪裡呢?”道奇問,他皺起眉頭,在思考著什麼。 “他可能在什麼地方摔倒了。”我說,“興許是扭傷了腳踝,走不了路?” 一個恐怖的畫面在我眼前閃過:馬丁在一道溝裡縮成一團,渾身濕透,凍得直打哆嗦。達倫在我前面晃晃腦袋,打破了這個畫面。 “不可能,我們沿著路走了整整一圈,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情況,我們一定能看到他,不然他聽到我們的聲音,也會呼救的。” “或許他昏倒了——”我說道。 達倫打斷了我的話。 “不要過早下結論。” “那他在什麼地方?”我的聲音很尖厲,語氣十分刻薄。我看到達倫聽到後五官都擰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他說著雙臂抱懷。他的肌肉都鼓了起來,顯得很有威脅。 “或許……或許他走了,在公路上搭順風車走了。” “不告而別?”道奇並不相信這樣的說辭。我也是。馬丁絕不會那麼做。 “他發脾氣了。”達倫又道,更加起勁兒地說著他的觀點,“他生我的氣了——”(並非無緣無故,我心想。)“然後,你們也沒人陪他去散步。或許他只是決定消失一下。五個人太擁擠了,就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我無力地爭辯道。 也許事情就是這樣,至少對馬丁而言是如此。達倫的話說中了我的痛處,我愈發不安起來。如果他就是這麼覺得,會怎麼樣?他之前肯定很難過,每過一會兒就要和達倫起衝突。我和道奇都是他的朋友,卻由著他一個人氣沖沖地離開,我們兩個卻一起去游泳了。也許他覺得很孤獨,感覺自己遭到了忽視;也許他決定離開。 這樣一看,達倫說的情況倒也顯得有幾分可能性。我咬著嘴唇,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心中充滿了愧疚。 道奇替我解了圍。 “即便他是這麼想的,我還是覺得他不會離開。他不會上陌生人的車。再說了,我們可是從那條公路一路走過來的,連一輛車都沒見到。” “我們是沒見到人影兒。”達倫說,“但這不代表馬丁也沒有。” “你是說他看到了一輛車,而這輛車碰巧也願意停下來,讓陌生人搭車?”道奇反問道。 達倫聳聳肩。 “有可能。沒准他去了另一邊,到彎道那裡去了。那兒的車比較多。” “也許。”道奇的聲音很生硬,可見他並不相信,“你覺得他連他的東西都不要了?” “誰說他沒有?”達倫問。 我們都看向男生帳篷,然後望著彼此。 “我去看看。”達倫走出手電光的照射範圍。 只聽見帳篷門簾的拉鍊拉開的聲音,跟著是一陣窸窣聲。帳篷內亮起一團較小的光,比手電光要白,像是手機發出的光亮。隨著達倫在帳篷裡搜索,那個光亮來回晃動著。我們也可以去,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誰都沒動,只是站在那兒,圍在昨天的火坑邊上,等待著。 帳篷裡的燈光熄滅了,我哆嗦了一下,卻不是因為冷的緣故。緊張之下,我把手插進衣兜,擺弄那個胸針。達倫終於再次出現,他拉上帳篷門的拉鍊,把門廊弄正,並不急著報告結果。 “怎麼樣?”道奇問道,他用手電照在達倫身上,懶得再等了。 達倫聳聳肩。 “他肯定是走了。”他說,“他的背包不見了,衣服也沒了,只留下了睡袋和氣墊打氣泵。” 道奇生氣地皺緊眉頭,並不相信這個可能。 “他是在什麼時候回來拿東西的?” “就在我們去荒郊野地裡找他的時候。”達倫反唇相譏,“我告訴過你,我和艾瑪應該留下來。那樣我們還可以留住他,給他講講道理。” 道奇不屑地哼了一聲,我知道他在想什麼。達倫更可能是幫馬丁打包,讓他去公路上搭車。他有些沮喪,用手捋了捋頭髮,一下子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的。 “見鬼。”他小聲抱怨道,“我就是不能相信。” 我也不能。是我們把馬丁逼走的。達倫是酗酒,愛發脾氣,但是我和道奇傷了他的心。我痛苦地吞了吞口水,很討厭我自己。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問。 “去找他。”道奇立即回答道。 我先是眨眨眼,跟著點點頭。我們當然應該這麼做。只是…… “怎麼找?”達倫的聲音有些尖刻。 “什麼?”與其說道奇沒聽懂,倒不如說他非常惱火。 “我們怎麼找他?我們連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事實上,他可能都快到家了。我們的手機沒有信號。你難道要我們徒步穿越鄧弗里斯郡嗎?” “我們可以開車。”道奇回嘴道,彷彿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兒。 “那你來開?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道奇對這話很不以為然,我也是。達倫已經幾個小時沒喝酒了。那之前他喝了多少?或者這只是個藉口? 不過這倒是個很好的藉口。如果達倫不能開車,那我們就不能去找馬丁,至少今晚不成。 “聽著,”達倫的語氣變了,像是在討好。 “我們今晚什麼都乾不了,只能留在這裡,到了明天早晨,我們就開車去有信號的地方,你可以給他打電話,把事情問清楚。他一定會安全回到家,去找他媽媽。我保證。明天我肯定開車帶你們去。” 道奇想了一會兒。 “起來就去?”他問。 “起來就去。” 我不喜歡等到天亮這個主意。雖然達倫說得頭頭是道,可壓在我心裡的巨石依然沒有移動。這興許是因為天太黑了。除了微弱的手電光,沙灘上漆黑一片,該更換電池了。海水在月光下閃爍著點點銀光。達倫建議生堆火,我欣然同意。在他拿出威士忌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抱怨。我需要酒,只有這樣我的心裡才能暖和過來。 我盡量壓抑內心深處的一個念頭,我總覺得馬丁並不在回格拉斯哥的路上,坐在陌生人車子的後座,快樂地聊著天,而是在一個更加漆黑、更加冰冷的地方,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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