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蝴蝶之罪

第21章 第二節

蝴蝶之罪 冯华 2526 2018-03-22
陳莉正在護士站做病程記錄,一個同事慌裡慌張地從病房跑出來,說是病區裡那個叫豆豆的孩子家長趁他們不注意留下孩子跑了。大家一聽都有些急,主任派了好幾個人出去追,哪裡還追得著。主任惱火得要命。病人家屬逃跑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尤其在他們這樣的重症科室。一旦跑了,病人以後的治療不談,光是已經欠下的醫療費就是不小的數目。在市場經濟的今天,這些費用都得由醫院自己承擔,說到底,最後還是得落到科里每個人頭上。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心情都很糟糕。可是當一個護士拿來一封信交給陳莉後,陳莉就成了心情最糟糕的那一個。信是在豆豆的枕頭底下找到的,信封上清楚地寫著,信是給陳莉的。 “好心的陳護士,首先想對你說一聲謝謝。自從豆豆住院,你一直關心他、照顧他,給他帶來很多快樂,也讓我們全家都很感動……我們不想看著孩子死,可實在藉不到這麼多錢給他治病。陳護士,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我們走了以後,你一定會救豆豆的,對嗎?我們在這裡給你磕頭了!”

陳莉來到豆豆的病房,豆豆小小的身子縮在床角哭,臉上全是驚恐。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那麼小的年齡,卻已經懂得被父母拋棄的滋味了。 “阿姨,我不想死……”他哭著說。 陳莉鼻子一酸,抱住豆豆:“豆豆不會死。” “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豆豆還是哭。 陳莉的眼淚也快流下來了,但她使勁忍著,硬是咽了回去。 “不怕,有阿姨呢。”她對豆豆說。 豆豆抱著陳莉的脖子,放聲大哭。在豆豆的世界裡,陳莉的承諾,也許就是最有份量的了。可陳莉自己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很快,主任就無可奈何地停了豆豆的一切治療用藥,這麼做很殘酷,卻是遲早的事情。白血病的治療本來就耗資巨大,卻未必有回天之力,更何況豆豆已經被父母拋棄,不會再有任何的醫藥費來源。

陳莉思來想去,下決心去找了主任。 “主任,現在豆豆一停藥,只有死路一條。” “那有什麼辦法?他爸媽跑的時候,還欠了好幾千的藥費……”主任的態度平靜而無奈,“你以為我願意看著他死?可咱們畢竟不是慈善機構。” 陳莉沉默了一會兒,說:“豆豆的醫藥費我來出。” 主任驚訝地笑了:“陳莉,你……” 陳莉不等主任把話說完,又重複了一遍:“主任您沒聽錯,我是說豆豆的醫藥費我來出。我馬上就去交錢,您先讓他們給豆豆續藥。” “陳莉,你糊塗了吧?學雷鋒也不能學到這份兒上……”主任真心實意地勸陳莉,“這是無底洞呀。” “主任,我在血液科好幾年了,我知道要花多少錢。”陳莉平靜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就這麼等死,您說是不是?我這就去交錢,別的您就別管了。”

說完陳莉轉身就往外走。主任愣了一會兒,忽然補上一句:“原來欠的那些呢?” 陳莉頭也不回地說:“放心,我全補齊!” 一走出病區的門,陳莉的眼淚就下來了。胸口憋著一腔的怨氣,咽不下,呼不出,卻不知該去怨誰。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陳莉知道,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她的力量太弱小,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也許真的該聽從於若華的建議,離開這個科室,換一個工作崗位? 正想到這兒,陳莉就在樓道裡迎面撞上了於若華。於若華一眼看出陳莉的情緒,忙關切地問她怎麼了,陳莉忍不住把豆豆的事情說了,於若華聽了也很難受,兩人女人一起把那對狠心的父母痛罵了一頓。 “現在好受點兒了吧?”於若華問陳莉。 看得出來,於若華很想為陳莉排遣煩惱,只是她不會明白,這麼做其實無濟於事。不過陳莉並不想讓於若華知道這一點,她很快轉移話題,問於若華來找她有什麼事情。

於若華顯得很不好意思,但還是直說了:“陳莉,你能不能再藉我點兒錢?我們商量過了,準備買輛二手車,以後到外地找月亮也方便點兒。本來真是開不了口,上次借的錢還沒還,可實在是……” “要多少?”陳莉直接打斷於若華。 “邱英傑托朋友找到一輛合適的,四萬能拿下來。上次他爸給了我們一些,加上最近剩下的,一共能湊三萬,不知道……” 陳莉痛快地說:“行,我再想辦法幫你們湊一萬。”看於若華又感激又羞愧想說什麼,她搶先堵住於若華的話頭,說,“客氣話就別說了,咱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 於若華感動得無以復加:“那就留到找回月亮的時候,一起說。” “這話我愛聽。”陳莉笑了,又問,“對了,最近忙得顧不上問,月亮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新線索?”

於若華先是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 “本來倒是有的,可莫名其妙又斷了。” “是嗎?”陳莉驚訝地問,“怎麼回事兒?” “前些天棟棟在我們家住。有天晚上都要睡覺了,家裡來了個電話,當時我們不方便,是棟棟接的。棟棟說好像是個小孩兒打來的,問是誰也不肯說,後來就掛了。” “這算什麼線索?打錯電話的事情太常見了。” “本來我們也這麼想。當時邱英傑把電話回撥過去,接電話的那個女的也說是她兒子玩手機,把電話打錯了。”於若華解釋,“不過邱英傑對這事兒挺敏感的,老怕錯過機會,所以第二天又打了個電話想再問問。你猜怎麼了?那個手機居然停機了。” “這有什麼奇怪?”陳莉不以為然地說,“前幾天我手機還欠費停機呢。”

於若華耐心地說:“奇怪的就在這兒!邱英傑還是不甘心,又托移動公司的朋友幫著查了一下,朋友查完說,那個號碼根本就不存在!這怎麼可能呢?我家來電顯示明明白白有那個號碼,第一次按那個號碼回撥過去的時候,電話也有人接。可突然又說號碼不存在,你不覺得這挺奇怪的?” 陳莉皺起眉頭,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後來呢?” 於若華嘆了口氣,沮喪地說:“可惜沒後來了。我們再覺得奇怪,查不出那個號碼的資料也是白搭。想了好多辦法都沒用,總而言之一句話,線索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斷了。” 於若華的沮喪似乎也影響到了陳莉,她也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要命!這不是折磨人嘛。”陳莉說,“索性什麼都不知道還沒那麼難受。”

於若華幽幽地說:“要是能找著月亮,再難受我也認了。” 陳莉安慰於若華:“別難受了,很可能只是個巧合。我看你和邱英傑現在都有點兒神經過敏。” 於若華苦笑著說:“到了這個份上,不神經過敏才怪。” “也是,”陳莉說,“換了我,估計就得瘋了。” 於若華看看陳莉,真誠地說:“陳莉,我老和邱英傑說,幸虧我們有你這個朋友,有時候又覺得,我們真是太拖累你了。可邱英傑說,誰讓你是月亮的干媽呢?” 陳莉笑了:“看來還是邱英傑更了解我。是呀,誰讓我是月亮的干媽呢?” 於若華沒再說話,伸手拉住陳莉的手,緊緊握了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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