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毀滅者的秘密

第24章 第四節

毀滅者的秘密 闫达 5505 2018-03-22
我醒來之後看了眼表,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只有兩三分鐘,可王偉已不在屋子裡了。頭還是很痛,還有點眩暈感。在我前方一步遠的地方就是房東的屍體,仰面朝天地躺在牆拐角的後面,腹部的衣服完全濕透了,紅紅的。她身子下面有著一層厚厚的血液,胃部插著一把匕首。 死亡難道無法停止嗎?這是詛咒還是什麼?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屍體,感到了一種來自靈魂的震顫。頹然地坐在了身邊的床上,我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這棟樓裡發生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我經手處理的,之後的案子我也都有參與,從開始到現在才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卻已經死了五個人。這種連續不斷的死亡我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發了一會兒呆才醒悟過來這是謀殺的現場,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做,想到這兒我趕緊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公寓,可哪裡還有王偉的影子。掏出手機,我趕緊給宋隊打了電話。宋隊聽我說完之後沉默了片刻,在電話裡就能聽見他那沉重的呼吸聲,我想他也是太震驚了。之後他說:“你在那裡別動,保護好現場,我馬上帶人過去。”

當大家都趕過來時,我還沒有從那種怪異的情緒裡走出來,像個局外人一樣在一旁看著同事們忙。幾個同事在配合法醫檢查屍體,宋隊拍了拍我,讓我和他出去。到了門外,宋隊點了一支煙,說:“怎麼了?別自責,你是沒什麼防備才遭了黑手。而且要不是你正好遇上,屍體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呢,到時候估計兇手早就跑到別的省市去了。” 看著宋隊吞吐的煙霧,我說:“給我一支菸吧。” 宋隊一愣,他是知道我不抽煙的,不過沒多說,掏出一支煙遞了過來,又幫我點上。我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不過感覺清醒了很多。我搖搖頭:“自責是難免的,房東和我說過好像有人跟踪她,也讓我幫忙注意下王偉,可是我根本就沒當回事。” 宋隊抬手拍了拍我:“智者千慮還有一失呢。行啦,振作起來,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知道兇手是誰了。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麼又到這兒來了?”

我說:“我正要和您說呢。不過這話也不大好講,因為也都是我的猜測。” 宋隊看看我,說:“先說來聽聽。” 接著,我就跟宋隊講了我對徐珊那個宿命論的想法。現在房東又死了,我就更懷疑這個所謂的宿命不是那麼簡單。重點或許就在那個“孩子”身上! 宋隊聽完之後,思考著說:“你的意思是房東也和徐珊說的報應有關?” 我點點頭說:“還記得徐珊被抓之後和房東單獨說過一次話吧,房東從審訊室裡出來臉色就不大好。我推測徐珊應該就是和房東說起了那個報應。她們十多年前是同事,我想或許當年她們一起做過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才讓徐珊念念不忘。” 宋隊說:“就算你的推測都是對的,但是為什麼事情都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裡爆發呢?而且如果只是涉及房東和徐珊的報應,那為什麼死了那麼多無關的人?這些問題你都想過嗎?”宋隊抬手阻止了我說話,繼續說:“我並不是否定你的意思,因為大部分案件的偵破都是建立在大膽想像的基礎之上的,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就算這個所謂的秘密真的存在,又對這些死亡案件有什麼影響呢?雖然目前樓裡死了不少人,可是我們都已經一一破獲,找到了真相,你也清楚案子和案子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而房東被殺案雖然還沒有破,可是也已經知道了兇手就是王偉,動機也很明顯。所以我想你推測的可能是對的,或許房東和徐珊一起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和現在的這些案子都沒什麼關係。那所謂的宿命論,應該只是她們之間的臆想,畢竟公寓就是房東的,而徐珊也住在這裡,連續發生這麼多命案,別說是她們,就是我都有點疑神疑鬼的。但是,臆想也只是臆想而已,不可能是事實。”

對於宋隊的回答我並不感到意外。我說:“我同意您的看法,但是您也知道我這人死心眼。我想您能不能和檢察院那邊說一聲,我想再見一次徐珊。” 宋隊說:“她移交檢察院的手續在昨天就辦完了,現在她已經不在局裡的管轄權限之內了。不過我和那邊的朋友說一聲,見一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你感覺這真的有必要嗎?我知道你無非就是想問問徐珊那個報應的由來是什麼,但是我想徐珊不見得會和你說。” 我笑笑:“您就當幫我個忙吧,要是不去試一下,我渾身都不舒服。” 宋隊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說著他就打電話幫我安排了和徐珊的見面。 我和宋隊說話時,法醫和同事們已經對房東的屍體進行完了初步檢查。法醫說按照屍體的僵硬情況,死亡時間可以確定是在一個小時之內。而致命傷就是那把匕首造成的,房東的屍體上一共有15處傷口,多數都可以直接致命。這明顯是過度殺戮的行為,基本上可以確定為仇殺,這也很符合王偉的作案動機。之後我們對現場進行了拍照,對物證進行了收檢。最主要的證物就是那把匕首,回去之後鑑定科的同事們要在上面提取指紋,然後與王偉的指紋進行比對。

我沒有和隊裡一起回去,因為宋隊聯繫了檢察院之後,他們同意我現在就可以去見徐珊。走時宋隊囑咐我快去快回,因為如果一直找不到王偉,那就要開始全城大搜捕,人手肯定很緊張。我現在很後悔早上沒有開車過來,現在真的是太不方便了,走出去好遠才攔到了一輛出租車,然後直奔關押徐珊的看守所。 因為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到了看守所我沒費勁就見到了徐珊。徐珊對我的到來沒什麼驚訝,還是那一貫的沉默,而當我說出房東的死訊時,她終於動容了。 “你說什麼?劉玫死了?”徐珊瞪大眼睛看著我。 她這個表情我很熟悉,那兩次遇上她發瘋就是這個表情。我怕她犯病,趕緊說:“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她是早上死的,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徐珊沒有問房東是怎麼死的,搖搖頭說:“沒什麼說的。這都是報應啊,到底是逃不開的。” “到底報應是什麼?”我追問。見徐珊低下頭不再理我,我靈機一動,接著問,“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孩子?”徐珊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我,“你怎麼知道那個孩子的?劉玫告訴你的?” 我看著徐珊的樣子明白了一件事,看來她在發瘋時是沒有記憶的,所以她根本不記得和我說過讓我“小心那個孩子”的話。不過我也沒有說出實情,而是撒了個謊,點點頭說:“房東告訴我的,臨死前讓我來問你那個孩子的事。” 徐珊再次抬起頭,說:“劉玫死時你在旁邊?她是怎麼死的?”說了這麼多她才關心起了房東的死因。 “被人殺死的,我趕到時她還有一口氣。”我繼續瞎編,“不管怎麼講房東也是你的朋友,而且也幫了你不少忙,像你住的306她是不是一直都沒收過你的錢?其實是她讓我來問你那個孩子的事情,因為她當時已經沒有力氣和我講完了。這也算是她的遺願吧,難道你不幫她辦到嗎?”

徐珊思索了很久,終於點點頭說:“好吧,我可以告訴你。真不知道她讓你問我這個事幹嗎?難道她還想讓你們警察去抓鬼坐牢?唉,她那好勝的性子啊!” 聽徐珊說到鬼,我更是好奇了,不過沒有插嘴。接著我聽徐珊講起了一段25年前的往事,那段往事充滿了罪惡。 以下是按徐珊的敘述整理記錄的: 25年前,徐珊和劉玫(就是房東)都在鄉醫院工作,那時劉玫是護士長,徐珊是護士。事情發生在她們兩個人一次值夜班時,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據徐珊說那是她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雨,感覺像是天要塌了一樣。可就是在那麼大的雨中,還有人冒雨來到醫院。那是來自十幾里地之外村子的一個孕婦。當時那個孕婦還沒有到預產期,可是下體卻流了很多的血,疼得死去活來。當時處理這件事的醫生叫張天鳴,是值班的婦科醫生。關於張天鳴這個人,徐珊特意介紹了一下。他是個在醫院裡很有女人緣的人,也很不檢點。徐珊說劉玫能當上護士長就是因為和張天鳴有不正當的關係。張天鳴每次值夜班時,如果遇上劉玫也在,就都叫劉玫去他的辦公室,還把門鎖上,之後在門外就能聽見兩個人齷齪的聲音。徐珊就遇到這事不止一次,也遇到過張天鳴和別的人這樣。

孕婦剛到醫院時,徐珊並不在場,所以她不是很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不過她說按照後來聽到的張天鳴和劉玫的只言片語推測,應該是張天鳴開始時診斷出錯,把孕婦的早產情況判斷成了宮縮,所以開錯了藥。她說以張天鳴的經驗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失誤的,但是那天正好又遇上他和劉玫一起上夜班,所以就可想而知了,一定是心思不在工作上才出了差錯。等孕婦家屬第二次去找張天鳴時,情況已經不可控制了,孕婦的羊水破裂,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先不講,孕婦本身的生命都有危險。徐珊就是這個時候被叫去幫忙的。 當時情況很緊急,張天鳴也很慌亂,不光一直在罵徐珊出氣,還把那個焦急等待的丈夫吼出了病房。可是錯誤已經無法挽回,到底是出事了。產婦生出來的是一對雙胞胎,可是只活了一個。徐珊他們三個人當時就傻眼了。以現在的情況,如果這個事家屬鬧起來的話,不光是得賠錢,而且他們的工作弄不好都保不住。尤其是徐珊和劉玫,她們只是兩個護士而已,很可能被當成替罪羊開除掉。感到危機的劉玫立刻就想出了個餿主意——不告訴家屬是雙胞胎,把那個死掉的孩子偷偷地扔掉。因為孕婦在生產過程中暈了過去,一直沒有醒過來,而家屬又都在病房外面,所以這個計劃很有可行性。徐珊在那兩個人面前是沒有發言權的,而且她的家庭條件很不好,要比劉玫更在乎這個工作。張天鳴在當時也有很大的顧慮,那個時候的張天鳴正要被調到市裡醫院工作,如果出了這個事被報上去,去市裡醫院的事就算是泡湯了。故此,最後張天鳴決定就按劉玫的主意來,由劉玫找了張床單將那個死了的孩子抱起來,先混出去,然後找個地方丟掉。

計劃進行得很緊張,但是很成功。孕婦的家屬並沒有註意劉玫手裡包著孩子的床單,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另一個活下來的孩子的哭聲吸引了,在病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就急不可待地衝了進去。徐珊在家屬進去之後並沒有說話,都是張天鳴在應付,孕婦也在這個過程中甦醒了過來。一切都毫無破綻,天衣無縫地遮掩了過去。 後來徐珊問劉玫怎麼處理的孩子,劉玫說是扔到太平間裡了。之後張天鳴和劉玫還警告了徐珊,說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不要做傻事把這件事講出去,不然一定讓她好看。 這就是關於報應由來的往事。聽完徐珊講述之後,我有那麼一刻感覺房東死得也算是活該! 就在我以為這就是事情的全部時,徐珊又繼續說了一句:“你知道嗎,我知道那個孩子肯定會報復我們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對徐珊的話感到疑惑,問:“為什麼?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嗎?”問完了我自己都好笑,我居然忘了徐珊是個迷信的人。 徐珊說:“誰都不知道我那天早上下夜班之後偷偷去了太平間,可那個孩子根本不在那裡!”徐珊說出這句話時,那優美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利,眼睛也瞪圓了,渾身顫抖。我感覺她是要犯病,趕緊安撫她說:“別激動!別激動!沒事的,別害怕。”我心裡也奇怪了起來,孩子怎麼不在太平間裡,難道劉玫說謊了? 徐珊喘了好半天粗氣才慢慢平靜下來,說:“我當時真的是嚇壞了,從那之後就落下了病根。”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不大好了,經常發瘋,不過發瘋時我自己是不知道的,有時候發瘋時亂跑,清醒過來之後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忍受胡而琿嗎?就因為他願意娶我,知道我是個精神病他還娶了我。”她笑笑,“雖然不娶我的話,他也夠嗆能娶得上媳婦。知道嗎?在和他結婚之前,我一直認為這輩子一定會孤獨終老了,因為每個認識我的人都躲著我,誰不怕精神病啊。你當我不知道劉玫根本就不想我住到她那裡嗎?可是不住在那兒,我還能住在哪兒呢?我只能裝傻,裝不知道人家討厭我。所以,其實我一直對胡而琿有點感激,哪怕他是個混蛋。”

我突然發現徐珊並不傻,她什麼都看得清看得懂,只是習慣了沉默和逆來順受而已。但是最後她把胡而琿給吃了的事,我還是有點不寒而栗,是精神狀態的原因還是封建迷信作祟呢?聽完這些之後,我還是很疑惑一件事,就是沒搞懂徐珊為什麼發現死嬰不在太平間得了精神病,就問:“你在太平間裡沒有找到那個孩子,會不會是你沒有仔細找呢?畢竟你當時也只是個女孩,在太平間裡難免害怕,而且剛出生的嬰兒那麼小。” 徐珊說:“不會的,我當時是很害怕不假,但是確實找得很仔細,那孩子肯定不在那裡。”她的表情極為認真,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我點點頭,又問:“那會不會劉玫沒有和你說實話呢?她其實並沒有把那孩子扔到太平間裡。看你剛才的講述,他們好像並不是很信任你。” 徐珊一笑,說:“當時我也這麼考慮過,但是之後就被我否定了,因為我在太平間裡面找到了那個包孩子的床單。雖然那個床單和太平間裡蓋屍體的白布差不多,但是我能分得出來。我知道你不信,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事不是說你不信就不存在的。我告訴你,那個孩子一定是成了死靈,一直都在報復我們,不然為什麼當年我們三個當事人的生活都過得那麼悲慘。我就不用說了,你看看劉玫,嫁了個酒鬼老公,雖然她從來不提,但是我看得出她過得也很不好。” 我問:“劉玫的老公不是張天鳴?” 徐珊說:“當然不是啊,張天鳴在那個事之後不久就調到市裡醫院了,和我們都沒有了聯繫。不過他也挺慘的,聽說前幾年他的兒子出車禍,高位截癱了。之後他一激動,得了中風,現在還半身不遂呢。” 聽徐珊這麼一說,我也有點背後冒涼氣,這三個當事人的遭遇確實有點詭異。不過這也就是想一下而已,我可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對於那個孩子的去向我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不是房東撒了謊就是徐珊沒有找仔細。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宋隊說得對,這個秘密確實和所有的案件都沒什麼聯繫。不過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看的話,確實讓人覺得詭異非凡。在告別徐珊時,徐珊和我說了句對不起,原因是讓我吃了人肉餡的餃子。我這次沒有反胃,不過笑著說沒關係時感覺好彆扭。 我回到局裡時,鑑定科對匕首的指紋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匕首上的指紋和上次王偉毆打房東之後,在公安系統中備案的指紋一致。因為在王偉父母和親朋好友家裡都沒找到他,而這些人也都說不知道他的下落,宋隊已經聯繫總局展開全城的大搜捕。我在向宋隊匯報了從徐珊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之後,也加入了搜捕的行列。在一個人口過千萬的城市裡找一個人,真的如同大海撈針,而且我們都不清楚王偉現在是否還在市裡。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